第二百四十三章 轟動
梅無極想了很多年，才明白他那句話的意思。後來他果然成了皇帝，她也果然被選為聖女，入了宮，可是她和他再次見麵的時候，已如同陌路人，他好像從不認識她，目光從她臉上掠過時毫無漣漪。
\t素心呆呆坐在那裏，似乎仍然沉浸在梅無極的回憶之中，直到梅無極叫了她幾聲，才回過神來。
\t“啊？什麽事？”
\t“你想什麽？”
\t素心沒說話，她在想墨羽沂的那句話“我不會像他，為了一個女人背上一世的名聲”，他的父皇為了泰王的母妃背上了一世為美色所迷、違反祖製的荒唐名聲，單這一條，幾乎蓋過了他在位數十年的卓著功績。而泰王正是與墨羽沂爭奪皇位最激烈的競爭對手，泰王的寵愛來源於先皇對他母妃的愛，毫無疑問這件事在墨羽沂心裏是個陰影。
\t回想起來，她終於明白為什麽墨羽沂後宮凋零，中宮懸虛，僅有兩三個寵妃，也長年見不到他幾次了。美色，在他心裏，是從小到大紮下的一個“禍根”的代名詞，他視美色如虎狼，當然就難免冷落她們，到後來造成童妃、柔妃在無盡的孤寂和等待中都做出了越軌的事。
\t他隻知道帝皇不該太過寵愛身邊的女人，不該把美色看得過重，卻忽略了女人經不起太久的等待。
\t梅無極大概猜到了素心的想法，輕輕一笑：“可他最終，還是為了一個女人背上了一世的耽於美色的名聲，而且比他父皇做的更出格。可見兒女情長，英雄氣短，是男人的通病。”
\t素心無端歎了口氣：“是我把他推到了風口浪尖上，泰王就是利用朝臣對我的反對才策劃了那次叛亂，如果沒有我，他很難煽動人心。”
\t“可他愛你，這就是唯一的理由。”
\t“他為我做了那麽多。”她又歎氣。
\t“你知道我為你做了那麽多，那你又該怎麽做？”
\t墨羽沂的聲音響在門口，素心嚇了一跳，差點把手裏的杯子給打了。
\t墨羽沂伸手一撈，將滾燙的杯子接在手裏。
\t素心大吃一驚：“你幹什麽？一隻杯子，打就打了，你接什麽，也不怕燙著！”趕緊從他手裏拿過杯子放下，抓著他的手就左右察看，不停吹著，嗬著氣。
\t“你還沒回答我，你該怎麽做？”
\t“啊？什麽怎麽做？”她心不在焉，看著他手心被燙紅，心痛得要命，哪還有空理他問什麽。
\t他歎了口氣：“你到底有沒有聽見我說話啊？”
\t“聽見聽見，你說什麽了？再說一遍。”
\t他又好氣又好笑，彎起手指，正想給她一個腦崩兒，卻見她低下頭去，在他手心上親了幾下，然後笑嘻嘻抬頭：“這樣還疼不疼？”
\t墨羽沂手落在半空，心裏忽然柔柔的一蕩，笑一下就摟住了她：“早不疼了，這點算什麽。”
\t梅無極看著他們，黯然神傷，悄悄退了出去。
\t“我說，我們勸聖女整容去吧？”
\t“好端端的為什麽要整容。”
\t“我想讓她從此後能自由，不用老死宮闈。”
\t“也好。”
\t“她很愛你，到現在還癡心不改。”
\t墨羽沂沉默了一會：“我知道。”
\t“既然你不能愛她，就還她自由吧，這是我們唯一可以為她做的。”
\t他輕歎一口氣：“好。”
\t“你為什麽歎氣？難道舍不得？”
\t“給了她自由，必然要有另一個人不自由，其實沒有區別。”
\t“那能不能廢掉這條祖製？”
\t“暫時不能。”
\t“真的很難？”
\t“有何宸在，一時就不能太過份，而何宸此人目前還不能除掉，有他在我才可以穩定宗教民心，牽製多方勢力。何況你的事我現在也沒有完全解決，仍處在風口浪尖，哪能隨意再廢祖製。”
\t素心點點頭：“那還是先給她整容吧，然後找個清心寡欲真心虔誠修道的替一下她。不過何宸這人可不是好東西，你留著他幹嘛？”
\t“他是一柄雙刃劍，看你怎麽用而已。”墨羽沂高深莫測地一笑。“你雖聰明，政治還是懂得太少，一朝之臣，哪有個個是忠的？是人就有弱點，抓住他的弱點，讓他為你所用，他就是利器。”
\t“你慣於使用這些危險的利器？就好像你登基後明知泰王一直心懷不軌，對你不服，你也留著他？”
\t“你覺得我應該除掉他？”
\t素心想了想，還是搖搖頭：“他是你親弟弟，我不希望你手足相殘。”
\t“那就是了，即使他叛亂，我依然給他一條活路。”
\t可不出素心所料，梅無極不肯整容。先不說她是否能接受現代的整容這種新鮮玩意，光是她的固執勁就讓素心無可奈何。
\t“你到底為什麽不肯整？”
\t“我到底為什麽要整？”
\t素心愣了一下，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梅無極也會和人針鋒相對了。
\t“你真的想一生老死宮中，沒有自由，沒有愛情，隻守著你的古卷青燈過一生嗎？”
\t“你覺得那是苦，可我不覺得。”
\t“真是拿你沒辦法。”素心出門時正撞上墨羽沂，她搖搖頭表示失敗，然後指指裏麵。
\t墨羽沂走進去，見梅無極正專心地在做西點，大約是剛和素心學會的，桌上還有盆水果沙拉。他於是坐下，拿著牙簽吃沙拉，順便評價一下：“水果削得不錯，搭配的顏色也好看。”
\t“跟她學的。”
\t“她？誰是她？”他明知故問。
\t梅無極也答非所問：“你喜歡她做的慕斯蛋糕嗎？”然後她慢慢從烤箱裏抽出一屜蛋糕，端到他麵前。
\t“你特意學了就是為了做給我吃？”
\t“想不到我居然有機會做東西給你吃，而且是做這種千年後的點心，你覺得人生是不是很奇妙？”
\t“最奇妙的是，你本來心如止水，現在卻心動了。”墨羽沂吃了一口蛋糕，搖搖頭：“你做的很好，可不是我喜歡的口味。無極，你應該離開皇宮，去你該去的地方。”
\t“我已經很努力了，做的依然不像她嗎？”
\t“你和她是完全不同的兩個人，就算蛋糕做得再像，人也不會像，就算像，你仍然是你，變不成她。我知道你為什麽不願意整容，想要一生一世留在宮中，但是那並非我所願。困守你一生，看著你孤寂到老，那也許是你想要的守望，可並不是我樂見的。”他站起來拿著蛋糕看了看，“這個我帶走了，我知道你的心意，也領了，但你不該再在我身上浪費時間，以後做給喜歡吃的人。”
\t梅無極忽然叫了他一聲：“皇上！”
\t他站著沒回頭，聽她說：“我從來沒有心如止水，從五歲那年見你，到十歲的時候你離開修羅場，我就一直……一直想要努力心如止水，可是最終失敗了。”
\t梅無極突如其來同意整容，倒是讓他們納悶了一陣，尤其是素心，追問墨羽沂是怎麽勸說她的，可他隻是搖頭，女人心海底針，何況梅無極那樣從來封閉自己內心的女人。
\t這年代整容技術非常先進，而且全無假體脫離組織之類的後遺症，再說梅無極本身底子好，整容醫生先研究了一下就很肯定地說：“她沒什麽需要動大刀的地方，其實不整也很完美了。”
\t“你隻要把她整得麵目全非就夠了。”
\t醫生黑線了一下：“麵目全非……”
\t素心趕緊解釋：“我是指讓她從前的熟人認不出她來。”
\t“這個很容易，不需要什麽假體填充之類，隻要做點縮唇啊，開眼角啊之類的，麵部可以少抽點脂肪，讓臉形更瘦些。”
\t跟著訂了日期，梅無極就進入手術室了。
\t素心上網又查了一下，洛健甚至在國內懸重賞找她的下落，可惜失敗。她能感受到他愛女心切，可是也隻能默默說對不起了，她不可能永遠充當他的女兒，況且洛家並不是她喜歡的地方。
\t她想了想，上網敲了一下逸安一夜的ＭＳＮ，意外的是盧燁在線。
\t“你？”
\t“是我，我還活著。”
\t“你穿越回古代去了？”盧燁還挺幽默。
\t“要是古代有網絡的話你也可以這麽認為。洛家現在怎麽樣？”
\t“還不錯，星辰集團運轉正常，又沒覆滅。洛先生隻是到處尋找他的愛女，鋪天撒網，你不怕被逮？”
\t“我不怕，應該不會找到我。”
\t“你拐走了兩個大明星，連娛樂圈都驚動了。有人說，斕塵和容妝不知道從哪裏來，也不知道去了哪裏，好像是突如其來就掉到了這個世界，又這樣蒸發了。”
\t“哈哈，那也好，就讓他們蒸發了好。”
\t“你真的要離開這個世界，回到古代？”
\t“是的。”
\t“可你說從前也拚命想回來，那你這次是打算回去再回來，還是……”
\t“穿越又不是我家後院，想來就來，想去就去，我現在想回去就已經很困難了。”
\t“那你如果可以回去，還回來嗎？”
\t“不回來了。”
\t盧燁似乎有點震驚：“那個年代什麽都沒有，你真覺得好？確定不是一時心血來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