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五章 霧裏鬥
“走吧。”聶璞再次伸出手道。
??“好，走！”這一次天後不再有絲毫猶豫，她知道還有許多大事等著他們，前路艱險，必須得勠力同心。
??“往哪裏走？來了就別想走了。”一個冷漠的聲音響起，先前那個冷漠的中年人從霧中走來。
??“你究竟是個什麽東西，這麽死纏爛打？”聶璞問。
??天後注意到，聶璞問的不是誰，而是什麽東西，這比自己生猛多了。
??沒想到對方根本沒有生氣，反而認真回答道：“我不是什麽東西，是比你們更高級的存在。”
??“嗬嗬，那你是要來奴役我們這些低等動物嗎？”天後接話道。
??“不，我們是來消滅你們的。”中年人語氣認真地陳述事實。
??“我們？”聶璞繼續問。
??“是，我們是個整體，我隻是整體的一部分。”中年人道。
??“那你們那個整體怎麽不一起來，這麽多年來，反而是遮遮掩掩，躲躲藏藏。”聶璞語帶嘲諷道。
??“你以為我們不想來，隻是你們躲到了宇宙奇點的背後，天然屏障外加陣法森嚴，我們無法追蹤。”中年人語氣依舊平淡。
??“那你是怎麽來的。”天後奇怪。
??“說來也奇怪，這麽嚴實的遮蔽，居然在洪荒宇宙間留下了一些滲透的機會。”中年人口說奇怪，語調仍舊平緩，毫無情緒波動。
??“什麽滲透的機會？”聶璞問道，他和天後都來了興致。
??“每過一段時間，那個漂浮在混沌宇宙中的奇點都會暴露出來，讓我們抓捕到蹤跡。”
??“這樣就跟過來了？”聶璞問。
??“哪有那麽簡單。經過無數次不懈嚐試，才發現奇點暴露出來後，隻有碰巧在兩個位置上，才能穿過屏障，進入藍地邊緣。”中年人道。
??“那這麽多年，你們也可大舉進攻了。”聶璞道。
??“可惜這樣的機會轉瞬即逝，漫長的歲月來，隻有少數的幾次成功，哪有大舉進攻的機會。”中年人道。
??“幾次？那可不止你一個人哪。”聶璞道。
??“我說了，我們都是整體的一部分，不存在單獨個體。”中年人道。
??“看樣子你被洗腦了，站在我麵前的不是單獨的個體嗎？”聶璞道。
??“我……是一種特別的方式，進入了靈虛老祖的身體，繼而又控製了陰陽護法。”沉默了一陣，中年人才道，看樣子對自己先前的說法產生了懷疑。
??“那還是一個人吧？”天後接道，她大概是看出了聶璞的用意，趁中年人走神的時候，探聽更多的信息。
??“那些人，也在不同的時空裏，等待時機，我們是……一體多麵。”中年人自己都有些說暈了，但確實透露出更多信息。
??“有那麽多漏洞，居然還能擺脫追蹤，這還真是奇怪。”聶璞有些像自言自語地道。
??“你也不用套我的話了，我就直接告訴你吧。據我方總部計……分析的結果，這是當初你們那位設計者故意留下的漏洞，為的就是不斷刺激你們這些劫後餘生者，免得貪圖安逸，就此墮落下去。”中年人很有些知無不言的意思。
??“你的意思是，我們這些逃難者終究逃不出你們的掌心，所以當初的設計者希望我們把漏洞造成的意外情況當磨刀石，磨礪自身，有朝一日麵對你們，也有反抗之力，甚至戰而勝之。”天後道。
??“聰明，到底是人族領袖。”中年人稱讚人也像念經。
??“好吧，按你的說法，藍地世界既然是重重封鎖，進出不易，那我們現在立身之處又在哪裏呢？”聶璞問道。
??“這不過是混沌宇宙逸散進來的那一絲鴻蒙紫氣，演化成的幻象世界而已。”中年人極有耐心。
??“你的意思，這不過就是一個法陣而已，並沒有回到混沌宇宙？”聶璞追問。
??“就隻允許你們有法陣？鴻蒙紫氣本為萬物之根，當然可以演化萬物。”中年人道。
??鴻蒙紫氣？有意思，聶璞不由想起自己的識海，那一片蒼茫混沌，不知是否有這演化萬物的鴻蒙紫氣。
??“所以，我們其實根本沒有離開昭明宮？”天後也問道。
??“所以說你聰慧。”中年人肯定。
??“你拉拉雜雜陪我們聊了一大通，拖了這麽久，目的又何在？”聶璞突然問道。
??“彼此彼此，不是互相摸底嗎？”中年人似早料到有此一問，很自然地回道。
??“那你摸清楚了嗎？”天後問。
??“可能清楚了吧，不過你倆經曆複雜，又是轉世又是分身，真不好說。尤其是你，我更不敢說看清了。”說後麵一句話時，中年人轉向了聶璞。
??“恐怕你的目的不止於此吧？”聶璞出其不意道。
??“嗬嗬，這些年來，我也在研究法陣，尤其是借鑒你們的時空修為成果，很有些心得。”中年人不直接回答，而是扯上了法陣。
??“這和今天有關嗎？”天後也追問。
??“所以我在努力利用我們身處其間的鴻蒙法陣，試圖和外界溝通。”中年人道。
??“外界，混沌宇宙？”聶璞問。
??“是。”中年人道。
??“成功了嗎？”聶璞問。
??“可以一試。”中年人道。
??話說到這個份上，雙方都明白了對方的意圖。
??沉默了一陣，中年人才道：“沒想到，你們也想溝通外界，不怕暴露了？”
??“始終躲起來也不是一個事，該來的就讓它早點來吧。”聶璞答道。
??“有信心了？”感覺中年人已經角色錯亂了。
??“可以一試。”聶璞把中年人剛才的原話奉還。
??這話一說，雙方心平氣和的場景一下消失，重新變得劍拔弩張起來，殺氣在這片迷霧中肆意增長。
??受雙方的氣場影響，迷霧中有一些遊走的深黃色絲狀物體，開始漸漸遊離出來，挨挨擠擠地似在尋找出路，顯然就是中年人口中的鴻蒙紫氣。
??殺氣越來越重，雙方受氣機牽引，再也無法收手。
??中年人隻是一個錯身，一下就站在了聶璞和天後麵前。
??是同時站在兩人麵前，而不是分先後，這要不是分身法，就一定與時空的改變有關係。
??顯然，中年人先前的話不是吹牛，在時空法陣方麵，他已經摸索出了門道。
??那些鴻蒙紫氣的運轉更加活躍。
??中年人抬手就是一掌，同時擊向二人的胸口。
??這一掌平平無奇，是聶璞自出道一來遇見的最平常的一掌。
??自從在青陽鎮見識了金家護衛的惡霸拳起，在後來的日子裏，聶璞麵對的攻擊越來越厲害，無論拳掌兵戈，使出來無不威風八麵，有些甚至風雲變色，天崩地裂。
??眼前的一掌卻連潑婦撓人的威勢也沒有，輕飄飄如同隨意撫摸。
??聶璞剛要出手將之撥弄開來，突然察覺了不同尋常之處。
??那隨意的的一掌，竟然籠罩了全身要害，令人避無可避，更無從遮擋。
??危機關頭，天後與聶璞自然心靈感應，一起飛速向後倒退。
??二人很快發現，共同行動時，陰陽配合，舉手投足間都更有力量，行動也要遠遠快於平時。
??這一退，按照聶璞而今境界來衡量，感覺已經超越了千裏瞬息，達到了咫尺天涯的速度。
??但這片幻化的世界無邊無際，無論他們怎麽退，也退不出這片霧的天地，更要命的是，那一掌也緊隨身前，休想甩開半步。
??情急之下，更是覺得那一掌籠罩天地，根本無法躲得開去。
??二人在退的過程中，瞬間靠攏，此時見無望擺脫致命的一掌，互相望了望，下定了決心。
??二人雙手握在了一起，聶璞主動放開心神，小倩的神識自然進入。
??由力量疊加進化到心神合一，聶璞靈識全開，一下感覺天高地闊，整個視野都打開了，細微之處更是具現出來。
??再看向麵前仍舊襲來的一掌，就發現了一些細節。
??這一掌厲害之處，不在於境界高深，功力深厚，而是來自於一種精深的算度。
??算死了對手的一切反應，算透了這虛幻世界裏哪怕一縷霧氣的改變，然後做出最正確的反應。
??這就是這一掌讓人無法對抗之處，然而它又是如此平凡，毫無驚世駭人之處，因而也就沒有破綻。
??這樣僵持下去，可能連對抗的欲望都會消失。
??欲望……聶璞突然一驚，察覺這樣的一掌，厲害之處就在於攻心。
??有了這樣的發現，立即也就有了應對之法。
??反擊，才是擺脫絕望，進而反敗為勝的唯一希望。
??於是聶璞開始起勢，全身力量漸漸蓄滿，與此同時，天後也開始了相同的準備過程。
??然後二人幾乎同時向著那毫無瑕疵、找不到破綻的一掌，發起了無望的反擊。
??受統一的心神指揮，自然動作陰陽相濟，聶璞出掌，天後就出拳，拳掌相交，一收一放，盡得相輔相成之妙。
??似乎再次受到刺激，那些鴻蒙紫氣發出吱吱之聲，像是在興奮地喧鬧。
??二人發起了連續反擊，拳與掌交擊之下，陰陽交泰，隻是瞬息，方寸間似有無窮世界生滅，繁華無數。
??麵對最簡單樸實的一掌，二人以極盡繁複的招式來應對。
??極致的繁複對上極致的簡約，極致的內斂對上極致的渙散。
??這背後，都隱藏雙方最極致的精確算度。
??一片迷霧中，一片片繁華生成，都被簡簡單單的一掌撲滅，而那一掌的行動軌跡，也漸漸有些模糊起來，漸至於本身的形象也虛幻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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