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章 真人真解
“我的基本思路和聶兄弟是一樣的，但這出手抻量的人，不應該是我，而應該由聶兄弟出馬。”菩提子緩緩道來，顯然胸有成竹。
“為什麽？”聶璞一看引火燒身，立馬問道。
“菩提兄的意思是說，他的實力太強了，一不留神就有可能失控，嘿嘿，說不定我倆小命就交代在他手上了。”還是馬彪做出解釋。
麥基一直沒有說話，顯然更急著上手，好盡早奪回族中重寶。
“哪裏，我是覺得聶兄弟這麽重要的人物，才鎮得住堂子。”菩提子半真半假地回道。
“那是，我們都不會真正傷害聶小哥，是不敢。”麥基最先表態，也許沙族同樣有關於天行者的傳說。
馬彪隻是默默地點頭。
“那好，我提議，你們分別與聶兄弟交手，以一千招為限，以更少招數獲勝者擁有沙漠之心。這樣可好？”菩提子說出了自己的辦法。
“不對啊，這有問題。”馬彪道。
“什麽問題？”菩提子問。
“是有問題，這樣，不忍痛下殺手的一方肯定吃虧，那如果都認真起來，聶小哥就性命堪憂了。”解釋的是麥基，馬彪點頭認同。
“真是這樣嗎？聶兄弟的能耐我們都沒見識過，能夠跨越時空壁壘障礙降臨沙域的人，會是任人宰割的弱雞？”菩提子立即反駁。
聶璞注意到他也很自然地稱這裏為沙域，這表明菩提門和外界沒有斷了聯係。
“我申明一下，我能來到這裏，是一場意外，不是自己有多厲害。”聶璞趕緊解釋。
“嘿嘿，聶兄弟也不必太過自謙。再說，二位族中都有關於天行者、大世界使者的傳說，我相信二位不會向聶兄弟下殺手。”菩提子進一步說道。
聶璞注意到二人都點頭默認，心道看來大世界使者就是沙族的傳說，說法不同，但內容可能差不多。
真是有意思，認真想起來，自己這個跨種族的存在，還真是雙方都可以接受的存在。
“所以？”這一次，馬彪和麥基兩人都異口同聲地問道。
“所以一方麵不用擔憂聶兄弟的安危，另一方麵對二位要求更高，關鍵時刻既要控製自己，又要爭取盡快擊敗對手，比的可不僅僅隻是武力。”菩提子將他的計劃和盤托出。
聶璞總覺得他還有隱藏的目的沒有說出，比如趁此更加仔細地觀察交戰雙方，或趁對方不注意幹點別的事，等等。
其他二人見菩提子考慮得這麽細致，找不到反對的理由，不得不點頭認可，隻等聶璞表態。
聶璞歎了口氣，說道：“好吧，我隻好勉力而為了。”
他接著走了出去，回頭對二人道：“你們誰先來？”
“我先來吧。”馬彪跟聶璞相處了一些時日，此時主動先上，多少含有一些保護聶璞的意思在內，盡管他對聶璞的修為境界一樣茫然無知。
“那行，隻要你們搭上手，我就開始數招數。”菩提子道。
這一來，聶璞反而不好先發動，免得被數了招數，讓馬彪吃虧。
馬彪等一陣不見動靜，就明白了聶璞的意思，走上前來，伸出手來碰了碰聶璞的手臂，聶璞下意識做了一個閃避格擋動作，就聽菩提子數道：“一。”
聶璞嚇了一跳，馬彪也無奈地搖了搖頭。
聶璞恍然大悟，原來菩提子堅持這個提議，還想看看自己和這兩人的關係，觀察兩人對自己的態度，包括細微之處和危急關頭。
“馬兄請出手，不然就誤事了。”聶璞提醒道，同時搶上前去主動出手。
就這樣，兩人在菩提子的數數聲中開始了你來我往的交手，因為都無法全力出手，和先前那一場比起來，形同兒戲。
看得菩提子連連搖頭，麥基更是冷笑不已。
聶璞一看這樣不行，步伐一緊，搶上前去，加強了進攻，《古拳經》的一些功法自然而然使了出來。
驀然間，他有一種酣暢淋漓的感覺，在這片大漠之中，《古拳經》像找到了歸屬，使出來的招式如在故鄉暢遊，純熟精準。
旁邊兩個看的人都發出驚“咦”聲，一方麵是因為聶璞實力超出預想，另一方麵可能是看出了什麽門道。
正在為難著的馬彪，陡然間感受到了聶璞變化的氣勢，攻勢雖非立馬變得凶猛難當，卻角度刁鑽，難以化解。
馬彪立即打點起精神，左格右擋，回擊也不知不覺變得有板有眼。
這一下，《古拳經》好像遇到了故人一樣，噴薄而出，聶璞想要收手也收不住了。
麵對如潮攻勢，馬彪不得不將武道功夫發揮到極致，被逼到最後，除了沒有使用人族修真功法，差不多是全力而為，如此，聶璞麵對的，差不多是一個準武聖。
這是前所未有的挑戰，聶璞似乎還沒有正麵麵對過像這樣的武道高手。
這讓他想起了曾經在如意洞天裏的經曆，那個自稱葛洪的來路奇特的護塔人，居然讓他將“九字訣”發揮到極致。
路過拳莊與拳精的戰鬥，更是讓他獲益良多，最後把“九字訣”和《古拳經》結合起來，走出了一條前無古人的融合之路。
此刻，與馬彪的戰鬥漸酣，聶璞再次感受到了這種久違的觸動。
一種來自遠古的召喚在馬彪的舉手投足間傳來，回應這種召喚的不是聶璞的意誌，而是正在施展《古拳經》的身體。
身體的每一個細胞都在不由自主地呼應，像是透過曆史的煙塵，呼應著來自故鄉的音訊。
恍惚間，他不再是在異域與剛認識的朋友較量，而是來到一片陌生而古老的大陸，見到一個載歌載舞的白衣人，在荒無人煙的大陸上活動。
其人舉手投足間，自有一股玄妙的意味，一種返璞歸真的韻律。
此中有真意，欲辨已忘言。
真解？莫非這是《真解》的來源？不然為何《古拳經》使出來，會如同遇見親人般歡欣鼓舞。
在這樣的恍惚中，聶璞使出來的手段，不知不覺間就突破了《古拳經》的藩籬，甚至沒有了招式的限製，不再拘泥於形式，而是遵循著白衣人的活動軌跡，演化為攻防。
馬彪驀然發現，自己總是怕收不住手給予傷害的對象，一下變成了一個無懈可擊的對手。
幸好這個對手似乎並不太能主動掌控自己的身手，有意無意間總是錯過一些一擊製勝的機會。
“九八、九九、一千，招數已滿，請兩位停手。”耳旁傳來菩提子的聲音，聶璞一個激靈，從恍惚中醒來，跳出圈子。
再看馬彪，幾乎和他同時采取了相同的行動，隻是狀態似乎比較狼狽。
而聶璞暗自沉吟，發現自己在武道修煉方麵，不知不覺間，已經更進一步，達到了大武者境界，更因為一些特別原因，已經能和準武聖分庭抗禮。
菩提子擊節歎道：“真是想不到啊，聶兄弟好手段。”
聶璞感覺菩提子話中有話，“好手段”一詞更是別有懷抱，好像是暗指他隱瞞了自己的真實狀況。
“哈哈，聶兄弟真人不露相，厲害厲害。”馬彪吃了虧，一點不生氣，反而還很高興，大概這更能坐實聶璞天行者的身份。
聶璞搖搖頭，不知道怎麽解釋。
“那麽，沙王閣下，還需要繼續下去嗎？”菩提子問道，意思是馬彪拿不下聶璞，麥基一樣不行。
不料麥基卻道：“適才見二位都使用起源於我族的功夫交手，在下見獵心喜，也想試試。不知道聶小哥覺得怎麽樣，說不定有意外的驚喜。”
麥基似乎看出了什麽門道，別有意味地說道。
“說武道起源於貴族，是否太武斷了？”聶璞對沙域這一公論提出了異議，聽得馬彪都鄒起了眉頭，菩提子卻是一副別有會心的模樣。
“難道不是嗎？要不聶小哥先與我試試手，再回頭來做評判。”麥基回道。
聶璞難得再解釋，更不想主動去糾正馬彪的盲從，見麥基一再邀約，也不想讓他失望。
“那麽，就比比吧。”他半情不願地道。
兩人這一搭上手，聶璞就明白了麥基為何這麽說。
麥基的武道功夫無比純屬，而且使出來能自然引發天地之威，隻是限於規則引而不發。
馬彪的武道功夫也不差，但確實少了點什麽，另一方麵又多出了點什麽。
那少的一點，是千錘百煉的純熟以及與天地自然的呼應，那多出來的一點，是借助外物帶來的殺伐之力。
這個外物，當然是沙漠之心。
怪不得他會在戰鬥中生出那樣恍惚的感應，原來是沙漠之心在起作用。這東西不簡單，一族重寶，個中秘密不少。
和麥基一搭上手，壓力陡升，讓他再一次刷新了對武道功夫的認識。
“堂堂沙王不講武德，我要是一上來就使用最拿手的功夫，還輪得到你來耍威風。”果然是文無第一、武無第二，見聶璞一上來就左支右拙，十分狼狽，馬彪還是忍不住嘟囔起來，大概不願在朋友麵前丟了麵子。
而聶璞在壓力下，剛開始找到的感覺一下又回來了。
恍惚間，又看見了那個白衣人，舉手投足間都充滿了道韻，但又不同於剛才見到的樣子，演示的顯然不是《真解》。
白衣人終於來到了一片沙漠中，不過卻不能確定是否為沙域，俯身埋下了什麽東西，像是一粒粒種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