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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九章 丹青

  世家之間沒有秘密。


  自從林家終於捨得把自家的皇太女展露人前之後,世家之間在暗地裡就開始用盡手段搜集關於「林窈」的任何信息。


  很遺憾的是,林窈十三歲之前就是一個普通的天朝女孩兒,她跟隨父母住在邊疆,按部就班地七歲上小學,十二歲念初中,沒有享受任何「特權」,她的同學都不知道她是林中將的千金。


  十三歲之後,林窈的主要活動軌跡都是在林家老太爺住的香山老宅里,到她十九歲出道的這六年間,還真沒有人能探聽到任何有價值的消息——與其花大價錢買通曾經教導過林窈的那些國學大家,還不如找林窈出道后的一些訪談來的便利。


  但是,周元晟作為周家的族長,自然要比別人強上些許。


  他得到了一個在林家並不算秘密,但是對外卻沒有聲張的消息——


  沈家下一任族長繼承人,沈清行,據說特別不喜歡林窈。


  這也並非空穴來風。


  林窈的三位堂哥天天把妹妹掛在嘴邊,就連新認識的旁支堂哥林寶玉也很快就和她親近起來,這就給大家營造成一種「人人都愛林小窈」的錯覺,以至於大家忘了,還有一個從未表現出和林窈有半分關係的表哥——沈清行。


  更別提,周元晟慢慢翻看著手下人呈上來的資料,上面記錄了林窈在十月份的時候,曾經去過沈清行的醫院,有人甚至聽見了沈清行拍桌子的聲音。


  像他們這種面子放在第一位的家族,哪怕私底下已經勢同水火,不死不休,也斷不會在明面上表露出來。


  那麼,能讓沈清行公然表示不滿,再聯繫到林窈於林家的重要性,周元晟不得不多想一些——


  這也許是沈家,至少是未來沈清行掌權的沈家,將不再與林家站在統一戰線的,一個預兆。


  更何況,沈家的嫡女沈清容之前在學校請了長假,偷偷跟著卓星淳跑出去採風,看樣子也是打算進娛樂圈了,這似乎被林窈的姑姑林靈歸咎於同樣混娛樂圈的林窈身上,聽說鬧得不是很愉快。


  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


  也許林沈兩家的聯姻,並沒有那麼的,堅不可摧。


  周元晟難得有這麼一點空閑,決定還是親自去沈家,探一探口風吧。


  ——分割線——


  沈家的老宅是位於賢東衚衕深處的一座面積不小的四合院。


  賢東衚衕就在市區內,但是因為是物質文化遺產的區域,所以還是很清凈的。


  這一條衚衕里住了好幾家文學傳世的世家,倒是有那麼點「大隱隱於世」的味道。


  周元晟之前就已經讓人送過拜帖,所以在敲了門之後,直接就被沈家的管家帶到了沈家老太爺的書房。


  沈家論起歷史來,比起一流世家也不遑多讓。不同於周林兩家的先祖都是軍閥,沈家的先祖是在清末做過二品大員。後來在戰亂年代,沈家的這位老太爺沈山鳴為國家保存下了一大批珍貴的書籍以及文物。而且他還主編了第一版的語文教材,參與了第一屆高考的規定與完善。如果按照古代的說法,當時全國學子都是他的門生。


  但是你不能因為他是搞學問的,就以為從他嘴裡套出點情報來很簡單。


  沈老爺子如果打定主意「倚老賣老」,裝聾作啞,發揮先祖的特長跟你打太極的話,即便是周元晟,也無可奈何。


  周元晟進來三十分鐘,陪著沈老太爺喝茶都喝飽了。


  沈老太爺慢悠悠道:「難得晟小子你有心,願意陪老朽說說話,如果要是忙,你就……」


  「其實晚輩前來,是想厚著臉皮討一幅沈爺爺您的墨寶。」周元晟自然不能讓他直接這麼送客,於是提出了最早準備好的借口。反正沈老爺子的墨寶的確千金難求,他若是能跟到書房,也許會發現點什麼重要的線索。


  於是,周元晟接著道:「再過一個月,就是晚輩的生日,周家長輩的意思是大辦,順便讓周家的第四代出來露個面,所以,晚輩才想著討一幅您的墨寶掛在客廳,長長面子。」


  沈老太爺即便年邁卻依然清明的眼睛定定看向周元晟的臉,而周元晟也擺出一幅特別誠懇的姿態。


  半晌,沈老太爺就緩聲道:「既然你都這麼說了,就跟我進來挑一幅吧。」


  然後,他拄著花椒木龍頭拐杖,雖然緩慢但還算穩健的在前面帶路。


  周元晟倒是想攙扶他一把,但是老爺子也是倔,並不肯承認自己老的需要別人攙扶。


  周元晟拍馬屁拍到馬蹄子上也面不改色,轉而誇讚起沈老爺子的龍頭拐杖。


  「這根花椒木龍頭拐杖是阿行親手做的,他學醫也算學出些名堂,跟我說《本草綱目》里記載花椒木有行氣活血,以毒攻毒,以麻治麻,對我的手腳麻木,氣血不暢都有很好的醫用效果,本來我拄著是為了不白白浪費了孩子的孝心,沒想到時間一長,還真有點效用。」這是周元晟進門以來,沈老爺子說的最長的一句話。


  周元晟順勢把話題拐到沈清行的身上,先是讚揚了一番他的高明醫術,末了,才裝作不經意地問道:「家父那根陰沉木的拐杖說是名貴,但是卻沒有這麼好的醫用效果。我倒是想和清行好好取取經,也做一根花椒木的給老人家開開心。」


  「阿行很快就回來了。」沈老爺子不意外周元晟拜訪他的真正目的,推開旁邊的門,道:「書房到了。」


  周元晟跟著沈老爺子進了書房,隨手輕輕合上房門。


  房間當中放著一架青鶴瓷九轉頂爐,裡面沒有點香,所以瓷釉上翻著冷意。旁邊帶著年代感的古董紅木桌案上摞著各種名人法帖,各色竹制木質甚至象牙的筆筒內插的筆如樹林一般,旁邊擺著幾方尚未乾涸的寶硯。站在旁邊關著的窗戶前,剛好能看見園子里種的紅梅花,花瓣上落著細密的雪絲,好看的緊。西牆上當中掛著一幅范寬的《雪景寒林圖》,左右掛著一副對聯,看著倒是沈老爺子自己題的字,其詩云:人生歲歲知晚景,天涯霜雪幕雲林。給人的感覺是總體寬大細處密集,充滿著一股瀟洒風雅的書卷氣。


  但是最吸引周元晟的,反倒是書桌對面那面牆上裝裱精緻的《宮宴》。


  周元晟情不自禁地站在這副圖卷的面前欣賞起來。


  這幅畫在線條上運用「鐵線描」居多,筆觸細膩清麗,設色工麗雅緻,富於層次感,繁而不亂、艷而不俗。就連畫卷上妃嬪們重彩勾填的衣紋圖案,也是細如毫髮,整體而微,極其工細。


  只是周元晟找了半天,也沒有找到落款或者印章,便忍不住問道:「這幅《宮宴》是哪位大家所作?」


  沈老爺子本來是正站在青花瓷大瓮前翻找自己能送出去的畫作或者書法,聞言抬頭一看,忍不住哈哈一笑:「聽說晟小子你小時候對歷史很感興趣,不如考據一下看看?」


  周元晟重新審視這幅畫,根據衣飾能看出來是唐朝。而這位畫者是以門外人的角度來描繪這幅畫卷的,上首坐著的天子是最小最模糊的一個人物,甚至看不清他的臉。但是品階不高,只能坐在門的兩側的臣子和妃嬪的五官和神情反倒是栩栩如生。


  「筆法有些像顧閎中,比如更趨纖細的線條,和喜用顫動的」戰筆「線條表現衣紋。只是,構圖雖然大氣磅礴,畫者有些調皮。」周元晟笑了,手指輕輕點著畫框,道:「晚輩才疏學淺,實在想不起南唐時期有哪位書畫女大家。」


  這下,沈老爺子像惡作劇成功了一般,大笑出聲,然後才揭開謎底,道:「這是老朽厚著臉皮,從林家小幺那裡要來的。」


  「林家小幺?」周元晟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道:「阿窈妹妹?」


  「可不就是她。」沈老太爺已經挑好畫,捲起來遞給周元晟,也跟著站在《宮宴》這幅畫面前,道:「小幺在書畫上極有天賦,說真的,她的畫就算說是唐朝的古董也是有人信的。可惜她在書畫上無意發展,偏偏喜歡去當演員,倒是可惜這份才華了。」


  周元晟雖然對林窈有一些與眾不同的看重,但是從未想過選擇進娛樂圈的林家大小姐其實十分才華橫溢?


  就算她不會畫畫也很討人喜歡,現在突然知道她還有這個天賦,更讓人驚喜。


  林窈就像一個寶藏,你越了解她,越能體會到她的珍貴之處。


  現在周元晟倒是能理解,為什麼林家把一個孤女傾盡家族之力寵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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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窈平日里作畫全是消遣,更不會正經八本的寫書法了。即便是沈老太爺手裡,也只有一本林窈作為壽禮送的手抄金剛經,老爺子明顯特別喜愛林窈,像個小孩子一樣捨不得把她的作品拿出來分享,只是草草給周元晟看了一眼,就收了回去。


  沈老爺子後來還展示了林窈畫的一套十二時令的花卉書籤,以及零散的兩幅香山景觀圖和沈老爺子的肖像。


  雖然依舊是古樸的筆法,但是裡面再沒有像《宮宴》那樣的描繪古代生活的畫卷了。


  周元晟本來以為林窈是根據史料典籍里的某場宮宴,才畫出來的《宮宴》,但是很快,他晚上就夢見了和白天見到的圖畫中一模一樣的場景。


  他坐在最高的位置,高高在上的俯視著下面的臣子與妃嬪。


  明明白天的時候,他只是匆匆一瞥,但是《宮宴》畫卷上的一切此時就像印刻在他的大腦里一樣分明。


  畫卷上面描繪了大大小小上百個人物,但是在午夜夢回之際,他終於想起畫卷上一個小小的缺憾——


  《宮宴》上面有一個位置是空著的。


  周元晟低頭看去,只見妃嬪命婦那一側的下首第一位的位子,空無一人。


  他抬起手,指著下首的空位——


  周元晟突然僵住了。


  這隻布著老年斑的蒼老的手,不是他的。


  而是自己之前夢境里那位皇帝的。


  也就是,這並不是《宮宴》衍生出來的一場夢,而是他又一次夢到了這裡。


  這下,周元晟可以毫不猶豫猜出下首第一位的空位子屬於誰了。


  一定是搖光殿里的君桐。


  他聽見「自己」問身邊的大太監,道:「君桐怎麼還沒來?」


  身邊的大太監小心翼翼地躬身回道:「陛下問的,可是貴妃娘娘?」


  對,在之前的夢境里她說過自己是貴妃。


  這個時候,只聽下首第三位,一個三十歲左右,化著濃妝的紫衣女子高聲道:「陛下,貴妃在您的萬壽宴上都敢遲到,只怕是有些恃寵而驕了!」


  此話一出,剛才還其樂融融的宴席立刻鴉雀無聲。所有人眼觀鼻鼻觀心,低頭盯著自己前面不敢出聲。


  周元晟猜測,這位就是之前給君桐委屈受的那位德妃。


  「妾懇求皇上不要再放縱貴妃。」德妃起身行禮道。


  但是沒有人應和她,周元晟很滿意其他人的知趣,想必前朝後宮的諸位也都知道君桐的地位和恩寵是多麼不可撼動。


  「德妃,坐下。」老皇帝淡淡地開口道。


  「陛下!」


  「朕說,坐下。」皇帝的聲音沒有任何波動,只是他的威壓卻明明白白昭示著他的命令不可違背。


  德妃不敢置信地抬起頭,也許這是她第一次認知到貴妃是多麼受寵,以至於即便她遲到了萬壽宴這種重大場合,皇帝表哥都會在自己的臣子和妃嬪前維護她。


  最終,她還是坐下了。


  很多低階的嬪妃相互交換一個幸災樂禍的眼神,皇帝看到了,但是也懶得管。


  德妃囂張跋扈,進宮沒多長時間就把所有妃子得罪個便,只是礙於她是皇上的表妹,所以沒人敢報復罷了。


  但是她們樂得看德妃笑話也不代表君桐的人緣有多麼好,君桐雖然不愛挑事,但是因為皇上的偏愛實在也是惹了不少女人嫉恨。


  德妃進宮,本來以為貴妃失寵,沒想到今天的萬壽宴上,皇上依然選擇為了維護貴妃,給德妃一個沒臉。


  但是,也許是原身帶來的情緒影響,周元晟依然能感覺到老皇帝的不快。


  不僅是對著不會看人眼色的表妹德妃,還有不把他的權威放在眼裡,公然在萬壽宴上遲到的君桐。


  周元晟聯合到上一次的夢境,猜測,也許君桐還在和皇上賭氣?

  這個時候,下首第二位穿著寶藍色裙子的嬪妃溫聲道:「陛下,貴妃娘娘許是有什麼事情耽擱了,陛下的萬壽要緊,不如我們先開始吧。」


  這個嬪妃年紀要稍長一些,即便保養的不錯,但是因為臉上失去了膠原蛋白,看起來至少也在四十歲之上了。


  她離皇上比較近,因此周元晟能看清她的臉,她並不算美貌,甚至比不得德妃,但是卻室很容易讓人放鬆,從而心生好感的清秀溫柔的長相。隨著年紀的增長,反而越來越慈和起來。


  但是周元晟以一個旁觀者的角度來看,知道這位看似公正溫和的嬪妃,肯定也不是什麼善茬。


  她不像德妃那麼明晃晃地昭示自己對貴妃的不滿,但是卻用言語挑起了皇上對貴妃遲到的怒火。


  君桐在這個後宮里腹背受敵,唯一的依靠就是這個不怎麼靠譜的皇上。


  就在這個時候,門口突然傳來倒吸冷氣的聲音,但是很快就因為實在宮宴上,所以半路又咽了回去。


  周元晟心中一動,抬頭朝門口看去——


  只見一個外罩芙蓉色的香色斗紋錦上添花大氅,卻難掩身姿曼妙的女子站在門口,一手扶著門,一手持著一柄織金美人象牙柄宮扇遮住了自己的面容。


  不知怎的,周元晟鬼使神差想起《宮宴》上描繪的人物。


  門口的粉衣妃嬪露出又驚又妒的神情,她旁邊的綠衣妃嬪甚至打翻了酒杯。而那邊坐在靠近門口的臣子臉上是還沒來得及收回的驚艷與垂涎。


  宮門的席位距離周元晟太遠,他無法看清他們的神情,但是他就是知道,他們的表情一定如同《宮宴》上描繪的那樣。


  更何況,他能看清坐在最靠近門口的那位妃子,的確是粉色的衣服,而她身邊那位,也是綠色衣裙。


  周元晟在夢境里的腦子不是特別清醒,因為他常常覺得自己的思維會被這個老皇帝混淆。


  他此刻只能模模糊糊地感覺到一絲微妙的錯位——


  遲到的君桐站在門口,以《宮宴》的角度,從外及內,由下而上地看著大殿的場景。


  而他,附身在皇帝這個位置,以《宮宴》相反的觀察角度,由內而外,自上而下的俯視著一切。


  周元晟現在又滿意又遺憾——


  滿意的是君桐因為臣子的冒犯選擇以扇掩面,遮住自己的面容,不讓更多的男人看到;

  遺憾的是他因此也看不見君桐的容貌。


  這已經是他第三次夢見君桐了,可是卻一次也沒有看見她的臉。


  「貴妃還站在門口做什麼?還不快進來暖暖身子,文武百官,三宮六院,包括朕,可都在等你一個人。」老皇帝開口喚道,話語里既帶著些許責備,又含著淡淡的關心。


  能讓一位皇帝退讓到這個地步,君桐也算個能人了。


  君桐扶著身邊宮女的手背,裊裊婷婷地走了進來。她走路的姿勢很好看,和其他人都不一樣,踩步很輕,彷彿行走在雲端。而且帶著一種奇妙的韻律,就像是一種縹緲又曼麗的舞步。


  周元晟突然想起上一次夢裡看到搖光殿旁邊修葺的那條漢白玉水廊。


  如果在夏天的時候能看著她穿著紗裙,赤著腳,在上面迤邐而行,只怕是步步生蓮,羽化登仙。


  很快,她走到跟前,俯身行禮道:「妾來遲了,還望陛下恕罪。」


  皇帝沉吟了一下,這就讓那些等著看笑話的妃子,尤其是以德妃為首的,忍不住發出一聲哼笑。


  周元晟有些著急,他一方面覺得皇帝肯定捨不得當眾罰她,一方面看皇帝遲遲不叫她平身又有些不確定。


  畢竟,在萬壽宴上遲到,算是對君威的一種大不敬和冒犯。


  「你為什麼來遲了?朕要聽實話。」


  君桐沉默了一下:「既然陛下要聽實話,那妾就直說了——雪天路滑,不知哪位粗心的宮人在妾的搖光殿門口擺放了鵝卵石,以致給妾抬轎子的宮人們腳滑……」


  雪天突然出現的鵝卵石,這可不是什麼巧合。


  君桐直接把這件宮闈密斗搬到了明面上。


  「貴妃可傷著了?」周元晟看她依然以扇掩面,以為她傷到了臉。


  「托陛下的福,妾只是被雪打濕了之前的衣服,所以不得不回去重新梳妝一番,才因此來遲。」


  周元晟能感覺到皇帝壓抑的憤怒。


  有人存心要害君桐,濕了衣裳會御前失儀,回去梳妝會在萬壽宴上遲到,如果嚴重的話,她從轎子上摔下來……


  非死即傷。


  「托陛下的福」這五個字,在此刻顯得多麼諷刺。


  周元晟聽著皇帝叫她平身,親自用自己面前的杯子倒了一盞熱酒,命人送到她的桌案上,給她暖身。


  君桐脫了外面的大氅,裡面是一襲蜜合色的綉刻絲瑞草雲雁廣袖雙絲綾鸞衣,梳著流蘇髻,簪著一支雙鳳銜珠金翅步搖。她輕輕挪開扇子,將酒一飲而盡。


  然後,君桐起身謝過,從宮扇后露出因為沾了酒而濕漉漉帶著紅暈的眼睛——


  「艹!」周元晟醒來的時候,難得的罵了一句髒話。


  他只來得及看見她的眼睛,他覺得馬上她就要露出自己全臉的時候,他他媽的簡直像踩著點一樣醒了過來。


  即便如此,他也記得她抬眼看向他的眼神。是的,這個眼神不是給老皇帝,而是給屢屢夢見她的他——


  一眼萬年。


  只看見一雙眼睛,就知道她是個美人。


  他在兩個夢境之後,不是沒幻想過「君桐」是什麼模樣的。


  也許是風流裊娜,媚骨天成的;也許是桃花灼灼,艷冠群芳的;當然,也許是楚楚動人,小家碧玉的。


  但是直到第三個夢做完,他才認識到自己的幻想是多麼的蒼白和平庸。


  能讓閱遍天下群芳的老皇帝對她那麼「特殊」,動了帝王真心,她一定不是膚淺空洞的普通美人。


  她長了一雙明麗高華的鳴鳳眼,眼珠的顏色是很特殊的一種黑色,他也不知道怎麼形容,反正就是跟黑色不一樣的黑色。她抬起頭,自宮扇後面露出眼睛的一剎那,他覺得她的眼神能震碎他的靈魂。


  她就像一隻正在溪邊喝水的小鹿,望著他的眼睛里流露出全然的信任與依賴,還有一點不自知的誘惑。


  她不知道她這個眼神有多美。


  只是……


  他突然將這雙鳴鳳眼和《宮宴》聯繫到一起——


  林窈能以「君桐」的角度畫出這一幅栩栩如生、極度寫實的《宮宴》,而且她還有一雙和「君桐」一樣的鳴鳳眼。


  那麼,請問,林窈和君桐是兩個人的幾率究竟有多大?


  今天晚上他是和妻子睡在一起的,所以他的聲響驚動了她。


  她迷迷糊糊地打開床頭燈,問道:「元晟,怎麼了?」


  「沒什麼。」周元晟抬手把床頭燈又關上了,道:「只是想起下個月的生日宴——婉月,你別忘了給林家的阿窈妹妹也下一張請帖,她現在算是半公開身份,也該進入咱們世家的人際交往圈子了。」


  魏婉月「唔」了一聲,表示自己記下了。


  還有什麼,比在同樣的壽宴上,是試探她,更好的時機呢?


  周元晟抬手捂住臉,在黑暗中掩蓋住自己臉上近乎扭曲的笑容。


  他感到一種殘忍的快意——


  君桐,我也許,找到你了。


  ------題外話------


  貴妃的馬甲搖搖欲墜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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