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 江湖的道義（二更）

  「小姐要去哪？大公子吩咐您不能出門吹風，要好好躺著。」


  玉扶用過早膳又被憐珠她們催著上床躺著，腳還沒沾到地上，憐碧便眼疾手快地提醒她不能下床。


  玉扶鼓著臉，「憐碧姐姐，你到底是我的人還是大哥哥的人？」


  憐碧俏臉一紅，「奴婢當然是小姐的人，所以處處為小姐好啊。大公子的話就是為小姐好的話，奴婢自然要聽。」


  玉扶眼珠子一轉，「我想去找二哥說說話，要不你替我去吧？就同二哥說我身子不便，請他替我照顧好羽揚和殷小姐兩位女客。」


  府中女客本該玉扶這個唯一的女主人接待的，她把事情託付給顧酒歌也不算錯，府里的庶務平時多是顧酒歌打理的。


  想到要去見顧酒歌，憐碧心中一動，下意識用手捋了鬢邊碎發。


  玉扶一看便知有戲，「你快去吧，我就在這裡躺著，哪兒也不去。」


  憐碧轉身出門，玉扶快手快腳地穿好衣裳，預備去看看那個重要人證百步楊。


  顧侯府現在處於帝都的風口浪尖，百步楊才是顧述白他們該關心的人，大家把時間都浪費在她身上，這讓她有些不好意思。


  憐珠和瑤藍不知哪去了，玉扶順利出了院子，朝著府中客房而去。


  迎面走來兩個小廝，手裡捧著花盆像是要送到府中暖房去，見到玉扶立刻躬身行禮，「恭喜小姐。」


  玉扶點頭回應，忽然意識到什麼。


  他們說的不是見過小姐，而是恭喜小姐？


  她有什麼好恭喜的！

  玉扶尷尬地捂著臉繼續朝前走，迎面又走來三四個婆子，「恭喜小姐。」


  「呵呵，同喜同喜。」


  她哭笑不得，掩著臉幾乎奪路而逃，幾個婆子站在身後看她的背影，臉上是慈祥的笑容。


  「咱們小姐終於長大啦，不容易啊。」


  「是啊，這樣一來小姐很快就能嫁給大公子了，就能給侯府開枝散葉了。」


  玉扶一路上遇到無數朝她道喜的人，一開始窘迫異常，到後頭已經能淡定應對了，沖朝她賀喜的人微笑點頭。


  臉上笑嘻嘻，心裡想罵人。


  嚴錚這個混賬，到底把她的事鬧得滿府都知道了，他最好祈禱自己別讓她逮到，不然她一定用盡各種毒藥讓他哭都沒地兒哭！

  好容易到了客房，顧懷疆和顧述白他們都在這裡，見到玉扶都迎了出來。


  顧述白道：「不是讓你在屋裡好好躺著么，怎麼出來了？」


  玉扶一臉尷尬，一副不想再提這件事的模樣，「大哥哥，我沒事，我就想過來看看能不能幫上什麼忙。」


  百步楊和他的朋友是弒君篡位的幫凶，他們未必肯對顧述白他們說實話，玉扶卻有法子能讓他們開口。


  顧述白笑道：「我知道你一心惦記著快點破此大案，既然來了就乖乖坐下，不要再跑來跑去了。剛好我們正在聽他們說這件事，你也來一起聽聽。」


  眾人把中間最暖和的位置留給玉扶，幸好大家沒有恭喜她也沒有提昨日的事，權當不知道，玉扶自在了許多。


  旁邊坐著兩個江湖打扮的男子，兩人皆是布衣素襖，卻掩不住習武之人的強健筋骨，各自眼中帶著奔波逃命后得一瓦遮頭的滿足。


  顧述白指著其中一人道「這位就是百步楊，旁邊是他的朋友千里雲，都是江湖別號。」


  玉扶朝他二人點點頭，二人有些拘謹地朝她見禮，顧述白道：「這位是鎮江公主，二位無需多禮，請繼續說吧。」


  面上有道蜈蚣疤的是百步楊，他點了點頭，「說到有人命我去教一個朝中貴人習箭術，只要習五日便能給我一千兩銀子。我是江湖貧賤之人，除了箭術好沒有別的優點，從前也靠箭術得到過一些銀錢，一千兩之多還是頭一次見。」


  「來人不肯說是誰派來的，也不肯說去教誰，只說叫我預備一處帝都的住處住下，貴人自會來找我。我原就是來帝都看望雲兄的，索性住到了他的院子。後來二皇子就來了，好言好語把我請到二皇子府教他射箭。」


  顧寒陌道：「那蓮花箭是怎麼回事？」


  百步楊有些難以啟齒，好一會兒才道：「是一開始來找我的人給我的，只說讓我用這種箭教二皇子，否則以二皇子在武學上的資質根本無法幾日內箭術突飛猛進。我為了那一千兩銀子，只好聽他們的用這種箭來教。二皇子很快便百發百中，我明知是有人在暗中操控那箭，卻沒有說出來。」


  千里雲拍了拍他的肩膀，看向顧懷疆等人，「顧侯爺，楊兄這件事是做得失了江湖道義，可他並不知道對方要利用蓮花箭弒君啊！我敢用性命擔保，如果楊兄知道是弒君篡位的大惡，他絕不會做的！」


  來之前，玉扶以為會看到兩個死士一般的人物，為了錢和利益什麼事都敢做。


  可親眼見了他二人，玉扶才明白自己狹隘了，她把這兩人想得太壞，卻不知江湖中有比朝堂更深的道義。


  百步楊的羞愧是道義，千里雲的性命擔保更是道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