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7 靠山
富龍別墅區,從打夯的那一刻起,或者說,從拿到地皮的那一刻起,在萬州,屬於轟動事件。
某種意義上,這是萬州地產商的一次勝利,代價是部分老一輩人的情懷,在金元車輪下,被碾壓的「面目全非」。
原因很簡單,富龍別墅區的前身,是萬州電影院,萬州多少老一輩人嘗到戀愛的甜澀,跟這個地方多少是有著淵源。
那時候的人,很純粹,看一場電影,是那個時代的精神盛宴,雖說如今娛樂多元化,但在經過那個時代的老人眼中,這個電影院幾乎就是萬州的地標,承載情懷的聖地。
可這一切,那位被無數萬州人稱之為蔣先生的人,親手摧毀!
情懷,在金元巨輪乃至繁榮房產業面前,一文不值!
而當時成功拿到這塊地皮,背後的血與淚乃至人命代價,堪稱巨大,至少於萬州這個四五線城市而言,沒有誇大,而那蔣先生穩坐幕後,聯合自身的人脈勢力,將所有的反對聲音,全部吞沒。
沒人知道這位蔣先生的能量究竟有多大,明眼人也是看的出來一二,那便是僅僅依靠萬州的地下勢力,根本不會那麼容易,而很有可能是此蔣先生背後有大靠山。
多大的靠山,沒人知道,但從萬州白道之人的態度看來,水很深。
哪怕是雷平安親自查探,最終也只是止步於江城萬柯集團,眉目已經有些明朗,只是雷平安仍是有所保留,畢竟分集團跟集團總部,仍是有著差距。
且在雷平安看來,這位蔣先生的能量觸角,不僅僅是房產行業那麼簡單,還與南洋以及金三角的海外勢力有關,這也是為何此人在得知許雲要找上門來,仍是風輕雲淡的原因。
蔣懷蒼,當然不是自信過頭,敢查到自己頭上,對方必然不是什麼等閑之輩,但一如他猜測不到許雲的身份一樣,此人也是認為,在萬州乃至整個江渭,他身後靠山的真正身份,又有多少人能看個通透?
萬柯總部的那個萬先生,不過是他的大靠山之一,海外勢力尤其是八面佛那股勢力,才是他最大的憑仗。
這也是他自詡屹立不敗之地的最大緣由!
若是不然,以萬州為中心,輻射整個江渭的大部分縣市之房產業,但凡是好些的地皮,多數是落在他的手中,這根本不可能。
而月鷹太黨那些人,不過是他眼中鷹隼中的鷹隼,說的難聽點,真正替他賣命的資格都不夠,也就是幹些「拆、遷」、看些娛樂場子的小活罷了。
蔣懷蒼當然也是知道竇正陽的存在,若是竇正陽親自出面,他倒是會有些壓力,但竇正陽如今已經不在,正陽集團底下的人,能奈他何?
此刻,著一身Gucci西裝的蔣懷蒼,視野之中,那少年跟雷平安朝他的躍式別墅走來。
三萬一平,可謂天價,這也不過是他名下資產裡頭的九牛一毛,這樣的人物,當然不會怵一位武師。
在他眼裡,這位許青穹頂多也就是一位還在成長的少年武師,竇正陽的鷹隼罷了。
甚至比起此刻他身邊站著的一人,都未必有勝算,想要對付他蔣懷蒼,自不量力!
別墅裡頭,不過是寥寥幾道身影走動,悍氣兇猛,皆是護衛裡頭的好手,見少年與雷平安踏入,也並未有阻攔之舉,可見蔣懷蒼的態度,正如雷平安所言,有恃無恐!
在蔣懷蒼的認知裡頭,莫說海外勢力能量,單單是一個萬恪集團,就遠不是竇正陽身邊人多能抗衡,更不用說在整個萬州,他蔣懷蒼多年經營之下,那些武道勢力高層,哪個不是買他的帳?!
這般前提之下,有一個武道宗師在身邊,已經足夠,畢竟他自認自己是個洗白之後的生意人,真的動刀動槍起來,是下策,若是能「點化」一下這個竇正陽昔日的少年武師,甚至為己所用,才是上策。
月鷹太子那些人,終究是入不了他的眼,武道修為好些的年輕人,多數是武道勢力自己培養,難免二心,若是能拉攏一下許青穹這般的年輕人,何樂不為。
畢竟蔣懷蒼不是笨蛋,竇正陽都重用的人物,用腳指頭想都知道,不會是什麼花拳繡腿之徒,且月鷹等人好幾十人出手,連此人的衣角都沒碰著,更是佐證了他的猜想。
「蔣先生,有點不對勁。」
有人開口,赫然是跟隨蔣懷蒼多年的那位武道宗師,頭髮一絲不苟,目光銳利,五十多年紀,身材仍是保持的相當好。
蔣懷蒼眉頭微微一皺說道:「陳老,為什麼這麼說?難道說這小子的實力,還在你之上?」
陳震搖了搖頭,眼睛一眯,右手拇指食指中指揉了揉,顯然是在思考。
看不透,才是他說出不對勁說辭的原因所在。
蔣懷蒼如何與此子以及雷平安交談,他不在意,他的主要職責是保護蔣懷蒼周全,某種程度來說,以他這般武道宗師身份,如果另立山頭,混的也絕對不會差得了多少,可饒是如此,僅僅是實力層面,他卻是感受到了莫可名狀的壓力。
武道一途,無論是多麼強大的對手,丹田氣海即便隱藏的再好,也斷然不可能辦到全無蹤影,偏偏這少年進入他的感知範圍之內,卻是察覺不到此子丹田氣海有任何氣息儲存的跡象。
這豈非很怪?!
「蔣先生,興許是修鍊了邪門路子,又或者出現了什麼變故,以我的判斷,他似乎連武者都算不上……」
「這就奇怪了,這麼說的話,難道說昨晚打傷月鷹他們的,是那個老傢伙?」
蔣懷蒼目光一轉,落向雷平安身上。
陳震仍是擰著眉頭,無法放鬆心態,再道:「蔣先生,這就更說不過去了,這姓雷的,以我的感知,此前受過傷,現在的實力,不如我,可你再看,此人的一舉一動,眼神騙不了人,他對那許青穹的敬畏,不是裝出來的,這就……」
蔣懷蒼卻是笑了笑,心中更是輕鬆不少。
「哈哈,陳老,這就更好辦了,武鬥這倆人不行,文斗的話,如今竇正陽倒下,莫說佛師(八面佛)他們,就只是王總(萬柯老總)這股能量,也不是竇正陽這些個殘孽能相比,今日他們既然找上門來,我好好給他們上上課,說不好還能將竇正陽留下的殘餘人脈一併搶過來,到時候海州那頭的地皮,也是該換換主人了。」
除了黃賭毒這等暴利非法業務之外,如今蔣懷蒼眼中,房產行業是他的心頭好,既可洗白他的身份,搖身一變為正經生意人,又可大舉謀取暴利,何樂而不為,就是海外的佛師那股勢力,身價不下百億,也未必有他掙的多,一切根由,不過是因為華國地大物博,韭菜割之不盡,他的僑胞身份,幫了大忙……
慾望巨輪前進之下,萬州那些淪為他棋卒的青少年,在他眼中,就是工具!
順利拿到地皮,過程中必然涉及到拆、遷,娛樂行業,必然需要馬卒看場子,海外的非法業務,必然需要卒子送人頭,有了月鷹這些棋卒,他才能在重重幕後,牽動這輛巨大「馬車」……
少年踏入別墅,蔣懷蒼已經派人沏茶,穿著旗袍的女子,個個妖艷,身材火辣,卻是透著難以掩飾的風塵氣,這樣的女子,蔣懷蒼願意的話,整個別墅,都裝不下。
這些千挑萬選出來的,正是蔣懷蒼行棋的第一步,少年者,血氣方剛,若是能在美人計面前敗下陣腳,他可以不用費太多力氣,當然是再好不過。
畢竟不到最後關頭,他也不想看到陳震出手,不想搬出萬柯乃至海外佛師這些靠山,除此之外,月鷹等人的事情,也是驚動了萬州那些白道之人,蔣懷蒼也想息事寧人,畢竟他再如何叱吒萬州風雲,也輕易不想得罪白道之人。
有旗袍女子沏茶,有的端著水果盤,有的有意無意貼到少年跟雷平安身邊,跟水蛇一般……
少年神色悠閑坐下,直視蔣懷蒼,開門見山:「萬州那些社團,都是你在『料理』?」
蔣懷蒼朗笑,目光一轉,看到雷平安正如陳震所說,對這少年的敬畏態度,非裝出來,而是如假包換,心中也是對眼前這少年不由得重視幾分。
「許少果然是少年豪傑,能在我蔣懷蒼面前這般從容不迫,難怪竇先生當初這般看重你,不錯不錯…果然是聞名不如見面,若不是你我存在些誤會,你這朋友,我蔣懷蒼交定了!」
蔣懷蒼指了指那些旗袍女子,再笑道:「許少,你看,男人奮鬥,不都是為了女人和金錢嘛,哈哈,你和我一樣,月鷹他們也是一樣…我可沒有逼迫他們什麼,就算現在的月鷹回去讀書,還不是有新的月鷹頂替這個位置,是吧許少,我看你能被竇正陽看中,必然不是一般人,不會連這點道理都參不透吧。」
許雲心中搖頭,這些話聽似有道理,實則是偷換概念,狗屁不是!
如果這等言論上得了檯面,那麼教育為本,男兒敬天地師親,這些道理都可拋之腦後,人人都可以為了自身的慾望,而去殘害無辜之人,沒有約束沒有忌憚,豈不是烏煙瘴氣禍亂無窮?!
月鷹可以為了自身的慾望去「奮鬥」,去傷害無辜的趙兵趙歡,這就是所謂的道理?!
那些想好好在校園裡讀書的青少年,那些想好好教書育人的老師,那些兢兢業業在職場打拚的職員,那些辛辛苦苦在崗位上工作的藍領工人,才是真正的心懷希望者,才是值得宣揚的,而不是這蔣懷蒼所謂的「道理」。
「你覺得我許青穹今日來找你,是想聽你講道理的?」許雲目光淡漠下去。
「哦,許少,那你的意思是?」蔣懷蒼揮手,那些旗袍女子散去。
許雲輕叩桌面,環顧四下,目光再落蔣懷蒼身上說道:「我不管你以前做了什麼,那是白道之人該管的。你現在只需幫我剎住這股風氣,解散這些所謂的社團,讓這些青少年有回頭的機會,然後再去當面跟趙老師認錯,給萬州民眾一個交代,足矣,若是不然,很簡單,可能會麻煩一些,但我會殺了你,再親自去收尾。」
蔣懷蒼正在倒茶,此刻停下動作,面色一沉,旋即爆發出一陣狂笑。
「你說什麼?要殺了我?哈哈……」
陳震在側,萬柯和海外佛師兩股勢力為靠山,他蔣懷蒼自認就是真跟巔峰時期的竇正陽正面起衝突,鹿死誰手,都還不一定。
現在,一個少年在他的別墅之中,跟他說要殺了他。
天大的笑話!
無知之至!
這是蔣懷蒼此刻的想法。
風起,少年輕笑。
陳震面容大動,身形閃爍,右臂轟出一道拳芒,隱隱可見古武神紋,氣息狂暴之下,整個別墅大廳已經顫動。
刀光閃。
彈指成刀。
破拳芒而去,血線已經噴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