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章 冥頑不靈
“墨羽沂幹涉丹陳的政治幹嘛？”他不是病得半死不活嗎？怎麽還有精力派人來攻打皇宮？
\t那人驚訝地看著她：“聽季博士說，這都是為了素小姐啊，那位國君非常癡情，說素小姐要幫助丹陳的皇帝複國，所以就派遣了他手中最精良的隊伍來，聽說全是大內高手。唔，不過有個壞消息……”
\t“說吧。”
\t“那位國君病入膏盲，季博士叫我們帶個消息給素小姐，如果丹陳皇帝奪得帝位後，你願意的話還是回高郅去看一下他吧，也許是見他最後一麵了。”
\t“什麽？最後一麵？”素心心往下沉。
\t“季博士是這樣說的，我們也見過國君一麵，的確病得不輕，躺在病房上看起來說話都很無力的感覺，聽說快三個月了，傷勢依然沒有好。”
\t素心突然覺得心中很痛，眼鼻酸澀發熱，有什麽直往眼眶裏衝，怎麽也克製不住。她不想在人前掉淚，趕緊低下頭舉起袖子，裝作若無其事地擦去眼中湧出的液體，匆匆和那個叫方尚懷的說了聲就往包圍圈中走去。
\t風清揚被圍困幾天幾夜依然是沉著冷靜的模樣，氣勢沒有一絲退縮和畏懼，果然不愧是一代良將。倒是他手下的龍驍軍士兵，個個麵露憔悴之色，已有部分開始堅持不住，不時拿眼往包圍圈外瞟，似乎在指望有什麽天降奇兵來拯救他們。
\t“揚哥哥。”
\t素心突然的出現，令風清揚猛然抬頭，臉上神情又是驚愕又是欣喜，似乎完全不敢相信。
\t龍驍軍刷地將她包圍，虎視眈眈盯著這個美貌絕倫的不速之客。
\t風清揚一揮手：“讓開。”
\t士兵們雖然不解，卻絕對服從地讓出一條路，讓她走進去。
\t“你是來勸我投降嗎？士可殺不可辱，從以前逼慕北辰退位起，我早已想到各種情況，抱了必死決心，我們龍驍軍個個都是錚錚鐵漢，沒有低頭忍辱求生的。”
\t素心環視了一圈道：“揚哥哥，你確信他們都不願意投降求生嗎？也許你是抱了必死決心，因為你沒有任何牽掛，可是他們不是。他們上有老，下有小，他們家中的父母兄弟妻兒都在盼他們回去，如果他們是為了保衛國家同胞，為國捐軀也就算了，可現在如果死了，他們還需要背上個犯上作亂的罪名，遺臭萬年，同時新君繼位，他們的家人都有可能性命不保，你真的肯定他們都是心甘情願？”
\t她一番話說得士兵們都低下頭去，有心理脆弱的幾乎要掉下淚來，素心簡直是直擊他們的內心，說中了他們最擔憂也最不願意的事。
\t風清揚隨她的目光看去，心中也不由震動，龍驍軍是他統率的隊伍，一直與他共赴沙場、生死共濟，他並非沒有感情的人，對這些鐵血兄弟，真的無法完全狠下心來。眼看著數千人的性命都在他掌握之中，對方隊伍中的那種奇怪武器有多厲害他也見識過，雖然己方人多，但根本沒有任何勝算，如果頑抗到底，就是死路一條，他孤家寡人，的確不畏生死，可這些兄弟不願意，他們覺得死得不值，竟然隻是為了某些人的野心勃勃而獻出性命，還要在死後背上罵名……
\t但是想起離國的慘案，他一咬牙：“你不要勸說我了，我們離國被滅亡的時候，何時見慕光睿心慈手軟過！”
\t素心皺眉：“揚哥哥，你還被蒙在鼓裏啊，你們離國滅國的事，你真認為全是先皇的錯嗎？”
\t“那還能是誰？父債子還，天經地義，你根本不知道當年的事，當然不明白了。”
\t“你錯了，我都知道了，十一少去調查過這件事，現在關於當年的事，我知道的比你清楚得多，這麽多年來，你是被慕光極給蒙蔽了雙眼，是非顛倒了。”
\t風清揚突然冷冷道：“我忘了，你早已不是我的琳兒了，你是不可能站在我的立場替我著想的，隻有琳兒才最明白我的苦衷。”
\t素心登時十分光火，怎麽這人竟是聰明麵孔笨肚腸呢，跟他說了這麽多居然冥頑不靈，甚至不相信她的話。要不是還記得當初他對她說過的那些要用性命保護她的話，她才懶得跟他這麽羅嗦。她雙手叉腰道：“風清揚！我最後一次跟你說，如果這個世界上還有人會真心對你，那也隻有李琳兒了。不錯，我占據了她的身體，靈魂已經不再是她，但是我依然深切感受到李琳兒她對你的深情，所以我現在是替她在勸你，也是幫她在保護你，如果你認為我完全不為你考慮的話，那你愛死不死，我幹嘛要理你？又何必苦口婆心來跟你說一堆廢話？”
\t她劈嚦啪啦一頓，數落得風清揚一愣一愣的，半天沒回過神來，根本連插嘴的機會都沒有。
\t“你到底要不要聽我說真相，你自己選擇，不喜歡聽的話我掉頭就走，你洗幹淨屁股等著蹲大牢麵壁思過。”
\t連粗話都暴出來了，風清揚一頭黑線，滿額冷汗，直接無語了。
\t在雙方軍隊的兩重包圍下，素心和風清揚在皇宮一角，西城門內的一個小涼亭裏坐下，開始了談話。
\t風清揚的麵色陰晴不定，忽白忽青，忽紅忽黑，他似乎遠遠接受不了素心所說的“事實”。當然，素心並沒有把自己推測的他可能是攝政王和離國皇後“私生子”這件事說出來。
\t“你確信你說的都是事實？”
\t“風清揚！我以素心的名義發誓，絕對如假包換！”素心有些生氣地看著他，其實她完全沒有必要賭咒發誓的，但看著風清揚的模樣，她又有些不忍，還是盡量設法保全他的好，畢竟他有可能真的是離國最後一個後裔。何況他即使真是攝政王的私生子，他對李琳兒的癡情也令她心生不忍。
\t風清揚用力搖頭，他實在無法接受這樣的“事實”，定下神來冷靜想了很久：“這些都是你們的推論，根本沒有真憑實據。”
\t“至少慕光極挑唆先皇出征離國這件事不是推論，而是確鑿的事實！而且也是他讓陵道滅了離國八百餘口的，這也是事實！”
\t“你們沒有證據！”
\t“陵茂森就是證據。”
\t“那個人我根本沒有見到，即使他是真的陵茂森，誰又能保證他說真話？”
\t素心終於被徹底激怒了：“你這冥頑不靈的石頭腦袋！別人說的都不一定是真話，那我問你，慕光極說的一定是真話？證據呢？你當年才一歲，你親眼見到先皇下令屠殺了離國皇族八百餘人了？你親耳聽到出征離國是先皇一個人的意思了？他媽的，跟你說什麽都當耳邊風，就隻有慕光極是好人對嗎？他是好人會把李琳兒當竊聽器嫁給慕北辰？他是好人會不顧你的意願第二次又把我嫁給墨羽沂？在他心裏，李琳兒是棋子，你也是！”
\t沒錯，別的事不論，至少在李琳兒兩次出嫁這件事上，攝政王的決定都是卑鄙無恥自私的，這一點風清揚無論如何否認不了。
\t“好了，我言盡於此，你實在聽不進去我也沒辦法，要不是為了李琳兒，我才懶得跟你說這麽久。”素心刷地站起來，掉頭便走。
\t“等一等！”
\t“老娘懶得理你。”
\t“素心，我隻問你一句，你知道琳兒在哪裏嗎？”
\t素心停了腳步：“我不知道，不過我經常會在夢裏夢到一些事，對李琳兒的情感了如指掌，感同身受，所以我覺得她的靈魂依然存在，並關心你的一舉一動，以她的善良，根本不願意你再牽涉進戰火和血腥。”
\t她回頭看了看風清揚，他卻沒有再說什麽，隻是筆直地站在涼亭裏，保持著一貫的陰冷寡言，但是她從他的眼中，看到了一抹淡淡的憂傷。
\t她幾乎可以肯定，他的心裏已經有所動搖了，為了李琳兒。
\t“怎麽樣，素小姐？”
\t“我相信他不會再負隅頑抗了。”素心輕吐了一口氣，終於解決了最後的問題，剩下的就隻是進駐皇宮了。看樣子，也沒什麽擺不平的了。
\t方尚懷道：“我們沒有幹涉皇宮的安寧，包括那個慕北暄，我們也沒有動他，隻是將他軟禁在後宮之中，這幾天來，隻怕他日夜難安，嚇也嚇死了。”
\t“多謝你們了。”
\t方尚懷笑道：“沒什麽好謝的，我們做的都是舉手之勞，在這個年代，拿點最基本的火器就能震驚天下了，想起來還真的留戀，要是想留在這裏另辟疆土，稱霸一方，隻怕也不難吧，哈哈。”
\t素心心中一跳：“方先生，你不是打算拿著現代武器在古代掃蕩吧？就算像切豆腐一樣容易，可是也太不光彩了。”
\t方尚懷笑著搖頭：“我在那邊還有父母妻兒，才懶得留在這個鳥不生蛋的年代呢，就算給我個皇帝當當，也沒啥樂趣，你說這裏連個上網的地方都沒有，熱了冷了也沒空調，想吃個漢堡都不行，多艱苦的日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