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七章 不謀而合
在最終的協議文本上，簽字的除了兩族代表姬飛，麥基，中保人僅有聶璞一人留下了墨跡，至於菩提子，大家都不再提起，他本人似乎也忘了自己的保人身份。
兩族收藏的文本都有法陣保護，明顯不是尋常東西，可以世代流傳。
如此，自己的名字將世代與兩族捆綁在一起，聶璞心中感覺很不一般。
他有一瞬間甚至覺得，兩族和菩提門事先早就協商好了，就等著自己落到套中來。
協議除了細枝末節，有兩大重要內容，正式宣告了兩族的和解。
其一當然是早就商議過的，尊重曆史，沙漠之心存放沙族，但每過五十年就得借給人皇族使用一年，這比原來預計的一百年縮短了一半期限。
估計類似這樣的調整，就得耗費大量時間和精力來協商並最終達成一致。
其二是人皇族整體移居樓蘭古城，沙族退出來，全部回歸龍城。
聶璞暗忖，怪不得會協商如此之久，這麽重大的調整，充分展示了沙族的誠意，而人族有了這個基地，通過沙漠之心的調養，自然會惠澤普通族眾，受益的將不再僅僅是擁有續命法牌的最高層。
他還注意到，整個談判簽約過程中，姬飛一方反複提到的是人皇族而非人族，對此，各方都沒有異議，聶璞也就不願節外生枝了。
事後，聶璞問菩提子，為何沙族會做出如此重大的讓步，菩提子的回答證實了他自己的想法，卻越發讓他忐忑不安起來。
“因為他們的目標改變了，以前是極力爭奪資源，以保證在沙域長久的生存發展，現如今，因為你的出現，他們的目標就是如何整合力量，等待機會，盡快衝破時空封鎖，回歸本原世界。”
“可我並沒有找到什麽方法打破封鎖啊。”聶璞脫口而出，同時心想，菩提門即使有辦法，看樣子也不會輕易幫忙，不然就不會困鎖千萬年了。
“嗬嗬，總會找到的，隻是早點還是遲點而已。”菩提子胸有成竹，看來有些底牌。
到這一步，肩負著兩族如此厚重的殷切希望，聶璞都無法開口說自己急著離開了，隻是私下思慮，暗暗著急。
沒想到，事情突然有了轉機。
這一天，馬彪突然來找聶璞，說老祖和姬飛有重大事情與他相商，剛出門，又碰見麥基正向他房間走來。
一問，原來是太上也有事找他。
這時他們都還住在驛館中，太上的房間更近，就先到他那裏去了。
一進房門，太上劈頭就問道：“你什麽時候走？”
“走？走哪裏去？”聶璞一驚，下意識問道。
“你不先出去，莫非在這裏就有辦法把我們安排出去嗎？”太上再問。
“啊，對，沒辦法，是需要出去想辦法。”聶璞反應過來，順竿子往上爬。
一旁的馬彪接過話道：“巧了，老祖找你，也是同樣的話題。”
“嗬嗬，那請使者再到姬叔公那邊看一下吧。”太上笑道。
從太上的房間告辭出來，聶璞邊走邊問馬彪道：“怎麽這麽不謀而合，都想起了這個問題？”
“是那個菩提子分別拜訪了老祖和他們那邊的太上，所以才會同時想和你談這個問題。”馬彪和聶璞交往多，已經習慣知無不言。
聶璞一聽，心想果然不錯，哪裏都離不開這個菩提子，不過管他呢，至少目前看不出對自己有何不利企圖。
在老祖的房間，姬飛正陪在那裏等待，見聶璞進來，老祖問道：“你先去見了沙無忌？”
“是啊，他關心我何時離去，可我和諸位一樣，被封鎖了，沒辦法離去。”對整個情況已有了了解的聶璞也不遮遮掩掩，直接回答。
“他沒告訴你，沙漠之心有辦法？”姬飛插話道。
“沒有，沙漠之心？”聶璞聽得一驚一詫。
“是啊，經菩提子提醒，再一查典籍，發現兩族都有記載，隻要沙漠之心能夠吸收足夠的能量，就能夠開啟時空通道的縫隙，輸送一兩個人出去，應當沒有問題。”姬飛再道。
“需要什麽能量，怎樣才夠？”聶璞乍一聽有辦法，著急起來。
南湖邊上發生的戰事最後如何收場，整個中土現在成什麽樣了，鄭氏皇朝，半山精舍，小倩，等等，現在是什麽境況，一想起來，確實讓人放不下。
“所謂能量，就是需要經過法牌或沙漠之心淬煉過的高階修士的真氣灌輸，至於分量，我族和沙族所有符合條件的高手加起來全力以赴，應該夠了吧。”老祖解釋。
“高階，要高到什麽程度？”聶璞不由得好奇。
“那起碼要有超過天使的修為吧，被傳送者境界越高，對參與傳送者的要求就越高。”老祖道。
聶璞無語，自己明麵上的修為最多就是常道初級水平，但真實戰力趕超常道巔峰，也不知是以自己的那種水平為參照。
不知道兩族加起來有多少高手，看老祖篤定的樣子，人手應該是夠了。
聶璞一直覺得，就明麵上看，這四極之一的沙域，兩族高手加起來，已經不弱於中土皇朝加各大家的實力了。
他也知道，中土世家底蘊深厚，絕非明麵上看起來那麽簡單，但即便如此，僅作為四極之一的沙域的力量也不容小覷。
記得當初，小小東夷國就敢率先向山域發難，看樣子時空壁壘消失，山族如同受了詛咒，實力也被不明力量削弱了許多。
當然，他也知道，那時的他，眼界有多窄，看見的不一定是實際狀況。
就這樣，沙族和人族進一步調集高手趕往綠洲城。
這要在以往，就是兩邊準備拚個你死我活的前奏，但這一次，隻是為了一個人，一個外來的人，當然，這個人給他們帶來了希望的曙光。
人族那邊的四大高手首先趕到。
聶璞知道，這應當就是四大長老姬無命，姬無血，姬無嬌，姬無鹽，與老祖合起來，就是掌握天、地、君、親、師法牌的人皇族五大高手。
另外的風、雨、雷、電、合五塊法牌，應該就在已經來到現場的當代執法者手中，包括姬飛和馬彪。
而沙族方麵，一些神秘高手也三三兩兩進了城。
說他們神秘，是因為他們不僅進城不報名，還用麵巾蓋著臉，整個人也藏在寬大的袍子裏，到了驛館就直奔指定的房間，一頭紮進去，然後再也不出來了，同時也不讓任何人進去，包括打掃房間和送餐的服務生。
聶璞想起好像是麥基說過，那些老怪物大多時間都在與天地侵蝕的力量抗爭，也許躲避日月星三光是避開天地威壓的手段之一。
這一次，不用菩提子建議，兩族都選擇了城外那一片古戰場遺跡為場地，準備開啟沙漠之心的傳輸功能。
想必是看中了那裏相對封閉的環境，即使造成了大麵積破環也能承受，至於古戰場上菩提門布置的法陣，在兩族高手齊集的狀況下，也沒有被當回事。
匯集了沙域當世最高戰力的兩族高手，化整為零，各顯神通趕往了目的地，一是怕驚擾了百姓，二是怕給了有心人胡亂炒作的機會，產生不良後果。
聶璞還是與菩提子一道，輕裝簡從，悄悄趕往目的地，路上，二人進行了一場別開生麵的對話。
“綠洲城有路通天嗎？”聶璞問，他心中的天就是中土大陸。
“通天路要自己開辟，沒有現成的大道。”菩提子回答得很有深意。
“菩提門與靈山是一體兩支嗎？”聶璞再問道。
“菩提門隨環境顯化，在沙域，就與沙域一體。”菩提子答道。
那麽在靈山，就與靈山一體？這個回答讓聶璞不得要領。
“中土大陸還是中土嗎？”聶璞又問，言下之意，就是還和原來一樣嗎，譬如鄭氏皇朝，半山精舍，是否一如既往。
“菩提本無樹，你見到的未必是真正的中土世界。”菩提子的回答越發高深莫測。
“我們還能見麵嗎？”聶璞問。
“色即是空，空即是色，見與不見，都是一樣。”菩提子答。
“那麽，誰是我，我是誰？”聶璞再問，言下之意，是否知道我的身份，不然為何幫我。
“反正你不是我，我也不是你，不過，與人方便，自己方便。”菩提子答，似乎在提醒聶璞不要胡亂猜測別人的心思。
這一番對答，完全就是靈魂考量，聶璞感覺很累，比一場打鬥更費力，但卻多少摸清了菩提門的現時立場。
至少目前菩提門是無害的，至於它究竟是何方神聖，最終會采取什麽立場，就不是這一次簡單對話能解決的問題。
二人來到古戰場現場時，發現其他人都先一步到了，他們按照一定的方位席地而坐，沙族在左邊，人族在右邊。
看見聶璞二人來了，也不起身招呼，隻是點頭致意，開口說話的也隻有沙無忌和姬叔公。
“請天使盡快入場吧。”姬叔公道。
“正中那個眾星拱月的位置，是臨時法陣的陣眼，請使者趕快就座，便於我等發動。”沙無忌道。
很明顯，如此勞師動眾，又是長期敵對兩族的第一次合作，雙方都害怕夜長夢多出意外。
聶璞按照指點坐上“陣眼”，大概是害怕產生誤會，菩提子遠遠退了開去，再次將他自己置於觀禮嘉賓的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