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窈窈

  別說林爺爺想多了，就連岑子陌的摯友——何尚也不知道岑子陌這是唱的哪一出，不過至少他知道岑子陌態度轉變是在更早之前：「阿陌，之前人家救了你兩回，也沒看你多感謝人家。怎麼現在突然就這麼上心了？」


  岑子陌想了想才透露了一句：「她七年前救過我。」


  何尚楞了一下：「七年前？那……那不是……」


  「恩。」岑子陌也不想多談之前的事，只是輕描淡寫：「沒有她我也不可能有今天。」他沒誇張，吸毒可以說是他自己的事，但是牽扯上猥褻幼童就很麻煩了，那不是他幾句話或者幾個獎盃就能洗白的。


  但是何尚更不理解了：「這麼說人家救了你三回，三次救命之恩你丫就被第一個感動了？」


  岑子陌翻了個白眼，丫怎麼這麼多問題，是《十萬個為什麼》成精了么？他看了一眼何尚，突然意識到自己這種轉變在林窈家人眼裡是不是更奇怪了？他想了想，試圖先對何尚解釋：「你聽過《漁夫與魔鬼》這個故事嗎？」


  何尚都二十九了，早過了聽故事的年紀，所以更加茫然了。


  岑子陌翻出手機上百度搜索，然後念道：「從前，有個漁夫每天很早到海邊網魚。這天上午，他連撒了三次網，都沒有收穫。當他最後一次把網拉攏的時候……」


  「你是她第一網打撈上來的……美人魚？」何尚福至心靈。


  岑子陌：「……」皮這一下你快樂么？

  出於對何尚智商的考量，他直接念重點：「魔鬼說：我一直沉在海底，心想：一百年之內，誰要是救了我，我就讓他一輩子榮華富貴。一百年過去了，沒人救我。我想：二百年之內，誰要是救了我，我就給他打開大地的寶藏。二百年過去了，沒人救我。我又想：三百年之內，誰要是救了我，我就滿足他三個願望。可是三百年過去了，四百年、五百年……整整過了一千八百年，仍不見一個人來救我。我氣得發瘋，於是詛咒：誰要是這時救了我，我就殺了他……」


  當他眼前模糊在郁楚楚面前暈倒時，他就知道自己中了圈套。看著郁楚楚驚慌的雙眼，他寧願相信郁楚楚什麼都不知道。他想，郁楚楚那麼喜歡他，能救他的……是吧？等到他恢復意識，發現自己被人摁著注射毒品的時候，他在毒品生效因強大的快感暈眩的時候，他在想，他是知名的導演，那個女人不會光明正大殺了他的，他死不了……對吧？當他被門外記者的嘈雜聲吵醒，感覺到自己赤身裸體，而身邊還有一個同樣赤裸的小女孩的時候，他已經接近絕望，他不想知道有多少人在這次連環計中背叛他陷害他，他只想知道，有誰能來救救他……或者乾脆殺了他？


  然後林窈救了他，在魔鬼飽受折磨的第三百年。


  一千八百年後，他們重逢，林窈同樣救了他兩次，他的內心卻毫無波動。但是林窈不是漁夫，林窈在三百年前就從所羅門的封印下救出了岑子陌，正因如此，岑子陌還不是那個氣得發瘋的、崩潰的魔鬼，他還沒有對這個世界絕望，他甚至還記得要滿足她的三個願望……


  如同舅媽所說，林窈是他的貴人。因為林窈，他即便身處黑暗，依然心向光明。接下來的一個月，岑子陌再次開啟了頭條模式。


  這是他拿奧斯卡獎之後第一部作品，有人等著看最佳導演的新作，也有人等著看他「江郎才盡」。所以有的媒體捧著，有的媒體唱衰。因為岑子陌首映會上沒有露面，還被幾個營銷號指責傲慢耍大牌。


  林窈也跟著關注了這次的輿論走向，看到又有一家網站抹黑：「岑子陌那個吸毒犯拿個國外的獎就讓你們這麼跪舔，且不說我看不出他電影好在哪，就算好，導演人品有問題我也不看！」的時候，忍不住掏出手機給岑子陌發了一條簡訊。


  「那天忘記說了，岑導的電影很棒，一定票房大賣！↖（^ω^）↗」


  一分鐘之後，岑子陌那邊就回復了：「能得到阿窈的肯定，我就心滿意足了（*^__^*）。」


  林窈受沈清容表妹影響，會使用顏文字。但是她覺得岑子陌絕對是第一次用，顏文字結合這條簡訊，愣是讓林窈感覺到了岑子陌「故作堅強」。她已經腦補到高貴冷艷的岑大導演委屈臉卻強顏歡笑給自己發簡訊了。


  然而，事實呢？

  湊表臉的岑子陌正躺在家裡的沙發上，漫不經心聽著何尚對那些黑粉和網站的氣憤碎碎念，揚言要買水軍噴回去。在接到林窈的簡訊時，他先是花了十秒鐘查了一下「↖（^ω^）↗」是什麼意思，然後調整一下表情開始回復，順便頭也不抬問何尚：「你看我這樣是不是很像『故作堅強』？」


  何尚打量了足足三十秒，誠懇道：「我看你好像『春天到了』。」


  岑子陌發完簡訊，抬頭，語重心長道：「阿尚，其實我沒指望你能回答。『故作堅強』這種層次豐富的細膩情緒我從來不指望你那能粗壯如鋼纜、可以鋪設灕江大橋的神經能感受到。」


  「……」比起互懟，何尚對八卦更好奇，於是他神神秘秘地湊過去，壓低聲音：「阿陌，我有一個問題憋好久了……」


  「那你就繼續憋著吧。」岑子陌頭也不抬。


  作為岑·毒舌大魔王·子陌的摯友，何尚覺得自己的心臟早就刀槍不入了，於是他就當岑子陌剛才放屁接著道：「你對林家那位皇太女是不是有意思啊？嘿嘿嘿……」


  岑子陌頓了一下，搖頭：「她還是個孩子呢。」


  何尚：「？」神他媽「還是個孩子」，那丫頭都20歲了，可以領結婚證了OK？


  可是岑子陌是真的沒想過要跟林窈發展男女之情。且不說他前途未卜，還不知道能活幾年，也無心談戀愛。就是年齡差也有點大了。他比她大了七歲，雖說在娛樂圈差個十來歲的情侶夫妻比比皆是，但是他倆遇到的時機不太對。如果是在他26歲，她19歲的時候相遇，這是佳偶天成。可是他知道他們相遇的時候林窈才13歲，而他20歲，要是對林窈下手那跟「猥褻幼童」有什麼區別？

  而且，林窈是個那麼有福氣的小姑娘，值得全天下最好的男人，而不是他。


  男主角又又又給自己立了一個flag

  但是岑子陌卻也沒打算跟她劃清界限，只想著做一個君子之交的朋友，不遠不近地看著她，為她在娛樂圈保駕護航，等他葬禮上能有理由請她來，就足矣。


  他垂眸看著手機屏幕，看見林窈發來了第二條簡訊——


  「上次本來要請您吃飯，結果您算了賬不說還搭了一盒點心。要不這次我正式請您一回吧！」


  岑子陌眯了眯眼，吃飯什麼的不急，先得把稱呼糾正過來——


  「阿窈不必跟我客氣，別叫我岑導了，叫我岑子陌或者子陌都行。」


  林窈有點猶豫，直接叫大名在古代是十分不禮貌的行為，其實她很可以叫一聲「郎君」，但是在現代又有點彆扭。要不還是和上輩子一樣？

  「恭敬不如從命啦，子陌。」其實當年她以為他是小姑娘，還叫過「陌陌」來著。


  岑子陌的神色帶著自己都不曾察覺的溫柔，輕輕地「恩」了一聲。


  「那我可以叫你窈窈么？」


  林窈愣了一下，上輩子岑子陌就這麼叫過她，除了他這麼叫過之外，再沒有人這麼稱呼她了。長輩叫她小幺，兄長前世因著繁文縟節，多是叫妹妹。這一世因為不是親妹妹，而且又多了沈清容這個表妹，所以放飛自我——叫「小妖兒」。后妃們也大多叫一聲「淑妃」「貴妃」或者「林姐姐」「林妹妹」，當然這是當面的稱呼，背後就是「賤人」「狐媚子」，好一點的是「林氏」或者「搖光殿的那位」。天順帝在人前稱呼位份，人後是稱呼她的小字——君桐。本來她的小字是桐桐，鳳棲梧桐的意思，後來入宮及笄時本來要叫做「子桐」，但是因著諧音「梓潼」暗指皇后，而林窈又被天順帝截了胡，成為淑妃，所以天順帝給她改了名字叫「君桐」。這一世，她在娛樂圈，因為是新人，還沒有人叫她「林老師」，個個都是她的前輩，所以為了表示親近，都喚她一聲「阿窈」。


  如今看來「窈窈」這個昵稱，竟像是特意為岑子陌留著的了。


  「窈窈。」她自己輕聲念了一遍，回想起岑子陌柔聲喚她的模樣，不知為何，心裡竟有些歡喜。


  －－－－－－題外話－－－－－－


  昨天因為失誤，把第四十二章上傳到第三卷了o（╥﹏╥）o，耽誤小天使們閱讀，蠢棠先出去自盡五分鐘_（：з」∠）_

  另外，感謝


  【莎莎a】送了3朵鮮花


  【奶包君】送了一顆鑽石


  蠢棠給小天使們鞠躬啦，謝謝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