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二章 廢了他
這裏守衛很少，一般人根本進不了沼澤地，更何況還要破除幻術，所以安全之極。
\t他猶豫了一會將手放在半球形外，就看見深綠色的半球從中裂開，一條整齊的白石板路通往林幽水清的一座座屋宇，這裏的世界遠比外觀看上去要大得多，容納數千人都綽綽有餘。
\t“門主！”看見他的人都恭敬而驚訝地行禮，然後匆忙像見鬼一樣逃開。
\t廣闊的空地上，三層樓閣拔地而起，飛簷上的鎮獸顯然有些猙獰威武。
\t“娘親。”他終於又回來了，懷著複雜難測的心情。
\t深深的庭院中，有個女子麵臨天井站著，長袍廣袖，雲鬢半挽，背後一把青絲直垂到地－－其實應該是銀絲才對，滿頭白發如雪，配上那身胭脂紅的衣袍，驚心動魄的淒豔。
\t女子慢慢轉過身來，童顏白發，那張臉依然嬌嫩如少女，一雙鳳目，眼尾很長，挺直的鼻梁，淡紅櫻唇，乍一看慕北風就是她的翻版，隻是她淡漠的臉上多了些出挑的風情，雖然歲月流逝，卻沒有磨滅她驚人的美豔。她就是幻靈門前任門主，暮雪戀。
\t“回來了。”
\t“娘親怎麽不責備我悄悄逃出去？”
\t“因為我知道你會回來。”
\t慕北風微微一怔。
\t“你回來向我求令牌？”
\t他又是一怔，她還真是料事如神啊，和太後的智謀相比不差分毫。
\t“憑什麽認為我會答應你？”
\t“娘親……我去了一趟皇宮，又見了太後，她對我說了一些往事，而且很肯定地對我說，父皇當年是深愛你的，幻靈門一定不是他滅的。”
\t暮雪戀淡淡道：“哦，是這樣的。”
\t“怎麽娘親你一點都不覺得欣喜或疑惑麽？”她竟然毫不動容，至少該有些表情吧？這樣的淡漠，是證明她已經忘記了所有的愛與恨，還是已經把恨烙進了心裏，深入骨髓？
\t“我知道蔻惜會這麽說，但是我不信。”
\t蔻惜大概是太後的閨名吧，慕北風想不到父皇連這個也會告訴娘，那其實也可以證明他在她麵前是沒有多少秘密吧？
\t“為什麽不信？”
\t“蔻惜是不是對你說得十分動情，然後黯然神傷，說是我搶走了那個忘恩負義的混蛋？”
\t慕北風無語，那好歹是他爹吧，用“混蛋”來稱呼真是……汗啊。
\t“我知道蔻惜恨我，因為我差一點搶了她的位置，但她多慮了，那混蛋淫賊的心裏，隻有他的社稷天下，最重要的既不是我也不是蔻惜，所以我們都隻是用來犧牲的工具而已。她比我幸運，她有良好的出身，所以能順正規途徑被冊封入宮，然後欽點為皇後，我不行，因為我出身就是朝廷想要除之而後快的妖魔邪道，人人得而誅之，所以我活該被他出賣。”
\t又多了個淫賊……慕北風鬱悶了一陣，忽然道：“娘親，你知道我是在什麽情形下聽太後說話的嗎？”他把自己裝鬼的事說了一遍，並表示他認為一個人在麵對死者亡靈的時候應該不可能會撒謊。
\t誰知暮雪戀聽完竟然露出一抹諷刺的笑容，笑完指著他說：“兒子，你可真傻，蔻惜是個什麽樣的人你知道嗎？”
\t慕北風想了一下：“據我觀察，她心機深沉，城府很深，令人摸不透。”
\t“那算你還有幾分識人之能，沒有看走眼，她身為太後，什麽樣的大風大浪沒有經曆過，你小小一招裝鬼竟然能騙得了她？還能嚇得到她？那是你太輕視了她。她分明知道你是我的兒子，上次招你回宮就是因你還有可利用的資本，又豈不會不了解幻靈門的幻術？她知道幻術可以隱身，又怎麽會猜不到你根本是在裝死？你覺得她的表情逼真，那是因為你太輕易相信別人了，這就是我三番四次阻止你離開的原因。”
\t慕北風猛然一震，竟然……可是他一慣相信娘親的話，太後真是的騙他？
\t“若兒，你心地太過善良，太容易相信別人了。你武功才智都不遜於慕北辰，但是缺乏江湖經驗，幻術學得也不夠好，所以我再三對你禁足，本來放你出去是希望你遊曆江湖，誰知道你卻跑去投奔慕家的人，你想過嗎，他們對你隻有利用，沒有親情。”
\t“慕北辰不是那樣的人。”
\t“那他為什麽再三要求你相助？是因為你們兄弟情深？”
\t慕北風無語。
\t“他對你怎麽好了？給你什麽了？許過什麽承諾了？還是……”
\t“沒有，都沒有。”他突然無端地煩惱，他隻想要一樣，可是慕北辰卻拒絕了……
\t“若兒，你真是對慕家的人有深厚的感情嗎？”
\t“當然不是，我是遵循娘的吩咐，伺機奪取慕家江山。”他突然堅定了信念，也許娘親說得沒錯，那一切本應屬於他的，他為什麽要隨便拱手讓人？雖然他沒有爭霸天下的欲望，但是卻不容許別人霸占著屬於他的一切。
\t暮雪戀沉下了臉：“記住，不管有什麽因素影響了你的情緒，都不能動搖你的立場，奪取屬於你的一切，那才是你終生的目標。”
\t“可是，你三番四次阻止我離開這裏。”
\t“那是因為怕你心軟，被動搖。而且上次我幾乎以為顛覆皇權無望了，現在看來，慕北辰依然在暗處臥薪嚐膽，從未放棄，也許有你的相助，他真的可以奪回江山。”
\t“至少有幾分希望。”
\t“那你記住，一是你不能暴露自己的目的，二是不能讓他察覺我們母子其實還是站在一條線上的，你要努力讓他相信，我一直阻止你幫他，而你卻堅決要幫助他。”
\t慕北風點點頭，突然想起，娘親真是無所不知，成天生活在這樣荒僻的沼澤中，竟然知道慕北辰的行動，難道她的密探還比攝政王的更厲害？正想著的時候，她又說：“其實你一心想要幫他，是為了另一個人的請求吧？”
\t他的臉色微有些變化，淡淡一皺眉。
\t“那個不知道從哪裏來的詭異丫頭，叫李琳兒還是叫素心？”
\t娘親，難道你竟然連親生兒子也跟蹤？！他驀然抬眼看她：“娘親，無論什麽時候，什麽情況，你都不要傷害她。”
\t暮雪戀凝望著他：“傻若兒，你爹當年要是有你一半癡心就好了，你娘我也不至於落到如今這地步……朝如青絲暮成雪！”
\t“娘……”
\t“行了，那個丫頭不是什麽重要人物，她影響不了大局，但是娘親要警告你一點，如果讓她動搖了你奪權的心誌，那就難說了！”
\t慕北風震動了一下，如果他放棄奪權，娘真的會對素心不利嗎？
\t“你在保護慕北辰奪嫡一戰中，隻許勝不許敗，而且要打著清君側、肅清亂黨的旗號，當混戰時局形成，你可以趁亂殺了他－－”暮雪戀抬手作刀，比了個刀切的手勢，冷冷道：“至於慕北暄那種小角色，我相信你有辦法對付的。”
\t殺了慕北辰？當初叫他設法奪權的時候並沒有說到這一點！慕北風有點不可思議地望著她，什麽時候娘親變得這麽心狠手辣了？即使當年父皇對不起她，可那時候慕北辰還是個小孩子，他懂什麽？利用完他、奪了他的帝位就已經夠殘忍了，還要趕盡殺絕！
\t“記住，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慕光極已經是個先例了，你還想步他後塵？要奪取這個帝位，必須除掉慕北辰這個眼中釘，他顯然不是個好對付的人。”
\t“能不能饒他一命？”
\t“為什麽要饒他？難道你對他還留著兄弟之情？”
\t慕北風猶豫良久：“我不想手足相殘，畢竟我和他有血緣之親，何況我要是那樣對付了他，那……”
\t“你是擔心素心會恨你一輩子？”
\t暮雪戀果然有洞悉人心的能力，他無法反駁，隻能點頭。
\t“慕北辰不死，你才永遠得不到那個丫頭，你要是喜歡她，將來收她做了妃嬪娘也不管你，但是別怪娘沒有警告你，如果慕北辰活著，那丫頭永遠不會愛上你。”
\t還說什麽愛，她早已經是別人的人了。慕北風默然，娘親畢竟還是有不知道的事，素心看起來是個機靈慧黠、直率爽朗、還有點嬌柔又刁蠻的小女子，但其實內心無比堅定，她拿定主意的事，根本沒有人能改變。
\t暮雪戀看著他，那表情已經告訴她，他絕對不會去殺慕北辰的，他擔負不起被素心恨一輩子的罪。果然那丫頭真有兩下子，迷得這麽多男人要死要活，不光是一張臉迷人啊，看來這樣的女子絕對留不得，純粹是個紅顏禍水！暫且先答應若兒吧，以後……哼哼，一定要將她和慕北辰一並除去，永絕後患。
\t“好，你不殺慕北辰也可以，不過你要廢了他。”
\t“怎麽廢？”
\t“你想怎麽廢都行，是砍斷手腳做成人棍養著，還是廢掉武功灌他喝下失魂湯，總之要保證他不可能再作怪。”
\t慕北風忽然覺得全身發冷，如同浸入三冬冰水一樣。真的要這麽狠？他從來沒有想過要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