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她是蘭薰？
“喂喂，你也太不把自己當外人了……”素心心疼地看著自己的洗臉巾。
\t少女洗完臉轉過身看他們，盈盈一笑：“少爺，我這樣子還過得去嗎？”
\t頓時，屋裏兩個男人兩個人妖皆張大了嘴，表情都能吞下一枚雞蛋。
\t洗完臉後的少女實在是太美了……美得叫人窒息，就算比素心這個身體也差不了多少，不過更嚴重的還不是這個問題。
\t閱人無數的慕家兄弟絕不會因為一個絕色美女就如此震驚的，而是因為……因為這個美女竟然是……
\t“不可能的，不可能的！蘭薰，你不是死了嗎？”慕北辰喃喃道，同時倒退了幾步，他實在無法接受這個事實。
\t蘭薰？！素心也震驚地看著她。在路邊上撿了個賣身的少女，竟然變成了蘭薰？那個死了還占據了慕北辰大半個心的人？她從上到下打量著，果然是個淡雅清麗的美人啊，那種文弱婉約的氣質活脫脫一個水鄉美人啊，溫潤得像一塊玉，一塵不染。
\t慕北辰突然跨上幾步，激動地將少女摟入懷中：“蘭薰，蘭薰！”
\t少女拚命掙紮，又怎及他的力氣？她惶急之下甩手一記耳光，好響亮。
\t這一耳光把所有人都打愣了，謝公公直接尖聲道：“大膽，放肆！”
\t慕北辰摸摸麵頰，卻沒有任何火氣，隻是怔怔看著她：“蘭薰，你不認識我了，你……把我忘了。”
\t素心忽然覺得全身都軟了，沒有一絲力氣。他被人打了一耳光！身為皇帝他從來沒有受過這種待遇吧？但是他沒有一絲絲生氣，他向來專製霸道，後宮嬪妃誰敢在他麵前越矩？她一直以為自己是他麵前最得寵最放肆的了，她甚至敢在人前直呼他的名字，可是她現在才知道原來這還不是寵愛的極限，有人敢打他的耳光……
\t少女顯然也處於驚愕狀態，她似乎不明白這男人在叫誰，隻是很困惑地看著他：“我叫蘭薰嗎？別人都叫我如意兒。”
\t“不可能的，你怎麽會是什麽如意兒？你是我的蘭薰，你沒死，你活著！”慕北辰激動萬分地摸著她的臉蛋，她的手，這回她沒有閃避也沒有反抗，隻是表現得很鬱悶。
\t“告訴我，你賣身葬父的那個人，是你親爹嗎？”慕北辰突然想到了事情的關鍵。
\t“不是，是我養父。兩年前我失憶了，從一條河裏被衝上岸，我養父當時在那裏是漁民，就救了我，本來我們努力賺錢，衣食尚能溫飽……”她眼泛淚花，水光閃閃的眼惹人憐。
\t“後來我們到了這裏之後，他被人引誘去賭博，一發不可收拾，結果輸得連吃飯治病也沒錢，終於因為貧病交加，他就去世了。”
\t“原來隻是養父。”他喃喃道。
\t“他是好人，隻是被人引誘失足而已。”
\t慕北辰點點頭：“兩年前的事你還記得嗎？”
\t她茫然搖頭。
\t“你養父在哪救你的？”
\t“通河下遊。”
\t慕北辰又激動起來，通河，那不是悅蘭亭下那條支河匯入的大河嗎？她竟然沒死？當年他派了無數人去打撈屍體，最終打撈上來一具泡得麵目浮腫的屍體，那又是誰？明明穿著蘭薰的衣服呀？
\t但是眼前是個活生生的人，他仔細地又看了她一遍，突然捋起她的袖子，手臂上有一道疤痕，沒錯就是蘭薰，當年這道疤是他誤傷的，他以為她向攝政王投懷送抱，盛怒之下推了她一把，被瓷器碎片割破的。
\t“我的蘭薰，你真的回來了。”他不顧一切又抱住她，喃喃地低語，任由少女在他懷裏悸動，絲毫不肯放開。
\t沒有我的事了。素心落寞地看著，悄悄退出去。
\t“素心。”慕北風的聲音傳來，淡定平穩，讓人心情漸漸平靜。
\t“別管我。”她想放聲大哭，但是努力咬著嘴唇，一直咬到出血也不肯出聲。大眼裏蓄滿水波，卻努力睜著不讓它滴下。
\t“下雨了。”他溫聲道，手輕輕撥著滴落在她發梢的雨滴。
\t她也不反抗，隻是繼續站著，目光直視前方卻沒有焦點，空洞而茫然。她必須承認，她是愛上那個好色的暴君了，是真的……心痛，好痛。以至於身體的痛楚都不能減輕心裏的痛。 慕北風看她拚命咬著自己的下唇，咬破了還在忍，那種倔強叫他怎忍心再無視？他抱緊她，一聲又一聲呼喚她的名字。
\t大雨滂沱，她依然站在雨中不肯離去，她想讓自己好好清醒一下，重頭回憶她和慕北辰認識的往事，那本來就是一場夢，她隻是穿到了一個不該來的年代，遇到了一個錯誤的人。不是說愛情就是在對的時間遇上對的人嗎，可是她恰恰相反。
\t她模糊地想起了現實中的父母，他們其實從小就不寵愛她，因為她隻是個養女。所以她在穿越後很少會想起他們，但是此刻她真的非常軟弱，她突然惦念起那兩個她一直認為對她不夠親的父母來。無論如何，他們養大了她，從沒傷害過她，隻是對她普普通通，沒有過份的寵溺而已。她這一生就期盼有人無理由地疼愛她勝於自己的生命，她以為她遇到了，原來不是。原來她一直在奢望。
\t慕北風搖撼著她的身體：“素心，我在這裏，想哭就哭出來。”
\t大雨衝刷在她臉上，淚水終於和著雨水落下，她不能讓自己的軟弱被人看見，所以哭也要讓雨水衝去淚水。
\t“我可以，借你的肩膀用一下嗎？”她輕輕地把下巴擱在他肩上，軟軟地抱住他的腰。他倆的身材真像，抱著他的感覺和慕北辰差不多，隻是他身上的氣息完全不同，清清淡淡的，像草木的香氣。
\t“你永遠都可以用，不用借。”他看見她的脆弱，哪怕是用心掩飾依然泄露的憂傷，無法不疼惜。他隻想用全身心來保護的人，卻被別人輕易地傷害，他發誓不會再縱容那個傷害她的人。
\t“無論是誰傷害了你，我都決不原諒。”他輕聲但堅定地在她耳邊宣誓。
\t這就是海誓山盟嗎？應該不算，隻是他單方的承諾而已，但從慕北風這樣完美的男子口中說出來，足以讓無數少女瘋狂傾倒了。風清揚也說過類似的話，也曾發誓永遠保護她，但是那都不是她想要的。
\t盡管他們真的都很好，但她已承受不了。
\t隻有那個她一直期盼能說些什麽的人，從來沒有說過，從來沒有給過她承諾。
\t他隻是一直在把她當作一個心愛的玩偶，或者縱容一個嬌縱的孩子吧？所以不會給她任何承諾，他的諾言，早已許給了那個叫蘭薰的女子。如今她死而複生，他可以用畢生去兌現那些曾經的諾言了。
\t但是為什麽竟然這樣心痛呢？她痛得不知該如何是好。
\t“如果你覺得痛，可以咬我。”慕北風的聲音仿佛自另一個世界傳來，飄渺虛無，疑真疑幻。
\t“十一少你會永遠這樣對我好嗎？”她感覺自己的身體被人攔腰抱了起來，頭很疼，裂開一般，於是用僅存的意識問。
\t“永遠。”他一直那麽簡潔，但從不說一句廢話。
\t多好啊，在他的懷抱裏永遠是溫暖的，寧靜的，一直安全而不會被人傷害。
\t睡吧普淘，你累了。她心裏這樣對自己說，於是漸漸陷入了無意識狀態。
\t慕北風覺得她的身體輕飄飄的，好輕啊，像羽毛，風一吹就會飄走了，所以要緊緊地擁著。雖然到客棧這段路並不遙遠，但他覺得很漫長，能永遠這樣走下去多好啊，她隻躺在他臂彎，隻屬於他一個人。
\t剛進客棧，就看見滿麵焦急的慕北辰正在打轉。
\t“小葡萄？”他的臉色微變，衝上去想要察看。
\t素心全身濕透，雖然蓋著慕北風的外衣，但也同樣給打得精濕。
\t“她沒事吧？”他的臉上寫滿擔憂。
\t“讓開。如果你不能給她整個世界，那就請你不要出現在她的世界裏。”慕北風看他的眼神從來沒有如此對立、尖銳，令他全身震動了一下。
\t如果是往日的慕北辰，必然毫不留情駁回他的話並且霸道地奪回素心，但是現在的他竟然退縮了，沉默了，無意識地朝蘭薰的房間看一眼，又默默地看著素心，眼睜睜看著慕北風將她抱回自己的房間。
\t樓上，蘭樾從窗縫裏看見了這一切。
\t那個摟著她不顧一切呼喚蘭薰的人，就是當今的皇上啊。她從未想過他是個如此出色的美男，尤其是擁有三宮六院還能如此癡情地執著於一個死去的女子，為何這樣的男子卻是別人的？
\t那個和她長得一模一樣的蘭薰到底有什麽與眾不同，令他如此懷念？她咬著紅唇將目光轉向慕北風，那個是十一王爺吧，雖然沒有帝王的矜貴，可也是人中之龍，看來也是個專著和癡情的人，可惜，他們心中的那個人都不是她。
\t慕北辰知道素心想要的是什麽，可是他給不起。他也曾經疏遠過別的妃嬪，可這個是蘭薰，他失而複得的蘭薰，他真的做不到。所以，他非常慶幸自己沒有占有她，否則他真的承受不起給她的傷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