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復得
周元晟維持抬頭仰望天空的這個姿勢很久。
久到他出現了輕微的眩暈，一個踉蹌，差點摔倒。
所幸身邊有忠心耿耿的保鏢長及時扶住了他的手臂。
保鏢長小心翼翼勸慰道：「族長……您別太傷心……我們立刻就調動空客追上去。」
「不必了。」周元晟搖了搖頭，也不知道是想緩解自己的眩暈還是否決這句提議。
他精心謀劃了幾個月，最終等來了這場盛大的婚禮，卻還是沒能留住她。
這段被封鎖過的路段上還懸著那根可笑的繩子。
周元晟凝視這根絆馬的繩子太久了，以至於他的保鏢長以為自己的族長傷心過度，想要用這根繩子上吊了。
「是我對她還不夠好么？」周元晟突然問道。
保鏢長猶豫了——
他知道這個送命題十有八九不需要他的回答，但是總有一二分可能是要扔到自己頭上的。
以他對周家的忠心來說，族長對林家那位皇太女已經仁至義盡了。現在還哪有男人，尤其是世家的男人願意給自己的妻子一個如此用心盛大的婚禮呢？
但是以他為人父的角度說，如果有一天，他的女兒被人家囚禁起來，別說沒有傷害她還要送她一場豪華婚禮了，就是要讓她當神仙去，他估計都要跟人家拚命。
不過好在，周元晟並不想知道保鏢長的答案。
他自言自語道：「是因為岑子陌……所以君桐她才對我的好視而不見么？」
就在保鏢長忍不住為躺槍的岑子陌默哀的時候，周元晟又否定了自己的問題，道：「不是，岑子陌還沒有這份能耐。」
「是君桐……她始終對之前的事情耿耿於懷……」
保鏢長是知道族長嘴裡念叨的這個「君桐」，就是林家大小姐林窈的，他正想要準備一下措辭，隱晦地勸誡一下族長，別為了兒女情長就真的不顧家族利益的時候，周元晟突然轉過臉問他：「我記得你和你的妻子十分恩愛。」
啊？
保鏢長不知道這個話題為什麼會轉移到自己身上，結結巴巴道：「是，是啊。」
「你們沒有過爭吵么？」
「當然有了。」
「那你是怎麼哄回你的妻子呢？」
保鏢長小心翼翼道：「這要看是什麼樣的事情惹得她生氣了……」
周元晟想了一下，坦然道：「我為了國家的利益滅了她的家族，但是我並沒有傷害她，只是她覺得受到了背叛和欺騙，然後就自殺了。」
保鏢長：「……」
族長啊，您身居高位，感情問題也是如此超凡脫俗——
怎麼都上升到國家利益和生死存亡了呢？
我和我家老婆吵架無非就是我摔斷她一根口紅，或者她不讓我看球賽之類的家長里短啊！
而且，您都給人家滅族，逼得自殺了，人家憑什麼原諒你啊！
你道歉，你彌補，人家就一定要接受嗎？
保鏢長當然不會說出自己的心聲，而是試探道：「您說的……是魏女士？」
周元晟：「……」
滅族、背叛、自殺，嗯，好像的確挺符合他對魏婉月做的。
「算了，你知道什麼。」周元晟不再跟下屬探討感情生活，移開了眼睛，看著這依稀帶著塵煙的瀝青路面——
除了不遠處停著的三輛越野車，就是眼前一立一卧的駿馬。
林窈之前騎著逃走的棗紅馬傷的不輕，加上被繩子絆倒，現在還沒緩過來，只能跪卧在路面上喘息著。
而岑子陌留下來的那匹白馬似乎也知道自己被主人拋棄了，無聊的甩動著尾巴，打著響鼻小心翼翼地去舔舐棗紅馬身上的傷口。
周元晟皺著眉頭看了半晌，終於忍不住罵了一句髒話：「艹。」
岑子陌，你帶著我的君桐桃之夭夭了，結果留下你倆的馬，都他媽的要給老子秀一波恩愛！
他臉色鐵青：「無論如何，總是要先弄死岑子陌再說。」
君桐可以不接受他的彌補，他也願意用漫長的一生來求得她的原諒。
但是他不能忍受有個小白臉插在他們中間，作威作福！
保鏢長：「……」
得，最終又繞回了原點，我還是為岑先生點一支蠟燭吧。
——分割線——
救援機內。
林窈像一隻樹袋熊一樣把自己團起來，坐在岑子陌的腿上，雙臂緊緊地抱著他，軟綿綿、嬌滴滴的哼唧著。
岑子陌則一隻手撫上林窈的後背，一下一下順著氣，另一隻手小心翼翼地揉捏著她小臂上僵硬的肌肉。
「失而復得」彷彿並沒有給他們帶來太多想要表達的話語，但是看著他們沒有語言交流、甚至沒有眼神碰撞，只是單純擁抱著彼此，又有誰能說他們是不相愛的呢？
她沒有問他是怎麼找到她的，他也沒問她是怎麼痊癒的。
靜謐的機艙內沒有人說話，只剩下他們貼近的心臟沉穩的跳動聲，彷彿全世界都化為虛無，只有彼此才是真實的。
林窈一直都知道岑子陌體質偏寒，就連懷抱都帶著似苦微甜的冷香，就像雪霽雲開后的清澈和明朗。
但是此刻，她能感覺到他的心臟是滾燙的。
那顆心臟里每一根血管里都流動著沸騰的血液，奔流而過，帶著能夠灼傷自己的溫度來貼近她。
高溫透過他冰雪澆築的軀殼，努力讓內心的熱量最大程度地傳遞到她的身上，彷彿生怕他的擁抱會讓她感覺到寒冷，從而躲避他，頭也不回地離開他。
可惜他太冷了，小心翼翼捧到她面前的一腔熱血在拿出來的一剎那，就已經成為一碗涼透的湯。
但是，林窈覺得，這已經足夠了。
足夠讓她溺斃在這片水一樣的溫情里。
直到背後傳來一句輕咳。
從一開始就坐在對面的岑子無本來是想當一個安靜的背景板的。
一方面她對自己這個毒舌又傲嬌的表哥如何談戀愛感到很好奇，另一方面她想看看自己的摯友君桐什麼時候才能發現自己。
但是，事實是，陷入費洛蒙中的熱戀情侶是看不見別人的，他們天生就自帶粉紅色的屏蔽結界。
岑子無剛開始的時候還能翹著二郎腿，目光中帶著幾分調侃地看著他們在那膩歪。但是隨著兩人越發的旁若無人，黏黏糊糊地就快親到一起去的時候，岑子無終於甘拜下風，忍不住出聲——
她乾巴巴地嘲諷道：「岑子陌，你是在拍《冰河世紀》么？現在你就像一隻抱著松果不撒手的大松鼠。」
岑子陌：「……」岑子無的語文都是誰教的？
林窈聽見聲音，才從岑子陌的懷裡探出頭，張望著看向許久不見的筆友，驚喜道——
「意遲！」
林窈可不是岑家舅甥那種對玄學一竅不通的人，來自古代的她要更敬畏超自然力量，所以她很快就猜出來岑子無在這裡的原因：「是不是你使用了什麼風水儀器才能這麼精準的找到我的？」
如果這只是一場普通人之間勢力和科技的較量，那麼周元晟完全可以瞞過林家的眼睛。但是架不住岑子陌這邊還有一個「非常不普通」的金手指——風水師岑子無啊！
岑子無順勢拿出自己的畫著八卦圖案的羅盤，上面本應該指著南方的紅色指針正好指著林窈。
林窈成功脫險，在岑子陌的安撫下也算放鬆下來，忍不住玩心大起，故意變換方向，來試探羅盤的反應。
結果不管她怎麼變換方向，紅色的指針都忠實地指向她所在的方位。
岑子無並沒有覺得林窈跟一個羅盤玩的興起有什麼問題，可是，要知道她對自己親爹都沒有這樣的耐心。
甚至她十分縱容地看著林窈……玩著玩著就不自覺地從岑子陌的懷抱里抽離出來，坐到自己的身邊。
岑子無十分大方地把自己常用的風水寶器放進林窈的手裡，然後對著懷抱空空如也的表哥，露出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臉——
嘖嘖嘖，所以啊，做人不能只有美麗的皮囊，還要有一個有趣的靈魂啊！
岑子陌：「……」
沒辦法，岑子無現在依然無法接受別人家漂亮的玉白菜被自己家的豬給拱了。（林家三兄弟：英雄所見略同啊！）
岑子陌只是一個變著法子氣她的煩人表哥，而林窈卻是她知己知彼的人生摯友啊！而且她明明認識君桐要比岑子陌更早，憑什麼他「後來居上」，就能把君桐這麼好的姑娘「騙」到手？
岑子陌：不好意思，我才是最先認識君桐的那一個：）。
只不過看著君桐一副要吊死在岑子陌這棵歪脖樹的至死不渝的模樣，她也不好太過明目張胆給煩人表哥添堵。
於是，岑子無有了一個新愛好——她十分享受著自己吸引了君桐的注意力，然後自己家這個煩人表哥吃癟的模樣——他「爭寵」又爭不過自己，加上「妻奴屬性」又不敢強制要求林窈，只敢目光兇狠地瞪著自己。
呵呵，瞪就瞪吧，反正他的目光又不能給她造成實際傷害。
岑子陌痛心疾首：岑子無，我問你，你成天霸著我家小姑娘，你的良心不會痛么？
岑子無捂著良心一笑而過：不僅不痛，還美滋滋~
就在這對出自歐美最頂尖家族的表兄妹十分幼稚地瞪著彼此的時候，被當成寶貝爭來搶去的林窈卻對莫名其妙就燃起來的修羅場一無所知。
她忍不住感嘆地伸出手指碰了碰這根神奇的「指窈針」，結果指針上面的紅色居然粘在了她的指尖上！
她愣了愣，下意識湊到自己的鼻尖聞了聞：「人血？」
已經「六親不認」的岑家表兄妹默契地收斂了臉上的表情，同時擺出茫然的無辜臉，眨著眼睛，表示他們聽不懂。
岑子陌的演技比岑子無要強上一些，臉上的無辜看上去也更真實，但是他的「動作戲」要比天魔星表妹多——
不等他把纏著繃帶的手掌藏進衣袖裡，林窈就已經眼疾手快抓住他的手腕，把他受傷的爪子拎了出來。
「……你的血？」
林窈幾乎不敢碰觸上面滲了一點點血的繃帶，就是這隻手剛才把她從跌倒的馬背上抱到他自己的懷裡。
她不知道這個繃帶下面的傷口是有多長多深，看著繃帶上面的淺淺一道血線，也能猜出來這道傷口差不多能貫穿整個手掌。
林窈一直壓抑著的情緒，借著這道傷口，終於一同爆發出來——
她身上還穿著繁複華麗的金銀絲鸞鳥朝鳳綉紋嫁衣，紅蓋頭倒是因為僅存的髮針勉強掛在她的後腦，只不過失去了兩支起到固定作用的九尾鳳簪后，她梳的整整齊齊的髮髻早就在散開，披在身後。
她的鳴鳳眼漸漸蒙上了一層水霧，隨即在上挑的眼尾暈染開潮濕迷離的緋紅，纖長濃密的羽睫顫巍巍地覆蓋在她的眼瞼上，就像兩隻小鉤子，不，就像黑白無常用來勾魂的長鉤，以一種不容抗拒的姿態穿過你的皮肉，精準地勾住你內心中最柔軟的地方，在一片酸軟中猛的將你跳動的心臟拽出來。
林窈甚至不需要落下眼淚，就已經讓人心疼的恨不得把全天下捧到她面前，博她一笑了。
大周的第一妖妃，可並非浪得虛名。
你捨不得她露出失望、悲傷的表情，如果她要是含淚凝睇，為她赴湯蹈火也不會皺一下眉頭。
林窈垂著眼睛，她不能責怪岑子陌不愛惜身體，因為這傷口是為了她才劃開的。
岑子陌也垂下頭，他當時情急之下動作有些粗魯，所以傷口看著才這般可怖，結果倒是惹得她傷心了。
兩個人互相心疼，沉默相對，岑子無莫名其妙覺得自己又被秀了一臉。
剛才還鬥志昂揚的岑子無最先打破了這場沉默，她解釋道：「君桐，我實話與你說，這羅盤上的指針的的確確是用岑子陌的血煉製的，本來他能隱約感應到玉葫蘆的位置，但是他怕你的東西都被沒收，所以才求我煉製了這麼一個萬無一失的羅盤。」
林窈的眼皮略微掀了掀。
岑子無和岑子陌對視了一眼，接著道：「這隻羅盤可以指向你心中最渴望的東西，我平時都是用來找鑰匙和手機的。但是加了血煉製之後，就能精準的定位一個人了。而且，你也不必太心疼他，他現在流點血也沒什麼。」
林窈這才抬頭，狐疑地打量著這對錶兄妹，問道：「真的？」
岑子陌看林窈願意看自己了，連忙點頭：「真的，沈醫生的治療一直沒有間斷過，現在我的凝血功能已經恢復正常了，留一點兒血就能及時找到你，也不虧。」
林窈最終取過醫藥箱，親手給岑子陌重新上藥，見識了傷口的嚴重程度，然後包紮好才算完事。
岑子陌身上的餘毒清的七七八八，而林窈的抑鬱症也已經痊癒，兩位大佬的平安無事終於讓整個京城的氣氛鬆緩下來。
林窈又去沈清行的醫院做了一個全身檢查。
沈清行在自己的地盤上把林窈弄丟了，可以說是又慚愧又惱火，恨不得綁著扶桑的間諜上手術台，把他們切成一盤刺身。
如今林窈平安歸來，還神情清醒，即便他一打眼就知道她身心健康，也還是忍不住親自帶著她從頭到尾進行了一番詳細的檢查。
在林窈進去抽血的時候，沈清行和岑子陌並肩站在門口，忍不住道：「抑鬱症都能痊癒，而且是在這麼短的時間內，簡直就是醫學史上的奇迹。」
「奇迹的不是醫學，是窈窈本人。」岑子陌像是想起什麼，似笑非笑道：「這倒是要感謝周元晟周先生了，把窈窈帶走進行了幾天的『封閉治療』，可真是比多少個心理醫生都管用。」
沈清行也忍不住笑了：「我剛才問她，周元晟都對她做什麼了，結果除了下藥讓她渾身乏力之外，一直都是人家周族長『任勞任怨』地伺候這個小祖宗，好吃好喝供養著不說，還負責開解她的心結，明年的『感動天朝十大人物』我真想提名周元晟了。」
岑子陌笑過之後，才低聲道：「如果不是她病了，我都不知道她從……過來之後心理壓力這麼大。」
沈清行不動聲色地打量著岑子陌的神情，發現他確確實實是岑子陌，而不是大雍的開國帝王君陌。
前一段時間林窈住院的時候，他隱晦地提到自己已經知道林窈的真正來歷了，只不過當時他們心情都不太好，所以並沒有就著這個話題說太多。如今沈清行倒是忍不住感嘆起來——
一個二十一世紀接受科學思想熏陶的現代人，就這麼輕而易舉地接受了自己女朋友是個穿越的古代人了？
難不成愛情的力量真的這麼偉大？
還是他的這個妖精表妹把岑子陌迷得早就不知道天南海北了？
不管是為了自己忠於的君王轉世，還是為了自己那個小蠢貨表妹，沈清行最終決定稍微給岑子陌透露一點口風，好讓岑子陌對林窈更好一些——
「嗯……她前世就是個政治犧牲品，最信賴的人背叛了她，滅了林家滿門，然後她絕望之下就……」沈清行語焉不詳，但是不影響岑子陌對號入座。
最信賴的人——還用說么，當然是陰魂不散但是又一直不敢對窈窈太強硬的周元晟唄。
至於絕望之下——應該就是自盡了吧。
岑子陌閉了閉眼睛，腦海中回想起周元晟曾經在熱線電話里意有所指的那句「……還有火刑，被綁在木頭架子上，感覺到自己的皮肉被慢慢燒焦……」，看來窈窈前世八成是自焚而死。
他終於知道林窈之前為什麼對周元晟那麼懼怕和防備了，以及又是為什麼會崩潰大哭。
周元晟，是帶給她一生不幸的男人。
以林窈的脾氣，她當年既然選擇孤注一擲，那麼就絕對不會重蹈覆轍。
可是岑子陌並沒有因為情敵的徹底出局而感到開心，他現在心裡只有憤怒和心疼。
周元晟到底是多狠的心，讓林窈成為一個被炮灰的政治犧牲品？
他又到底是多大的臉，這一世還好意思出現在她的面前？
岑子陌背靠著醫院冰冷的牆壁，頭頂的燈光在他臉上投映出一片青白。
他彷彿是在說給自己聽，又像是在對天發誓：「我定不會辜負她。」
沈清行高深莫測地看著岑子陌的側臉，這句話讓他想起前一世的君陌也是這樣的表情，把林窈的棺槨從周朝的皇陵中移出來，葬入了大雍新修好的皇陵。
是的，大雍開國，皇帝的寢宮還沒修繕呢，第一件事就是修建皇陵，把昭元皇后的屍骨遷進去。
那個時候，皇陵的門還沒完全合上的時候，要不是他眼疾手快，早有防備，只怕君陌就直接跳進去殉情陪葬了。
被大臣們攔住的雍元帝當時就這樣一副表情，若不是他離得近，只怕也聽不見雍元帝的自言自語——
「若有來生，我定不會辜負她。」
現在，前世錯過的人在今生重逢，他依然立下了同樣的誓言。
只不過，我們的前·攝政王沈清行嘆了一口氣，只要岑子陌遇到林窈這個妖精，理智就全部離家出走了。
如果說前世的雍元帝是一個「英明的昏君」的話，那麼現在這位希爾家族的少主就是一個「溫柔的暴君」。
雍元帝雖然沒登基呢就想學著梁山伯祝英台去殉情，但是被攔下之後，他對自己的子民還是很負責任的。
在雍元帝死後，他的民間名聲依然很好，百姓人人稱道，都說雍元帝英明無雙。
但是沈清行知道，君陌其實就是個昏君——在那個年代，除了這個為愛情昏了頭的皇帝，還有哪一個男人為了一個生前沒說過幾句話，死了好幾年的女人要死要活？
等到這一世，他不僅脾氣見長，「戀愛腦」的癥狀也越發嚴重。
在林窈失蹤的這幾天里，他不顧邦交，強行調動了希爾家族的三分之一的勢力來追查林窈的蹤跡，手段狠厲冷酷，連那個已經死了的女編劇都沒放過——他居然招來一個專家團，把柒染的屍體解剖分析，從她的血液里提取出了致命的毒素，然後順藤摸瓜，發現時扶桑國皇室的特產。
抓到證據之後，岑子陌就直接派人去了扶桑國，把人家的間諜和精心培養的暗衛全揪出來，逼迫扶桑國的皇帝下旨殺了他們，不然那他就要把扶桑國這個島國一枚核彈直接沉島。
一天之內，扶桑國處決了上千人，屍橫遍野，血流成河。
有些甚至都沒有來過天朝，跟林窈失蹤案更是半點關係都沒有，但是岑子陌就是遷怒，並不講理，放在古代就是妥妥的暴君。
但是偏偏他轉臉對著失而復得的林窈，又是極盡溫柔。
好在岑子陌這一世不是皇帝了，不然沈清行絕對是要撂挑子不幹——
前世好歹是對別人英明，對林窈昏頭；這一世成了對林窈溫柔，對別人暴躁。
再大好的江山放到他這裡，也吃棗藥丸。
岑子陌不知道沈清行正在心裡「藐視皇威」，他睜開眼，目光堅定而凜冽：「我會讓她成為全世界最幸福的人。」
「什麼？」背後傳來清麗的女聲。
岑子陌和沈清行轉過頭，原來是林窈抽完血出來了。
她一手按著肘彎處的酒精棉球，一邊歪著頭，問岑子陌道：「你說你要讓我成為全世界最幸福的人？」
岑子陌走過去，他的手掌比起她的來說，要大得多，足夠輕輕鬆鬆地環住她纖細的手臂，單手按住她壓著針眼的酒精棉球。
他空出來的另一隻手正好握住了她之前按著棉球的手，十指交握。
「不是的。」岑子陌目光款款，溫柔道：「我剛才想了一下，發現我只能讓你成為全世界第二幸福的人。」
沈清行一聽這話，心裡暗叫一聲不好。
不等沈·單身狗·清行及時逃跑，岑子陌就已經湊在林窈鼻尖處輕輕磨蹭：「因為我想啊，因為有窈窈你陪在我身邊，所以我才是全世界最幸福的人啊！」
彷彿怕鞠躬盡瘁的攝政王心裡陰影還不夠大一樣，林窈「啾」的一聲親在了岑子陌的嘴唇上。
沈清行：【冷漠·jpg】
－－－－－－題外話－－－－－－
表哥：我救了一個戀愛腦的皇帝，又救了一個禍國殃民的皇后，請問我的心理陰影面積是多少？
另外，感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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