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八章 魔蹤現
“理論上說,這不是不可能的。”元龜回答。
“丞相是說,我們可以通過海槎的運用,直接隔空把聶璞公子攝出仙人島,不受那些時空迷霧的阻隔?”海王不笨,一咂摸元龜的話,就知道他的真實意圖。
“是啊,就看陛下認為聶璞公子值不值得這樣做?”元龜一步步引導。
“這樣做,要冒很大的風險?”海王不得要領。
“有兩件事,我要事先給海王說清楚。”元龜道。
“什麽事,請講。”海王忙道。
“首先,這海槎要發揮真正的功效,需結合屬下的時空之道,希望陛下能夠放手讓屬下一試。”元龜道。
“這麽說,就是要我承認自己,包括曆代海王,對海槎的了解運用都不如你?”海王臉一黑。
“不僅如此,陛下還要舍得,放心地把這從不離身的重寶交給屬下使用。”元龜視若不見,繼續道。
海王揮了揮手,一時無法表態。
“其次,為保證安全,聶璞公子不能留在這裏,需要通過時空通道直接送走。”元龜得寸進尺,繼續道。
“你是怕那個神出手?”海王問。
“是。”元龜肯定,這也是海王忌憚仙人島的重要緣故。
“送到哪裏?”海王問,心裏有更多想法。
“這個,我也無法把控,而且盡我所能,隻能送走個別有緣人。”元龜回答,顯然聽懂了海王心裏沒說出的話。
沉默,接下來是更長時間的沉默,海王和元龜都各自轉動著心思,海王在設想各種可能,元龜在設想海王會設想到哪些可能。
末了,海王終於下定決心,說道:“幹了!”
……
在天獄裏,無可奈何的聶璞也開始打坐起來,漸漸就進入入定的狀態。
他的入定與別人有所不同,別人的可能會漸至無知無覺,他卻開始了內視,也不是像一些武道修煉者內視自己的奇經八脈大小周天,而是進入自己的意識領域,那裏有一片識海。
當完全進入忘我的狀態後,平時封閉的識海就開始鬆動,也許感受到了宿主的危機,也不需要借助外力,轟然開啟。
依舊是那麽浩渺無邊,而且其間蘊含著古往今來不同的時域,是無盡空間與無窮時間的結合。
這,似乎並非虛無,而是另一種存在,另一個世界的存在狀態,隻是目前自己還隻能以神識的狀態進來。
這裏是實實在在的一片混沌,還有混沌中衍生又湮滅的各個時代,組成了曆史的長河。
他曾經在這樣的長河中徜徉,走馬觀花了一遭。
這一片混沌,衍生了空間、時間,衍生了世間萬物,他不比任何靈氣更加強大嗎?
神識一下回歸現實,現實中漸漸枯槁的聶璞卻滿心歡喜,知道自己找到了擺脫困境的方法。
就在這時,洞天的上空突然開始奇異的震顫,震顫過後,似乎有海洋的潮汐聲起,“嘩啦啦”的聲音隱隱約約。
震顫的上空突然就出現了一個肉眼可見的黑洞,黑洞中湧出一股力道,把壩中打坐的人一股腦推開,推到角落裏擠作一團,獨獨留下聶璞一人,像釘子一樣被釘在壩中。
一股絕大的吸力驀然從洞中傳來,“嗖”一聲把聶璞扯入洞中,一下就無影無蹤,那洞也一下關閉,消失,小洞天還原,依然還是那個真空天獄。
那些天字號犯人們回過神來,都以為自己大限將近,故而開始產生幻覺。
……
長街,小巷,地麵霧氣繚繞。
聶璞莫名其妙地出現在這樣一個地方,蹲在巷口。
旁邊隱約有一雙腳時隱時現,因為霧氣的緣故,看不真切。
順著腳往上看,聶璞發現自己旁邊坐著一個乞丐大叔,破席,打狗棍,滿臉都是積年的泥垢,一看就是一個多年不挪窩的專業戶。
這讓他想起了老乞丐,莫名覺得很親切,不過這個乞丐一開口,就讓他認清現實丟掉了幻想。
“小子,你跑到我的地盤來幹什麽,搶生意啊?”乞丐大叔惡狠狠地指著他問。
聶璞四下一看,這條長巷中的其他乞丐也站起身來,作勢要過來,立馬明白,這是要一起收拾自己。
聶璞打量了一下自身的衣著,穿得還是人模狗樣的,不像是要來和乞丐搶地盤的啊,心想怎麽就被誤會了呢。
“別誤會,我隻是在這裏歇歇腳,馬上走,馬上走。”聶璞立馬站起身來,離開這條乞丐巷。
腳下依舊是煙霧繚繞,長街上行人三三兩兩,但都帶著淒惶的神色,聶璞正要邁步繼續前行,忽聽身後傳來一陣腳步聲、驚呼聲,一回頭,就發現一條黑影一下閃進了他剛出來的那條乞丐巷。
隱約聽見有人在叫什麽“吸血魔”,聶璞疑心自己聽錯了,朗朗白日的大街上,怎麽會有魔啊怪啊這些東西。
出於二分警惕三分好奇,聶璞折返了回去,隻是在巷口探頭向裏張望,他不想進去後又引起誤會,乞丐們捍衛自己領地的勁頭,並不比國君捍衛自己國土的勁頭差。
這一看,他被驚得目瞪口呆,小心髒一下“砰砰砰”跳個不停。
剛才還生龍活虎驅趕自己的乞丐大叔已經橫躺在地,脖子被咬掉一大塊,還有些餘血在汩汩向外冒,顯見已不能活了。
向遠處看,剛才那些站起來準備圍攻自己的乞丐,十有**都血肉模糊地栽倒在地,而在小巷盡頭,一條黑影正趴在橫躺地下乞丐的脖頸旁,還在吮吸。
聶璞毛發根根倒豎,大喝一聲道:“孽畜!”
黑影聞聲抬頭,麵容模糊,但一嘴的血紅,還有順著嘴角往下滴的鮮血,都給人極深的印象。
眼眸發出幽幽的光,瞪視著聶璞好一會兒,才一閃身,消失在小巷盡頭。
聶璞一時之間被嚇得不輕,都忘了以今日今時的實力,一般的邪魅魍魎奈何不了自己,大可以橫推過去。
每個人都有內心深處懼怕的東西,聶璞經曆過天罰城最凶險的殺伐,經常夜深時分在驚駭中被噩夢驚醒,以為自己又在被人追殺,被暗中冒綠光的眼珠盯住,又回到了人吃人的封城環境中。
此刻見此情景,白天被壓在心底某一角落的記憶一下都被引發,不由得一陣恍惚。
等他清醒過來,知道已經無法再追索凶手了,隻得作罷,準備離去。
幾個穿製服、挎佩刀的巡丁模樣的人走了過來,發現了小巷子的情況,見怪不怪,隻是商量著通知人來清理。
其中一人見聶璞居然還在那裏逡巡,似乎不想離開,就過來查問。
“你是什麽人?剛才小巷的事你看見了嗎?”來人喝問。
“我……我是外地人,剛到這裏,就碰上了這個凶殺案,隻看見凶手是個黑影,從那邊跑了。”聶璞一指小巷盡頭,回答道。
“怪了,小巷裏的人無一幸免,你在旁邊看戲,卻毫發無損?”來人更加奇怪。
“這個,我趕過來,那個黑影已經要離開了。”聶璞發現這樣的解釋毫無說服力。
“外地人?什麽地方來的?”來人果然不相信聶璞的解釋。
“啊,那個,很遠的地方……”聶璞一時之間更不知道怎麽解釋。
“嗯?說,是不是吸血魔的同夥?”來人“唰”一聲拔出佩刀指向聶璞,其他幾人見狀,立即圍了過來。
“把他交給城守方吧,我們就是打打醬油,真要是魔族,處理得了嗎?”帶頭模樣的人說道。
就這樣,聶璞糊裏糊塗就被押送到了城守軍營,被全副武裝的甲士持戈押送到軍營一旁的臨時監獄裏。
說它是臨時監獄,是因為一眼就看得出,這是士兵宿營地的一間營房,臨時被當做了看押之處。
聶璞被暫押在裏麵,門外兩個甲士持戈站守。
他鎮靜下來後,見到這樣的羈押措施,覺得好笑,心想,自己真要是有問題,比如是那個什麽吸血魔,就憑那驚人的速度,怎麽看守得住。
難道在軍營,不通人性的魔怪就不敢行凶?
就在聶璞分神之際,來了一個軍官模樣的人,也是一身甲胄,腰挎寶劍,開始詢問聶璞。
也不知為什麽,來人心不在焉,隨口問了些姓名、籍貫、年齡、職業等問題,就沒了再審訊下去的興趣,示意看守士卒把聶璞交還給巡丁。
“這是魔族?亂彈琴。”軍官臨走之時,嘴裏罵罵咧咧,大概覺得耽誤了自己的時間。
後來聶璞才知道,這些在陣戰中與魔族多次對壘的軍官,對魔息、魔功十分熟悉,一見聶璞,就知道他最多就是個內奸,殺雞用牛刀,自然興趣缺缺。
那兩個甲士見了軍官的態度,也不耐煩多和聶璞費神,因為軍隊裏隻有直接與魔族有關的事務才能記戰功,抓內奸不算。
二人推推搡搡地把聶璞趕出了營房,又一直押送他來到營門,讓值守士卒代為看守,等待先前的巡丁來接手。
聶璞估計,如果先前那些人遲遲不來,這裏也不會有人會堅持不讓他離開。
百無聊賴的聶璞,在軍營門口被掛著,沒話找話地套近乎,卻被那幾個值守甲士直接無視。
就在這時,軍營裏卻突然聚起了一大堆人,並不時傳來陣陣叫好聲。
顯然,這不是正常軍營出操,而是另有狀況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