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4 那是騙他的(四更)
玉扶直接把解藥方子給了軍醫,軍醫和大夫們連夜配藥、熬藥,玉扶才能好好休息一晚。
次日一早,不知哪來的一陣陣涼風拂面而來,玉扶扯了扯身上的薄被,換一個睡姿繼續睡。
沒多久,她忽然察覺到不對勁,睡眼惺忪地起身朝外望去。
帳子的天窗不知何時被打開,風正是從那裡吹來的,令人詫異的是風中沒有水汽,乾爽得令人詫異。
經歷了數日連綿大雨,突如其來的晴朗令人心情舒爽,玉扶立刻穿好衣裳出去,發現瑤藍躺在外間的小床上呼呼大睡,口水打濕了小半個枕頭。
她無奈地搖了搖頭,沒有吵醒瑤藍,輕手輕腳地朝帳外走去。
揭開帳簾那一瞬間,她的手像觸電一樣縮回,而後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衣襟,確認扣子沒有扣錯才走出去。
天空果然放晴了,地上還留著大大小小的水窪,有士兵在遠處忙碌,像是在整理軍中的糧草和兵器。
「小姐,您醒啦?」
在她帳外守夜的士兵端來早膳,見她要出去的樣子,「小姐要去哪?」
玉扶笑了笑,「不知道中毒的將士們怎麼樣了,我得去看看。」
「小姐,您先吃了早膳再去吧?放心,昨夜軍醫他們守了一夜,今日中毒的弟兄們好了大半,小姐的解藥真是太管用了!」
這樣玉扶就放心了。
昨日一來就是給中毒的將士們開方配藥,累到沾枕頭就睡著了,玉扶想著還沒正經去拜見顧懷疆,便道:「先放著吧,要是瑤藍醒了,你就告訴她我去大帳了。」
「好,那屬下給您放在帳中。」
玉扶走了之後,士兵朝帳中望了一眼,主子都醒了丫鬟還在睡,這個丫鬟來頭一定很大。
走到顧懷疆的大帳附近,人來人往面色肅然,玉扶心中一驚,見嚴錚守在大帳外,忙問道:「怎麼了?是不是中毒的將士們情況有異?」
嚴錚朝她拱手,「小姐放心,中毒的人都在好轉中,一時還上不了戰場就是了。可你看,這天兒已經放晴了。」
嚴錚眉頭蹙得很緊,玉扶低頭思忖片刻,「麻煩你進去通報一聲,我要見大將軍。」
「還通報什麼?」
唰啦一聲,嚴錚直接把帳門打開,「小姐直接進去吧,大將軍是不會生氣的。」
門一開,大帳里的人都朝外看過來,一眼就看到玉扶站在門外,玉扶只好硬著頭皮進去,見人人眉頭緊鎖,心道不好。
「大將軍。」
玉扶上前行禮,顧懷疆大步跨下來到她跟前,把她攙了起來,「不必多禮,你一路遠來辛苦了。中毒的將士們已經有好轉,有軍醫他們看著熬藥,你怎麼不多睡會兒?」
玉扶看了看顧述白他們,又看了看老金他們,「既然中毒的將士們有救了,為什麼大家還這麼擔憂?」
「因為天晴了,西昆人不會放過這個進攻的好機會。探子回報他們正在整肅兵馬,很快就要進攻,可我們中毒的將士還下不了床,根本沒法上戰場。」
顧懷疆說著,又道:「你來得正好,既然你已經把解藥的藥方交給了軍醫,這裡就不需要你親自在場了。我讓嚴錚護送你到竹關城去,軍中太危險,不適合你留著。」
玉扶詫異地看著他,沒想到問題有這麼嚴重。
但凡有一半的勝算,顧懷疆都不會想到要把她送到別的地方去,他會寧願自己保護玉扶。
玉扶忙道:「不行!我既然來了,就沒打算自己離開。大將軍和兄長們都在這裡,我怎麼能一個人走?」
顧懷疆無奈地轉過身,朝顧述白使了個眼神,後者勸說玉扶,「玉扶,你聽父親的,別留在軍中。你不會武功,萬一發生了什麼事,你讓我們怎麼辦?」
他們寧願自己受傷甚至是死,也不希望玉扶出事。
這一戰還沒打,軍中已經死了上萬人,他們已經經受不起更多變故了。
座中其他人也紛紛勸說玉扶,「小姐,你就聽大將軍的吧,你已經做得足夠好了,要不是你,我們還不知道要死多少弟兄!」
「是啊小姐,你是個姑娘家,和我們這些男人不能比!還是讓嚴錚護送你進城吧,這裡很快就要打起來了!」
玉扶道:「仙人谷的解藥方子複雜,每個士兵中毒的程度也不同,尤其是那些毒性入骨的士兵,沒有我在他們可能會死。我不能走,我必須留下來照看他們。」
她拿中毒士兵的性命為理由,眾人一時猶豫起來。
玉扶的命是命,將士們的命也是命,倘若那些將士因為玉扶離開而送命,他們心裡更加過意不去。
待在帳外偷聽的嚴錚干著急,如果讓他護送玉扶進城,他就沒法和大家一起上戰場了。
大將軍和少將軍都在前線,他怎麼能自己躲進城,那和逃兵有什麼區別?
玉扶想了想,道:「有沒有辦法能拖延戰機,給我五日。只要五日,大部分中毒的士兵就能恢復戰力。到時再和西昆大軍一戰,我們必有勝算。」
顧述白搖頭,「別說拖延五日,就算五個時辰我們也做不到。昆吾傷做出這種天怒人怨的惡事,不惜被後代史書口誅筆伐,不就是想趁著我們的士兵死傷一舉進攻么?」
顧酒歌道:「是啊,以昆吾傷此人的精明,他是不可能錯過這個好時機的。現在我們唯一的辦法,就是組織剩餘的兵力應敵。就算……也不能讓他們攻進竹關!」
他沒說完的那句話,讓座中之人沉默了起來。
就算全軍覆沒,他們也要把西昆大軍擋在竹關外,不能讓他們有侵犯百姓的機會。
竹關,渭州,長川……乃至是後頭的小竹關,無數邊境百姓信任他們,擁護他們,就是因為他們能給邊境帶來安寧。
他們不能讓百姓失望,讓東靈疆土被染指。
沉默中,玉扶忽然道:「這麼說,西昆大軍的新任主將,已經確定是昆吾傷了嗎?」
老金道:「探子回報確認無疑了,西昆那邊的軍旗掛的是昆字。如今西昆朝中能帶兵統將的皇室,就剩這麼個七皇子了。他手下大軍一半是柳家的,一半是王家的,我們原本想藉此挑起矛盾拖延戰事,可惜兩家將士都對他十分信服。認為投毒之事他做得極好。」
嚴華實冷笑一聲,「這種喪盡天良的事他們竟然覺得好,也對,只要能清除我們顧家軍,他們數十年來未能攻下的竹關便唾手可得。西昆果然是蠻夷之人,不能用正常人的眼光看待他們。」
顧懷疆轉過身來,惋惜道:「士兵們哪裡知道大道理?他們學的是謹守軍令,將軍說對的就是對的。西昆風氣如此,還不是因為有個好戰野蠻的昆帝。聽聞西昆太子和昆帝如出一轍,將來兩國的戰火,不知何時能消……」
玉扶道:「如今看來,昆吾傷比昆帝和西昆太子有過之而無不及。不過……既然主將是他,我有辦法拖延戰機,五日應該不成問題。」
一片憂慮之中,玉扶的話就像帳外的晴天,將眾人眼中的希望點亮。
嚴錚耳朵貼在帳子上,像被點了穴道一動不動。
顧述白道:「什麼辦法?」
玉扶笑道:「擒賊先擒王,他們的主將要是倒了,還有誰能帶領他們進攻?大哥哥還記不記得,去年昆吾傷出使東靈的時候,臨走我給了他一瓶葯?」
顧述白頓了頓,「提神醒腦?」
這葯的療效太普通,普通到不像出自玉扶之手,顧述白記得格外清楚。
「那是騙他的,其實那葯是蠱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