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秘密暴露
站在聶璞曾經盤桓留戀的小巷和那間茅草屋前,告密的堂倌說不出個所以然,何塞和學監更加不得要領。
兩個大人物出現在這樣低賤的貧民窟,哪怕身著便服,自然散發出來的氣勢,就讓周邊的賤民側目而視,遠遠避開。
這讓他們想不動聲色打聽點情況的企圖也落了空,隻得暫且離開泥瓶巷,另想他法。
回去後,等不及金學監有所動作,何塞就憑借教廷的力量,壓迫有司開展了全方位的調查。
調查的結果令這位教廷代表獲得了意外之喜,覺得為自己向朱書帛及其師門發難提供了威力強大的炮彈。
首先,聶璞曾經探訪的泥瓶巷那間茅草屋,證實曾經是那個躺在花名冊上的聶璞一家的租住房,而那個聶璞,因為殺人案件被流放到了天罰城。
其次,是現在這個聶璞查不出身份來曆,所有查過的小學堂、中學堂中都沒有記錄,也找不到他在入職醉必居之前的任何生活、工作痕跡。
現在這個聶璞,像是某一天突然就憑空冒出來,而他一出現,就急著探訪另一個聶璞的家。
經過多方調查比對,可以肯定,這兩個聶璞不是一個人,但卻有某種神秘的線索將兩個人聯係了起來。
何代表把這些天的調查結果匯集起來思考著,總覺得缺少關鍵的一環,找到它,就能把這一切串聯起來,揭開真相。
他又不能直接提審聶璞,投鼠忌器,那個雜役少年已成為朱書帛的真傳弟子,就不能隨意上手段了,搞不好雞飛蛋打,把事情辦砸了。
金學監仍舊是那麽懶心無腸地應付著這件事,因為他覺得這個聶璞就算有點什麽問題,憑朱先生的麵子,也沒什麽大不了的。
搞不好因為這個少年,引爆靈教和朱先生師門兩大勢力在東夷國的角力,那自己就更要想辦法脫身事外。
隻是,為了避嫌,也有氣不平書狂之“狂”的因素,讓金好古不會主動去知會朱書帛,但他想,經過何塞這樣一通調查,朱先生應該早就知曉有人在背後搞小動作了。
眼見指望不上金學監,何代表隻得獨自努力。
這一天,他又在思考這個問題,突然靈光閃現,派人直接到飯店找到那個主動揭秘的堂倌,讓人把他帶到自己在書院外的辦事處來。
他還是盡量不想驚擾朱書帛,至少在揭蓋子之前是這樣。
“嗬嗬,小陳啊,上次忘了多問幾句,這次找你來,是想多談談。還有就是覺得你挺聰明的,看能不能把這件事辦好了,幹脆到我身邊來謀個差,你看可好?”
何塞看見告密的陳姓堂倌,盡量和顏悅色,稱呼也變得親熱,還拋出了誘惑。
陳堂倌聽了眼前這個大人物的話,一陣激動,要真能跟著這個大人物幹事,那就是祖墳冒青煙了,哪裏還會在乎飯店的營生。
“大人,有什麽吩咐,小的一定竭盡全力。”陳堂倌馬上表態。
“上次多虧你提醒,我們才發現了那個聶璞的很多問題,不過,還是有遺漏啊。”
“請大人指教,有什麽遺漏。”
“那個聶璞在你們那裏呆了那麽久,平時就沒有說過和自己經曆有關的事,比如,他來自哪裏,他的家人等?”
“這個……大人,那小子本身陰沉,很少說話,加之我和那小子不睦,更不曾聽到他談及這方麵的事。”陳堂倌吞吞吐吐道。
“哎呀,那就沒辦法了。”何塞顯得很遺憾,似乎主要是為這個告密者的前程遺憾。
“不過,我可以馬上回醉必居打聽,有和他關係親近的,看有沒有這方麵的消息。”陳堂倌也非常遺憾,覺得遠大前程正在離自己而去,在不甘中想要努力彌補。
見何塞頷首,陳堂倌立刻趕回醉必居去打探這位大人看重的消息。
第二日,陳堂倌主動來找何塞,不過看到這小子垂頭喪氣的樣子,教廷代表感覺自己的希望要落空。
果然,這小子畏畏葸葸的,一副辦砸了事的樣子,憋了半天吐出斷斷續續的一句話。
“大人……聶璞小子,嘴太緊,很少談及自己的事,故此……故此沒有打聽到什麽特別的東西。”
何塞聽到這裏,不耐煩地“哼”了一聲,正要出聲趕人,就聽這小子加了一句話。
“不過……不過有人聽他說起,他的家在一個山邊小鎮,是最先出現人族、山族紛爭的地方。”
何塞一聽,硬是把剛才要驅逐人的話咽了下去,心中暗罵,這個下賤坯子,好的學不會,就學會了大喘氣。
等何塞再三詢問,認定陳堂倌的話確有出處,不是瞎編亂造,才打發走了這個滿心期待的告密者。
心裏長長舒了口氣,暗想這些時日的辛勞終究沒有白費。
陳堂倌不知道,身為教廷執事的何代表卻很清楚,最先引爆兩族之爭的血案,就發生在青陽鎮。
那確是一個山邊小鎮,如今更是破敗,但要調查一個人,卻是輕而易舉,因為人少,人口流動小。
在何塞緊鑼密鼓安排人手行動的時候,聶璞的日子卻過得很逍遙,以往灑掃拂拭之類的雜務不需要幹了,要服侍人,也沒有幾個人能承受得起,所以他一下閑了下來。
他和朱先生認真談了一次,終於獲得先生的特許,除了在他某方麵還喜歡的少數幾位先生的講堂上出現一下,基本就是自己潛修。
等到正式學子身份確定,就可以動用書院配給的修煉資源,比如典籍、器材、丹藥等,自由選擇的空間更大。
當然,相應也要承擔責任,譬如在慣有的書院之間的對抗賽中,為書院爭光,同時要宣誓效忠書院,以目前書院和人王庭的關係,實質上就相當於效忠東夷國。
從書院畢業後,首先要接受人王庭的挑選,進入有司機構服務,即使因為其他原因未接受征召,也要保證守望相助,一生不做苟且背叛之事。
聶璞對此頗有微詞,不願意受到這諸多戒條的約束。
就他的經曆而言,對人王庭乃至東夷國沒有多少感情,實在不容易培養出多高的忠誠度,而且,有朝一日,自己的真實身份如果被揭露出來,也不會見容於人王庭。
更重要的是,天老大,那個曾經的聶璞,可是在這個人王庭所在的首善之區,被逼得家破人亡,流竄死地。
代替天老大活著,有朝一日,還要為其尋根溯源,找到真正的來源,豈能為了一時之便利舍棄自己的重要使命。
聶璞左思右想,決定抽一個時間好好與朱先生談一談,放棄這個書院錄取機會,不然,等審核程序過了,再來反悔推拒,就很被動。
經過這些時日的進一步交往,他察覺朱先生是一個胸有山川的奇男子,不會拘泥於書院,或者東夷國這樣的小天地來認識問題,所以,他有信心說服朱先生。
隻是他不知道,事情並不像他想象的那麽順遂,反而因為加入書院的事,危機正在向他逼近。
這一天,聶璞又來到朱先生寓所,就一些修煉的問題做一些探討。
自從做了朱先生的真傳弟子,他向朱先生學習的方式,就主要不在講堂上,而更多采用了單獨交流的方式,因而其寓所,也就成了聶璞時常光顧的地方。
朱先生的寓所是書院專為外地延攬來的先生們建造的,雖不富麗堂皇,但環境雅致清幽,室內窗明幾淨,極適合喜歡靜思冥想的修行者居住。
聶璞請教的問題,大多還是在修煉那兩本殘卷時遇到的一些不太明白之處,朱先生在這方麵的講解往往一語中的,令聶璞茅塞頓開。
這樣幾次後,聶璞也開始猜想,朱先生的修煉方法和這兩本殘卷一定有著很深的淵源,甚至就是同出一源,不然不會契合度如此之高。
這不能用眼界境界這些東西來解釋,因為書院也有不輸於朱先生的高人,卻從未讓聶璞獲得如此切中肯綮的點撥。
這讓他對朱先生的師門淵源充滿了好奇,禁不住向朱先生打聽,於是他從朱先生口中,第一次聽到了半山精舍這樣一個修煉組織。
朱先生告訴聶璞,這是一個在中土帝國都具有傳奇色彩的組織,而之所以叫它組織,是因為和一般的修行門派相比,有很大的不同。
具體的情況,如果今後聶璞到了中土,可以自己去觀察,有了真傳弟子的身份,其實聶璞也算是半山精舍的人了,今後總會有機緣。
朱先生講,自己今後也會回歸半山精舍,現在出來闖蕩,就是一場修行,也希望把半山精舍的理念傳播開來,他有很多師兄弟也在做著類似的事。
就聶璞提到的修煉淵源,朱先生倒說得很是明確,自己和師兄弟們,都是師傅從一本叫做《真解》的秘籍中演化出的修行法門,然後傳授給他們。
聶璞一聽,在心中恍然的同時,更對那個逝去的義兄的身份產生了諸多聯想。
今天,一番對聶璞修煉進境十分有益的點撥之後,朱先生停了下來,開始另起話頭,扯一些與修煉無關的話題。
最近常這樣,也許朱先生想通過這樣的方式,全方位加強兩者之間的溝通。
半山精舍招收真傳弟子,可不僅是負責指導修煉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