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九十四章 時代到來 第二更
島外的人圍成一圈，注視著那塵土漫天且如碎爛玻璃般的島嶼。
島嶼周圍激蕩的魔氣還未散去，人們不敢靠近，海水都涌不過來，整個島嶼就像是與世隔絕了般。
宣洩的灰土在那充斥於天地的毀滅氣息中蕩漾，亦不知過了多久，才漸漸散開。
所有人包括天武老人都急忙將視線挪去。
只看那塊破碎的島嶼上，立著一個漆黑的身影。
人們瞳孔一縮。
那正是秦楓。
他的雙手無力的垂落了下來，臉色蒼白的很，人不住的喘息，豆大的汗珠不斷順著他刀削斧劈般的面頰滑落下來。
顯然，這一擊也耗費了他的全部力量。
不過，他卻沒有倒下，而是竭力的抬起頭，望著前面躺在地上的身影。
那是沈白衣。
此刻的他早已沒了勁，整個人倒在地上，身上都是傷痕，皮膚全裂，四肢盡斷，一些地方甚至能夠看到他粉碎的骨頭，鮮血將他染紅，整個畫面尤為猙獰，秦楓相信，此刻的他五臟六腑甚至大腦，都已經被震碎，已經回天乏術了。
他雙眼睜著望著蒼穹，氣若遊絲，像是在欣賞著這世間最後的美景。
秦楓邁開步子，有些蹣跚的走了過去。
「為什麼不認輸？」秦楓安靜的看著他，沙啞問道：「你若認輸，我會在第一時間撤手，你至少可以活著。」
「但那樣活著……又有……什麼意義呢？」沈白衣保持著最後一絲清明，蒼白的臉上露出微笑。
「意義？」秦楓愣了下，旋而搖頭：「先不管那些，我倒是還能救你一命，可你損傷的太嚴重，你的修為我未必能夠保全。」
在秦楓面前，沈白衣還有救。
「是嗎.……那多謝了……」沈白衣淡笑道：「但是，不必了.……」
秦楓微微睜眼，有些意外的看著他。
只聽沈白衣再度艱難出聲，聲音細如蚊吶，極為的虛弱。
「我已經找到了屬於我的武道了，所以，活著還是死亡，都已經不重要了，更何況，這個世界上的天才都是獨一無二的，只有我死了，你才能凌駕於須彌域上，如果我還活著，天才……將一文不值！不會有人將注意力集中在那數量繁多的東西身上，即便他再優秀……所以，就讓我成為你登臨決定的墊腳石吧.……」
他笑著說道，神情盡顯豁達與坦然。
秦楓錯愕的看著他，許久，人閉起了雙眼。
一個時代的開始，總是意味著另一個時代已經結束。
沈白衣不願再苟且的活著。
他要的，是精彩的活著，壯烈的死去。
對於他而言，失去了武境，即便活著也毫無意義，更何況他已經找到了屬於自己的武道，那就是寧折不彎，不忘初心，即便前面的坎坷再驚人，他也願意以命相搏。
秦楓又何嘗不知沈白衣的意思？
他這樣的天才，是千年難出一個，他本該註定要稱霸須彌域，名垂千古。
但.……他碰到了比他更妖孽的秦楓。
一山不容二虎，他也決不能容許秦楓的存在。
所以既然敗了，他也只能離開。
「秦楓，希望你將來能爬到一個全新的高度，一個我不曾想象的高度.……」沈白衣竭力的喘息了幾口氣，再度用著最後的嗓音道：「也請你能夠答應我一個小小的要求……」
「什麼要求？」秦楓淡問。
「善待.……我宗門的人……」沈白衣虛弱的說道。
失去了沈白衣，碧水青天樓也徹底完了。
二人都知道這將意味著什麼。
秦楓聞聲，沉默了片刻，輕輕點了點頭：「我答應你。」
聽到這句話，沈白衣臉上那抹緊張也立刻揮發。
他重重的舒了口氣，目光重新落在了逐漸放晴的蒼穹上，漠然了許久，沉重的眼皮一點點的闔上。
「那邊的雲.……好美啊.……」
細微的聲音漸漸小去，最終，秦楓已經感受不到沈白衣的呼吸了。
沈白衣，死。
天人榜第一，就此隕落。
天地悲涼。
萬物失色。
秦楓安靜的站在他身旁，默默的注視著死去的沈白衣，許久，人淡淡一嘆。
這是何等驚才絕艷之人。
然而今日，他終歸還是死在了這裡。
這十年，是沈白衣的十年，也是屬於他的時代。
但經此之後，時代將屬於秦楓。
秦楓深吸了口氣，轉過身環視了周圍，才發現天武島已經支離破碎。
這一戰，已經超出了天武大會的範疇了。
這時，天武老人已經飛了進來。
他看了眼現場，視線在秦楓與沈白衣的身上掃視了下，最後鎖在沈白衣的身上，那雙蒼老的眼裡流露著陣陣惋惜。
「我宣布，比賽結束，獲勝者，武林聖地，秦楓。」
他大聲的喊著。
這一聲落下，周圍依然鴉雀無聲。
人們木訥般的望著這頭，許久無人緩過神來。
天武老人深吸了口氣，再度開口：「因天武島破壞嚴重，我等需要進行修復，接下來的比賽將於三日後進行！爾等若不願意折返宗門，可在島外長峰處暫做調整，等待比賽重新開始。」
說罷，天武老人取出一個木製的機關，摁了下。
那些裂縫中立刻走出大量機關人，儘管不少機關人身上都有裂縫，破壞嚴重。
它們出現之後，開始清掃現場，修復破損的機關。
秦楓頗為驚嘆，旋而淡道：「前輩，抱歉了，將天武島弄成這個樣子。」
「不是你的錯，倒是你的實力，讓我感到驚訝。」天武老人淡道。
「只是走運而已。」秦楓搖頭。
「若真是走運，沈白衣也不會死了。」
天武老人淡道：「快去調養吧，這一戰你消耗巨大，三日時間足以讓你恢復了，我很期待你能奪得第一，創造出比沈白衣更輝煌的時代。」
秦楓聞聲，抱了抱拳，旋而一言不發，轉身朝遠處飛去。
而隨著秦楓飛離破碎的島嶼中心，人們這才中無比的震撼中回過神。
但此刻，誰都說不出話來。
人們獃獃的看著這狼藉的景象，一個個嗓音乾澀，張著嘴，卻吐不出一個音符。
許多人的精神還處於恍惚狀態。
因為他們無法接受沈白衣戰敗的事實，無法接受沈白衣隕落的事實。
直到這時，一記凄厲的呼喊響了起來，打破了這詭異的安靜。
「白衣！！」
不少人渾身一顫，朝聲源望去。
才發現出聲的是碧水青天樓的大長老胡萬水。
他老眼通紅，發瘋般的沖了過去，將沈白衣抱了起來。
但此刻的沈白衣，早已死去。
胡萬水不住的呼喊，始終得不到沈白衣的回應。
他掩面哭泣了起來，人不住的擦拭著老淚，猶如痛失愛子.……
「師兄！」
剩餘的碧水青天樓的弟子們也紛紛衝來，有些人嚎啕大哭，有些人面如哀傷，現場悲傷氛圍濃郁。
周遭宗門勢族的領袖們怔怔的看著這一幕，許久才有人嘆了一聲。
「碧水青天樓完了！」
「是啊。」旗山之主也嘆息連連，淡淡說道：「失去了沈白衣，他們再不是萬眾之上的存在，相反，他們會受到多方勢力的打擊，怕是不出一年，他們就要被打回原形了！」
「這些年沈白衣為了相助宗門發展，剷除了太多宗門，樹立了太多敵人，據我所知，他在三個月內便一口氣滅了三十個大小宗族之人，然而此人偏偏心軟無比，竟是釋放掉了不少宗門勢族之人，他若活著，這些人尚且不敢動碧水青天樓，如今他已死去，這些人必然捲土重來，勢必報仇。」江曲星淡道。
「時代，結束了！」施如玉喊道。
「但一個新的時代，已經開始了。」
戚生凌緩緩說道，視線朝那邊走來的秦楓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