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4 威脅
將者，仍分等級。
即便是等級相同，以戰功赫赫者高之。
此軍裝老者戎馬氣息較之竇正陽，要濃厚不少，又是在役者，威望以及手中大權，堪稱直逼國副級大人物。
放眼華國，大將軍銜者，已經不能屈指可數形容，堪稱獨一人，而竇正陽身旁這位老者，赫然是大將之下第一人。
中將，舉國而言，也是份量十足！
當年曾與竇正陽比肩戰鬥，時過境遷，正應了那句老話，物是人非……
夕陽餘暉落在兩人臉上，皆是滄桑皆是皺紋滿面，不同的是，一人龍虎之威，一人笑看風雲。
「老竇，你信命嗎？」軍裝老者落座一旁的藤椅，目望蒼穹，似是悠閑，實有所指。
「秦威，哦，應該叫你一聲秦中將。我想，你來找我，該不會是陪我竇正陽看看夕陽吧。」
「老竇，我的老領導，您這可是折煞我秦威了，當年你是領導，我不過是副手…爾後你功成名就回到海州，本來你我各自安好再無交集，只是……」
軍裝老者微微搖頭，似是在感慨著什麼，側目，直視竇正陽。
「老竇，有時候人得服老，野心太大，不是什麼好事。」
話裡有話。
竇正陽緊閉雙唇，微笑，搖頭。
何謂野心？
他結識許青穹，先前所做的那一切，不過是順勢而為，從未想過太多，對方這番話，含沙射影，赫然是將他竇正陽誇大到了「歷史罪人」的程度……
到了他與秦威這種級別的人物，話未必說透，但一旦涉及到敏感之處，必然是牽扯廣大。
「老竇，別人不了解你，我秦威還能不了解你？若是那許青穹成長為周老那種級別，你身後有這等人物在，恐怕燕京中樞裡頭，有你的一席之地，也不是什麼誇大之辭吧？」
話，終究是點透。
夕陽餘暉淡下，天色漸暗，竇正陽面色清冷幾分。
興許是如此，興許不是，可他如今等同於階下囚的身份，哪裡有什麼心思陪這秦威閑扯這些。
有這功夫，他還不如想點辦法，打個越洋電話給竇倩，問問安好，鼓勁打氣，如今他最放不下的，就是自己這個孫女。
他面色清冷，那軍裝老者本是悠閑的神色，也是流露出了絲絲壓力。
高手過招，本是過癮，心理戰，本就是將者所擅長的一面，可現在，他徒然覺得無趣，竇正陽這個昔日對手，看上去已經心氣全無，無甚好戲可看。
絲絲壓力稍縱即逝，此人正色幾分，那種殺將氣息悍然流露。
「我來，當然不只是來看望看望你這個老上級，而是想跟你報告一個消息。」
嗯？
竇正陽心頭一沉，他最擔心的事情，莫非是要發生了？
想到這，他豎耳，整個人看上去如同一頭老蠻獸，真要動了竇倩，他這些年打下的人脈，不乏國家體系裡頭說的上話之人，將會行最後一次反撲。
之所以一直按兵不動，且即便是落得「安樂死」的下場，這一切的一切，以他的年紀，都認了，不想手上再染鮮血，可要是竇倩有恙，他便會不顧一切！
「那傢伙出現了！最後的行蹤，是在關東……」
夜色至。
竇正陽渾身一顫，昏暗光線下，卻是看不到臉色，依稀只見他的目光變得灼灼……
「老竇，我知道你現在的想法，醜話說在前，國家面前，莫說是許青穹，就是曾經的那位攪動世間風雲的許九皇，這麼多年過去了，又能有什麼好下場？」
「我勸一句，莫要有什麼想法，他這次回來，聽說正在營救青陽門的人，甚至放話出來，要動欽天局，哼，不知死活！就算他強大到可以抵抗洲際導彈，難不成他是冷血魔王不成？要是敢弄出什麼動靜，萬都那頭，將有無數人陪葬！」
說罷，軍裝老者秦威拍了拍竇正陽的肩頭，如同上級安撫下屬，這才背手離去。
這種舉動，看似沒什麼，實際上，已經是最大的羞辱。
越是宿敵，就越是不要小看任何一個小舉動，此舉，無疑是將竇正陽當成了小老弟，或者說，形同無視！
「你們沒有我了解許先生！我不知道你說的是真是假，如果許先生真的還活著，你們最好是跟我一般，敬如仙神，而不是去觸犯他，這是我竇正陽身為你曾經的上級，說出的最後一句勸言！」
軍裝老者駐足，不過是回以一聲冷哼。
身後，華燈初起，休養所裡頭，冷冷清清，人影寥寥，夜風起，微涼，那軍裝老者行去之後，竇正陽靜坐良久，心中如同火焰狂燒，炸裂！
這位宿敵不會無聊到拿這種事開玩笑，也就是說，許少，許先生，那位絕世少年，真的回來了！
可是，這是真的嗎？
即便許先生多次刷新他對武道的理解，可那日在海域，畢竟是洲際導彈乃至輕量級核武投放，這等毀滅性的殺傷武器當前，真有人能活下來？
到了他這種身份，隱門也好，天門洞天也罷，很多國家層面的機密，他也是多少了解一些，再綜合古武一門，似乎印象裡頭，還從未有這種妖孽出現，即便是海外的超凡界，頂多是能逃避導彈的追殺，且還得是身法運用到極致，不是出於核心爆炸區域……
那種極致高溫，這地球上，從科學的角度而言，根本沒有物質能抵擋得住……
只可惜，他現在處於軟禁階段，所有外界的消息，全然是封鎖，哪怕是跟竇倩通話，都得是通過層層限制，才能短暫聊上幾分鐘。
許先生，你真的回來了？
竇正陽腦海里浮現出那少年的絕世身影，越是如此，他越是覺得，或許自己原先對許先生的印象，很有可能還是目光短淺……
夜風吹拂，夜空已可見星，雲動，竇正陽起身，拳頭微微一握。
他知道，或許從此刻開始，風雲，將忽變……
也許不久之後，那少年會出現在這休養所，而身旁陪伴著的，最起碼也得是中樞裡頭的人物，楚特使那種，分量已經不夠了……
……
這一日，兩道身影出現在撒哈拉周邊。
少年馬不停蹄，後續的清算，他暫時擱置，眼下是先將青陽門的子弟解救出來。
至於狄青龍等人，他暫時讓他們留在海州，他有這個自信。
那些敵對勢力，即便有什麼動作，既然他回來了，自然是會沖著他而來，狄青龍他們，暫時不會有什麼危險。
但凡是成為一股勢力，底蘊能量如何且不論，裡頭必然有所謂的主腦，而能成為一方勢力的幕後大鱷人物，不會笨到他許青穹已經歸來，還去觸犯他的逆鱗，最好的辦法，當然是觀望。
而他也相信，也許就是現在，那些勢力中人，私下裡頭說不好正在接洽通氣，想著對付他的法子。
你死我活的關頭，沒有誰會想去對付一些小角色，換個角度而言，只說欽天局，他若是去清算，也不過是找那個首腦人物，至於那個什麼銀翼和副局長，他視如空氣。
心緒起伏間，小道姑側頭，凝視他，回來幾天，小道姑已經恢復了幾分俏皮，或許是因為在少年身邊，她感受到一種強大的安全感和寧靜感。
「許塵友，這裡可是大沙漠，你什麼都沒準備……」
小道姑的意思很淺白，沒有背帶些水資源，說不好人還沒找到，自己跟許塵友就得先渴死。
更不用說沙漠裡頭的各種潛在危險，流沙，惡劣極端天氣，以及人在極度饑渴下出現的幻覺等等。
少年付諸一笑。
仙開七境，一些小術法，譬如凝水術，雷法術隱身術等等，信手拈來，要說真有什麼是他暫時動念頭的，那隻能是虛空戒，在仙域那頭，又有納戒的說法。
少年事先釋放真元氣息，化為信號，已經化為道道嘯雲，於雲空以假亂真，正當他想跟小道姑解釋幾句，一道身影虹射而來。
「老師，已經查探清楚，按照你的吩咐，小道沒有動手，一直等候著您來。」
赫然是那位追隨他的老道。
少年點頭，氣息綻放，就將攜帶小道姑虹射沖霄，卻是察覺到這老道似有難言之隱。
「有話就說。」
「是，老師！」
老道打扮奇特，長衫不倫不類，新的皮囊跟他原先神魂相似七八分，便是氣質也是極其契合。
「老師，您的那些門中子弟，有的已經很難說是尋常人了……」
少年皺眉，小道姑俏眸閃爍，眼中滿是驚疑。
「似乎是什麼試驗，小道我沒靠近那片區域，但從我的觀察來看，似乎是服用了什麼東西，面對子彈炮火轟炸，拖著半殘的身體，一樣是能行動攻擊，有點不死之身的意思……」
少年眼神更為冷冽幾分，吐出兩字。
「帶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