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 她已走不了！
素心坐在床上發了會呆，覺得有些冷，便將睡袍披上裹住，想下床去看看熱鬧。
\t殿後的窗突然無聲地打開，挾著股清冷的寒氣，有人進來了。
\t“誰？”她驀然轉身。
\t微暗的燈火亮起，紫笛在昏黃的光下閃著幽暗的光澤，一張略帶蒼白的臉看著她，雙眸閃動著石榴石一樣高貴的琉璃光彩。
\t“十一少！”
\t“跟我走。”他上前就牽她的手。
\t素心呆了一下。他失蹤了那麽久，一現身就是為了帶她走嗎？
\t慕北風輕輕拉了一下，卻感覺她的手在往回收，她在拒絕跟他走？
\t“為什麽？”
\t“十一少，你來晚了。”她轉身坐回床沿，內心狂糾結。
\t慕北風打量著她，雖然披著睡袍，但散開的衣領露出大段雪白的脖頸，軟滑的袖口裏是光溜溜的手臂……如此場景，難道她……他震驚不可置信。
\t“你真的嫁給墨羽沂了？”
\t“是啊。”她揪緊衣擺，心裏矛盾萬分。想走還是不想走？
\t“不！我不信！”他走近幾步，想再去拉她。
\t她抬手作了個止步的姿勢：“你以什麽身份來接我走？我以什麽身份跟你走？”
\t慕北風僵在那裏。
\t“你是個丹陳的王爺，我是高郅的皇後，我不是你嫂子，也不是你的什麽人。”
\t慕北風心裏被針刺了一下，他很快地反問：“你不是我的什麽人？難道因為慕北辰廢了你，我們就連朋友也不是了？”
\t“是朋友，但男女有別，況且我不是普通的女人。”
\t“是啊，你是皇後，高郅的皇後。”他呆了一下，對她冰冷的語氣感到陌生，這還是他的素心嗎？他突然感到悲憤絕望，難道曆盡千辛萬苦來找她，就隻聽到這樣的拒絕？
\t“我曾說過，要是哪一天你想離開皇宮，可以跟著我浪跡天涯，這句話至今仍然有效，可是你已經不作考慮了是嗎？”
\t素心突然悲傷憤怒起來：“早點你在哪裏了？我被軟禁在王府的時候，你在什麽地方？我讓胭胭進宮找你，你在什麽地方？我被騙強迫嫁給墨羽沂，你又在哪？現在要帶我走了，可我已經不是從前的普淘了，我是墨羽沂的女人，你明白嗎？”
\t慕北風覺得胸口被鐵錘重擊了一下，臉色更蒼白了，他隻覺得無比的心痛，隻為那句“我是墨羽沂的女人”。
\t“當初我收到密令，說我娘病危，於是不得不連夜離開皇宮。直至我回到封地，才知道這隻是個假消息！之後我落入陷阱，被囚禁，直到兩個月前才得到自由。之後我就一直打聽你的消息，輾轉來到高郅，卻又聽說你出京狩獵，所以才跟蹤而來，你以為這些日子我好過嗎？”
\t“陷阱？囚禁？”素心無法想像有誰能囚禁慕北風這樣的人。
\t慕北風猶豫了一下：“那些事，我可以不說嗎？”
\t“你總是有很多秘密。”
\t“其實，那些秘密跟你一點關係也沒有，隻是關係到我的……身世而已。”
\t素心突然想起，他的身世和別的王爺有點不同，應該說他是慕北辰的父皇在宮內的私生子吧？他的母親根本沒得到封號。但聽他的口氣，似乎不是那麽簡單的事。
\t“可是我真不相信你竟然會被人囚禁。”
\t他歎了口氣：“那是真的，你相信我嗎？”
\t素心點點頭：“那你又怎麽逃出來的？”
\t“其實我是被謝公公和藍雨情救出來的。他們倆在宮內政變之前就帶著胤禛逃出來，然後去投奔我，沒想到我卻被囚禁著……所以他們就救我出來。”
\t“胤禛還好嗎？”一想到那個軟軟甜甜叫她媽咪的小家夥，她的心就一緊。這些日子她一直擔心他，卻沒有他的消息。
\t“還好，想他媽咪了。你真的不要他了？”
\t“當然不！”她衝口而出，突然覺得好像上了慕北風的當，拿小胤禛來誘惑她，就知道她心軟，哼哼。
\t“我知道你無法原諒慕北辰，但至少我們要找到他，當麵責問他為什麽那樣狠心地對你，不是麽？”
\t“還有什麽好問的，他覺得我丟了他的臉，像我這樣不知廉恥的女人，怎麽配做一國之母？”她氣哼哼。
\t“你真的覺得他是那樣的人？我一直很嫉妒他，因為他可以得到你，但我必須公平地為他說一句，慕北辰從來不是那樣心胸狹窄的人。聽說直到亡國退位那一刻，他還跟慕北暄要了瑚妃，你明白這意味著什麽嗎？”
\t瑚妃早已因罪被廢，住在冷宮很久，慕北辰要帶她離開，無非是想要保住她腹中的孩子，當時她將要臨產，生下來的如果是男嬰，無疑會成為慕北暄的心頭患，所以素心能理解，她淡淡道：“我和瑚妃不一樣，瑚妃懷著龍種而我沒有。”
\t慕北風搖搖頭：“你錯了。在你被廢之前，琪妃先被廢並逐出宮去，你覺得這是偶然嗎？”
\t素心錯愕地看著他。
\t“慕北辰到了最後關頭應該預料到他的下場，他所做的……”他沒有再說下去。
\t素心已經明白了，慕北風的意思是，慕北辰廢了她，其實是為了保護她嗎？這不可能，絕不可能！她用力搖頭：“那都是你的猜測而已。”
\t“那麽我再跟你說件事，在他被逼退位之前，曾跟我談過一件事，如果要我助他，隻要他答應我的條件。而我的條件是－－要你。”
\t素心震驚地看著他。這跟墨羽沂說的一樣，慕北辰也曾和墨羽沂談過這樣的條件，也一樣是拒絕。
\t“他的回答是，‘即使我沒有力量保護她，我也不會把她交給你。我不會用她去換取任何東西，包括江山。’”
\t她突然全身無力，仿佛被抽空了靈魂一樣，呆坐在那裏。
\t慕北風輕輕歎氣：“我不知道是說他重情好，還是說他太自私，但是他對你絕非無情。”
\t素心沉默著，思考了很久，才慢慢抬頭：“你說這些打動我的話，就是想要我跟你走。”
\t慕北風看著她，難道她真的不想走？她不是愛著慕北辰嗎？雖然這個念頭讓他心痛得不能呼吸，但他明白現在隻能用慕北辰來打動她。
\t“我走了對你又有什麽好處？就算我去找他，我還是不屬於你。”她輕輕地，呢喃一樣。
\t慕北風再次刺痛一下，他忍著呼吸困難的感覺：“我隻要你去尋找你的幸福，不希望你被困在這裏。”
\t“我……”她的臉上寫滿猶豫。
\t門被“砰”地一聲打開。
\t墨羽沂站在那裏，寬大的袍衫敞著，黑發烏油油地一半垂在胸前，一半披在背後，淩亂的風情恰如其分地妖嬈著，何等魅人的風姿，隻是慘白的臉色也如同他的白衣一樣，完全沒有血色地看著她。冰藍的眼眸在燃燒著一股冷火，他從來沒有這樣情緒外泄過。
\t“你要走了。”他出奇地冷靜。
\t“我……”
\t素心猶豫地看著他，心裏極度糾結。走還是不走？她竟然沒辦法解答自己。
\t“你走吧，朕給你自由。”
\t素心雙眼大睜，像是聽到了什麽世界末日之類離奇的話，不，就算２０１２也沒這麽讓她震驚過。
\t他一向不是個占有欲極強，想要什麽就絕不罷手的男人嗎？他對她從來不肯放手，為何現在卻……
\t慕北風也帶著絲驚訝看了他一眼，再次握住素心的手臂：“跟我走，我知道慕北辰在哪。”
\t“墨羽沂，對不起。”她輕輕說了一句。
\t墨羽沂什麽也沒再說，隻是眼睜睜看著慕北風拉著她往殿後的偏門走。
\t素心心裏又糾結地回頭看了一眼，卻看見墨羽沂扶著門，有點站不穩地往前衝了幾步，他的臉白得驚人，簡直像透明的玉石。她似乎感覺到了什麽，沿著他的身體往下看，門外一路的鮮血滴到門口，他的腳下，漫著一片暗紅驚心的血！
\t“你怎麽了？”素心突然甩開慕北風的手，衝回去扶著他。
\t墨羽沂用力推開她：“你走。”
\t“你讓我看看怎麽了！”她不顧一切地翻轉過他的身體，看見他後背上大片血漬浸染開來，而且鮮血還湧泉般往外冒著。
\t“是誰把你傷成這樣的！”她憤怒地叫。
\t“沒有人。”他搖搖頭，神情冰冷，依然伸手去推她。
\t“是那些刺客，是嗎？他們是什麽人？”她想到了什麽似地轉身，“十一少，是你的人嗎？”
\t“是的。”慕北風也覺得十分驚訝，他的指令是讓那些偶人進來尋找素心，當尋找未果的時候他的指令就隻是讓那些偶人纏住侍衛，調虎離山，由他自己親自進來找她。那些偶人應該是絕對聽從命令的，怎麽會刺傷了墨羽沂？
\t“你為什麽要傷害他？”她激動萬分，心裏又痛又怒，一絲絲疼痛的感覺漫延開來，他傷得這麽重，卻還要放她走！
\t“我沒有……”
\t“那是誰傷了他？”
\t“沒什麽，隻是我在放走那些偶人的時候被誤傷的。”他漠然開口，仿佛受傷的不是他自己。最後被生擒的那個偶人雖然被侍衛放開，但它接到的指令是纏住所有人，不讓他們接近寢殿，當看見墨羽沂往回衝的時候，它居然又回身刺向他，他心裏當時一片狂亂，隻想著有人會趁虛而入對素心不利，所以根本沒有顧忌身後那一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