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二章 乞丐
攝政王當時似乎預料到了他激烈的反應，毫不在意地掃了他一眼：“怎麽，本王做了什麽讓你不能容忍的事？”
\t“你竟然要瞞著我把琳兒遠嫁到高郅！”明知她已經不是琳兒，但隻要她擁有著李琳兒的身體，他就無法忍受。
\t攝政王冷笑：“琳兒是我的女兒，我要把她嫁給誰，難道還需要通知你？”
\t風清揚一時答不上話來，但眼中充滿燃燒的痛苦，血紅的雙眸瞪著他。
\t攝政王轉變了一下口吻：“看你現在成什麽樣子了，就為一個女人，值得嗎？”
\t“那是你的女兒！就算不是你生的，也是你養大的，你竟然完全不在乎她，一次又一次把她當成工具！”
\t攝政王道：“那還不都是為了你！再說，她已經嫁過一次，也就不在乎再嫁一次，她是慕北辰的皇後，還是墨羽沂的皇後，對你來說有區別嗎？第一次你能勸她出嫁，為什麽第二次就這麽不冷靜？”
\t“夠了，夠了！王爺你雖然對我和琳兒有養育之恩，但我實在無法忍受這樣的痛苦了，琳兒第一次出嫁後，看見她不快樂的樣子，我每天心裏像被蟲咬一樣，後悔自己做了那樣的決定。”
\t攝政王臉色一沉：“你這就是明擺著要跟本王作對了？”
\t“不敢，但是揚兒會盡力阻止她出嫁！”
\t攝政王的臉色變了一變，忽然和顏悅色道：“揚兒，鎮定點，先喝口水，沒想到你對琳兒那麽深情，這件事也許是本王考慮不周，本王再考慮考慮。”
\t風清揚呆了一下，將信將疑坐下來，接過他倒給自己的茶水喝下去。
\t“揚兒，你該好好休息一下了，不要太激動。”
\t隨著攝政王柔和的語調，風清揚覺得自己越來越困，還想再說什麽，眼皮卻在打架……
\t等他醒來，一切已成定局，他隻有去酒肆買醉。再後來……他和攝政王再次發生爭吵，被攝政王關進了密室。
\t這麽久以來，他每天所見所聽的無非是攝政王時而發怒時而苦心地規勸，一再對他說有了江山還怕沒有女人，一再告訴他他父母死得有多慘，離國百姓等著他去複國……
\t他聽得已經麻木，從一開始的頂撞和不馴到後來的沉默，攝政王漸漸放鬆了對他的警戒，之後的勸說也變得少了。而風清揚從被囚禁的這些日子了想明白了一件事，就是無論如何，他是無法去逆轉攝政王的決定的。而他所能做的隻是順從。
\t這麽久了，琳兒她在墨羽沂身邊活得還好嗎？一想到她現在的個性，他就無法想像她的生活。但是木已成舟，他除了遵從攝政王的安排還能怎麽樣？無論怎麽樣，攝政王做的一切都是為他著想。
\t思緒慢慢收回，他坐在城頭上望著遠處的皇城琉璃瓦頂發起了呆。
\t“風將軍。”怯怯的聲音響起。
\t風清揚回頭，看見蘭樾楚楚可憐地站在那裏，裹著一襲及地的紅狐毛鬥篷，眉目如畫，神情憔悴。
\t“怎麽會是你？”
\t“將軍，我想問你一件事。”
\t“貴妃不用這麽客氣。”
\t蘭樾垂眸：“這次和慕北辰一戰，勝算有多少？”
\t原來她來問這個。風清揚眼中掠過一絲驚訝之色：“莫非你還關心他？”
\t“我隻關心我自己會不會死！”蘭樾的口氣突然激動起來，臉頰緋紅，“是你讓我變成蘭薰的，是你讓我在他們兄弟倆之間周旋的，現在慕北暄在位還好，如果慕北辰奪回帝位，我的身份一定會暴露，我不想死！”
\t原來如此。他冷冷一笑，這個女人真自私。他轉頭看向遠方：“怎麽你絲毫不為慕北暄擔心嗎？”
\t“他和慕北辰是親兄弟，怎麽都會留一條活路的，但我不行，我欺騙了慕北辰，冒充了蘭薰！”
\t“聽說慕北暄對你很好啊，你居然並不太擔心他。”
\t蘭樾漲紅了臉：“他對我好不好，都不是我能選擇的，我跟他在一起，也是你安排的！風將軍，你不能置我於險地而不顧！”
\t“你放心，攝政王的勝算很大。”才多久時間，慕北辰就算操練新的軍隊，應該也沒有很龐大的規模吧？
\t“攝政王就算勝了，我也不覺得我能活得很好，他的目的肯定不隻是把慕北暄扶上這個傀儡皇帝的位置而已，如果鏟除了慕北辰，下一步他應該就是對付慕北暄，自己上位！”
\t風清揚一驚，沒看出這個女人竟然有這樣犀利的眼光，連慕北暄都沒想到這一點吧？或者說他隻苟安於現狀，不願意去多想而已。
\t“風將軍，我隻想活下去，帶著我的兒子離開！富貴固然是所有人向往的，可是沒有命享受，再潑天的富貴也沒有用。你帶我進皇宮，至少要讓我安全地退出吧？”
\t風清揚沉思了一陣：“我不能向你保證太多，但是如果攝政王得勝歸來，我可以保證你不死。”
\t“風將軍，我們母子的命就交在你手上了，你可不能忘記你的承諾！”
\t風清揚道：“我不會忘記，但是我無法保證慕北暄的命！”如果他繼位，怎麽可能還留著慕家的人活在這世上？
\t蘭樾臉色蒼白了一下，沒有說話。
\t風清揚繼續將目光投入無盡的夜色中。琳兒現在已經在高郅，以高郅國力之強盛，他不可能再去找她，甚至此生想見她一麵也難吧？除非……除非……目前騎虎難下，隻剩下了一條路。即使不為了離國王族八百餘口的血債，隻為了她，也必須要奪取丹陳帝位，這是勢在必得的！隻有做了丹陳的皇帝，以丹陳國力才可以與高郅一較高下吧？才有可能把琳兒帶回來吧？
\t風清揚一時暗自下定了決心。但他在這樣想的時候，根本不知道素心已經到了慕北辰身邊，更不會知道她已經和墨羽沂決裂。
\t就在風清揚為離國的血仇反複思量時，慕北風也已離開了地宮前去尋找離國滅國的真相。幾乎是他前腳踏出滎丹，後腳慕光極就親率大軍開始兵臨城下，進攻滎丹。
\t既然離國被丹陳所滅，而且幾乎全王族覆滅，那先皇的死，很有可能會和離國的神秘血案有關。他要查的，就是離國滅國的真相。
\t在慕北風心裏，父皇是個完全陌生的人，自打出生幾乎就沒見過，更談不上了解他的為人。但是他和所有為人子女的人一樣，希望自己有著令自己驕傲的父母，希望父親的形象頂天立地，是個英雄。所以盡管從小暮雪戀就向他灌輸種種關於父皇的負麵形象，他依然在內心深處渴望父皇是個正直、睿智、英明的君主，並愛著自己這個兒子。
\t而離國的滅頂血案，幾乎又要推翻他心裏僅存的這一絲幻想，他很難接受。
\t當年的大將軍陵道的故鄉近在眼前，但是他有種近鄉情更怯的恐懼，算來陵道要是活著，應該近八十歲，那樣的耄耋老人，還能保存當年的記憶嗎？
\t問了很多人，終於問到了陵家。慕北風本以為陵道以一個大將軍身份告老還鄉，一定是衣錦榮歸，即使當年風光不再，子孫多少也有蔭庇，在當地應該是大戶人家，誰曉得陵家在十幾年前已經敗落，原因是一場不明原因的火災，諾大的豪門竟然一夜間覆滅，似乎也沒什麽人活下來。
\t這個消息幾乎讓慕北風崩潰，找了這麽久竟然是這樣！別說陵道年邁，活著的希望本來就渺茫了，光隻是那場火災，就足以燒死陵家所有人了。
\t慕北風麵對昔日那片廢墟上重建起來的街道，找不到一絲一毫當年陵家的風光，他開始思考陵家為什麽會被火災覆滅，這難道又是一個巧合？
\t他再次四下尋找，並動用門主令啟用了幻靈門在附近的勢力。
\t一個滿臉胡碴、肮髒落魄的乞丐正和別的乞丐爭著一碗狗糧，結果被別人打得滿地直滾，他一條瘸了的腿露出大片被燒傷的痕跡，連麵目也帶著可怕的燒傷疤痕，根本看不出多大年紀。但從他哆哆嗦嗦的動作來看，應該年紀不小了。
\t乞丐群拿著棍子追趕這個外來乞丐，並罵道：“滾出我們的地盤去，膽敢在我們這裏搶飯吃……”
\t突然一道身影淩空而降，幾下拳腳，閃電般將這些圍著那個瘸腿乞丐的乞丐群打得落荒而逃。
\t瘸腿乞丐連滾帶爬地過去搶那碗幾乎全打翻了的狗糧，狼吞虎噎往嘴裏塞，根本沒看救他的是什麽人。
\t慕北風皺了皺眉，看著腳下這個無法形容的乞丐。
\t隨著狗吠聲，一隻黃狗從巷子裏衝出來撲向乞丐，原來那碗狗糧是乞丐們從它嘴裏奪下的。狗也欺人，剛才乞丐人群眾多，它隻敢伺窺不敢行動，這會看見乞丐落單，趕緊衝出來捍衛自己的糧食。
\t乞丐驚駭地叫一聲，卻看見慕光一閃，那隻狗被重重打了一下，嗚一聲夾著尾巴逃跑了。他這才注意到那根慕笛，嘴大張著，滿嘴的飯掉落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