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4 劍來
掌眼?
竇文典話語裡頭這個字眼,令在場豪客皆是動容。
若是普通古玩拍賣會,買方擔心吃虧,花大價錢買來贗品,倒是情有可原,可這次的法器,乃出自終南山真人徐大師之手……
這是在暗示法器存在造假嫌疑?
諸多豪客面面相覷,氛圍顯得有些沉重,落在竇文典眼裡,心中卻是頗為得意。
這正是他想要的效果!
包括東道主,素有海州第一女強人的董姐在內,這些個各界翹楚豪梟人物,越是心中不滿,就更是意味著「借刀殺人」一計將成!
「竇文典,我勸你說話行事還是得有點分寸,這是風舞山莊,不是你竇家的地盤,就算你不給我董珠面子,徐大師的面子,你都敢不給?!」
果不其然,眾人心思大動大為不滿之際,海州女強人之首的董珠,當即質問開口。
若是面對竇老竇正陽,她董珠興許只能吞下這口氣,賠著笑臉好言好語問個明白,竇文典則還是要差些意思,當著眾人的面,這個場子,她不可能不找回。
「董姐,你誤會我的意思了……」
海州第一女強人,擁有堪稱商業帝國的女中豪傑人物,他多少還是有點忌憚,正想解釋幾句,卻是有道冷冷聲音傳來,奪去眾人的注意力。
「我師尊親自煉製的法器,還能有假?莫說是你們海州,便是整個華國,也無幾人敢這般對我師不敬!掌眼我師法器,你們也配?!」
開口者,正是那位面容俊逸目光清冷的青年道者,此時目視竇文典以及許雲一行人,語氣毫不客氣,任誰都看得出來,這是動了怒氣。
話音一落,無數豪客皆是點頭,心中莫名生出一絲敬重敬畏。
且不說徐真人,單單是這位高徒,舉手投足間,就非塵俗之人可以相比,說是冠絕全場也不為過。
而再一看那竇文典帶來的所謂掌眼大師,渾身上下,也不知是從那個地攤買來的次貨,透著一股濃濃的土氣,絲毫無半點高人模樣!
下里巴人!
不少豪客眉眼漸冷,戲謔眼神中,幾乎是給這位所謂許大師下了論調。
在這些雲集而來的豪客眼裡,也只有這位徐真人高徒這般打扮,這般氣場,才是心目中的修道人形象,豈是這位什麼許大師可以相提並論。
「配不配是一回事,我不過是受人所託,不想沾惹爾等閑事!」眾人矚目當中,許雲神色平和,看不出絲毫羞惱,淡淡開口。
許雲這話說出,本是言明自己的立場,可落在諸多貴客要賓耳里,卻是惹來一片搖頭冷笑。
必然是慫了!
騙徒再高明,遇到徐真人高徒,怕是擔心行跡敗露,給自己找台階下才是真的。
少年掃了眾人一眼,如何看不清眼前眾人的心思,且這氛圍,莫說存在一絲絲友好,說是厭惡鄙夷也不為過。
醫病簡單,醫目光短淺狹隘之人,卻是不易。
他心中搖搖頭,頓感意興闌珊,本想見見所謂的法器,見此,也是生出了去意,不想浪費表情。
「五百萬,一分不能少,我先走一步。」
目光收回,許雲朝竇文典淡淡開口,負手轉身,就將踏步離去。
這一來,竇文典不曾料到形勢會這般變化,當下也是有些急眼了。
「許大師,你這什麼意思,是能耐不夠,還是怕被揭穿真面目?我竇文典的錢也不是大風刮來的,法器還沒見影,你也沒出手鑒別,張口就是五百萬?」
竇文典情急之下,言辭裡頭,自然是帶著惱怒,但從情理上而言,倒也不是毫無道理。
聞言,少年不過是踏出一步,旋即回頭,目光一動,微微頜首。
拿人錢財,替人消災,於凡間而言,道理上站得住。
「我許青穹行事,從來說一不二,我答應你出面,酬勞自然是要算上,也罷,我人已到,法器呢?」
這場面一下顯得有些一波三折,在場眾人本以為這下里巴人冒充的假大師,已經是知難而退,沒想到事情一變,竟是直接要求主辦方將法器呈上。
不少人已經目瞪口呆,目視這位少年,有些懷疑自己的耳朵。
他們費了好大的力氣,爭破頭皮,才進入了董姐的邀請名單,且等待多時,慎言謹行,尚且見不到法器和真人的身影,你小子倒好。
一上來,就直接開口呈上法器……
在場豪客,哪一個不是見慣大場面的一方風雲人物,饒是如此,在董姐以及那些個出現在終南局亭台的大物面前,也是被襯得自慚形穢,一個毛都沒長全的小子,竟敢……
無知!狂妄!
道道目光投來,心思幾乎一致,若不是有董姐以及那些外省大佬在,他們怕是早就不客氣。
即便不會破口大罵,至少請來安保人員將此子轟出去,是常理之內。
「師尊這次帶來的法器,乃重寶,豈是你等無知塵友想見就見?就算放在你眼前,你是什麼身份,也懂鑒別?小塵友,諒你年少無知,但胡鬧也得有個尺度!」
短暫的安靜,被那位青年道人打破,眸波閃爍,目光如劍,毫不客氣地射向許雲。
眾人聞言,皆是點頭,見徐真人高徒出面,便是董珠也是按下話頭,目色厲寒,眉頭緊鎖,直視許雲。
連同竇文典在內,皆是不再客氣,畢竟這位女強人事先根本不清楚,竇文典當下並非跟許雲是一路人。
也只有霸刀清楚,竇文典是在借東風燒赤壁,想要將這位所謂的少年大師打入地獄……
「哦?若真是論起對法器的鑒別,這天下,還真無人可與我相提並論。」許雲打量了一眼這目光不善的青年道人,淡淡開口,「凡間修道者,本應離群索居,取高山之霞,棄平原之塵埃,還得本身就具備慧根,我看你心浮氣躁,不是修道的料子,時光錯付罷了。」
他這般實話實說的言辭一出,直接是驚炸全場,便是那位青年道人,也是臉色勃然大變,青一陣白一陣,極其精彩。
他可是徐真人的門人,打小跟隨師尊歸隱深山修道,天賦道根,可以說是萬里挑一,早在三年前,便已是得師尊幾成修為,為如假包換的修道高手!
此時在一個少年口中,卻是被說成了一個時光錯付不是修道料子之人。
侮辱!莫大的侮辱!
「胡言亂語!一派胡言!我天機子乃師尊門下,章真人一脈傳人,豈能容你如此辱罵!」
許是動了真怒,話音乍落,華國風的道袍暴漲,隱隱可見氣息化為明勁,如驚龍遊動,穿梭空間,在場眾人皆是清晰感知無形力量震動,震撼震驚者不勝枚舉。
片片葉落,如雨,落在此人腳下,驚爆那些非武道之豪客的眼球。
便是在場裡頭寥寥幾位修鍊界和武道界的人士,也是暗暗驚嘆不已。
這般化氣如龍,震落片片翠葉的能耐,最保守估計,也得是七境大明師級別,便是放眼海州武道界,也是可排進前二十名的存在。
重要的是,這位徐真人高徒,不過二十齣頭,前程不可估量吶!
眾多豪客驚嘆不已的同時,見此一幕,也是生出了興緻,傾向於這位真人高徒出手一番,狠狠教訓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少年一番,以正徐真人之威。
「小塵友……」道袍暴漲不消,青年道人天機子戰意已生。
「打住!你可以稱呼我許青穹,非真正修道之人,塵友二字,還請諱言!」許雲如何會看不出此人的心思,當下心中微微搖頭。
這世上,無知之人太多,就這點斤兩,妄想震懾他許雲,乃井底之蛙觀天,不知真正的力量為何般。
「放肆!今日你不應戰也不行,我天機子照樣會出手教訓,辱我師尊,非善輩!」
道號為天機子的青年道人,氣息更是澎湃暴漲,翠葉再度飄落如雨,方圓三十米,皆有震感。
「師兄,我看他也不是故意針對師尊,你修為太高,萬一傷了人,師尊一來……」
那位小道姑,眉眼如畫,見天機子大有不出手教訓不罷休的意思,在一旁咬了咬嘴唇,聲音不大,想要嘗試著阻止這一切。
許雲這才留意到這位小道姑,聞到了一股好聞的桂花香之後,神識微一打開,內心卻是點了點頭,根基不錯,可惜跟錯了人。
凡人筋骨,便是飲再多的花茶道酒,也斷然不會散發這等味道,必然是修鍊的好苗子,才會具備這等特徵。
「小蘭,這等目中無人的粗鄙世人,辱我師門,我不出手教訓,往後外界該怎麼看我們終南道派?」
話音一落,天機子已是目光如劍,內心惱羞到了爆發點,手心一動,那被喚作小蘭的小道姑手中的雞骨頭木,眨眼化為一道棍影,出現在此人手中。
「看棍!」
兩字吐出,葉落景象一止,氣息聚為一線,攀附在雞骨頭木棍之上,一棍揮下,砸向地面。
卻見地面掀起一道明勁塵煙,強悍無比,地面竟是生生被劈出一道深痕,霸刀氣息如飛劍一般,朝許雲飛射而去。
驚呼四起,敬佩之意油然而生者,比比皆是。
不愧是徐真人高徒,一出手,就超出眾多豪客乃至修鍊界來者的想象。
而就在無數人認為塵埃將落定,這位不自量力的少年,起碼也是落得重傷下場之際,風起。
卻見少年巍然不動,眼底卻是浮現一絲冷色,兩字淡淡吐出。
「劍來!」
御氣成劍,傲絕風舞山莊。
轟!
兩道氣息眨眼碰撞,不少人被殘餘氣息所波及,紛紛受力而退。
此時,遠處響起一道招待人士的聲音。
「徐真人到!」
這道聲音還未完全落下,已經有人面色煞白,奮力暴退。
一點殷紅出現,有人痛苦倒地。
全場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