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 消失的人
“哦你先去吧，我忘了要說什麽了，想起來再說。”
\t墨羽沂看著她逃也似的背影，輕輕道：“你真的要走了嗎？”向來冷峻淡漠的眼神多了一絲痛意。
\t素心逃回宮，看見兩個八卦丫頭翹首期盼。
\t蘭心：“說了嗎？”
\t瑞珠：“肯定沒說。”
\t素心惡狠狠瞪她們：“八卦。”然後抑鬱地滾回床上去。
\t兩個丫頭毫不放過她，撲上來七嘴八舌嚴刑逼供，引得海瓊、海珠等侍女一蜂窩湧上來聽八卦。
\t“什麽事？皇後又懷春了？”
\t“皇後要出牆了？”
\t“呀，春天還沒到紅杏就開了？”
\t素心兩眼發黑，這都是群什麽宮女啊，她嚴重懷疑她們是不是那些曾經在主子麵前連大氣也不敢喘的奴婢。
\t“以前看你們在墨羽沂麵前從來不敢亂說一個字，叫你們跪著哪怕膝蓋斷了都不敢起身，怎麽現在一個個都跟魂穿似的？”
\t海珠正色道：“我們在皇上麵前仍然要很守規矩，可是在皇後麵前就不用了……”
\t素心瞪眼掰著手指數：“一百，二百……”
\t“娘娘你在數什麽？”
\t“三個女人五百隻鴨子，我在數你們究竟有幾千隻鴨子！”她吼了一聲。
\t“別數了，我們十八個正好三千隻。”
\t素心兩眼再次發黑，直接翻身上床拿枕頭蒙頭。
\t實在被追問得受不了時，她翻身坐起，拿枕頭挨個兒砸：“叫你們八卦，再問一個個拖出午門杖斃！”追打了一陣，宮女們嘻嘻哈哈到處逃，終於沒空再問紅杏出牆的事了。
\t素心大喘氣停下腳步，突然想起往常這麽大動靜柔妃早出來了，可今天這麽安靜？她疑惑地一挑簾走進去。
\t簾後是隔出的一小間空房，轉角處擱了張小床，擺放著衣櫃，可柔妃……竟然不見了，唯有床上留下一攤暗紅血漬！
\t“你們今天離開過寢殿嗎？”
\t“都離開過。”宮女們紛紛匯報。
\t“這裏有完全沒人的時候嗎？”
\t瑞珠想了想：“應該不會的，至少輪值的沒走。”然後問白天當值的六人，她們一齊搖頭，表示清掃的時候柔妃還在。
\t“怎麽會這樣？”
\t“要是有人從殿後窗口翻躍進來，守在大門的也不會發現。”海瓊指指殿後那扇高窗。
\t“那窗口那麽小也能進？”
\t海瓊想了想：“要是練過縮骨功應該可以，像這樣的高手也是有的。”
\t素心臉色發白，衝進簾後繼續翻查，看有沒有蛛絲馬跡。柔妃是她帶回來的，卻沒想到宮中竟然也會有危險，難道說追殺她和林莫蕭的人，就在宮中？這也不是不可能，柔妃除了未嫁前，一直都生活在宮中，那個一心想致她於死地的，隻怕依然是宮裏人……
\t“郡主，你看這是什麽？”
\t“一片衣角……”素心抓起來喃喃道。
\t那幅衣角是藏青緞子下擺繡著雲紋的，應該是在爭鬥中被扯下的。
\t“你們有沒有聽見打鬥聲？”
\t“沒有。”
\t大殿太深，輪值的都站在宮門外，在這寢殿後的室中如果有輕微打鬥聲根本別指望能聽見。
\t素心蒼白著臉，看著那片衣角發呆。
\t“娘娘，這好像是……太監服飾。”
\t“太監？”
\t“要不娘娘去內監把所有太監集合起來盤查？”
\t“可是太監那麽多，沒有千兒也有八百，怎麽查啊？”海瓊表示懷疑。高郅後宮直接由墨羽沂治理，他妃嬪稀少，性格又喜歡一切從簡，因此宮女太監人數遠不如明朝清朝那麽誇張，但這龐大的後宮做雜事的人數總是少不了，雖然海瓊沒有統計過，但估計後宮的太監也該有千把。
\t素心有些傻眼，這麽多人，確實難查。
\t瑞珠道：“其實我覺得可以從浣衣局查起，所有太監的衣物也送去漿洗，每個太監洗換和添置的衣物都有嚴格登記，一般太監的衣物如果破舊縫補，也需要登記，所以隻要查查最近幾天誰縫補了衣裳下擺就知道了。”
\t“可他如果扔了那件衣服呢？”
\t瑞珠做出個“你也有小白的時候”的得意表情解釋：“宮裏太監宮女衣物都是固定額數的，想報損也要登記，不合要求的縫補了繼續穿，不然誰都會穿幾天就去領新的，後宮的開銷還不大得嚇死人？”
\t“跟我久了果然ＩＱ高很多。”
\t瑞珠翻翻白眼，為麽聰明又跟你有關了，郡主童鞋，你太無視別人的智商鳥。
\t結果查了三天下來，毫無線索。素心嚴重懷疑瑞珠的主意是否正確。
\t瑞珠委屈道：“也許人家三天沒去洗澡，那衣服還穿著。”
\t蘭心讚同：“太監可不一定很愛幹淨，數九寒天，未必三天就洗澡。”
\t“不對。”素心覺得自己應該遺漏了什麽。她想了很久突然問：“每個太監單衣厚衣會有多少件？”
\t海瓊道：“那可不一樣，在我國尋常太監單衣應該是四套，夾衣三套，可總管太監和首領太監就會有很多套。”
\t“那也就是說，他完全可以把那件衣服壓箱底暫時不穿，隻穿好的。我們要等他把那件衣服拿去洗換，說不定得明年冬天才等到。”
\t眾宮女有些傻眼。
\t“甚至有可能這個太監徹底不穿這套衣服了。”
\t“不太可能吧，最近陰雨連綿的，洗換的衣服一時半會也難幹，三套有時都不夠換。”
\t“不夠換可以不換，還有一個可能是，這個人也許是首領太監之類，那他或者有五六套替換衣服。”
\t“這個……”
\t“甚至他還會自己縫補。”
\t“這個……”
\t素心抓著那片衣角臉色發青。她可以等，但柔妃不能，或許柔妃現在已經遇害，但隻要有一線生機她就要盡快找出來，時間拖得越久，柔妃生還的希望越小。她又盯著那片衣角看了會：“成色很新，但撕裂得比較大，不可能穿著。我覺得也許這人不會扔掉這件衣服，也可能會另尋途徑織補……”
\t“出宮織補？”
\t眾宮女立即又全體出動調查，結果皇宮衛隊輪值的都表示最近沒有太監出宮。
\t“怎麽辦！第四天了……”
\t“娘娘，前幾天浣洗的衣服送到了。”素心無心理會，揮手道：“海瓊去放好。”
\t浣衣局的女官應了一聲，突然站住不動。
\t“怎麽了，隨我來啊。”
\t那女官疑惑地道：“皇後娘娘，您在看什麽？”
\t“一塊破布。”
\t“這塊布看上去好熟悉。”
\t“每個太監衣服下擺都有，我知道。”
\t“不是啊娘娘，前陣子奴婢見一件送洗的衣服裏有件破損了一塊，說登記後拿去尚服局織補的，結果後來那件衣服就不見了。奴婢好奇怪，後來也沒查到登記的記錄。”
\t“你見過？”素心猛然跳起來。
\t女官肯定地道：“見過，清點時見過。”
\t“那下次那衣服送洗時你幫我記下是誰的。”
\t女官麵有難色：“尚服局有些繡女手藝巧奪天工，織補後根本看不出原來痕跡，我們每天工作量又繁重，哪裏有時間去每件細細查看織補痕跡？”
\t“那怎麽辦？”
\t海瓊臉色一冷：“皇後娘娘交代的事，你無論多忙也要置辦好。”
\t那女官臉色一白：“是，海瓊姑姑。”
\t素心搖頭：“等等，這樣不是辦法，那人下次送洗的時間不知道是哪天，即使能找到，也可能過很久了，我們是不是可以去尚服局查探？”
\t女官道：“這也是好辦法，即使未經登記，也應該是交由繡女織補。”
\t到了尚服局，盤查就簡單得多，繡女們一一盤問後，終於有人承認了：“這件衣服下擺應該是奴婢織補的。”
\t“你確信？”
\t那繡女忐忑不安地點頭，她這輩子還是第一次看見皇後呢，臉都嚇白了。
\t尚宮道：“這小玲是尚服局最好的繡女，上次那衣服破損厲害，就交給她了，也是浣衣局送來的。”
\t“可浣衣局為什麽沒有登記呢？”
\t尚宮麵露迷惘之色：“會有這樣的事嗎？那即使知道是誰織補的也沒用啊，小玲也不認識是誰的衣服。”
\t查了半天原來白查！素心皺眉，根源還在浣衣局，她又折回去重審浣衣局的人。
\t這次倒沒費太大力，海瓊海珠各執一根木棒，虎視眈眈外加威脅利誘之下，終於有人撲通跪地承認了：“稟娘娘，這衣服是奴婢拿去交給尚服局織補的，當時……當時送來的人交代，不許登記……”
\t素心皺眉，毫不憐惜地看著她篩糠：“那人是誰？”
\t“奴婢……不敢說。”
\t“海瓊海珠。”
\t二女揮起木棒，還沒打到她身上，那浣衣女就哭起來：“娘娘，說了我會死的！”
\t“不說也會死，而且先打你四十棒，不死再送去給侍衛隊消遣。”素心擺出恐嚇的後娘臉。
\t“娘娘！”她痛哭流涕，“那人真的很……很……”
\t“乖，說了本宮保你不死，而且調你去本宮殿內，誰敢動你，本宮先治他的罪。”
\t“真的？”
\t“絕對不是煮的。”
\t浣衣女呆愣一下沒聽懂，但終於猶豫著吐露了：“是……皇上身邊的文公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