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扮死囚非你莫屬
“搬哪去了？”
\t“不知道，他家裏都快沒了，也是為了躲避追殺吧。”
\t“追殺？”素心眉心一跳，直覺有些不對。“他和誰有仇？”
\t“不知道呢，杭大人的脾氣耿直，又是個清官，得罪人也不稀奇。”大嬸輕輕歎口氣，張望一下四周壓低聲道：“你們找他幹什麽呢？”
\t“實不相瞞，我們是朝廷派來的，其實是想重新起用杭大人的。”
\t大嬸有些憂傷：“你們來晚了，杭大人都家破人亡了。”
\t“啊？至於嗎？”
\t素心望著慕北辰，他眼中也有震驚之色，但臉色依舊維持鎮定：“大嬸，怎麽說他也曾是朝廷命官，就算被罷免，也薄有積蓄，勉強可以過活吧，為什麽會好好地家破人亡？要說被人追殺就更奇怪了，沒有王法嗎？”
\t大嬸苦笑搖頭：“王法呀，對普通百姓就適用，要是對大官，可就不適用嘍。”
\t慕北辰聽她話中有話，心往下一沉：“你的意思是杭大人是被人陷害的？”
\t“他不但被人陷害罷免了官職，還被人強迫著離開丹嶺埃開始是有人威脅他辭官，他是個倔強的人，不肯受人威脅，結果他的老母親就先去世了，據說是摔了一跤就中風了。跟著他不得已就被迫天天不上公堂，裝得無所事事，其實那陣子他心裏苦哇。後來就因為這個被罷官了。再後來呢，他似乎到處忙著上書進諫什麽的，大約不是甘就這樣被人整下台，結果還沒個眉目呢，他的妻子和小女兒又在一次進香時被疾馳的馬車撞死了，唉！你說這世上能有這麽多巧合嗎？”
\t慕北辰深邃的眼眸中掠過一絲悔意－－他太大意了，當初杭翼到處托人上書他不是不知道，但所有諫文都被攔截了，他根本沒有機會看到，後來因為諸多更嚴重的事務需要處理，他就疏忽了，沒想到因此而害得一個忠臣家破人亡。他不由覺得自己被人罵作昏君，其實也不是冤枉的。
\t“那杭翼家還剩下什麽人？”
\t“他還有個獨子，為了保住這根獨苗，他再也沒有上書什麽，後來有天晚上他就突然失蹤了。”
\t回去的路上，人人都心情沉重，杭翼父子現在生死未卜，他們更多的是擔心。
\t“朕愧對杭翼。”
\t“算了，你現在難過也沒有用，不如我們加緊尋找他吧。”
\t“其實漫無目的地尋找不是個好辦法。”
\t“那你還有什麽辦法？”
\t素心摸著下巴發了一會呆：“最好呢是薑太公釣魚，願者上鉤。”
\t“怎麽釣法？”
\t“如果手段卑劣一點，你會不會怪我？”
\t“至少不能傷害他人吧。”
\t滿城貼著通緝犯公告，稱該案犯駕著馬車故意撞死一對母女，事隔日久，但當時的目擊證人良心發現，出來指證此人，並且由官府畫了圖配合搜尋。
\t一時間許多人都來看公告，當然也有許多“見義勇為”去報官的，首先就是要領賞金，到最後自然是被知府一頓亂棍趕出去。
\t黃昏後，夜幕中，有個形似乞丐的人呆呆看著告示，很久以後慢慢垂頭離去。
\t牆角處，幾個鬼祟的人影悄悄看著他的背影。
\t“像嗎？”
\t“有點……可是又不十分像。”
\t素心伸手一拍慕北辰的腦袋低聲罵：“你的臣子都不認識。”
\t慕北辰一把抓住她的小手咬牙道：“那是因為這人太瘦太肮髒了，五官都看不清，而且杭翼當年也不是這麽瘦削潦倒的。話說你剛才拍的是誰的腦袋你知道嗎？”
\t素心理直氣壯：“我拍我老公的腦袋怎麽了？國法沒有這條說老婆不讓拍老公的腦袋。”
\t慕北辰立馬眉開眼笑：“那就多拍幾下吧親愛的，不過你得讓我找回點尊嚴。”
\t“怎麽找回……唔唔！”素心的眼越瞪越大，沒搞錯吧，雖然不是光天化日，可還不時有路人經過，最要命的是他們身邊還有謝公公和藍雨情這兩隻特大號燈泡在發光！可是這無恥的色狼竟然當街就吻住了她！
\t終於喘口氣了，她粉用力地又拍了他腦袋一下，痛罵：“你這無恥之徒！＂
\t“國法沒有規定老公不能當街吻老婆。”他一臉邪笑。
\t“……”
\t藍雨情：“你們可以無視我，啊我不存在我不存在。”
\t謝公公：“咱家有點老花，什麽也沒看見。” 慕北辰很放肆地繼續ＩＮＧ……
\t再次氣喘籲籲地推開，她一抹嘴角罵：“我要回去告訴蘭薰！＂
\t“表示她不會介意。”
\t“繁華事散逐香塵，流水無情草自春。”一個憔悴落魄的乞丐搖搖晃晃地拿著破酒壺從故舊的宅院門前站起來，伸手撈了一把蛛網。
\t“終於有人證明你們的死不是意外了，可是凶手還未緝拿歸案……”
\t他慢慢起身離去，蒼老的目中落下兩行淚來。
\t“聽說那個凶手被抓到了，懸賞一千兩啊，不知道誰這麽好運拿到賞金了。”
\t乞丐眼前一亮，加快腳步往衙門走去。
\t一個愁眉苦臉的人被官差押著正從衙門往菜市場走。
\t押去斬首嗎？也太草率兒戲了，連個囚車也沒有，就一個官差押解著打算去哪？
\t乞丐狐疑地看著，停住了想要往前走的腳步。
\t“喂，他不上當，沒跟上去。”素心躲在牆角。
\t慕北辰欣賞地點頭：“當然，要是輕率地跟上去，甚至做點情緒衝動隻顧報私仇的事出來，那他也就不是我想要的人了。”
\t“呃？”
\t“首先他有一定的警惕性，看見押囚犯的程序不對，知道起疑。其次他很克製，說明是個冷靜理智的人，即使在麵對仇人時依然能保持常態，而不是衝上去暴打仇人一頓或者直接捅一刀。這樣的人才符合一個才智雙全不會以公謀私的官員要求。”
\t“唔，你還挺講究，想起用他就起用，還要考他。”
\t“那當然了，作為一個知府，人品、才智、理性樣樣都要有。像章城洛那種牆頭草有什麽用？”
\t菜市場圍了一群人在觀看，一個衙差押著死囚按倒在狗頭鍘上，劊子手即將行刑。
\t圍觀的人議論紛紛，猜測這個死囚是犯了什麽法。 眼看著閃亮的鍘刀即將落下，死囚大叫：“冤枉啊，我沒有殺人！你們抓錯人了！”
\t“慢著！＂人群中一個乞丐走上去。“請問你們審過這犯人沒有？就此處決，是否太草率？”
\t俊秀白淨的衙差掃了他一眼，慢吞吞道：“我們大老爺審過了，犯人自己蓋了手印，還有假？”手一揮，一張認罪書飄呀飄。
\t乞丐冷笑一聲：“沒見你們開堂審理，就隻一個衙差私下帶著犯人來斬首了，萬一此人是冤枉的呢？”
\t“冤枉個屁，都認罪了還冤？我這裏是知府大人的判決書，難道還不夠？”
\t“當然不夠，凡我國死刑犯都要經三複審，秋後斬首，哪有這樣才抓到立即就問斬的？”
\t“喂，我說你是什麽東西，管得倒寬。我們知府大老爺說了，這人罪犯滔天，他所殺的是前任知府杭大人的妻女，所以屬於重刑犯，要斬立決。”
\t乞丐聽得手都抖了起來，額頭上青筋暴露，但他深呼吸一口氣道：“不管他殺的是誰，都要嚴格按國法來執行，即使是重刑犯，也要一複審才可以斬，你們這樣叫草菅人命。”
\t素心在人群中歎氣：“這個杭大人真是了不起，即使在麵對大仇人的時候依然是非分明，決不錯殺。”
\t衙差歪著腦袋想了一會：“你說的也對，不過這事你需要跟我們大人協商去，我一個小小衙役不能作主。反正時辰未到，我押著犯人陪你去衙門走一趟吧。”他提溜著犯人就從鍘刀上走下去，犯人滿頭冷汗，嘴裏嘟嘟囔囔。
\t“走開走開，你們看什麽熱鬧，再跟著小心抓你們官辦。”衙差押著死囚呼呼喝喝，把企圖圍觀的百姓都趕開。
\t“你這是往哪走？不是去衙門的路。”乞丐跟著，漸漸起了疑心。
\t他驀然回首，發現巷子口已經被幾個人攔住，臉色登時沉了下來：“想不到我杭翼竟還有這麽大的麵子，勞動攝政王費這麽多人力物力引我上鉤。”
\t素心嗤地一笑：“攝政王才沒興趣費這麽多人力物力引你上鉤，他要殺你，派一個殺手一把刀就解決了。”
\t慕北辰從人群後走出來：“杭翼，你看我是誰？”
\t杭翼大驚失色：“皇上！＂登時雙手一揖，就要三跪九叩，旁邊的衙差忙拉住他：“這裏人來人往，說話行事都要注意，現在他隻是普大爺，咳。”
\t“是！” 死囚開始抗議了：“你們聊天歸聊天，先把我這枷鎖去掉行不行，太重了！＂
\t素心哈哈一笑：“誰叫你長得一臉作奸犯科的樣子，扮死囚非你莫屬。”
\t“衙差”藍雨情一邊解枷鎖一邊偷笑，“死囚”季若鴻非常憤慨，嘀嘀咕咕。原來滿街貼的都是他的畫像，因為所有人研究決定，還是他最像壞蛋，搞得他最近都不敢上街。
\t“我穿成這樣也不是我想要的！等我造好時空穿梭機我穿個潘安給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