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一章 自爆
到這裏來了以後，聶璞就靈覺全開，院落裏的輕微活動，都逃不了他的神識感知。
他察覺到，裏麵有一股最強大的氣息蠢蠢欲動，卻始終沒有出現。
他一邊退，一邊以神念鎖定這股氣息。
突然，那股氣息動了，沒有從屋頂現身，而是直接穿過堂屋，向著與聶璞所在位置相反的方向狂奔而去。
顯然，他是發現了有人用神念鎖定他，才會一動身就向著與神念來源相反的方向狂奔而去。
在院落的另一麵，院牆突然向外崩開一個大洞，一道黑影快速閃過，消失於院外。
因為遇襲，三三兩兩的圍院軍士開始聚集在一起，這樣就漏出一些防守空隙，因此黑影出逃後，正好有空隙可鑽，沒有遇到阻礙。
很快院落就被他遠遠甩在身後，再有幾步的距離，他就可以混入對麵的民居點。
民居點內房屋錯落，巷道密集，隻要鑽了進去，神念追蹤也會被雜亂的氣息搞混淆，要逃脫還是比較容易的。
可惜就在這時，一道人影突然閃現，擋在了他的正前方，把他和那片民居點隔斷。
黑影來不及多想，立即生生刹住腳步，然後向斜方衝了過去，力圖避開擋路的人影，然而沒有用，他連續變幻方向，總是被那道人影擋在身前。
他很快就放棄了徒勞的努力，停下來打量這個如影隨形的攔路者，發現對方並非軍營中人，看起來就是一個衣著古怪的後生小子。
“小子，不想死就趕快讓開。”黑影說道，語音裏帶著奇異的金屬震顫的共鳴聲。
這個攔路者自然就是聶璞，他在黑影啟動的時候，就及時發現並立即跟了上來。
這一次早有心理準備，單比速度，前不久對咫尺天涯有所領悟的聶璞，自然要占有極大的優勢。
此刻聽了對方的話，聶璞聽出了色厲內荏，這個時候不先下手為強，顯然就是心虛示弱。
“我倒想試試，你怎麽讓我死？”聶璞問道。
一邊問，一邊開始打量黑影。
前一次是一晃眼就過去了，聶璞始終沒有來得及正眼看看對方，盡管那一次喚醒了他的噩夢。
這一打量，聶璞至少搞清楚了對方為什麽看起來一團黑。
原來對方不僅一身黑衣黑帽，皮膚也是黑的，牙齒也是黑的，眼珠也是黑的，完全就像是剛從墨池裏撈出來的一樣。
想起鮮血掛在黑嘴唇上的樣子，聶璞至今還是感覺不寒而栗。
“謔~謔~”對方嘴裏發出莫名的怪聲，兩腿微微下蹬，看樣子是要對聶璞發起最猛烈的攻擊。
這不像是人的動作，倒像是有些凶獸要向對手發起致命一擊之前的蓄勢。
聶璞看見這樣的動作，一下覺得非常不舒服，就好像又回到了山域，麵對那些山精木魅的樣子。
他還記得那個不停變幻著各種野獸形象的山族首領，一見麵就剝奪了自己的在山域的生存空間，直接發配到天罰城。
那種經曆，帶給他的不是一般的畏懼，而是一種深入骨髓的刺痛感引起的恐懼。
此刻，因為這黑影的動作，那種恐懼差一點又從心裏隱秘的角落翻滾出來，好在現今的聶璞，早就經曆過大風大浪，自我調節能力也早已與從前不可同日而語。
但就是他這一瞬的失神，就感覺黑影一晃從身邊溜過，他伸手抓了個空，黑影已然到了民居點的巷口，隻要一鑽進去，再找就十分困難。
關鍵時刻，聶璞想起了咫尺天涯，不是用來作用在他自己身上，而是通過神識，作用在逃跑的黑影身上。
讓他產生錯覺，雖然隻是一瞬間，但也足夠聶璞趕上去，再次攔在黑影身前。
這個錯覺就是，黑影突然覺得自己和民居點拉開了距離，隔得老遠，千山萬水，道路艱難，無端興起了幹脆回頭更有利於逃脫的念頭。
等他把這個念頭甩開，隻是一遲疑間，再想脫身，就來不及了。
黑影再次雙腿微彎，準備全力出擊。
這一次，聶璞早已做好準備，腳下不丁不八，雙手微微上抬，他感覺這是最利於他全麵出擊、封死敵人所有逃跑路線的動作。
黑影突然發動，整個人陡然橫身與地麵平行，像一把人形利箭，“嗖”一聲對著聶璞就刺了過來。
這樣的攻擊方式，威勢並不是特別大，但勝在出奇，隻要敵人下意識躲閃，就有可能擦身而過，逃之夭夭。
不過聶璞早就見識過類似的攻擊方法，甚至自己後來也非常諳熟此類方法，那是流星刀修煉到一定層次後，以身化刀的飛刀絕技，隻是不到最後時刻通常不會使出此招。
上一次，使出這一招的是另一個聶璞，他已經因為這一招與敵同歸於盡，而且那一往無前的慘烈氣勢，也不是眼前的敵人可以企及萬一的。
玉石俱焚與旨在逃命是不可同日而語的。
正因為這樣，聶璞對這一招的精髓還是拿捏得準，他及時做出了最恰當的應對，撤步閃身，然後揮掌連續橫擊飛過來的黑影。
第一掌在頭部，第二掌在腰部，第三掌在腿部。這三掌都誌不在傷人，但卻起到了阻擋作用，最後那一掌擊出後，手掌並沒有收回來，而是變掌為爪，一把抓住了黑影的腳踝。
黑影的去勢耗盡，隻得落向地麵。
抓住腳踝的那隻手也順勢鬆開，很快滿天的拳影就籠罩了黑影。
黑影慌忙奮起抵擋反抗，逃跑的機會終於與他擦身而過。
這一正麵對抗，聶璞更是放下了一大半心，黑影除了快，真實實力比起殷焦頗有不如，聶璞對付起來壓力不大，甚至感覺會穩操勝券。
看樣子殷焦的的話沒錯，這種吸血魔並不擅長戰鬥。
聶璞動了抓活口的心思，開始采取封堵的辦法與敵人周旋，由於對方身手敏捷，這倒增加了不少困難。
二人因為這樣的原因，反而有來有往地僵持起來，難以一下分出勝負。
但時間稍長，結束了圍剿行動的駐防軍，都發現了這裏仍在繼續的打鬥，在殷焦的帶領下，圍了上來。
“聶兄弟，需要幫忙嗎？”殷焦指揮軍士圍堵停當，自己卻靠了過來，問道。
“不需要，他也跑不了，我要不收手，保證在十招之類拿下。”聶璞打法一變，招招逼人，黑影四處退路被斷，隻得硬抗，自然擋不了幾招。
殷焦聽了，止住了腳步，不再向前，留下聶璞在場中決勝。
這是他和一般軍隊統帥不一樣的地方，大概是綠林遺風，崇尚個人武力和公平決鬥。
很快，聶璞抓住黑影的一個破綻，一肘頂在對方的胸膛上，“啪”一聲似有骨頭碎裂的聲音傳出，黑影“嘡嘡嘡”退了開去，身子晃了晃。
黑影顯然吃痛不過，一下蜷縮起身子，匍匐在地。
聶璞並未乘勝追擊，隻是停留在原地，好整以暇地觀察敵人，等待他恢複後再予以擒拿。
黑影並未如想象般很快站起來，而是較長時間保持原樣不動，身體還漸漸發出“嘰咕嘰咕”的聲音。
旁邊的殷焦像想起了什麽，大叫道：“天魔解體大法，聶兄弟趕快退避！”
周遭的軍士聽到這一嗓子，都反應迅速，一下就地趴下，還極力向外滾動。
聶璞雖不知道何意，但敏銳的靈覺告訴他上前有危險，也是非常迅速地倒踩七星步，開始後退。
說話遲那時快，隻聽“呯嘭”一聲巨響，與聶璞對敵的黑衣人一下炸了開來，橫飛的血肉變成了尖利的武器，被擊中的軍士，哪怕及早避了開去，又有全副甲胄遮擋，被擊中後無不發出慘叫。
聶璞和殷焦因為見機得早，實力強悍，自是無妨，但也被驚出一身冷汗，見四周雖有人受傷，卻無大礙，才勉強放下心來。
聶璞一陣發愣，他忘不了在敵人自爆前，抬起頭來盯住自己的怨毒眼神。
“恭喜聶兄弟，立大功了！能夠使用天魔解體大法自爆的魔怪，是魔族的高層，搞不好就是潛伏麒麟島的頭目。”殷焦見聶璞的樣子，以為他因為沒有活捉敵人而自責，連忙道。
“怪不得以往清剿不力，關鍵是沒有抓住領頭的，今天聶兄弟不來，又讓他跑了。回去後立即為你請功。”想了想，殷焦又補充道。
“哪裏哪裏，好凶悍的魔怪。”聶璞一邊遜謝，一邊感歎。
除了開初衝出來的少數幾個吸血魔逃掉，其餘全部就擒，其頭目也被逼死，駐守軍大獲成功後開拔回營地，留下的爛攤子，自有巡丁們過來處理後續事宜。
回來後，殷焦立即安排人審訊押回來的十幾個吸血魔，同時打發文書上報戰況，特別強調要如實上報聶璞的功勞。
聶璞的眼前，始終晃動著那一雙怨毒的眼睛，因此總有些心神不寧，見殷焦安排完事後稍有空閑，立即就將自己心中糾結的問題拿出來請教。
“殷兄，這吸血魔是什麽來曆，天魔解體大法又是怎麽回事？”聶璞問了兩個目前最想搞清楚的問題。
“吸血魔，是魔族的一支，據說是因為修煉中出了一些問題，才變得全身黢黑而嗜血。天魔解體大法嘛，據說十分歹毒，施展此法者，形神俱滅，永不超生，不到萬不得已，魔族高層也不會輕易使用。”
殷焦的回答，令聶璞打了個冷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