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 集結渝州城
這支軍隊出城的時候,聶璞剛好趕到軍營,對著空空如也的營盤發呆,懷疑自己是否又不慎墜入了鬼蜮伎倆,走到了不知什麽地方來了。
慌忙檢視自身,一切正常,超常的靈覺依然還在,這說明自己還在現實的世界中。
聶璞覺得自己找到了一個對付鬼師徒的最佳方法。
如果那些鬼蜮伎倆躲過了識海示警,一定會幹擾靈識,而一旦靈覺異常,極有可能已墮入對方的幻境中。
知道自己身處幻境,就一定能打破幻境。
不過,聶璞也知道,這個方法對付兩隻小鬼可能有用,要對付那隻老鬼,未必有用。
剛經曆過的幻境,亦真亦幻,直指人心,實在有鬼神莫測之機,若非徐明老爺子出手,聶璞自忖很難憑一己之力脫身。
放下許多心思,聶璞啟動靈覺追蹤到大隊人馬離去的方向,一直跟進了山林中,見到了一幅令人毛骨悚然的景象。
令人毛骨悚然的並非是屍山血海之類的戰爭場景,而是平靜平常中的詭異。
聶璞看見自己帶出來的騎兵,非常有序地依山林排列開來。
所有的騎士都很安靜,安靜得如同行屍走肉般木訥,而胯下馬卻不安地刨動蹄子,打著響鼻,以至於許多騎士都跳下馬來,牽著不安分的坐騎勉強歸隊。
每個騎兵站隊時,都把身旁的樹木作為基準,而不是其他的騎兵戰友,看起來是把樹當成了戰友。
稍後聶璞才想明白,這些中了迷幻的騎兵,把山林當做了後續大隊人馬,此刻正在認真歸隊。
更加詭異的是,聶璞看見宋果正麵向堯邦舉刀敬禮,二人馬頭對馬頭,宋果正在匯報著什麽,而“自己”正在堯邦身旁頻頻點頭。
聶璞向著宋果的方向深一腳淺一腳地走了過去,邊走邊拍著巴掌道:“好,好,堯將軍來得快,宋將軍接得快,實在是雷厲風行,訓練有素。隻不過什麽時候我自己也變得這麽行動快捷了,我怎麽不知道呢?”
在聶璞拍巴掌的時候,宋果側頭看見了他,一陣恍惚,掌聲所及的地方,那些騎兵也顯出一陣迷惘,搞不清楚發生了什麽。
堯邦看見了聶璞,笑了起來,問道:“怎麽,我的搭檔突然多了起來?”
聶璞笑了,“哼”一聲道:“我是你的搭檔嗎?看樣子你還沒有搞清楚狀況。”
旁邊另一個聶璞叱喝一聲,截斷了話頭。
“妖孽,裝神弄鬼,拿命來!”說著,就向聶璞撲了過來。
聶璞歎息了一聲,腳下突然滑動,不顯山不露水地加快步伐迎了上去,心中開始默念九字訣:
臨、兵、鬥、者、皆、陣、列、在、前……
與此同時,與九字訣相適應的一個個手印,出現在識海當中,改造著他的內在精氣神和外在筋骨皮。
他很慎重,要把自己調整到最好狀態,以免被敵人的鬼魅伎倆所乘。
兩個相向而行的聶璞很快衝到了一起,一道刀光突然亮起,向著其中一個聶璞斬落。
就聽一聲霹靂響起,被刀斬的那個聶璞斷為兩半,飄離開去,在稍遠處又重新接合起來,但那一刀的刀氣始終滯留在其體內,逼得他運足全身功力相抗衡。
一陣閃爍間,當他終於逼出了刀氣後,人也現出原形,原來是鬼打牆。
今非昔比,過去的聶璞會被他困在領域裏,今天卻一出手就把他斬出了原形。
一旁的那個堯邦見勢不妙,正要有所動作,卻聽聶璞轉頭對著他“呔”一聲叱喝,身形一下有所滯留。
說時遲那時快,伴隨著叱喝的是一閃而沒的刀光,刀光射中那個堯邦時,同樣發出悶雷似的炸響,響聲過後,騰起一陣煙霧。
煙霧散去,顯出一個精悍的黑衫中年男子,形態舉止都和穿青衫的鬼打牆有幾分神似。
這是鬼上身無疑了,曾經把自己一行人作弄得不亦樂乎,卻最終麵也見不了的對手,此時也是一個照麵就原形畢露。
當然,之所以如此,也得益於這一次聶璞是有備而來,後發製人。
鬼打牆,鬼上身,原形畢露的二鬼麵麵相覷,最後選擇了迅速退走,丟下差點就要被迷惑為其所用的近萬精騎,不再與聶璞糾纏。
二鬼之所以那麽當機立斷,是因為宋果和周邊的騎士正在清醒,再不走,還能不能脫身都難說。
這一次遇見的聶璞,給他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不但對他們的幻術有了免疫力,明顯還具備了反殺的能力。
而聶璞通過這一次交道,也有所感悟。
他發現,自己遇見的這三鬼的鬼蜮伎倆,明顯不是中土一路,就像第一次遇見那個教堂執事一樣,讓他深刻體會了修真與武道的差異,而這一次,他發現自己麵對的,是另一種全新的東西。
上兩次分別遇見鬼打牆和鬼上身時,限於自己的眼界,加之完全被碾壓沒有你來我往的交鋒,感受不多。
連續遇見三鬼,尤其是後麵跟兩隻小鬼實打實地交鋒,讓他起了別樣的心思。特別是當他的攻擊接觸到對方時,有一種驅邪的既視感,而對方也仿佛沒有實體,可隨風而化。
莫非真是幽靈?
這世界莫非真有以幽靈方式存在的種族?
自己的識海又是怎麽回事?靈識,靈覺,和這種幽靈又是什麽關係。
那這幾隻鬼出現後,是僅靠幻術傷人,還是把人的意識拉入了靈界(幽靈的世界)?
聶璞一陣瞎想,直到耳旁傳來呼叫聲,才回過神來。
“大人,我們怎麽了?大人醒醒,你可不能有事!”宋果來到聶璞身邊,又是迷惘,又是著急。
聶璞搖搖頭道:“我沒事,你別亂叫,亂了軍心。”
“是,是,大人,這是怎麽了,我們怎麽到了這裏?”宋果繼續問道。
“嗬嗬,怎麽了,你不記得了?”
“有一些印象,但還是不清楚……不可思議……”宋果依然迷惑,無法準確表達自己對當前事件的看法。
“先把隊伍帶回去,注意不要驚擾了百姓。回去想清楚了再來找我。”聶璞當機立斷下達命令。
……
聶璞帶著他的騎兵,就這樣在渝州城駐紮了下來,一晃就是近一個月。
在這期間,他自己成了州領兼駐軍統帥,而他的部隊,不但承擔了駐軍的任務,有時還兼充衙役。
原來鄭氏皇朝那一般官員,自左州領始,都銷聲匿跡了,而鄭家更是不願露頭,聶璞就隻得勉為其難了。
但實際上真正辛苦的,是宋果那一幫人,因為隻要有什麽煩心事,諸如攤派賦稅、升堂斷案等,聶璞都是大袖一甩,就推給了他們去具體操作。
宋果暈頭轉向之餘,帶著一幫如狼似虎的騎衛隊,挨家挨戶搜查,硬是把躲起來的過去的文案、書吏、師爺等一幹人等,捉了出來,押回州衙開工。
好在有徐家的底蘊在,除了密切監視風梁聯軍的動向外,其他倒沒有什麽真正可擔心的,維護好治安,順便還能征集上來糧草最好,這樣能為後續大隊人馬的軍需未雨綢繆。
州城在一陣驚擾後,慢慢也就恢複了平靜,尋常百姓的小日子依舊如往常一般過了下去。
經曆過天罰城之亂的聶璞,對“亂世人不如太平犬”這句俗語深有感觸,見到百姓們安居樂業,心中著實寬慰。
……
後續的堯邦終於趕到了渝州城。
這小子動靜整得挺大,大軍還未到,就哨探不斷,傳訊人馬穿梭不停。
到了州城後,那動靜就更大,大隊人馬僅僅進城,川流不息就走了大半天。
原來,堯邦一路行來,相比聶璞速度慢了許多,一方麵是要收複沿途各州府,另一方麵就是一路招兵買馬,擴充隊伍,並在行軍過程中加以整訓。
這樣,當到達渝州城時,這以新軍為主體的禁軍已擴充至近二十萬人馬,並且已經有些王牌禁軍的風采了,進城時威風八麵,像模像樣,在宣揚皇威、震懾天下方麵起了很大的作用。
再往前走,就是瓦口關,就是前線,將會真刀實槍地檢驗這支新軍。
渝州城內沒有那麽大的軍營,但聶璞在軍隊未來之前就在城外瓦口關方向安排好了營壘,浩浩蕩蕩的大軍宣示完君威後,就穿城而過,在城外駐紮下來。
而大軍示威的效益也很快顯現了出來,第二天,就有士紳代表到大軍駐紮地勞軍,而州衙那邊,又出現一波衙役、吏員回歸潮,隻是不見州領左無極等核心官員蹤跡,想必被風梁叛軍裹挾而去。
一切安頓好以後,堯邦就急吼吼地來找聶璞商量大軍行止。
“按照大人囑托,堯邦一邊接收京畿補充兵員,一邊沿途招兵買馬,總算湊足了近二十萬大軍,可以勉強與叛軍在規模上對壘了。”
“堯將軍自己拿主意就是了,本人不過是個監軍的角色,過多幹預軍機,可不大合乎情理。”見堯邦不負厚望,聶璞心中高興,打趣道。
“大人說笑了,皇上可從來沒說過大人在軍前,隻是充任監軍角色。”堯邦倒真有些急了。
“你不是挺有主意的嗎?每次都拿定主意才來找我,我還需要說什麽?”聶璞不依不饒。
“這次聽大人的,不敢拿主意了。”堯邦一聽,原來在這等著我,連忙表態。
聶璞禁不住哈哈大笑道:“堯將軍,有些時候,你真不像個軍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