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 百棺浮空陰兵兇猛
鬼王萬千,牛角者,戰力尤為強悍。
什麼神兵法器,在幽冥天下,幾無殺傷力,尤其是在奈何橋跟前。
往前一步,輕則跌境,重則寂滅!
這一臂掄出,無論是數位鬼王還是那位女子,皆是無甚波動。
散仙罷了,既然冥頑不靈,就該嘗點苦頭,回去再重修一世,幽冥天下,不是什麼人都能撒野。
這輪迴一道,本就相當於至高天道下頭的「規矩」,能超脫這一道的,都是真正的「山上」之人,而那種大能人物,怎會輕易出現在幽冥天下,即便是出現了,也得是閻君等人物跟隨左右,鞍前馬後……
劍已出,浮空,平平無奇。
沒有耀眼的神芒,感受不到絲毫令人驚顫的仙兵神力。
這,在這些幽冥之人眼裡,無疑是一柄廢銅爛鐵,包括這位少年跟那道神魂在內,都是沒眼力價的貨色,跟送死沒什麼兩樣。
轉眼間,拳落!
萬魂哀泣,幽冥之火熊熊,似乎是在回應牛角鬼王這一拳之威。
虛空卻是炸裂,仙紋一盪,如同湖面起皺,嗡嗡一片,一道劍氣破長空而上,仙氣如虹。
那條似乎可砸爛山脈的巨臂,愣是動作變得緩慢,直至僵硬停滯,沒有再能轟下的趨勢。
嗯?
似乎跟預想中不一樣?
女子跟其它幾名獄使,皆是目光一滯。
嗤,嗖!
劍氣穿透巨臂,黑色的滾燙的液體噴射,筋骨橫肉,飛灑虛空,那牛角鬼王的「獸」臉,出現了扭曲模樣。
疼!
很疼!
疼痛之外,是莫大的震怖。
這本是可轟跌散仙境界的一拳,怎地面對一柄廢銅爛鐵,竟是出現這等局面?!
「老師霸道!」
裴崛心嘆,佩服的五體投地。
直到此刻,這位書院老者,仍是對這位年輕師兄的實力,存在著巨大的理解偏差。
而事實上,他忽略了一點,這位年輕師兄,雖是動用了老劍條,可每踏一步,似乎並無受到跌境的影響。
他裴崛卻是不同,每朝那古橋踏前一步,如同陷入相同境界的仙陣,稍有不慎,動輒跌境。
「這是什麼仙兵?!」
那牛角鬼王目赤欲裂,身形已經恢復正常,手臂之上,出現一個洞口,氣息瀰漫而出,竟然是沒有癒合的跡象。
這可是幽冥天下,難破此劍,已經是不可想象的事情,更可怖的是,這道劍氣,竟是有凌駕幽冥自身陣力的跡象,若是不然,此牛角鬼王受到的創傷,不可能出現不可逆轉的跡象。
女子動容,疑問一聲。
劍仍在,卻是無形中成了女子和其他幾名獄使的一道屏障,不敢輕舉妄動,更不用說出手教訓此子。
「我說了,不想為難諸位。生死簿帶來,我只過目一人之生死輪迴,陽壽若盡,我便離去,陽壽若尚有,我便攜他魂體離開。」
「笑話!我等雖不知你從何得來這柄仙兵,就算如此,事關生死簿,莫說超出我等的能力範疇,就算我等可以出示,你非幽冥天下之輩,膽敢翻閱?就不怕你這一身修為和你這條性命,就此消散,落得踏上我這奈何橋的下場?」
女子沒有絲毫讓步,那幾名獄使,虎視眈眈,並未因為牛角鬼王的出師不利,而生出忌憚,即便有,也是因為那柄劍,而非眼前這小子。
若是超越金丹修為,具元嬰之威,想必不用他們特地報告,陰帥等人乃至閻君都會現身。
而若不是這等修為,即便可能會付出點代價,滅殺此散仙,不是問題,甚至還能將這柄仙兵「收編」,豈不是一舉兩得。
重寶當前,若說這些幽冥之輩,沒點心思,也是不可能的。
某種層面上,這些鬼王獄使,最終嚮往的,還是踏入仙道,成為「山上人」,能獲得一柄重寶己用,或是成為將來踏入仙道的一種重要資源,無論從哪個角度而言,都不是什麼壞事。
少年心中搖頭。
幽冥天下這些人,跟他在星海萬界遇到的諸多大仙宗修士,無甚不同,自詡自身戰力強悍,身後靠山強大,不知道他真正身份前,根本是不會鬆口,那般高高在上的姿態,也斷然不會有什麼變化。
換個角度而言,他的要求過分嗎,或許是過分了,可他的態度呢,已經算是相當客氣,這就是區別。
在這些人眼裡,他興許不過是一個小小散仙,意外的獲得了重寶仙兵,可他許青穹是何等人物,真會擔心翻閱生死簿導致的後果?
若是如此,他也不會出現在這幽冥天下。
不朽之荒,本身就已經是無限接近太初天庭的存在,而他許青穹曾是這不朽之荒的霸主,渡劫期的大修士,可進入仙碑林的人物,豈是眼前這些幽冥之輩可以揣測。
沒有回應,劍卻不同。
他本是師承九皇仙帝,心動,風起,劍再斬。
劍氣如虹,直接是做出了回應,那柄老劍條如同釋放天性一般,嗡嗡顫動,化為一道衝天劍芒,直直朝眼前這些幽冥之輩斬去。
眾幽冥之輩心驚,第一反應,是避開此劍鋒芒,心中震怖念頭無數。
幽冥之內,此劍竟是無視跌境之危,甚至劍威更甚,這究竟是什麼情況。
數道身形飛閃,這道劍芒破長空,直接朝古橋斬去……
古橋看不見首尾,不知通向何處,兩旁幽冥之火瘋狂躥升,似乎是感應到了什麼,橋下有渡船駛來,一道幽冥氣息起勢,打向那道劍芒。
此人姓崔。
崔判官!
能立在這艘行駛在幽冥河的渡船之上,本身就是一種身份的象徵。
整個幽冥天下,司職各位不同,鬼王萬千,魑魅魍魎無數,陰帥卻不過寥寥十人,能立渡船而巍然不動者,最多五人。
閻君,黑白無常,日、夜遊神,以及這位崔判官。
「好一柄仙兵!」
此人下船上岸,看一眼無恙的古橋,手中不知何時,已經出現一隻銀色判官筆,面色微有動容。
女子和其他幾名鬼王獄使,自然是深深舒了一口長氣,大佬來了。
要不然的話,這古橋若是出現了什麼損壞,他們幾個可是真的吃不了兜著走。
問題是,他們真的沒想到,這散仙身懷重寶,本就是難以想象的事情,偏偏如此膽大包天,連古橋都敢動,也就是說,此人想翻閱生死簿,非意氣用事,而是真的有此打算。
這,簡直是不可思議。
但凡是修仙者,即便只是散仙,也不可能不知道輪迴一道,非尋常仙者可以觸及,能出現在幽冥天下,本就是膽大妄為,如今卻不但要翻閱生死簿,還有毀橋之舉,這……
「在下崔珏,司職判官,不知閣下來自何仙脈?」
畢竟是陰帥身份,氣度以及問話語氣,比起女子和其他幾名鬼王獄使,要高出幾個層次。
劍仍是沒有收回的跡象,少年背手而立。
可算是來了個能說得上話的人。
只是,在少年眼裡,此人似乎還是不夠檔次,生死簿這等幽冥天下的鎮府之寶,此人興許有翻閱的許可權,但理應不會是其所具。
而此人問及仙脈,所指的正是仙者所出身的仙門乃至所在修真洞天,可謂是真正的問到了重點。
「仙脈如何,你沒必要知道的那麼詳細,動動你手中的判官筆,興許你會明白我是何人。」
渡劫期大修士,即便隕落重生,那也是仙碑林所管轄,乃至太初天庭那頭的事情,所謂元神百寂不滅,就是這個道理,即便他許青穹隕落,那也是再修一世,而不是落到這輪迴一道,某種意義上,他許青穹,除非是太初天庭那頭的人出手,否則即便再度隕落,卻也不會落得真正的元神寂滅!
這話,分量之重,旁人或許聽不出端倪,可落在幽冥天下這些人耳里,幾乎是炸裂。
真是如此的話,遠非金丹一境可衡量,哪怕是元嬰一境,都不敢說出這等言辭,莫非……
那崔珏目光一滯,其它幽冥之輩則是面面相覷,心中驚顫,即便不信者居多,可那柄仙兵,似乎是佐證了什麼。
「閣下何來的自信?」
崔珏皺眉,微微搖頭。
這簡直是自尋死路!
這裡可是幽冥天下,判官筆和生死簿的「主場」,即便是元嬰老怪這等仙者大能,都沒底氣說出這樣的話,除非你的元神夠「硬」,有超越輪迴的能耐,可這等人物,便是他崔珏都想象不到,興許整個幽冥天下,也只有閻君大人,能知曉這種天機!
判官筆,自然是不能輕易出手,可對方如此大言不慚,又是在事先挑釁且有毀橋的前提下,此人心思已動。
「試試便知。」少年淡淡開口。
他的目的是翻閱生死簿,而非將真元氣息消耗在這些幽冥之輩身上。
儘管他的話足夠「誇大」,便是身後的裴崛,也已經是驚至失語。
還不等裴崛勸說幾句,那崔珏目光一動,手中銀色判官筆一揮,整個虛空,竟是驀然出現一道飄渺大路,路的源頭,赫然是那判官筆筆尖。
百棺浮空,陰兵開路,「劍」指那少年。
裴崛已經不由自主暴退。
此象一出,即便只是站著不動,他都感受到跌大境乃至神魂寂滅的震怖感。
事實上,判官筆,赫然是輪迴一道的重兵,凡間的妖鬼精魅,何曾會經歷這等重兵的一成之威,多數時候,崔珏根本不會出手對付螻蟻,而往往是用來對付那些鬼修一道的巨頭人物……
百棺轟隆而來,毀滅的氣息充斥整個天地。
陰兵狂殺而至,宛若實質,每一片殘破甲胄,都透著無窮無盡的輪迴氣息,沾者,尋常之輩,沒有絲毫僥倖存活。
少年巍然不動。
「師兄……」
暴退不已的裴崛心中再難平靜,大喊一聲,手中打出一道匹練,五成真君之威,無論如何,他都不願這位師兄因為一時最快,而最終隕落在幽冥天下。
倏然間,少年背手踏步而去,發梢凌亂,眾人滯目,崔珏也是不例外。
不退,反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