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四章 誤托終身
到了聶璞租住的房前,劉大拿停了下來,示意趙奎等趙家人上前叫門。
“淫賊,滾出來,給老子跪著接受懲罰!”趙大衝上前叫道。
“點天燈,浸豬籠!”趙二、趙三咬牙切齒地跟著嘶吼。
聶璞今天一直沒有打算去村頭老地方練攤,他在整理這些天在魔域大陸的見聞,同時思考下一步的行動,這時突然聽到幾聲怪喝,剛一站起來,房門就被一腳踹開。
趙家兄弟,連同幾個精裝的漢子擠了進來,抓住聶璞就往外麵拖。
聶璞莫名其妙,也就沒有反抗,順水推舟地就跟著衝了出來,一看,黑壓壓一群人,個個都拿噴火的眼睛盯著自己。
趙奎首先衝上來,手指顫抖著指著聶璞,斥罵道:“你這混蛋,跪下,今天要叫你生不如死!”
抓著他的趙氏兄弟等人手上使力,企圖讓他就地跪下來。
聶璞一看不對,隻是微微發力,幾個精壯大漢就被逼了開來,踉踉蹌蹌退了下去。
劉大拿瞳孔收縮,冷笑道:“你不是一般手藝人啊,可惜在這裏,還是得低頭。”
劉大拿隻是微微抬手示意,跟他一起來的那十幾個精壯漢子的就如狼似虎地衝了上來,
這些精壯漢子都是練家子,是這劉家村的護村隊員,魔域民風剽悍,這些人也是在既往的護村過程中身經百戰之人,膽氣手段都遠非尋常人可比。
隻不過,在聶璞麵前,他們還差得太遠,眾人隻覺得眼前的捏泥人隻是在那幫凶漢衝到身邊時,微微抖動了下身子,然後就看見凶漢們從他身邊彈開,飛了出去,四仰八叉倒在人群之外,抽搐著不能動彈。
聶璞注意到趙巧姑倒臥一旁,因為被捆綁著拖行一路,早就蓬頭垢麵、衣衫襤褸,腿、肘、臉等被拖行的部分血肉模糊,心中的怒火“騰”一下升了起來,出手也就沒有嚴格控製分寸。
他不知道趙巧姑回去說了什麽,但事已至此,情商再低的人,也猜到是和自己有關了。
聶璞上前一步,冷冷問道:“為什麽這麽對她?”
韓大拿不自覺地縮了縮頭,麵對不怒自威的聶璞,感覺這個捏泥人完全換了一個樣子,盡管外表和平時看起來沒什麽兩樣,卻有一股冷風刺骨的感覺,令人不寒而栗。
聶璞繼續上前,其他人紛紛辟易,趙家幾人同樣嚇得連連後退,不敢作聲。
走到趙巧姑身前,聶璞俯下身子,伸手一捏,繩扣就化著齏粉,然後用雙手托著把她攙扶起來,同時真氣通過托著的手傳輸給她。
已經奄奄一息的趙巧姑一下緩過勁來,看到聶哥哥就在眼前,忍不住“哇”地一下痛哭失聲。
聶璞也不避嫌,把她擁抱起來,安撫良久,才轉頭向著韓大拿道:“我不管發生了什麽事,如此欺負一個弱質女流,我就不答應。”
韓大拿臉上青一陣紅一陣,終不敢說一句硬話。
他早年間走南闖北,還有過當兵的經曆,知道眼前這人非同小可,不是他一個小小村長可以當麵硬扛的人。
“你是他的父親,你們是他的哥哥,怎麽忍心這樣對她?”聶璞轉頭質問趙奎和他三個哥哥。
趙奎臉上終於出現了不忍的神色,三個哥哥也麵露羞愧,慌忙移開目光,不敢和聶璞對視。
有時候,力量就是最好的真理,比如眼下,真正的罪魁禍首本是聶璞,但一群氣勢洶洶的人,此刻卻像請罪一般站在他麵前。
他們的怒火隻敢向弱小的人傾瀉,比如趙巧姑。
“還站在這裏幹什麽?趕快滾!”聶璞怒道,既然撕破了臉,也就不再刻意維持那個謙恭熱情的捏泥人形象了。
許多人還在發愣,尤其是那些平時愛到他攤子上搭訕的大姑娘、小媳婦們更是轉不過彎來,不明白那個可愛的後生怎麽一下變了,變得凶神惡煞。
還是劉大拿見機得快,很快反應過來,吩咐一聲:“散了。”扭頭就走,
趙奎遲疑了一下,終於不敢說什麽,帶著趙氏三兄弟退走。
有人去架起倒在地上的凶漢們,眾人一哄而散,包括那些看熱鬧的。
聶璞把趙巧姑抱到房內,細細查看傷情,卻發現由於自己的真氣滋養,她的精氣神已恢複過來,拖傷的地方也結了痂,開始痊愈。
隻是驟然受到如此打擊侮辱,神誌依然沒有恢複,天真爛漫更是從這姑娘身上徹底消失了。
“聶哥,今天……多虧了你。”趙巧姑期期艾艾地說道,聶璞注意到,她對自己的稱呼也有了變化,少了一個“哥”,其間天差地別。
聶璞顧不得奇怪,問起了具體情況。
不料趙巧姑再也沒有了往日的爽快,吞吞吐吐不肯細說,與往日什麽話都竹筒倒豆子大不相同。
聶璞敏感地注意到,她這種表現並不是因為害羞,而是一種拘謹和畏縮。
離開了情情愛愛這些容易讓人發昏的事,聶璞無論對物還是對事,靈覺都是超常的。
“巧姑,怎麽了,隻管大膽地說,有我給你做主。”聶璞鼓勵道。
“你做不了主。”趙巧姑像下了決心,堅定地搖搖頭。
“為什麽?”聶璞追問,很有些不甘心,心想這個姑娘究竟遭了多大的罪,簡直像變了一個人。
“你能帶我走麽?”趙巧姑突然問道。
“可以,但你得告訴我究竟怎麽回事。”聶璞答應。
“放心,你隨便把我放在別的什麽地方,我會努力獨自在異鄉生活下去,不會拖累你。”趙巧姑不回答,卻帶著冷意道。
“這村子裏的人這樣對你,走了好,放心,我帶你走,沒誰攔得住,出去後我會想辦法把你安頓好。”聶璞見女孩不回答,隻得先順著她的話說道。
“你們都是騙子。”趙巧姑卻突作驚人之語。
“你們?你在說我嗎?”聶璞真沒聽懂。
“我家裏人是騙子,騙了我那麽多年,讓我以為他們很喜歡我,任何事都會讓著我寵著我。”趙巧姑的語氣讓聶璞聽著心痛,但接下來,他沒想到,這女孩對自己也發難了。
“你也是騙子,明明不是一般人,卻偏偏扮著外出討生活的手藝人,害得我還以為你和我們是一樣的人。”她終於沒有說出口,因為對聶璞身份的誤會,誤托了鍾情。
見識了聶璞厲害的身手,還有劉大拿看著他害怕的眼神,趙巧姑隱隱知道,這人不是自己一個村姑可以般配的。
當然,如果他知道聶璞的真實身份,會更加後悔自己的自作多情。
“你跟我走吧,這裏留不得了。”聶璞本來就想離開,發生了這樣的事,更不願多逗留了。
趙巧姑乖巧地點頭,依然是多了幾分讓聶璞看著紮眼地拘謹。
於是聶璞簡單地收拾了一下,連捏泥的那一套行頭都沒有帶,就帶著趙巧姑啟程了。
魔域大陸對他來講,十分陌生,除了駐足的幾個地方,可以說是兩眼一抹黑,但他還記得那座北方都會,他就是在那裏逗留了一段時間,才學會了捏泥人的手藝。
他準備把趙巧姑安頓在那裏,再去做自己的事。
他們出發的時候,正是下午,天近黃昏,剛才那一陣鬧騰,把看熱鬧的人都嚇回家了,村子裏靜悄悄的,間或遇到一、兩個人,都遠遠躲開他們,如同麵對洪水猛獸。
一路順暢地走出村子,踏上了去鎮上的大道。
魔域大陸也有一條條官道,把各大城鎮連接起來,村鎮之間同樣有經過修葺的通道,馳馬、駕車均可。
這時,聶璞發現前麵來了一大隊全服武裝的士兵,領頭之人是騎在馬上的全身甲胄的將領。
這不同於聶璞在飛島前見到的魔族戰士,更像是中土大陸無處不見的鎮守軍。
顯然,這不是上前線對付天庭的軍隊,而是保護魔域大陸的治安軍,無論是個人戰力,還是武器裝備,都與前線四大魔帥的軍隊不可同日而語。
馬上將領的旁邊跟著一人,看見聶璞領著趙巧姑走來,眼睛都紅了,指著二人叫道:“就是這對狗男女,請隊尉大人下令,格殺勿論。”
這人形象猥瑣,五短身材,頭大脖子粗,正是劉能。
原來,劉大拿有個女兒,是劉能的親姐姐,嫁給了龍泉城大戶潘家的兒子潘彪,這潘彪一番運作,正好出任茶店鎮鎮守司校尉。
茶店鎮離村子挺近,真好管轄著劉家村,龍泉城,就是聶璞唯一熟悉的北方大城。
劉家今天丟了臉、吃了虧,劉大拿回去越想越氣,立即派劉能到鎮上去搬請救兵。
劉能的姐姐劉娥,不像弟弟那樣粗蠢,反倒有幾分姿色,而且頗有心機,馭夫的手段也不差,聽了娘家的遭遇,立刻催請潘彪發兵。
潘彪一想,一個手藝人,再厲害也有限,就點了一隊士兵,由隊尉帶著,跟著小舅子劉能去捉拿奸夫淫婦。
就這樣,前來拿人的鎮守軍,恰好與出村的聶璞二人撞個正著。
按劉能的想法,鎮守軍就應該如狼似虎地衝向前,立即鎖拿人犯,不,幹脆一頓亂槍,把這對狗男女剁成肉泥。
但出乎意料,軍隊看見聶璞二人,反而停了下來,隻是靜靜地與對方對峙,如臨大敵。
劉能再遲鈍,這時也注意到,士兵們之所以沒有行動,是因為領頭的隊尉沒有發出指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