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仁皇駕崩的傳言
走出去不遠,黿五又返回身來,叮囑聶璞道:“還是趕快離開靈山吧,不然誰也不敢保證不再出意外。”
說罷,又向著一行四人揮手道:“都趕快回去吧,大亂將起,一群小屁孩還在外麵逛什麽逛,也不知你們家大人是怎麽想的!”
說這話的時候,他似乎忘了剛才還說聶璞是他的發小,把他也包括在他口中的一群小屁孩內。
說完此話,黿五再度轉身離去,風馳電掣般地趕上了菩提子。
注視著一瘦削、一魁梧兩道漸漸遠去的背影,大家都十分困惑,聶璞自己更是理不清頭緒。
別說那個神秘漢子黿五,就是那個一直自報家門似乎毫無隱瞞的菩提子,也籠罩了一層神秘的霧,讓人摸不清來路。
幾人發了一陣愣,回過神來一合計,覺得靈山不可控因素大增,還是先離開比較妥當。
此外,誠如黿五所言,種種跡象表明,天下大變似乎迫在眉睫,需要早做應變打算。
小倩和聶璞一想,覺得不如早點趕回渝州,與宮山長還有徐明老爺子共同進退。
而蕭全和胡孩這一對主仆卻表現得非常矛盾,心中似有難言之隱,但對方不明言,聶璞二人也不好追問。
好在主仆二人因為蕭半山之托,還是老老實實跟著聶璞,沒敢出什麽幺蛾子,不然以蕭全的大智若愚、胡孩的精明靈動,聶璞嚴重懷疑自己和小倩能否完成蕭半山之托。
小倩對胡孩道:“把那什麽掌上寶拿出來,目標調到初到靈山時的河灘。”
從證道會出來後,幾人開啟了自我放飛的模式,任由興之所至,走到哪兒算哪兒,基本不需要路程導引,小倩這個時候要求胡孩使用掌中寶,明顯是想盡快到達目的地,早點離開靈山。
聶璞暗忖,原來回去也需要經過連通鎮海寺的法陣,自己當時隻顧著來,根本忘了打聽回去的通道,看來還是小倩心細有經驗,早有準備。
一行四人開啟加速模式,很快就趕到了那條河邊,小倩取下鬢邊的發簪,當空劃過,一條空間裂縫橫亙身前,探望進去,隱約看見來時那條光流組成的通道。
原來發簪就是開啟法陣的法器,聶璞回想,是覺得小倩這一陣形象有所改變,原來是頭上多了一個發簪,隻是記不起是什麽時候戴上的。
幾人相繼縱身躍入通道,在一陣空間變幻中法陣運載開啟了。
聶璞在躍入通道前,再次看見了伸入海底的山腳下,五隻馱山神龜昂首向上,嘴裏吐出告別的聲波。
同樣是一陣光華的流動,等周遭一切安定下來,幾人發現,已經來到了當初出發時的鎮海寺主祭堂,隻是堂中已沒有了海神娘娘的塑像,那個侍奉娘娘的宮葵也不知所蹤,隻留下空空如也的大堂。
小倩當先,幾人走出廟堂,再次被驚呆了。
因為他們發現廟裏熙熙攘攘來往著朝拜的信眾和靈教法師,這裏顯然已經成為金光寺一般的典型的靈教寺廟。
回首望去,剛才出來的殿堂,外觀也不再是掛著海神娘娘匾額的主祭堂,而是變成了典型的靈教風格的神殿。
鎮海寺已不複存在。
幾人驚疑不定,暗想莫非剛才出殿再次跨越了暗設的空間法陣,還是那個從靈山開始的傳送通道本身發生了偏差。
幾人最近多有奇遇,疑真疑幻間實在無法即時判斷眼前的狀況。
待出了寺,回頭望去,依然是鎮海寺,依然是孤零零地突出海麵,地理方位也沒有錯,惹得幾人疑神疑鬼,總覺得鬼上身始終陰魂不散。
最後倒是蕭全想得通透,點醒眾人道:“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那老家夥……哦,我說的是我伯父蕭半山,可是什麽邪門歪道都懂一點,搞點這些鬼把戲來掩人耳目不是很平常嗎?”
眾人聽了頻頻點頭,覺得不靠譜的蕭全偶爾發表一點見解,還真屬於高見。
不再糾結於此,一行人在行程方麵又早達成共識,於是向著渝州進發。
隻有聶璞覺得遺憾,在靈山驚鴻一瞥的朱先生,始終未能再次晤麵,如果在靈山有諸多顧忌,那離開靈山後依然杳無音信,情況似乎就不太樂觀。
聶璞很想知道朱先生為何離開了東夷國。
一別經年,朱先生過得可還好,知道自己這個代半山精舍收取的真傳弟子的狀況嗎?
不過也不要緊,隻要在半山精舍,就總會有朱先生的消息,總會有見麵的那一天。
途徑南湖,想起海神娘娘,聶璞興動,帶著眾人特意繞道再次來到那個碑亭,一切依然如故,但一切又都不同了。
亭亭如蓋的大樹和大樹下的碑亭仍在,亭中墓和墓前碑也仍在,連碑上“垕江娘娘”四個大字也沒有絲毫走樣,但一切都發生了變化。
在亭外,聶璞止住腳步,說了一切話,然後轉身就走了。
“都是死物,有什麽看頭?”
確實,一切都原封不動地保留了下來,好像在專程等待著他們的重訪,但留下的都是死物,一種內在的變化讓這裏沒有了神髓。
這是聶璞再次麵對碑亭時真切的感受,而且他發現小倩和他的感受差不多,因此毫不猶豫地轉身跟上了他的步伐。
蕭全和胡孩莫名所以,更奇怪聶璞說的話。
兩人同時想道:墓裏本身就是死人,不是死物是什麽?
不過不容二人多想,眼見聶璞和小倩走遠了,隻得跟著轉身追了上去。
自始至終,二人都比較懵逼,全然不明白為何聶璞要專程繞道特意拜訪碑亭,到了目的地又為何匆匆離去,毫不流連。
這一路上,幾人不再耽擱,緊趕慢趕,就進入了渝州地界。
如果說,靈山的經曆,黿五的勸告,讓他們察覺天下大勢變化加劇,那麽南湖碑亭的變化,在聶璞的感覺中就是無聲的警示。
這種感覺怎麽來的,聶璞也想不清楚其中的道理,但卻真實而緊迫,因此在他的帶動下,一行人更是加快了行程。
在進入渝州城前的官道上,幾人再次發現情形有異,路上行人時不時地三五成群聚在一起,像是在傳遞著什麽重大消息。
聶璞一行人看起來就是初出茅廬的雛兒,因此沒人主動上前搭話,究竟在傳什麽消息他們就不得而知。
這時自然是發揮胡孩專長的時候,隻見他脫離四人隊伍,嚐試著融入還在嘀嘀咕咕交頭接耳的行人堆,很快就加入了進去。
沒過多久,胡孩就打聽得七七八八折了回來,不過,這次他沒有一點得手後邀寵賣弄的意思,相反還垂頭喪氣,如喪考妣。
眾人看得心頭一“咯噔”,蕭全更是了解胡孩,此時見他如此表現,就知道發生了了不得的大事。
蕭全上前一把抓住胡孩的衣袖,焦急地催問道:“發生了什麽事?快說!”
“他們在傳,說……說仁皇……說仁皇……”胡孩囁嚅著說不下去。
“說仁皇怎麽了?”蕭全越發緊張,把胡孩搖得像撥浪鼓。
胡孩更加說不出話來,聶璞見狀,趕緊上前止住蕭全,讓胡孩得以喘息,同時也焦急地等待著胡孩的答案。
“他們說仁皇大行了……駕崩了。”胡孩終於吐出了這個如同炸雷般的消息。
幾人同時大驚,都預感到在這山雨欲來風滿樓之時,皇帝大行,不知道增添了多少變數。
蕭全更是兩眼翻白,搖搖晃晃倒了下去。
胡孩反應很快,順手一把抄住了他,似乎預料到他會有如此激烈的反應,聶璞和小倩卻一陣發愣,想不通蕭全怎會如此不堪。
幾人一陣七手八腳,掐人中,壓胸膛,胡孩都差點要實施人工呼吸了,蕭全終於悠悠醒轉,躺在胡孩的懷裏,兩眼無神地望著天,臉色灰敗,一直發呆。
聶璞和小倩往前走了一程,故意給蕭全主仆倆留下私下商量的空間,心中不確定那兩人是否會繼續跟上來。
等了一陣,遠遠望見在路邊歇了一陣的主仆二人起身,跟了上來,看樣子是打定主意先跟聶璞二人到渝州再做打算。
接下來在路上,蕭全很少說話,也沒有了一身混不吝的紈絝做派,給人的感覺好像一下長大了,成熟了。
究竟是怎麽回事,聶璞覺得也不好再打聽,畢竟蕭半山介紹的身份在那裏明擺著,總不能公開表示懷疑。
各懷心事的幾人緊趕慢趕,終於趕回了渝州那個鬧市區中的半山精舍分舍。
進入那一條高牆下的長巷,再次見到那一堵流水牆,聶璞突然發現,同樣都是鬧中取靜,這裏和總舍比起來還是有所不同。
如果說這裏是中隱隱於市,總舍就是大隱隱於朝,這是天然形成的格局高下的不同,強求不來。
見到幾人平安到來,宮山長非常高興,一疊連聲說道:“謝天謝地,沒出事就好,回來就好。”
看樣子仁皇大行的傳言多半不是空穴來風,連宮羽都覺得大變在即,外麵已經不安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