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落水（上）
天朝娛樂圈有一句極為諷刺的「名言」——
小紅靠捧，大紅靠命，強捧遭天譴。
作為被資本勢力一手捧到好萊塢的超一線女星，段佳音懷疑自己已經開始「遭天譴」了，因為她出道十五年來順風順水的演藝生涯自打遇上了林窈這顆冉冉升起的新星后，就已然走起了下坡路。
說起來她倆第一次見面，還要追溯到老戲骨周夢梅的六十大壽，那個時候的林窈剛剛出道，僅有一部作品《漢武舊夢》，還沒有播出，而段佳音當時雖然地位超然，但其實是在好萊塢有些落魄，所以才試圖轉回國內發展。
第二次見面是在《絕代佳人》的試鏡現場，一個影后獎盃都沒有拿過的林窈依仗著她精準而出色的角色定位，以及瘋魔又富有感染力和爆發力的體驗派演技險勝，段佳音錯過了白導的復出之作，只能轉而去拍李艾青的《忍冬》。
李艾青在國內電影界也是個頗有名氣和才氣的文藝片導演代表人物之一，可是卻遠不如白少寧於十余年後的復出來的轟動。所以在檔期相撞的情況下，《絕代佳人》完成了對《忍冬》從票房到獎項到社會影響力的全面碾壓。
李艾青輸的心服口服，但是段佳音卻輸的心不甘情不願，若是可以，誰不想出演白少寧的電影呢？
第三次見面就是金雞獎了，雖然段佳音知道「金雞影后不二封」，自己獲獎的機會十分渺茫，但還是抱有一絲希望的——
事實上，自從金雞獎設立以來，一共有三位傑出的女演員打破了這個「潛規則」，那麼她又為什麼不可以呢？
當然，結局眾所周知，天朝各大娛樂報刊、網站的新聞頭條甚至都不是「段佳音惜敗金雞」「段佳音不敵林窈」之類的，因為之後整整一周的頭條——甚至還包括金融和生活版塊，全被高調求婚的明星情侶承包了。
當林窈在威尼斯國際電影節上捧起了沃爾皮杯，天朝國內輿論更是對段佳音和林窈誰的咖位更大而爭論不休。
林窈的A類國際電影節的獎項和提名更多，但是段佳音的資歷卻更高，在尊崇儒道的天朝，大家還是會潛意識裡覺得「超一線」是前輩，即便是「國民妖精」也該謙遜一些。
然而在好萊塢，人家可不管你是什麼時候出道的。
林窈主演切斯特·肯尼迪新作《Falling》，段佳音為其做配的消息甫一流傳到天朝，就在網路上掀起了軒然大波。
大家都是通過試鏡拿到的角色，尤其是林窈的未婚夫還和肯尼迪導演有舊怨，通過這個電影番位，林窈的圈內地位真的是再明顯不過了好么？
除了少數——比如段佳音的粉絲還沉浸在六年前林窈沒出道時的榮光外，整個天朝都已經把他們的「國民妖精」捧上王座。
在央視六台的一次街頭隨機採訪中，記者曾經問過這樣的問題——
「誰是天朝這個時代最具代表性的女演員？」
「每個人都會有不同的觀點，但是我們得承認，林窈她當之無愧。」
由此可知，在國內和好萊塢雙雙被蓋過風頭的段佳音在肯尼迪的劇組裡，是多麼的憋屈。
如果是在天朝，也許林窈還會象徵性地維持一個後輩的謙恭，但是在好萊塢，不好意思，本宮才是第一女主角。
在美國這個更開放的國度，林窈徹底放飛自我，把自己強勢張揚的做派發揮地淋漓盡致，和同樣來自天朝的、謙虛低調的段佳音形成鮮明對比。
肯尼迪導演都忍不住「抱怨」道：「哦，林，我以為你們天朝的女性都像段一樣溫柔……哦對你還有英國血統，你是在致敬你的祖宗么——那位被稱為『血腥瑪麗』的女王陛下？」
林窈不以為意，甚至更囂張霸道地抬了抬下巴：「你覺得一個溫柔的女演員能演出你要的伊芙琳么？」
當然不能。
林窈雖然已經改走方法派，但是她塑造角色的時候還是會下意識回歸到體驗派上，一個角色可以被不同的人飾演出不同的模樣，但是林窈的每一個角色都會融入她的個人風格，從而變得獨一無二，無法取代。
這樣一個天才型演員，有點脾氣才算正常。
而好萊塢也尊重有能力的天才。
所以肯尼迪哈哈大笑：「林，你說的沒錯，在你試鏡的時候我就知道你不是個『乖乖女』，我他媽真是愛死你身上的野性難馴了！」
坐在旁邊低頭看劇本的岑子陌頭也不抬，聲音冷淡：「肯尼迪，注意言辭。」
肯尼迪立刻轉頭瞪向岑子陌，眼看著他們倆又一次要撕起來，林窈連忙挺身而出，打了一個圓場。
她支著下巴岔開話題，輕笑道：「而且我以為很明顯——我的偶像是伊麗莎白一世，畢竟她是英國歷史上最受歡迎的君主。」
而且伊麗莎白一世的統治期在英國歷史上被稱為「伊麗莎白時期」，亦稱為「黃金時代」，因為她使英格蘭成為歐洲最強大，富有的國家之一。
相對應的，林窈在片場，或者說娛樂圈的人緣也十分好，儘管她性子有些任性乖張，但是沒有人會因為這位妖精的「小脾氣」而捨得生她的氣不是么？
對於天朝娛樂圈來說，林窈毫無疑問是這個時代最耀眼的巨星，她代表了自己的國家在好萊塢這個排外的夢工廠混得風生水起，幾乎以一人之力，撐起了華語影壇的新的「黃金時代」。
坐在旁邊的安妮塔也幫腔道：「也許你可以在好萊塢登基呢，我的伊芙女王。」
比起和有著啤酒肚又有些禿頂的肯尼迪導演打嘴炮，林窈明顯對「英倫玫瑰」更感興趣，她眨了眨眼，輕浮卻又不讓人討厭地對安妮塔來了一個飛吻：「那小茉莉願意永遠對我保持你的忠誠么？」
在這一個多月的拍攝里，安妮塔已經習慣自己的搭檔是一個撩妹大佬了，林窈雖然有些「風流」，但是安妮塔卻能從她的眼睛里感受到那一份對女性的尊重和欣賞，以及真實的保護欲。
如果林窈是個男人，喬爾·霍普的「好萊塢浪子」之名就得退位讓賢了。
此時，安妮塔自然樂得配合道：「當然，人人都愛林小窈嘛。」
這句話，她是用有些生硬的天朝話說的，但是配上她的英倫腔，就帶著一股莫名的優雅和真誠。
所以憑藉個人魅力制霸好萊塢的國民妖精有些受寵若驚，她緩緩地眨了眨眼，嗚咽一聲捂住了臉：「哦，安妮你這樣太犯規了！」
被忽視個徹底的肯尼迪不甘寂寞，跑到旁邊去挑釁岑子陌：「你知道伊麗莎白一世終身未嫁，是歷史上有名的『童貞女王』么？」
岑子陌終於「紆尊降貴」地掀了掀眼皮：「肯尼迪，如果你還沒有老年痴獃，就該知道得罪你的投資人和發行院線老闆不是什麼明智的決定。」
肯尼迪：「……」他看了看預算又看了看「金主」，最終悻悻地選擇閉嘴。
但是岑子陌不肯放過他，在肯尼迪「落荒而逃」前一定要再免費塞他一嘴嘎嘣脆。
於是，岑大導演合上劇本，施施然地露出一個和善的笑容：「切斯特，你似乎和關心我和窈窈的婚禮，即便你用尖酸刻薄的語言也無法掩蓋你想要參加我們婚禮的心——不過很抱歉，我們打算回天朝結婚，畢竟京城是我們相遇相愛的地方。」
林窈離得並不遠，便也聽到了隻言片語，她雖然有時候比較開放大膽，但是還不是很習慣對陌生人談起自己的婚事。
所以她惱羞成怒地掐了一把岑子陌腰上的軟肉：「你可閉嘴吧！還嫌咱們倆的婚事不夠高調么？」
岑子陌老老實實地點頭，他巴不得全世界都知道，林窈是他的人了。
他伸出手臂，把坐在小板凳上的林窈輕輕鬆鬆撈進了懷裡，很認真地問道：「我還沒有讓人去各大報刊為我們預留頭版頁面來宣布婚訊呢！你覺得BBC和VOA的影響力怎麼樣？」
林窈：「……」
她面無表情地推開了狐狸精的大臉，平板道：「你為什麼不發射個衛星到銀河系呢？也許ET們也想知道岑大導演是什麼時候結婚呢？」
岑子陌被未婚妻嘲諷了也不介意，反倒裝出認真思考地模樣想了一會兒，然後很嚴肅地回絕了：「還是不了吧，萬一外星人也覬覦我的新娘怎麼辦？」
一直對挑起世界戰爭躍躍欲試的大魔王勾起一個有些瘋狂又暗黑的笑容：「不過不管是世家族長或者是豪門少主，又或者是地球之外的男男女女，我得讓那些貪婪的盯著你的傢伙們知道——你是我的。」
他的聲音並不算大，奈何段佳音、安妮塔和肯尼迪離得都比較近，所以都下意識後退兩步，充滿警惕地看著這個危險分子。
林窈沉默片刻，然後輕輕親了親他的嘴角：「我選擇結婚，是因為我知道和我共度一生的那個人是你，和旁的沒有什麼關係。」
她的吻就像一個神奇的凈化魔法，能把腹黑大魔王瞬間變回純情狐狸精。
是的，這就是段佳音焦躁壓抑的第二個原因了——
為什麼，岑子陌，總是要，和林窈，撒狗糧？！
肯尼迪看著林窈的眼神幾乎已經是敬畏了。
保護地球，林窈有責——
全世界都欠她一個諾貝爾和平獎。
——分割線——
俗話說的好，一山不容二虎，除非一公一母。
同理可得，一個片場自然容不下兩位導演，除非其中一個是本劇組的「金主」。
之前岑子陌提出要客串德拉蒙德伯爵的「小建議」被肯尼迪「毫不留情」的拒絕了，他相信岑子陌的演技和話題度，但是他也是真的不想請這麼一個祖宗放到自己的片場里。
而且他怕電影上映之後影迷們都去站「伯爵X情婦」CP，而忽略了他的電影主旨。
但是岑子陌離開不到半個月，就又被製片人恭恭敬敬地請了回來。
原因很簡單，被肯尼迪導演和阿德萊德女士十分看重的甲板戲以及遇難后的戲份本來是想放在墨西哥下加利福尼亞羅莎麗托的巨型水槽拍攝的，但是卻被財大氣粗的DSN影業旗下的劇組搶先一步。
最終，製片人只能增加預算，請來好萊塢最專業的裝修隊在愛爾蘭昆士敦的港口搭建布景。
而這支裝修隊的老闆，就是岑子陌。
岑子陌每次拍電影都不需要製片人，而且也從來不做預算，每次在拍攝時揮灑的大把鈔票都讓同劇組的演職人員跟著擔心他會不會破產——
事實上，如果不是他名下有百山影業，承包了全球百分之六十的院線，岑子陌作為導演在每部影片票房上的抽成真的不夠回本。
人家電影里的特效是最貴的，演員也是有高片酬和票房分紅，劇組的工作人員也都薪資不菲，甚至片場外還停著一輛救護車隨時待命。至於片場布景，他甚至高薪養了一個專門的裝修公司。
而這支成本價租給《Falling》劇組的裝修隊也的確沒有給岑老闆丟面子，他們花了五天時間就在港口搭建了一艘長882。9英尺，寬92。5英尺的「樣子貨」，雖然不能下水航行，但是足夠支撐拍完全部甲板戲份了。
當肯尼迪看到這艘一比一還原了當年奧林匹克號的豪華游輪時，幾乎快要激動的暈過去——
他不是為了這份高效率和優秀成果而激動，而是——
「你老實告訴我，我們劇組的經費還有多少？」肯尼迪尖著嗓子，對著品頭論足的岑子陌咆哮：「岑子陌！你能不能了解一下什麼叫預算！哪怕只有一秒！」
而岑子陌的態度無疑是非常的漫不經心，也非常的欠揍的。
用林窈的吐槽來說就是「預算是什麼？爸爸的劇組裡從來不操心這個，爸爸有的是錢！抱歉，有錢真的可以為所欲為：）」。
然後岑子陌就順理成章（？）成為了肯尼迪整個劇組的爸爸，啊不是，是金主。
他也無心和肯尼迪去爭片場的掌控權，只是坐在旁邊痴漢他的未婚妻，如果沒人招惹林窈，那他簡直是再乖巧不過的好金主了。
但是，偏偏今天就有人招惹了林窈。
因為暈船，很多演職人都服用了止吐葯，包括林窈。
也許是因為她平日里的身體太過健康，所以沒怎麼生過病，以至於她的耐藥性非常差，所以整場戲拍下來讓她昏昏欲睡。
若不是她在鏡頭拍不到的地方掐自己的虎口保持清醒，她可能會直接在安妮塔的懷裡睡過去。
有「片場暴君」之稱的肯尼迪導演再好說話也不會放過她的。
所以在拍了一場甲板戲之後的空檔，林窈忍不住站到船頭去吹海風，試圖讓自己更清醒一點。
岑子陌本來並沒有跟著上船，但是看著林窈扶著桅杆在強力海風中搖搖欲墜，他還是放心不下，便搭著梯子爬上了從龍骨到四個大煙囪的頂端有175英尺的「奧林匹克號」。
但是等到他站上甲板后，看到的卻是令他肝膽俱裂的一幕——
林窈遠遠地站在船頭，因為風力過大，她的頭髮被吹得十分凌亂，就像一團不詳的黑色海藻纏繞在她的臉上、頸上、肩上。
但是無疑，她依然美得驚心動魄。
在碧海藍天的映襯下，林窈就像塞壬，只是站在那裡，就有一種神秘的魅惑。
她順了順長發，然後沖著岑子陌揮了揮手，並喊了一句什麼，當然因為距離和風力的原因，他沒有聽清。
然後她就仰躺著翻下了欄杆，直直墜入了海中。
海面傳來「噗通」一聲悶響，伴隨著一個男人的悲鳴——
「窈窈！」
－－－－－－題外話－－－－－－
不會虐滴，但是小天使們可以猜一猜幕後黑手是哪一位_（：з」∠）_
另外，感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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