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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思君不見下渝州

  因為沿途布防的變化,讓啞仆更加小心翼翼,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聶璞心中暗想,可能朱先生都沒有預想到邊境的變化,想不到東夷國在暗中加強戰備,而且是針對中土。


  是準備和中土帝國開戰?這不剛和山域撕破臉,就不怕兩麵受敵?

  想到這些,聶璞不由得為朱先生等人在東夷國的處境擔憂起來。


  好不容易靠近邊境線,在對麵的界碑都遙遙可見時,突然平地傳來一聲喝問。


  “站住!幹什麽的?”


  二人莫名其妙,四處張望,卻不見一個人影。以二人的敏銳,也很難想象有人能夠在暗中跟蹤。


  “看什麽看?解除武器,舉起手來!”那聲音再次響起,近在咫尺。


  二人麵麵相覷,摘下腰刀拋到身前。


  “把刀踢開!”那道聲音命令道。


  二人依言而為。


  一隻手從路旁林蔭下的草坪中憑空伸出,一把抓住踢到近前的一把腰刀,接著那塊草坪憑空翻起,一個身著邊軍製服的士卒冒了出來。


  原來這是道暗哨。


  啞仆暗罵自己疏忽,明知道邊防有異,卻還是著了道兒。


  啞仆和聶璞都高舉著雙手,等待著那個暗哨向自己靠攏,猜度著在什麽距離出手更能一擊必中。


  隻見那個暗哨現身後,並不上前來審查二人,而是遠遠地站著,訓斥道:“早看你們就不像好人,鬼鬼祟祟的,還想冒充巡察的長官?”


  一邊說著,一邊把手伸進懷中,拉出一個哨子模樣的東西,使勁吹了起來,一時之間,警笛大作,驚動四野。


  二人猝不及防,沒有想到膽小的暗哨怕雙拳難敵四手,竟然選擇鳴笛報警,招引同伴。


  啞仆一個箭步上前,以腳勾起先前摔落的腰刀,另一隻腳踢在刀柄上,腰刀一閃,連刀帶鞘刺入暗哨正在吹笛的嘴裏,暗哨仰天摔倒,笛聲戛然而止。


  然而此時四周都響起警笛,彼此呼應,漸漸有人聲、腳步聲向二人立身之處傳來。


  已經驚動邊軍,要想蒙混過關不再可能。


  二人四顧,同時高速判斷,準備向著可能防守最薄弱的區域衝過去。


  聶璞剛起勢,還未來得及竄出去,就感覺背脊一麻,渾身無力,一頭栽倒在地。


  一隻手把他翻了過來,仰麵朝天,這讓他能夠確認,點倒自己的就是啞仆。


  啞仆一把抓住他的肩,拖著他就走。


  啞仆的手法很巧妙,不僅封住了他的行動,連帶著也封住了他的聲音,以至於聶璞心中有無數疑問,卻問不出口,隻是在心裏暗嘲,這才過了多久,自己又被拖行了。


  不過這一次不同上一次,啞巴把他拉到路旁樹木遮蔽處,就放下了他。


  伸手在地麵劃出幾行字,確認聶璞看見了,又刻意把隱蔽處裝飾了一番,覺得輕易不會被人發現,才抄起腰刀離去。


  走不多遠,啞仆高高躍起,躥上樹巔,引起林梢一片嘩啦作響。


  警笛聲再一次大作,接著有腳步雜遝聲和呼喊聲。


  “逃了逃了,快追!弓弩手準備!”


  啞仆離去前留下的幾行字,讓聶璞萬分焦急,卻苦於無法有所動作。


  “我去引開他們。”


  “我是山族,有緣再會。”


  “精舍複雜,當心。”


  看到第二行字,讓聶璞恍然大悟,難怪這個啞仆第一次看見自己就特別友善,看來是知道了自己的真實身份,把自己當做了同類。


  他這樣為自己冒險,是不是也是因為這個原因呢?


  他的身份半山精舍和朱先生應該是清楚的,這說明半山精舍原本就是一個兼容並包的組織,不會因自己而開特例。


  這讓聶璞感到莫名的欣慰,因為他可以不再為自己是異類而擔憂。


  就這麽胡思亂想著,一直到由啞仆引起的紛亂歸於平靜,聶璞才漸漸衝破身上的封禁,準備有所行動。


  啞仆一直沒有回來,這令聶璞很擔憂,尤其是在先前哪片紛亂嘈雜中,時常有勁弩破空之聲掠過,這可是軍隊破陣用的利器,聶璞在天罰城見識過,血肉之軀很難擋住。


  又過了一陣,確定等不回啞仆,聶璞才決定動身。


  他剛要起身,就聽到前麵傳來一陣腳步聲,人聲也傳了過來。


  “不對啊,那邊傳來的消息,是兩個人。”一個聲音說道。


  “會不會消息有誤,或者他們分開了?”另一個聲音接道。


  “管它呢,總有一個報銷了,就行了,如實呈報,該有的賞賜還是跑不了。”先前那聲音再道。


  聶璞一聽,心裏湧起一股說不出的難受,看樣子啞仆可能遇難了,又一個願意與自己親近的人,一個願意為自己付出的人,永遠回不來了。


  直到腳步聲和人聲遠去,聶璞才慢慢從那種難受的狀態下解脫出來,起身溜向界碑,越過邊境。


  也許是所有的注意力都轉移了,在這一瞬間,形成了防守上的漏洞,聶璞得以順利越境。


  在邊境線的另一邊,卻並沒有如臨大敵的氣氛,巡守很一般,甚至可以說是鬆懈。


  聶璞暗道,這才像是宗主國對附屬國的態度。


  因此,聶璞很順利地偷過哨卡,把東夷王國甩在了身後,踏上了中土帝國的廣大疆域。


  此時他並沒有龍入大海鳥入林的感覺,啞仆死了,自己人生地不熟,不通方言,反而感覺茫然不知所歸。


  按說他的投奔之處應該是半山精舍,但很快他就發現打聽起來困難,在路上他問了幾個看起來老實可靠的人,不知是沒有聽懂他的話,還是根本不知道半山精舍,都茫然地望著他搖頭。


  他轉念一想,暫時打聽不到也好,半山精舍是否安全,會不會懵裏懵懂羊入虎口,實在值得推敲。


  那天,後來出來搜索的兩個人口中說到的“那邊”,明顯不是指東夷國或教廷等相關方麵。


  他冷靜下來思索,得出的結論就是,這個“那邊”,是指中土帝國這一邊。


  聯想到啞仆臨去前留下來的第三行字,讓他覺得極有可能就是指半山精舍,就是說,精舍這邊有內奸,想截擊自己和啞仆,壞朱先生的好事。


  不知道他們用什麽方法聯係,會快過人王庭和教廷,估計還是在反應時間上搶快了半拍,並以特殊渠道知會了邊境一方的自己人。


  “精舍複雜,當心。”


  開始聶璞還以為啞仆是告誡他到精舍後要注意處理複雜關係,此刻想來,完全不是那麽回事,當時如此緊要關頭,啞仆字字千金,一定是關乎生死的大事。


  聶璞認為,這是啞仆嗅到了危機,在向自己示警,讓他當心來自半山精舍內部的偷襲。。


  有了這樣的認識,聶璞就索性匿蹤潛行,獨自向著那一片茫茫的帝國腹地進發。


  隻是走時匆忙,身無分文,在東夷境內全靠啞仆打點,此刻自然隻有風餐露宿,沿途乞討,好不容易來到渝州城,這是聶璞一路行來,遇到的第一座大城。


  果然,大國氣度,單看規模,渝州城就比東夷國王都未央城規模更大,也更加氣派。


  聶璞入城後,依然是沿街乞討,四處遊蕩,暗暗觀察了解周邊的一切。


  他相信,這樣的大城,一定有半山精舍的蹤跡,且待慢慢打聽,好確定下一步行動。


  當他來到城西,見到老乞丐,就覺得特別親切,死乞白賴地纏上了這個同道老前輩,裝模作樣地學著老乞丐的風範做派,在他旁邊張羅開來。


  不想這倒引起一陣關注,讓被人遺忘的老乞丐再次翻紅。


  就這樣,聶璞有了一個在喧鬧的街市,從特別的角度觀察了解中土風土人情的機會,這讓他獲益匪淺。


  他發現,也許中土太大,除了通用的官話,各地都有特殊的方言,有些方言他聽起來十分困難,更不會說。


  這渝州的方言並不難懂,但要學著說,還要說得地道,就十分困難。


  因此這也是他三緘其口,做一個啞巴乞丐的重要原因,他怕自己一張嘴,就泄露了外鄉人的身份,甚至因此漏了底,再招有心人的惦記。


  此外,更讓他出乎意料的是,中土民眾大多都是升鬥小民,譬如這渝州城來來往往的人們,滿眼盡是凡夫俗子,都和修煉不搭界,比之東夷國因為武道盛行,練武之人眾多也頗有不如,更遑論與強悍的山族比較。


  這樣又過了一些時日,聶璞覺得一段時間的觀察,沉澱得差不多了,準備繼續自己的流浪之旅。


  這天晚上,他準備向老乞丐告別,他沒有顧忌的用東夷國口音的語言,向他傾述起來。


  他不知道老乞丐是否能聽得見自己的話,或者聽見了能不能聽得懂,這一段時間的相處,他沒有發現老乞丐挪動一下位置,說過一句話。


  想想還真是神奇:他不需要吃飯睡覺嗎?還是有什麽障眼法,讓近在咫尺的自己都窺不破真實?

  總之,他就真的把老乞丐當做不能說話不能動的石像,開始自說自話起來。


  他說,他是東夷國的山妖,可山妖也不接納他。


  他說,他逃出了天罰城,進了逐鹿書院,成了朱先生的真傳弟子,算是加入了半山精舍。


  他說,他暴露了身份,在教廷的追查下逃到了中土,卻無家可歸。


  他說,他其實是冒名頂替的聶璞,但他有責任延續另一個聶璞的生命,有時,他感覺自己就是另一個聶璞。


  如此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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