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一章 大祭司
“你們就一直這樣過下去,沒想過有什麽不對,也沒想過要改變?”聶璞忍不住問道。
??“有什麽辦法,勞徒種姓,祖祖輩輩生來如此。”拉茲歎息,隔了一會兒才道:“不過,有時看見高種姓們那些花天酒地的生活,還是羨慕不已,夢想改變。”
??“那就要行動起來……你是不相信可以改變祖祖輩輩注定的命運了嗎?”聶璞剛想說鼓動的話,一下注意到拉茲的狀態,就問道。
??不料拉茲卻說出了出乎聶璞意料的話,隻聽他吞吞吐吐道:“也不盡然,不然,救世主的傳說就不會世代流傳。”
??聽拉茲這麽一說,聶璞突然發現,村裏每天留一人守候的行為,本身就代表一種頑強不滅的希望。
??“你相信救世主的傳說嗎?”聶璞突然問道。
??“信則有不信則無,怎麽說呢,總要有希望吧?”拉茲遲疑著回答。
??一聽這話,聶璞發現,眼前這個未老先衰的中年漢子,還是一個睿智的哲人,難怪可以做村長。
??村裏關於救世主的傳說,還有那個留守人製度,可能都跟這個猥瑣邋遢的村長有關。
??“你們這裏,除了救世主的傳說,還有沒有其他古老的傳說,越古老越好,比如關於諾亞的來源,人族的來曆等。”聶璞轉而問道。
??“這個啊,倒是有一些,但現在都被祭司嚴厲禁止傳播。”拉茲說道。
??“哦,說說看。”聶璞一聽,一下來了興趣。
??“古老傳說中,諾亞本是一艘逃難的飛船,載著難民從祖地逃出,逃到這裏,被打散失去了與大本營的聯係,就成了太空的孤兒。”
??拉茲說這話時的形象,倒有幾分行吟詩人的味道,在向聶璞講述著古老的傳說。
??“哦,那你聽沒聽說,是因為什麽原因逃難的?”聶璞追問。
??拉茲茫然地搖搖頭,顯然了解得還不如聶璞多。
??“那人族的來曆呢?”聶璞沉吟著又問。
??“據說剛來時,大家都是平等的,共同開發這個變成孤島的棲身之地,隻是後來,族群中有少數人宣稱得到了神諭,就是那些後來成為祭司的人,在他們的引導下,才分出了五個等級的種姓出來。”
??說到這裏,拉茲歎息了一聲,看樣子很向往傳說中眾生平等的時代。
??“神諭?是什麽神?”聶璞覺得太有意思了。
??“嗨,我們這種勞徒怎麽了解那些最高秘密,隻知道,神廟就是那時候建立起來的,神和神諭都應該和它有關。”拉茲有些懊惱道。
??哪怕再低賤溫順的賤民,被完全不準許你窺探了解的神秘力量控製,也會下意識地感覺不舒服。
??聽到這裏,聶璞突然停下了腳步,道:“村長,就到這裏吧,我要告辭了。”
??“啊,上使要走了?”盡管有所預料,但陡然聽聶璞提出來,拉茲還是覺得有些突兀。
??“感謝你和你的女兒照料,既然你都叫我上使,我總得做點事吧。”聶璞說道,揮揮手,倏忽一下,就從拉茲眼前消失。
??“有些時候,相信奇跡是有好處的,不過告訴你的家人,不要到處宣揚見過我。”
??拉茲的腦海裏突然響起離開的上使的話,連忙用心記下。
??他暗自有些激動,抬頭望著夜空,喃喃自語道:“這天,該亮了。”
??這個時候,聶璞已遠遠離開了村莊,早就用靈識選定了一個目標。
??……
??在大宛城旁邊,是一條幽深的山脈,在大山深處,藏著一座大廟,是整個諾亞最大的神廟。
??裏麵住著祭司長,是整個諾亞的實際最高統治者。
??除此而外,就是一些低一級的祭司和神職人員。
??最高決策機構祭司團,也定時在這裏開會。
??這一天,在神廟前麵的山道上,出現一個穿著打扮看不出身份的年輕人,施施然向著神廟大門走來。
??他的穿著打扮很另類,看不出來屬於哪一種姓,隻能初步判斷,應該比勞徒、流徙身份要高。
??他走向神廟的神態也很另類,既不虔誠,也不像到這裏從事教務的司職人員,倒像個觀光客。
??這就不太正常了,誰敢到神廟重地觀光?
??這人來到神廟大門前,對一旁守門的執事人員說道:“請通報你們的大祭司,我專程來拜訪他。”
??執事人員一聽,這還了得,這小子要翻天了,厲聲嗬斥道:“哪裏來的野小子,居然要見大祭司。”
??來人見執事人員的態度,也並未特別意外,隻是表現得稍微有些詫異道:“怎麽,大祭司見不得人嗎?”
??守門的執事人員本就全副武裝,此時平端長戟,戟尖向來人迫近道:“小子,竟敢出言不遜,趕快束手就擒,接受神罰。”
??其他執事人員見狀,紛紛趕了過來,很快就把來人圍了起來。
??來人“嗬嗬”冷笑,渾然不懼,仍舊出聲嘲諷道:“好大的架子,好嚴厲的神罰。”
??一眾執事人員一擁而上,把來人架起就往神廟裏拖。
??神殿很大,一進大門,就遙遙可見特別敞亮寬闊的大廳,大廳的頂壁特別高,頂壁上還有些意義難明的浮雕。
??可惜來人隻來得及匆匆一瞥,就被拖進旁邊的走廊,一陣七彎八拐,來到一處昏暗的所在,被甩進粗大的鐵欄杆隔斷的牢房裏。
??神廟裏居然有囚禁人的牢房,而且來人感受得到,除了鐵欄杆,這裏還有法陣封禁。
??執事人員罵罵咧咧地走了,來人不動聲色,哪怕發現這牢房深處居然有白骨累累,像是長年關押致死的囚犯屍骸沒有處理,也毫不驚慌。
??夜深人靜,宏大的神廟也漸漸安靜下來,大祭司的住處在神廟進深處的一間閣樓上,梯子和門都看不出是什麽材料做成的,隻覺得簡陋,也沒有看護的執事,毫無防備。
??但了解內情的人知道,這間閣樓是用罕見的合成材料做成的,不但堅不可摧,且自然激發防護法陣,幾乎沒人能消無聲息地接近閣樓,更無法潛入。
??大祭司是個仙風道骨的修行者,穿著一身法袍,很像昔日靈教長老的裝束,雖看不出準確年齡,但一臉的滄桑還是顯露了他的人生經曆。
??此刻,他還在閣樓的方寸間踱著步,像是在思考什麽重大問題,良久才下定決心,抬起頭來,打算叫人來吩咐。
??然而他剛抬起頭來,就立馬愣住了。
??一個人影映現在房門上。
??真是難以置信,居然有人摸到了眼麵前,才被大祭司察覺。
??“既然來了,就進來吧。”大祭司努力平複自己的驚訝,對著房門上的影子道。
??“吱呀”一聲,房門無風自開,果然防護法陣沒有起任何作用。
??影子無聲無息地飄了進來,跟在影子後麵的,是一個穿著另類的年輕人。
??“大祭司好手段,牧民真像蓄養牲畜,真是神威嚴酷啊。”年輕人麵對這個最高統治者,毫無懼色,語帶嘲諷地道。
??這個年輕人自然就是聶璞,他被一夥執事拿下,丟進牢房裏,絲毫沒有反抗,反而覺得這樣能自然留在神廟裏,免去了許多麻煩和周折。
??“低等的賤民除了做工,留在世上就是浪費資源。”沒想到大祭司簡單粗暴地回答。
??“這是神的旨意嗎?”聶璞問,頓一頓又道:“這樣的神,真該拿去喂狗。”
??聽了這樣大不敬地話,大祭司皺緊了眉頭,看著聶璞就像看一個怪物,一個自己作死、已經沒有多少生氣的怪物。
??“神是不能褻瀆的。”大祭司輕聲細語地說道,像是說給自己聽,好像眼前之人不配與他爭論。
??“你們早就知道我來了?”聶璞突然另起話頭。
??“一切都在神的掌控之下。”大祭司並不正麵回答。
??說完這話,大祭司更像是看死人一樣地看著聶璞。
??聶璞也不再開口,隻是靜靜地看著大祭司,不過眼神裏的意思很明白:我來了,規矩就要改一改,管它什麽神啊仙啊的。
??兩人就這樣相互注視,都不說話。
??良久,大祭司才勉強道:“你,跟我來吧,立刻就可以見到神。”似乎是用了一種特殊的方法接受指示,然後才采取下一步行動。
??說完,也不管聶璞的反應,徑直帶頭離開房間,下了閣樓。
??聶璞對他口中所說的神早有猜測,至少可以肯定,與追殺他們的詭異敵人關係匪淺,所以也禁不住有些激動,快步跟了上去。
??這麽快就可以見到敵人的真麵目了,還是如同先前麵對靈虛一般,仍舊讓人摸不著頭緒?
??就這麽想著,聶璞發現自己被引到了神廟後方,很快來到後門邊,大祭司一舉手,立即有人上來開了門,為二人放行。
??看樣子大祭司經常在深夜有這樣的行為,故此看門人見怪不怪,隻是盡自己的本分,連一絲好奇也沒有。
??一出神廟,又走到了彎曲的山道上,而且這個山道不比廟前山道,寬闊,可容大馬車相向交匯,廟後的山道狹窄,隱秘,沿著山林蜿蜒深入。
??顯然,這不是隨意供人使用的公共路段,也許就是寺廟私用,甚至就是大祭司專用路段。
??夜深,山影很黑,天光都隻是從山林的縫隙間時不時灑落一點,這段路如同連接著黑暗的地獄,神秘恐怖。
??好在大祭司走慣了這段路,幾乎不用眼睛,就帶著聶璞走在正確的道路上,而聶璞,也是稍微使用點靈覺,就不覺得行動有一點困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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