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狼群
“偶人？”龍胭胭隻見過雜耍班子的布偶戲，難道偶人也跟布偶差不多？
\t“偶人就是木雕小人，也就是假人。他們的能力視操縱者的能力而定，操縱者修為高強，偶人也相應厲害，甚至可以比得上大內高手。”
\t“可是公公怎麽看得出他們是偶人？”
\t“他們的身材一模一樣，行動無比整齊，而且麵容呆板生硬，長得幾乎沒有區別，所以咱家猜測應該是偶人。想不到啊想不到，事隔幾十年，江湖中竟然還有人會這種異術……”他似乎陷入了沉思中。
\t龍胭胭看他神遊物外，提醒他：“公公，咱們現在似乎應該研究如何破解陣法。”
\t謝公公被她一言驚醒，從懷中摸出一把紅線遞給她：“你會套馬索嗎？”
\t“會點。”龍胭胭在雜耍班子裏什麽武技都要學一點，雖然粗淺，但也用得上。
\t“把這些細線拋出去，一端纏在院子裏各種物件上，大樹、屋簷、廊柱都可以，另一端係在門外樹上。”
\t“有用嗎？”
\t謝公公瞄她一眼，目光鄙視，似乎不屑解釋。龍胭胭趕緊照辦。
\t很快，他們就在知府府中布下一張滿是紅線的羅網，像蜘蛛網一樣密密麻麻。
\t“走鋼絲你行嗎？”
\t“行。”
\t“跳上紅線，直往正中最大的院子走過去。”
\t龍胭胭終於有些明白了：“院子裏到處是陷阱，我們就在空中走，無視那些迷惑人的景物，然後直搗黃龍？”
\t“目標是要抓住章城洛。”
\t龍胭胭有些興奮，提氣縱上紅線，沒走幾步卻驚叫了一聲，在紅線上搖搖欲墜。她忘了，這些線比鋼絲的牢固性要差很多，而且太軟，不夠承重。
\t謝公公回頭一看：“你的輕功怎麽這麽差？”
\t龍胭胭叫道：“我本來就很差，隻會走鋼絲而已，走這種……哎喲，不行呀……”話音未落，她已經墜落院子裏。
\t謝公公氣急敗壞：“還以為你有兩把刷子，原來這麽差勁，不要亂跑，等咱家回來。”
\t“對不起啊公公，我幫不了你了。”龍胭胭很是內疚。
\t謝公公非常生氣，徑自施展輕功往正中最大的院子去了。
\t可憐的龍胭胭在院子裏左顧右盼，站了半天腿都發麻，見前方花園裏有石桌石椅，心想隻是走幾十步就到了，先過去坐坐再說，這麽點距離總不至於有意外吧。她想著就往前走去。
\t走啊走，怎麽石桌看起來近在眼前，卻走了這麽久還不到？她默數著步數，數到五十步時驚覺不對了！石桌仍是在那裏，但花園裏的花叢布局已有了變化，而她離石桌依然是遙遙幾十步！
\t“完了，我掉進陣法了！”她幾乎哭出來。怎麽辦怎麽辦？恐怕在謝公公解救她之前，已經完蛋大吉了。
\t“夫人！公公！你們在哪裏呀？”
\t龍胭胭叫了很久，心裏的恐懼越來越深。
\t忽然，花叢中出現了一個人影，快步向前走去。
\t“誰？”她叫了一聲，現在不管三七二十一了，隻要見人就抓住根落水稻草，她急忙追上去。
\t“跟緊我，別丟了。”那人不回頭，發出低沉暗啞的聲音，聽起來似乎捏著嗓子。
\t龍胭胭納悶地跟上去，感覺這聲音有點熟悉，但由於對方強捏嗓音，她也聽不出來。
\t曲曲折折走了一陣，她看見前麵一方開闊的草坪，這不正是她在牆頭看見的知府家內院嗎？她欣喜萬分，明白自己走出迷陣了。
\t但是……不對呀，先前正門不是被那些黑衣偶人破壞了嗎？怎麽現在看起來完好無損？
\t那人已到門邊，熟練地打開門鎖，依然低著聲音道：“快出去，不要回頭。”
\t“你是誰？為什麽要救我？”
\t“問那麽多幹嗎？知道太多的人活不長久。”
\t“你是……”龍胭胭驀然想起了一個人，越看越覺得他的身影非常的像。
\t“你從未見過我，我也沒有救過你，記住了！”那人身影一閃，已經沒入黑暗，竟然消失在她眼前。
\t龍胭胭以最快的速度衝出大門，那扇門在她身後吱呀地掩上。她回過頭去，隻看見門前那兩串紅紗燈籠妖嬈地搖晃著，不禁想起了素心說的蘭若寺，心裏頓時湧上強烈的恐懼感，毛骨悚然地攏了雙肩。
\t現在她是安全了，可是其他人呢？她憂心忡忡地看著門，卻不敢再進去。
\t慕北辰和素心在霧氣裏慢慢摸索著，卻一直找不到路，也走不到盡頭。這裏仿佛是個空曠無垠的荒野，永遠也走不到邊。
\t“這個府邸好大啊，大得有些假。”
\t慕北辰搖搖頭：“不是他的府邸大，是我們一直處在自己的幻覺中。”
\t“沒錯，可是我們走不出。”素心憂愁地伸出手，濃霧裏連自己的手指也看不太清。
\t“我們就死在這裏吧。”他突然激情澎湃地抱住她。
\t“你想幹什麽？”素心被他啄了一口，敏感地反抗，這色狼，到這種時候還要趁機揩油。 “嘿，臨死前我最想做的一件事就是……”
\t素心毫不客氣地抬起膝蓋頂他：“我臨死前最想做的一件事是讓你沒功能。”當然這次是有防備的，所以隻是意思一下而已。
\t慕北辰哀怨地瞅著她：“小葡萄，你就這麽不解風情嗎？都要掛了你也不以身相許一下。”
\t素心朝他眥牙一笑：“你又沒救我，我幹嘛要以身相許。”
\t慕北辰一邊咬牙一邊在心裏畫圈圈。
\t“小葡萄，你為什麽要到這裏來？”
\t“你不帶我，我自己就不能來？”素心突然一指前方：“有人。”
\t“你眼花了吧。”
\t“真的有，你看，還不止一個！”
\t前方隱隱出現幾個黑衣人影，而且越來越近，呈扇形將他們包圍。
\t慕北辰臉色一冷，把素心攔在身後，拔劍出鞘，直指對方。
\t素心還是第一次看見他帶武器的模樣，眉眼間那種冷意，嚴冬般肅殺。
\t“沒有人能在朕麵前傷害你。”
\t素心心想那是因為你把我留著給你自己傷害了，成天和蘭薰在老娘麵前晃，出雙入對的那還用別人來傷害？
\t“小葡萄，朕會用生命來保護你。”
\t感動則感動，但她無端地悲涼起來，隻是保護呀，可是為毛要保護呢？他依然是不肯說一句愛……
\t“慕北辰，你確信他們不是你的幻覺生出來的？”
\t“我一點都沒想他們，剛才一直在想你。”
\t素心默默地瀑布汗。
\t突然，一道鐵絲網自天而降，攔在黑衣人和他們中間。還沒等他們回過神來，素心已尖叫起來：“天哪！”
\t慕北辰驀然回首，才發現素心背後的霧已轉淡，無數雙綠熒熒的眼睛在慢慢逼近。
\t“狼，狼群！”
\t“這難道也是幻覺？”慕北辰震驚地再次把她擋在身後。 素心看著他揮舞長劍在狼群裏砍殺，腥風血雨中他似乎變成了一葉孤舟，飄搖著。
\t“媽媽咪呀，剛才我隻是想了一下色．狼，難道就至於招來這麽多狼嗎？這可不是我的本意啊嗚嗚嗚。”她邊想邊抵擋一隻從慕北辰身邊漏網衝過來攻擊她的狼，那綠熒熒的眼光閃著饑餓的感覺。
\t這也太不像色狼了，明明就是餓狼。她含恨想，現在要是從天而降一群神兵來解救老娘多好，這裏不是幻境麽，應該心想事成才對。
\t素心這樣想的時候，她身後傳來金屬被割裂的聲音，刺耳難聽。百忙中她把那隻狼踢了個跟頭，偷眼一瞄，那群黑衣人已經把攔在他們之間的鐵絲網砍成一堆廢鐵，直接衝過來。
\t事與願違！不但沒有天降神兵還背腹受敵，怎麽辦？她絕望的時候聽見慕北辰一聲輕哼，急轉目光看過去，血光飛濺，他已受傷。而被他砍中倒地的狼，則化成煙霧消失無蹤。
\t果然是幻境，但是幻境中的狼一樣能對他們造成傷害！
\t素心突然很後悔，後悔剛才為什麽要對他那樣凶，為什麽在最後的關頭也沒有承認自己對他的感情。她不顧一切衝上去叫：“慕北辰，你要為我活下去，因為－……我愛你！”
\t他依然狂亂地舞著劍，失血的感覺令他身體漸漸虛弱，隻剩下要保護她的意誌無比堅強，依然在支撐他的動力。朦朧中她好像在叫喊著什麽，但他已深入狼群，利刃避開血肉的聲音蓋住了她的叫聲，他忍不住回應：“我在這裏，小葡萄……”
\t就在他以為自己必死的時候，一群黑衣人麵無表情地衝進狼群，揮舞利器砍殺著，轉眼他身邊的狼大片倒下，散成煙霧。
\t素心也張大嘴巴呆呆看著，好奇怪耶，那群黑衣人竟然是幫他們的，看起來他們不像是幻境中的虛擬人。
\t狼群很多，似乎斬之不盡，但那些黑衣人勇往無懼，一直搏擊著，戰到最後，終於有個黑衣人不支倒下，而狼群也差不多被砍盡。
\t慕北辰剛想去察看倒下的那個黑衣人傷勢如何，卻驚訝地發現他高大的身影漸漸縮小，直到變成一個拇指大的小偶人。
\t“我靠，這是什麽？”素心終於有機會靠近戰場，狼群的威脅已經除去，她也不用再怕。
\t小心翼翼地撿起小偶人，顯然得有些殘缺不全，她掌心托著那堆很小的碎木塊，迷惑地看著慕北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