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七十章：離別之話
剛才我以為我就會這麼死過去，心裡還鬆了一口氣，但是沒想到我這一睜開眼睛，看見我自己還活著，這種失望，讓我對胡鳳樓這種明明將我逼得走投無路，卻又在最後關頭假惺惺的給我吃的模樣感到惱火，一時間沒有控制住情緒，一把就將狐狸叼著放在我腦袋邊上的死兔子拍了下去，看向狐狸的眼神也充滿了戾氣。
我從來從沒想過我也會變得像是個神經病似的，但是現在，我已經被胡鳳樓折磨的精神崩潰，在我醒來後腦子逐漸的清醒后，收回了怒視著狐狸的眼神，側過頭看著牆壁，根本就不想再理會他，我早就被胡鳳樓磨得沒半點的脾氣了，跟他生氣，也只不過是浪費我自己的表情。
狐狸見我將兔子拍了下來，低聲發出了一陣嗚嗚嗚的聲音，然後又向著我身身邊跳過來，向著我彎腰蜷縮在床上的懷裡擠進了他那軟軟的身體，將毛茸茸的臉埋在了我胸口，喉嚨里發出一陣若有若無的低聲嗚咽的聲音。
夜晚的風，吹的我們所在的這座小房子嗚嗚作響，像極了黑夜裡從陌生角落裡傳出來的鬼叫，將我們屋子裡那在地上點著的篝火光影，吹的劇烈搖晃。
我一直都在想，如果時間能夠倒回去該有多好，讓我還能有一次選擇我人生之路的機會，千辛萬苦活到這麼大，小的時候只有一個願望，那就是長大，只要長大了一切都會變好，但是沒想到長大了，做錯了一個跟胡鳳樓在一起的決定，讓我直接便邁進了地獄。
「給你兩個選擇，要麼讓我走，要麼我就請我的仙家兵馬過來對付你，打到你服為止。」
我知道我已經能張口說話，我也知道我此時能夠請來我的仙家兵馬，甚至是胡九霄來救我回去，胡鳳樓就算是把他的狐丹從我身體里拿了回去，但是他現在精元損耗厲害，不要說胡九霄，恐怕是現在我找來的任何一個仙家，胡鳳樓都對付不過來了。
但是我並不想這麼做，我想徹底的跟胡鳳樓斷絕關係，不管是我們存在的關係，還是我跟他精神上的關係。
當狐狸聽到我這話的時候，抬起臉來看我，那雙烏黑的就像是野葡萄的眼睛里，瞬間就水霧一片，現在胡鳳樓已經沒了狐丹，一句話也都說不出來，又是就向著我脖子里伸著爪子過來，抱住了我的脖子，那張小臉就向著我的臉前不斷的蹭過來，嘴裡發出一陣陣低沉的叫聲，像是在求我。
看著狐狸這可憐的樣子，如果在平時，我肯定心又軟了，但是如今我看著胡鳳樓，內心已經毫無波瀾，一切都是他自己作的，一而再，再而三的將我們這原本就不是很牢固的關係，根根斬斷，從前還想著當初他為我做的這些事情而感動，而如今，所有的感動，已經被他折騰的消失殆盡了。
我就這麼垂眼看著狐狸，看著他是怎麼可憐巴巴的央求我，當胡鳳樓他知道他再怎麼求我也沒用的時候，眼淚一下就掉下來了，就趴在我臉上哭，也不再求我了。
「同意的話，就拍我的臉。」
我看著黑漆漆的屋頂，對著胡鳳樓說了一句。
狐狸在聽到我說這話的時候，渾身抖得更厲害，眼淚也掉的越來越快，抱住我脖子的爪子此時更加用力的抱住了我一些，緩了好久，像是已經同意了我對他的要求，伸出爪子，在我的臉上，輕輕的拍了一下。
見胡鳳樓同意了我的要求之後，我一直都沉浸在無望的希望里的心，此時也微微的緩和下來了一些，再看向狐狸的時候，對他的厭惡也並沒有剛才這麼深，於是將他伸手想將他從我身上拉下來，但是現在我虛弱的幾乎是連揚手的力氣都沒有，於是就對狐狸說了一句：「下來，我要去吃點東西。」
當狐狸聽到我要吃東西的時候，像是等了許久我這話，趕緊的就從我身上下來了，跳到床邊上去，看著我，抬著腦袋拱著我的腰，幫忙把我扶起來。
雖然作用並不大，不過好在我也起來了，簡單的拿起床上的幾件衣服穿了一下，然後扶著床，撿起了地上放著的兔子，慢慢的都到火邊，眼下我也沒什麼力氣處理這隻渾身還帶著毛皮的野兔，於是就將這兔子直接往火堆里一丟，然後坐在這火邊上烤火。
火邊都是狐狸從外面撿進來的乾柴，我將這柴火一根根的放進這火里，看著這火燒的越來越旺，我在想要胡鳳樓已經答應了我放我走了，我該做什麼打算？
以後也就沒人能管制我的生活了，我也不想跟胡九霄回長白山，我之所以想跟他走，是因為他能幫我阻斷胡鳳樓對我的糾纏，但是現在胡鳳樓已經答應不糾纏我了，這天大地大，我一個人哪裡都能安家，人和仙家本身就不是同一種物種，壽命不一樣，我們所有的一切都不一樣，我只想過正常人的生活，混在正常人的人堆里，哪怕是一輩子去打工，去掃大街，去做最苦最累的活，我也心甘情願。
可能是想到未來還有點盼頭，我心情也稍微好起來了些，這火里燒著的野兔已經散發出一股燒焦的氣息，我用柴火將這兔肉串了出來，挑著能吃的地方吃，不能吃的，就繼續烤，並且也因為吃了些東西，渾身也都上來了些溫度，也不再像是剛才這麼難受了。
狐狸就一直蹲在我身邊看著我吃，並且在我吃的時候，估計是怕我噎著，轉身又向著外面的黑夜裡跑了出去，回來的時候，口中含著一些長滿了只有彈珠大的小果子的樹枝，爬到我身上來，將這些枝條全都放在我腿上，然後看著我，示意叫我吃。
我看了狐狸一眼，雖然我不確定這果子是不是能吃，但是既然是胡鳳樓自己答應讓我走的，我想他也不會在這個時候還專門去采點毒果子回來害我，於是我伸手捏了幾顆放進嘴裡，是甜的。
當狐狸看著我吃了之後，這才像是放心似的，又繼續蹲在我身邊，只不過蹲著蹲著，它便又向著我的腳邊靠了過來，將腦袋枕在我的腳背上，抱著我的腳又開始掉眼淚。
雖然有些時候，胡鳳樓就是個神經病，能將我折磨的生死不能，但是有一點我還是可以肯定，他還是愛我的，只是這種愛，愛的讓我無法承受，我們在一起，註定是不會有好的結果。
想到我能活到現在，也確實是胡鳳樓網開一面，留我一條命，於是我就撕了一塊兔肉向著狐狸的嘴邊放過去，問了它一句：「你吃了嗎？吃一口吧。」
畢竟胡鳳樓已經答應了讓我走，我跟他之間恩怨情仇，也已經都不重要了。
狐狸見我給他吃的時候，抬起臉來看我，哪怕是此時，在我對他已經絕望並且已經準備迎向我自己想過的生活的時候，看見狐狸那哭的把臉上的毛皮都浸濕了的臉蛋，我心裡還是有些隱隱心疼。
我愛他不是假的，只是我們真的沒辦法在一起生活。
我將我手裡的兔肉放下，擦了下手，然後伸手將狐狸從地上抱了起來，伸手給狐狸的臉頰邊幫它擦了擦眼淚，然後跟它溫和的說：「你也別太傷心了，總有一天你會遇到適合你的人陪你一起過今後的歲月的，把你放在我喉嚨里的狐丹拿出來吧，我還給你，我知道你為了讓我不找胡九霄，已經把我弄啞了，我現在之所以能說話，是因為有你的狐丹在撐著。不過就算是我以後都不能說話了，我也可以好好的生活，我也不怪你，感謝你這十八年來沒有殺我，為你家人報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