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二章 小船兒悠悠
“海槎,你是……”聶璞一激靈,各種感官進一步恢複,大腦也運作得更快,多少有些明白了眼前的情況。
“不錯,我是海王博賽。”大魚的回答還是讓聶璞大吃一驚,想不到海域的海王是一條魚。
“這麽說,海槎是海域的重寶?”海槎應該是和沙漠之心、聖雪蓮一樣的法器,他們本就是從同一母體上分裂出來,分開後隨所處領域不同而顯化不同狀態,應該可以相互聯絡通氣。
這也讓他進一步想明白了,為何那個失憶的冰雪女王,會知道他的到來從而激活部分記憶,根子原來在聖雪蓮。
“誰說的?那是我的靈寶!”不料大魚聽了這話,鼓動著魚鰓反駁。
聶璞一愣,心想果然還是魚比人耿直,這大魚毫不掩飾自己對重寶的貪婪,反而有些直爽得可愛,至少比那個女王相處起來更安全。
“你還打算繼續在海裏泡下去?”大魚再問。
“得罪了。”聶璞也不客氣,飛身而起,降落在大魚的背上。
這魚背甚是奇特,落下來後就看不見魚背,看見的是一片城郭人煙,路上行人三三兩兩,麵對聶璞也無絲毫驚奇。
突然,聶璞感覺到這個城郭在遠離海麵,向空中升起,再看這城郭中依然一片祥和,沒有人驚慌失措。
聶璞開啟自己的神識,靈覺觀照下,立身的足下不再是一條魚,而是一隻鳥,一隻遮天蔽日的大鳥,一展翅,就遠遠飛了出去,飛過無窮盡的海麵。
“怎麽樣,夠快吧?”他的神識中響起先前那個甕聲甕氣的聲音。
“還可以,隻是你要把我帶到哪裏?”聶璞也隻得以神識與其溝通。
“回我的海王城。”大鳥說。
“你是海族的王,海族都像你這樣嗎?”聶璞有了疑慮。
“嗬嗬,我也不想啊,隻是我不以這樣的形象顯化,茫茫大海,怎麽生存?”大鳥無奈道。
“你背上這些城郭人民是怎麽回事?”聶璞好奇。
“這是天降懲罰時,毀滅的城池和犧牲的海族,被海王搜集起來,永久附著在法身背上,也是一種寄托哀思的方法。”大鳥說。
“這是一個精靈城池啊?”
“是的。”
“永久在背上,你不就是海王,難道你是不死不滅的永恒存在?”
“你誤會了,都說了是法身,法身就是法器,可以代代傳承,搜集精魂的是第一代海王。”
“這法身莫非就是海槎?”
“對啊。”
“那海王的真身呢?”
“嗬嗬,正在海王城恭候大駕。”
“海王,天降懲罰是怎麽回事呢?”
“曆代相傳,據說是天地大變時,原有的世界四分五裂,分散為幾塊,在這個分散過程中,山呼海嘯、地動山搖,僅有少量的族人在初代海王拚死抗爭下,憑借海槎得以保全。
“死去的人,連同毀壞的城郭,大多灰飛煙滅,融入這無盡的大海中,僅有微乎其微的極少數,幸運地被海王保留了殘存精魂,永遠附著在法器上。”
“他們有感知嗎?我是說那些精魂。”
“有,不過他們永遠在重複大變來臨前的行為,並不知道世界已經毀滅,他們也不複存在了。”
“原來如此。”
感慨不已的聶璞發現,在自己立身的路上,有一對少年男女不斷從他身邊路過,衝他露出友善的笑容,笑容如同燦爛的陽光,讓他心情開朗。
路邊稍遠處的鄉村,正在舉辦喜事,一雙青年男女身著喜服,在歡天喜地的嗩呐聲中拜堂成親,他們的父母笑得整張臉都裂開了,親友們的取笑哄鬧聲遠遠傳來。
他們都不知道,滅頂之災正在降臨。
立在遠處觀望的聶璞,突然有些羨慕這些殘魂,永遠定格在幸福美好的時刻,也不管世事多變,大難來臨,對局中人來講,何嚐不是一種幸福。
就在聶璞唏噓感慨之際,鳥背上的城郭突然有些顛簸,原來是大鳥飛到了一處特殊地方。
茫茫的大海上,出現了一個海島,大鳥飛向海島時,遇見了空間壁障,大鳥收縮翅膀,化著一艘頭尖肚圓的流線型的船狀物,劃開壁障鑽了進去。
這船狀物,讓他想起了識海中出現過的那一艘飛船,那艘穿梭在洪荒間逃逸的飛船。
鑽過壁障,撲入眼簾的是一片宏大的山水城郭,想必就是海王城。
船狀物穩穩下落,接近地麵時,“倉啷”一聲化作一把三叉戟,被一個男人伸手一招,就抓在了手中。
這個男人一頭茂密的黑發,一臉濃黑的絡腮胡,頭係一根束發帶,一身短打扮,像隨時準備下海的樣子。
腳踏實地的聶璞來不及打招呼,一指他手中的叉子,擔憂地問道:“那些山水殘魂……”
“沒關係,個中自有奧妙,不會傷害他們。”男子擺手。
聶璞聞言,暗想空間法器果然不凡,看樣子在時空一道,自己還有許多要學習的地方。
“我是海王博賽,這是我海族領地,又叫海王城。”男子豪邁地一揮手。
聶璞順著男子的手勢四處打量,看見的是如畫的美景,安寧的世界。
氣候溫暖如初夏,山清水秀,各種植物都很豐茂,一棟棟建築掩映在山水林木間,顯得優雅恬靜,來來往往的人們,衣衫單薄,男人精壯的肌肉,女人曼妙的身材都一覽無餘。
這和寒冷肅殺的雪域形成鮮明的對比,沙域與之相比也不可同日而語,不過,聶璞轉念又一想,這裏不過是海域的一個海島而已,一出去,就是不宜人居的茫茫大海。
海族似乎隻局限在這個法陣圍起來的海島上生息繁衍,看起來還是人煙稀少的樣子,比起另外三族也頗有不如。
就在這時,有一種特別的琴聲響起,跟著傳來一陣悠揚淒涼的歌聲。
“那是美人魚,傳說中,在那次大變中冤死的雪族精魂,與海中生靈結合,就孕育出了這種奇特的海洋生物。每到夜晚月亮升起,一些美人魚就會對月悲歌。”男人黯然道。
聽他這麽一說,聶璞才發現,時近黃昏,海島上不見了陽光,一輪金黃的圓月慢慢爬上來,掛在棕櫚樹梢上,灑下一片清輝。
“我就是海王博賽,歡迎你的到來,請你移步到我的下榻處一敘。”男人自我介紹,他的身後遠遠跟著一隊隨從。
聽他不稱王宮稱下榻處,聶璞就覺得有些不平常,結果去到目的地,還是讓聶璞開了眼界。
海王的下榻處是一處島中島,內裏圍了一灣湖水,湖麵上又有幾處小島,島上有幾處建築,顯然其中之一就是他們的目的地。
有侍女劃著小船來接引,海王領著聶璞下了船,把一眾侍從甩在了岸邊。
小船兒悠悠,向著湖心島而去,船上除了船娘,還有兩個長著海水一般深藍色眼眸的美女,斜躺著靠著船幫,見二人上船,就這麽挪動著靠過來,趴在他們的腳邊。
美女撐起身子,從船上的幾案上拿起精美的瓜果糕點,小心翼翼剝去外皮,捧著奉獻給海王、聶璞。
海王安之若素,就著美女手一邊品嚐,一邊嘖嘖有聲,顯然很是享受,聶璞卻不習慣,隻是推卻。
船娘見狀,忍不住“嗤嗤”笑出聲來,笑得聶璞越發局促不安,漲紅了臉。
海王揮了揮手,兩個始終匍匐著的美女一下順著船幫竄了出去,“撲通”聲接連兩響,二女就竄入了水中。
“美人魚?”聶璞問。
“是啊。”海王答。
“不是海裏的精魂所化嗎,怎麽在你這內湖也有。”
“我這不是內湖,是海湖,與海水相連。”
“美人魚不是海族的先祖嗎?這樣,不是有些大不敬啊?”聶璞疑慮道。
這一問反而把海王給問住了,愣了半晌,一拍大腿道:“嘿,這隻是個傳說,況且即使傳說是真,代代相傳,也隻是海族的遠親而已。”
“這位公子,人魚相戀的故事,在我們這裏可有許多美好的傳說,美人魚多情,何況海王陛下還是最有型的男子。”船娘這時忍不住開了口。
“聶璞,請隨便稱呼。”聶璞慌忙自我介紹,心中卻道,海王居然是最有型的男子,我怎麽看不出來。
“好的聶公子,有機會也給你介紹介紹。”船娘笑道。
海王聽得哈哈大笑。
就在這時,船身一震,船靠了岸,海王當先下船,在前麵大踏步引路,聶璞跟在後麵,向那四處敞亮,連穹頂也是半遮半掩的海王宮殿趕去。
說它是宮殿,那是聶璞的稱呼,海王自己隻是簡單地把他叫做下榻處,也許在海王的心目中,這整個島嶼,都是他的宮殿。
一走進去,發現來來去去的都是一些美女,他們各自忙碌著自己的事情,看見海王,往往都是吃吃地笑著一施禮,然後就跑開去繼續忙碌。
海王把他引向殿中一側的偏房裏,然後各自坐在深陷的軟椅上,品著侍女端來的一種甜甜的紅色果子酒,繼續攀談起來。
“海王通過海槎,得知我的到來,當然也知道我的其他有關情況。”聶璞拾起了舊話題。
“知道,知道一些,不過,要是你也像海上仙山那些人那麽討厭,我寧肯不和你打交道,也不管什麽救贖不救贖。幸好,你身上沒有那些人族討厭的氣息。”海王做出慶幸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