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4 掌天之瓶
星辰氣息凝聚天外一指時,一白衣仙影手中扶瓶,欲「逾矩」而至這顆古老星辰。
掌中之瓶,為掌天瓶,便是在不朽之荒,也稱得上仙道重寶,一瓶一仙洲,絕非虛談。
此仙道大能層層「斂」境,只為強收修為,在地球洞天所能承載的極限境界仙臨!
金丹!
可這位來自不朽之荒的合道大修士,神識之中,卻是感知到這星辰一擊,感知到不朽之荒仙碑林的異動,感知到那位天帝人物的帝脈焚燒……
不得了!
可就在這位仙道大能想要強行仙臨時,來自不朽的聲音無視時空長河,落入她的耳畔……
「九皇仙帝尚且要重修九世,方可成大道之身,雲諾,這是青穹他自身的『劫』,你不可胡來!」
那位女帝的聲音高高在上,震蕩時空長河,如同親臨!
白衣女子云諾卻是目光一黯,微微一點頭,手中之瓶,卻並未收起。
蒼茫宇宙,崢嶸仙荒,有趣的靈魂並不多,那位人族天驕人物,是為數不多能讓她跟魏機同時傾心之人……
只不過如今立場不同,魏機畢竟是帝,高處不勝寒也好,得為自身仙道以及身後仙蹤考慮也好,這番謹慎言辭,她雲諾不是不能理解,只是……
她雲諾終究不是魏機,不是那高高在上的不朽女帝,不是那星海萬界臣服的渡劫大修士!
不朽之荒無數修仙大能眼裡,她雲諾是高攀不上的合道大能,是魏機的身邊人,可她自身並未在意這些,只因為五百年前,當她第一次見到那位人族天驕,就已經起了凡心。
仙道再如何崢嶸,仍是不免繁衍一事,這是宇宙法則,而若說這蒼茫宇宙,這諸天萬界,還有誰是她心目中的道侶人選,只能是那個傢伙……
一番足以震怖星海萬界乃至九大仙荒的對話,隔著那不朽時空長河,就此展開。
「魏仙帝……」
不朽時空長河波動,無數距離地球近些的仙洲,皆是感受到一股「冷意」……
雲諾不稱她魏機名字,而是稱呼仙帝,很顯然是反常之舉,也意味著,雲諾是在忤逆、抗令!
「雲諾,我知道你對青穹的心思,但你好好想清楚,這是他的命劫,最多重修,而你若是強行無視天庭法則,則有道滅的危險……」
道滅的意思,則是真正的消失在茫茫宇宙,消失在崢嶸仙道,徹隕!
白衣女子搖頭微笑,目色已決。
什麼命劫,都是虛的,帝脈燃燒,莫說是魏機,便是她雲諾也清楚,許青穹作出此舉,已經是無法掌控接下來發生的事情。
也就是說,所謂的重修,不過是粉飾之辭,且仙碑林異動被她感知,更是佐證了一點,那便是許青穹若是隕落,很有可能不是重修那麼簡單,而是真正意義上的徹滅!
「魏仙帝,也許飛升太初天庭,你身後的仙族永恆統霸星海萬界,是你和你身後仙族的追求,我跟你不同,就算這次不是你讓我來尋找他的蹤跡,我也早有此心…我這一身修為以及這件掌天瓶,都可以留在不朽之荒,但在此之前,我辦不到眼睜睜看著他隕滅……」
「雲諾,你就不怕因你一時衝動,不朽之荒從此再無雲家?!」
不朽時空長河再寒,冷嘯諸天!
雲諾淡笑,掌天瓶微微波動,一道幽幽匹練碎裂虛空,在那不朽時空長河吞噬而來之前,白衣女子沒入其中……
星海萬界,無數仙洲,無數修真大區域,乃至那片洪荒森林以及那九大仙荒,動輒數億里之仙空,一片冰寒……
諸仙惶惶!
白衣女子卻是沒有任何回頭之意……
莫說那傢伙真正的徹滅,便是重修一世,她都不願意接受這一切,只因為重修一世之仙道大能,想要重拾上一世的記憶,並非容易。
這白衣女子不願自己再見到那傢伙時,成了一個陌生人……
值得嗎?
沒人告訴她答案,因為她心裡已經有了答案!
五百年,對於一個合道大能人物而言,彈指間罷了,可對於一個動了情義的人族仙道大能,跟凡間的女子,又有多大區別?
相思最苦,更何況是單相思……
……
羅布泊雷劫之地,盆地猶在,無數華國軍士數次「清掃」戰場,卻是因為種種原因,無法確認那許青穹的「骸骨」所在。
那天外一指造成的巨大盆地,似乎具備著一種天然的阻力,莫說軍士肉眼辨別,便是雷達探測科技手段,都是無法觸及,且每每臨近盆地邊緣,便會聽到天啟般的怪音,令人毛骨悚然。
官方終究是放棄了這個念頭,只是下令封鎖這片區域,核武力量也是因此沒有全撤,但在燕京中樞那頭,已經是蓋棺定論,許青穹不可能再有活命的可能。
一個星期時間過去,盆地附近看不到任何活動跡象,又是在這種無比惡劣的條件下,就是神靈人物,都沒有活命的可能,更不用說在此之前,那位妖孽人物已經是遭受了難以想象的重創……
而華國官方卻是沒有想到,不管許青穹活著與否,幾道來自上帝之城這個神國的聖光,早已經是沒入了這片盆地區域。
……
一片混沌之中,魏無雙昏昏沉沉醒來,度過最初的茫然和驚悸之後,她的眼睛適應了光線,不等情緒爆發,就已經躺在自己身邊的那個傢伙。
渾身找不到一塊完好之處,嘴唇乾裂,面色虛白,整個人暴瘦虛脫下去,如同乾屍一般。
魏無雙自身也是虛弱無比,似乎連落淚的力氣都喪失,只是艱難地挪到許雲跟前,無力地靠在他的臉頰上,縴手顫顫,甚至不敢探那傢伙的鼻息。
她怕!
她怕的不是自己此刻身處何處,而是怕自己一探鼻息,知道了最壞結果之後,那種巨大的悲痛,她無法承受。
她當然記得當時自身護體氣息被炮彈轟中,失去了知覺,而即便她當時沒有意識,卻也猜得到,若不是這個傢伙,自己肯定不會出現在這個未知區域,不會還能活著……
不知過了多久,少年氣若遊絲,身體微微動了動,卻是沒有醒過來的跡象。
魏無雙如同觸電一般,狂喜不已,可虛弱到極致的她,迅速讓自己冷靜下來,因為她知道,現在的局面,每一絲力氣,都有可能換來這傢伙的生機,而劇烈的情緒反應,只會白白消耗氣力。
遠處,似乎有白色的亮光,似乎有黑色長方形物體,且耳畔中,似乎還有說話的聲音傳來,魏無雙微微搖頭,自以為這是自己的瀕死體驗,且即便是真的,她也已經沒有力氣呼喚求救什麼。
她的臉貼著許雲的臉,淚水終究是無聲落下。
她知道這傢伙是個很無趣的傢伙,不動情調,不解風情,可這傢伙只是用自己的方式,回報著她。
她曾救過他,這一次,不管當時發生了什麼,自己還能這麼靠近他,還能感受到他的微弱呼吸,必然是因為這個傢伙……
「許青穹,我魏無雙的運氣不差,至少比起我師尊,我終於還是等到了你的回應……」
淚水更甚,迷糊了她的眼,銀牙一咬,她的眉頭不過是一皺,手腕已經被她自己咬破。
她已經想不到任何辦法,也沒有行動的氣力,唯有以自己的血水,期望著能給這個傢伙帶來一絲生還的奇迹,至於自己,她已經想不了那麼多,也沒有氣力去想。
她將手腕放到許雲乾裂蒼白的嘴唇上,另一隻手撬開許雲的嘴唇,將自己的血水灌進去,這個動作持續了一會,無盡的疲憊無力感襲來,她昏死了過去,生機渺茫……
不知何時,少年的指頭動了動……
遠處,那尊表層龜裂的巨棺,幾位神國聖族之人,當然是察覺到了這一頭的動靜,但卻是沒人過來,因為巨棺打開之後,那個西方青年,聖族在地球上唯一的血脈後裔,情況也是不容樂觀……
而雷劫之地上空,一片幽芒閃爍間,白衣飄飄,一道身影瞬間出現瞬間消失……
諸天萬界之上的那太初天庭,一張近乎永恆的棋盤跟前,一位中年儒士舉著棋子,遲遲未落入棋盤之中。
「目蓮,我那徒兒非得要跟我一般重修九世?山上那些傢伙定的規矩,就一定是對的?!」
對面那位佛陀微微搖頭,目光凝重,不知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