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章 驕兵之計
“那他到底以為什麽為名？”
\t“因為栗霸天是我封的代理知府，至今依然沒有正式公文任命他為知府，因此慕光極以此為借口要派遣一位正牌知府來接管。栗霸天當然不允許，於是他們以栗霸天嘯聚亂黨、霸占知府之位為由，給他定了個造反的罪名。”
\t唔，欲加之罪，何患無辭。素心皺眉想了想：“其實這也不代表我們中出了內奸嘛，滎丹和丹嶺一直不服他管製，又是出名的富甲之地，他想要借機霸占也很正常。”
\t慕北辰搖了搖頭：“栗霸天的罪名之一就是他企圖重新扶植我上位，推倒現任皇帝，而且他動手這麽急這麽快，幾乎是倉促地調動了京城所有軍隊，甚至不惜令皇宮空虛也要攻打滎丹，這分明是知曉了什麽。”
\t“那麽內奸會是誰呢？”
\t瑚妃突然道：“禿子頭上的虱子，還用問嗎？”她的聲音依然柔和，語氣卻帶了幾分陰毒，目光再次狠狠刺向素心！
\t看她的神情，聽她的語氣，這事竟然和自己有關？素心想了又想，除了進出地宮頻繁了些，她似乎並沒有什麽像是內奸的把柄落在瑚妃手裏。於是她鎮定地看著瑚妃問：“聽你的意思，這跟我有關？”
\t瑚妃望向慕北辰，倒還不敢過分，隻是冷笑連連。
\t“沒什麽，她隨口說說而已，你不用放在心上。”慕北辰輕描淡寫一句帶過。
\t素心卻看見瑚妃先是驚訝了一下，然後眼中更閃過怨毒之意，顯然完全不讚同慕北辰的話。
\t“媽咪。”胤禛小小的聲音怯怯響起，素心這才發現他可憐兮兮地站在角落裏，胖胖的小手扯著自己的衣角，不知道該往哪裏走才好。
\t“寶貝兒，過來。”
\t胤禛小心翼翼地偷看他生母幾眼，然後像個小球一樣撞進素心懷裏，晶瑩的大眼閃爍著淚水，滾來滾去。
\t“怎麽了？寶貝兒。”
\t“他們說都是因為你，我們現在才處境危險的，可能連這唯一的藏身之所都要沒了。”
\t“因為我？”
\t慕北風道：“不要聽信那些人胡亂猜測，應該不關你的事。”
\t“什麽叫應該不關我的事？”這應該兩字，說得好生曖昧。
\t瑚妃突然提高嗓門：“胤禛，過來。”
\t胤禛猛搖頭：“我不去。”
\t“過來！”素心第一次聽見瑚妃用這種高調尖銳的聲音說話，那淩厲的氣勢嚇壞了胤禛，他哇哇大哭起來。
\t素心抱緊他輕拍，怒視著瑚妃道：“幹嘛嚇小孩子？胤禛不哭，媽咪疼你。”隨後低頭擦去粉嫩小臉上的淚水，揉著他圓嘟嘟的小臉蛋。
\t“請你弄清楚，我到底是他的生母，而你現在什麽也不是。”
\t“哦？”素心抬頭冷笑一聲，“沒錯，我現在不是丹陳皇後了，但是胤禛願意跟我在一起，你管不著！”
\t瑚妃剛想再說什麽，慕北辰打斷了她們的爭執：“夠了，現在爭這些無謂的事已經沒意義了，我們需要商量一下應對之策，同意放棄滎丹，轉移兵力的站到這邊，同意血拚死戰，堅守滎丹的站到那邊。”
\t素心擺手：“先弄清楚一件事，到底為什麽這女人懷疑我？”
\t慕北辰：“這不關你的事。”
\t“要是不關我的事，她不會這麽指著我的鼻子罵。”素心相信一定有什麽刺激了瑚妃，才讓她這麽大膽和自己翻臉。
\t慕北辰歎了口氣：“其實我們是懷疑瑞珠泄漏了消息。”
\t“瑞珠？！怎麽可能？”
\t一直站在一旁沉默著的藍雨情開腔道：“據我調查，古博和阿花都和一些人在秘密地接頭，他們應該屬於某一方的奸細。從古博接近瑞珠的目的來推測，不難分析出他是為了某種目的接近瑞珠，而這丫頭毫無防範，不經意就泄漏了關於地宮的種種秘密。”
\t瑞珠！素心從震驚中恢複過來，第一念頭就是這個猜測其實不在她意料之外。但是再仔細想一下，她又覺得不完全是這樣：“瑞珠不相信古博另有身份，所以她也不會故意泄漏什麽出去。”
\t“她不用故意，隻要不注意自己的行蹤，被人跟蹤以及套出一些話就行了。”
\t素心沉思了一下，瑞珠是個不太會耍心眼的丫頭，泄漏行蹤是可能的，被人套話卻不大可能。她再三吩咐過，瑞珠應該很小心謹慎，不可能那麽容易被人套到話去。
\t“瑞珠呢？”
\t“還沒回來。”
\t“我覺得還是等她回來再問個清楚。”
\t藍雨情暗自歎氣：“還問什麽，這個是明擺的，隻是她也許不是故意的。”他和瑞珠也比較熟，不相信她會故意出賣他們。
\t瑚妃忽然又道：“她還會回來嗎？”
\t“當然會！”
\t瑚妃冷笑連連。
\t“好了，別再爭了，同意死守的站那邊去。”
\t素心看了一眼，瑚妃和藍雨情站在選擇放棄那一邊，慕北風選擇死守，謝公公和她原地不動。另有幾名操練兵法的武將都站在放棄那一邊，在他們看來，以現在的實力死守滎丹不明智，不如保存實力以待反攻。
\t“你們的意思是？”
\t謝公公道：“咱家不懂戰爭，隻知道唯主子之命是從，皇上說怎麽樣，就怎麽樣。”
\t素心道：“別問我的意見，因為我現在不是丹陳人了，免得有人說我又在出鬼主意。”
\t慕北辰環視一圈點點頭：“很好，你們先散去吧。”
\t瑚妃愕然：“怎麽叫我們來就這樣？”
\t“對，你們走吧。”
\t素心拔腿剛想走，慕北辰卻叫住她：“小葡萄，你和十一留下。”
\t“我留著好像隻會引起那狐狸精的不快。”
\t慕北辰笑笑：“你不用太在意她的話，我看你剛才好像有什麽想說，不妨直說。”
\t“瑞珠的事我先不推測，我想先問問你，剛才召集大家問意見是什麽意思？我看你心裏已經有結論，根本不需要他們來幫你作決定。”
\t慕北辰神秘一笑：“還是小葡萄了解我。”
\t“裝神弄鬼。”
\t“我問這個的意思，就是想知道在大家心目中我的勝算能有多少。現在看來，別說慕光極，連我們自己的人也對自己信心不足，也就是說大部分人會認為，如果死守我必敗無疑。”
\t“這又怎麽樣？”
\t“慕光極的想法應該跟他們一樣，況且我軍之中肯定有他的內奸，而內奸傳遞的信息一定是地宮內人心惶惶，軍心動搖，根本沒有信心一戰。”
\t素心恍然大悟：“驕兵之計。”
\t慕北辰又笑了一下，接下去說：“說說你的意見。”
\t“你說慕光極傾京城兵力出攻，其實犯了兵家大忌。第一，京城空虛，皇宮失守，如果有人趁此機會攻入，挾天子以令諸侯，慕光極就要傻眼。無論他怎麽不在乎慕北暄的命，他卻不能不在乎天下人的口舌，擺著個皇帝被人抓了，他敢不救嗎？何況還是因為他的決策才導致皇城失守的，他應該將功折罪，設法營救或補過。第二，京城離這裏還有很長一段路，行軍到滎丹外圍，兵力已經有疲累跡象，加上滎丹交界是離州，那裏因為災難連年而貧瘠，根本無法提供糧草供應吧，糧草如果跟不上，還談什麽軍心？”
\t慕北風輕輕歎了口氣，看著慕北辰：“我就說了，她越來越厲害了。”
\t慕北辰也笑著搖頭：“小葡萄，我越來越慶幸你不是我的敵人。”
\t素心白了他一眼：“高興個屁，敵人都打到家門口了，還樂。”
\t慕北辰笑道：“你站在我這邊，我當然要樂。”
\t“我雖然不是你的敵人，也不會變成你的情人，少在那臭美了。”
\t慕北辰明知道她說的是實話，心裏不禁隱痛，但仍然強裝出毫不經意的邪肆笑容：“難道你現在不算是我的情人嗎？”
\t“呸！”
\t慕北辰笑容一斂：“依你之見，我們應該怎麽辦？”
\t“我早說過你心中已有結論，何必再問我。”
\t“我就是想知道你的意思。”
\t素心沉吟片刻：“我覺得應該死守，一來像這樣的隱蔽之處已經難找，二來滎丹扼京城之咽喉，無論進攻退守都是絕佳場所，如果放棄，就很難再收回。三來以你現在的實力，背水一戰未必是絕境。”
\t“為什麽你會這樣認為？”
\t“你現在手中訓練好的兵力應該已達六萬吧？攝政王未必會把所有守京軍力全都調來，多少要留一點守衛京城，否則一定會被文武百官反對。這樣一來他手頭兵力就分散了一部分。依你的了解，他這次調動來攻打滎丹的兵力能有多少？”
\t“據探子回報，因為慕光極急於進攻，一知道我藏身地宮的消息就迅速調動人馬開始出發，這樣一來雖然占了時間上的先機，但對他自己卻極為不利。你說的那兩個固然是重要原因，還有兩個原因你不知道，一是他手下有一支兵力在鎮壓邊陲騷動，約有兩萬人。二是他來得太急，糧草儲備都有所不足。所以這次他能集齊來攻打的兵力應當在八到十萬人數，這部分人不一定全部忠於他。”
\t素心點頭：“其實這部分兵力有一部分是忠於皇室，因為他以皇帝的名義調動，才不得不出征的，如果能說服他們的主帥，也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