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美食的誘惑
賈艷雯哀傷地看著我，問：「你是在說誰呢？誰會來救我們呢？」
范……
我長了口，但是卻臨時想到，不管賈艷雯她是不是無辜的，千年艷鬼已經承認了，她就是一枚棋子，如果我告訴她我心裏面想到的是誰，那躲在暗中觀察的刺魂師說不定會把范雪琦列入自己的攻擊目標中呢？
我還指望著那丫頭能大力出奇迹，像是從石頭裡面蹦了出來的一樣，出來救我呢，她要是在這節骨眼上出事了，那我就真的玩完了。
「我……我也不知道誰會來，不過我還是有一些玄道上的朋友，他們要是察覺我不見，一定會來救我們的。」我改了口。
「嗯。」我的話，讓賈艷雯生出了希望。
於是我們又相依為命地熬下去。
*
沒過多久，我嗅到了一陣肉香。
飢餓的人，鼻子空前絕後的靈敏。
但是這個肉香的味道並沒有讓我感到開心，甚至是感到驚恐。
那孩子不是已經吃完了嗎？
這老宅子里，哪兒來的肉？
現在賈艷雯還不在我的身邊，這就讓我感到更加恐慌，趕緊支撐著身體，朝廚房走去。
廚房裡，只見賈艷雯站在灶火邊上，表情木訥地盯著鍋里的東西……
確實是一塊肉。
「哪兒來的肉？」我不安地問。
賈艷雯這才回過神來，轉頭看了我一眼，隨後苦澀地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傷腿。
是那塊肉！
「吳深，我們都要活下來，對嗎？」賈艷雯憂傷地看著我，問。
我馬上明白了她的意思，趕緊搖搖頭：「我不吃！」
她激動地叫起來：「這是我的肉！吳深，我讓你吃，我不會怪你的，因為我希望你能活下來，比我活得更久一些！我父母早就過世了，輝輝也死了，現在我就只有你了！你要是死了，我也活不下去了！」
我搖著頭，慢慢地往後退。
「吳深！」她要追出來。
我連忙把廚房的門關上了，轉身跑掉了！
*
這一刻，我終於明白賈艷雯被當做「棋子」而留到最後的意義是什麼了。
她活著，就會不斷地誘惑我放下人性；
但她死了，恐怕我的人性也將會蕩然無存。
我不是聖人。
我也有想過放棄這種無謂的掙扎，要麼殺了她，吃了她；要麼就是等她死，再吃了她！
這兩者看似沒有什麼差別，但是後者比前者更能讓我得到一些良心上的慰藉。
然而，會有這種想法的我，還能算得上是正常嗎？
只要的第一次產生這種想法，而後的我就會不斷地升起這種想法，看著賈艷雯的眼神也就越發地變得掙紮起來，有時候就想這樣結束這種煎熬，放縱自己心中的獸性吧，但也不知為什麼，總是在最後關頭，有一種神秘的力量挽留住了我的善良。
可如果是賈艷雯，她就不是這樣了。
從自己身上掉下來的肉，不吃就是浪費，所以就吃了——這是她的想法。
她能做得到，而我做不到，所以我想，那挽留住我的神秘力量可能就是「本性」吧！
人在被逼到絕境之時，最後到底會做什麼樣的選擇，那是由他的本性來決定的。
我都不知道自己竟會這樣的良善。
到最後一步，竟然還不願淪落為吃人的野獸！
*
我頹廢地坐在大廳里，覺得此刻的每一分每一秒都變得異常的煎熬，我的每一秒都能變作上千個單元，數秒都數不過去。
范雪琦，林肆，左正……
還有誰。
哪怕住在我隔壁的小賣部王大嬸都好……
隨便來一個人來救我吧，我願意把未來的時間都用來供奉他們……
從小都自力更生的我，內心裡已經無數遍地這樣乞求著，把自己變作了卑微的可憐蟲。
賈艷雯出來了。
她端著小碟子，耗油醬點在那塊熟肉上，看起來真誘人。
我咽了咽口水。
舔了舔嘴唇……
不能這樣！
我趕緊移開目光，起身就走。
但這一次賈艷雯卻跟在我的身後，一邊吃，就一邊發出美味的聲音（吧唧吧唧嘴）：「嘖嘖！真好吃啊~！這世上再也找不到比這個更好吃的東西了！嗯~！」
惡魔的誘惑！
我閉上眼，堵住耳朵，加快腳步，想要快點從賈艷雯的身邊逃開！
但她吃飽了就是有力氣，不管我走得多快，她都和我有著兩三步的距離。
「吳深，我給你留一半，不要把自己餓壞了。」
「來，吃點嘛~」
「我喂你。」
「啊~」
「張口啊！」
「吳深，你別走了！」
「……」
賈艷雯的聲音就像是有魔力一樣，穿透我的手，清晰地穿入到我的腦海里！
一遍遍！
刺激著我！
我的胃都疼了！
我很久都沒吃東西了……
好餓……
不行，我不能吃，吃了就不是人了……
肉的主人都同意了，吃了也沒關係吧……
不行，不能吃！
終於！
在賈艷雯追上我的時候，我忍無可忍地爆發了，一揮手，打翻了她碰上來的食物：「都說了我不吃！」
啪嗒！
碟子摔碎了！
肉掉到了地上！
賈艷雯臉色一變，衝上來，抬手就是一個響亮的耳光！
沒力氣的我，直接被扇到地上了。
我傻愣了。
「吳深！現在都是什麼時候了？你還矜持什麼？是你告訴我，不準死，一定要活下去的！可是你呢？你卻不吃不喝，你的身體能熬得到有人來救我們嗎？吳深，我什麼都不求，我只要你活下去！如果你覺得吃人肉是罪過，那這所有的一切罪過都由我來承擔好嗎？」
她掏心掏肺地哭著說道：「你知道我現在在想什麼嗎？我今天無數次在想，只要你朋友來救我們了，你就跟他們一起走吧，我不想離開這個老宅子了！像我這樣罪孽深重的人不配感受到外面的陽光，就讓我永遠地留在這裡，讓我死在這兒吧！但是在這之前，我唯一的心愿就是要你活到那一刻！」
說完，她彎腰撿起那塊沾了灰塵的肉，拿到我的面前：「吃！」
我搖頭。
「我要你吃！」她撲上來，騎到我身上，努力地撬開我的嘴。
不！
我努力地掙扎著，但是賈艷雯的力氣卻出奇的大，指甲插進我的嘴縫裡，像是一把利刃，用力地挖開了我的唇！
其實，張口很簡單。
但我就是做不到啊。
哪怕是走到了這一步絕境中，我的身體里就是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在挽留著我的良心，讓我頭腦即使一片空白，也要盡我全力地去掙扎！
也不知道掙紮成什麼樣子了。
最後，那一塊肉從陽台上掉下去了。
賈艷雯呆住了。
「掉了。」我鬆了一口氣。
賈艷雯生氣地哼了一聲，鬆開我，轉身快步走下樓去，去撿那塊掉出老宅子外的肉。
那是我們目前唯一的糧食。
可是等她回來后，她會又像現在這樣，使盡全力地掰開我的嘴，喂我吃肉。
沒想到，竟然已經走到了這一步。
到這一步的時候，就不再是我身體里的那股神秘力量可以挽救我的人性，而是外面有人要強行泯滅掉我的人性！
所以我該怎麼辦？
而就在這時……
我發現，賈艷雯衝下樓的姿勢，是健步如飛。
「飛」？
那是你沒看見她的大腿上的傷口又在不斷地流血了，那大量的血已經弄濕了她整條雪白的腿，還弄髒了另一隻腿。
那被削了一塊肉的傷口是碗大的一塊疤，看著就疼！
我忽然想起了賈艷雯在廚房裡面煮肉的樣子——站著，沒有任何痛覺。
那麼重的一個傷，一個嬌弱女子怎麼會沒有半點感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