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山族的預言
本來這套陣法,是飛鷹幫十三鷹的一套合計之術,是飛鷹幫龍頭大哥真鷹家傳絕學,飛鷹幫據此得以在山城城東雄踞一方,夜梟對這套陣法僅得其形,就在十二人小隊中貿然推廣,本不值一提。
但前不久因為在山城跟蹤一個剛流放的少年犯,見識到了夜霧下神奇的變化,受到觸動,將之引入陣法,並在大哥真鷹的協助下,演化成為一套特殊的攻防合擊陣勢。
用大哥的話來說,此陣雖入不了真正行家法眼,卻有出奇製勝之效。
眼前這對中年男女,不過就是普通武師而已,一時半會那裏窺得透陣法首尾。
不出所料,那兩人盲目的攻擊激發了陣勢更有力的反彈,迫使他們不斷加大攻擊力度,表麵上看起來愈加凶猛,實際上很快就成了強弩之末,難以為繼。
沒過多久,那兩人的攻擊就因為力竭開始收縮,漸漸演變為被動抵擋,僅能圍繞在那對少年男女身周,試圖護其周全。
然而這也很快變成了奢望,受陣勢加持的十二人久經沙場,很快就看出了其中關竅。
於是每一次攻擊,牽引聚集著眾人的合力,都對準那對少年男女而去,攻其必救。
中年男女勉力支撐,卻不能有效攔截住所有攻擊的力量,那對少年男女很快被餘波擊倒。
中年男女急怒攻心,更加亂了章法,連連失誤之下,不僅自己不斷掛彩,更讓少年男女遭受更多打擊。
很快陣法中的四人就被擊倒,奄奄一息,再無還手之力。
夜梟依舊不動聲色地遠觀,前方十二人也不等待進一步的指示,其中一人持刀向前,準備殺人越貨,把全套戲做足。
那人持刀徑直向著少年男女而去,原本裝載購置貨物的手推車,就傾覆在二人身側,因此,這種選擇看起來挺自然。
中年男子見狀,極力掙紮著撐起身子,氣喘籲籲地道:“別……別動他倆,我的性命隨意取走……東西也全部給你。”
持刀男子恍若未聞,嘴角扯出一絲嘲諷,繼續向前,揮刀斬向那個同樣倒臥在地的少男。
這一刀幹淨利索,少男的頭顱跳起來,飛向圈外,落在地上後,血肉模糊的臉上還帶著沒有完全釋放的驚懼。
持刀者轉向少女,帶血的刀上揚,準備揮出第二刀。
一直沒有動靜,似乎是已經倒斃的中年女人突然暴起,一把抱住持刀男人,一口咬了下去,嘴裏發出含糊不清的咕嚕聲。
這一口咬在頸動脈上,持刀人血流如注,回刀連擊卻擺脫不開中年女人的抵死“纏綿”,搖搖晃晃地委頓於地,掙紮漸漸顯得無力。
其他人見狀大驚失色,錯愕一陣才有反應,其中一持槍者搶步上前,挽起一朵槍花紮向中年女人。
“噗”一聲,槍紮進女人身體,槍身的慣性帶著女人翻落於地。看著血肉模糊的持刀者捂住頸脖,不住痙攣,女人喃喃著發出猶如詛咒的歎息,月光下,慘白的臉似乎帶著詭異的笑。
這樣的場景,似乎激發了這一群人的凶性,一窩蜂衝向中年男女,刀槍棍棒一陣紛飛,隨後就剩下了兩攤血肉。
一群凶徒聞著血腥之氣,看著倒臥在地的少女,特別是那雙哀告的眼神,一陣煩躁更加難以自製。
又是持槍者先動,隻見槍花起處,沒有刺進身體,卻挑落了少女的外衣,月光下,白花花的身子隱約可見。
男人們咽了一口唾沫,齊刷刷地圍上前去,似乎真忘了這一次行動的本來目的,其中一人彎下腰,一把扯掉了少女身上僅存的褻衣,露出白晃晃的赤裸身體。
月光下陰冷的空氣一下變得燥熱起來,遠處的夜梟看得皺起了眉頭,不過旋即展開了眉頭,露出了終於得計的笑容。
彎下腰的男人突然一頭栽倒在地,旁邊的人都以為他太急切了,以至於立足未穩,隻有夜梟察覺,一道微光從暗處一閃而至,從男子襠間穿過,沒入眉心。
這點微光,在夜色中一般人根本看不見,夜梟不但看見了,還發現遠處微光起處,有人影閃動。
夜梟暗提一口氣,準備潛行過去,突然有種被人盯住的異樣感覺,立即打消行動意圖,全身心都充滿了戒備。
小分隊其他人等不及栽倒的男人有所反應,又有人彎下腰去,又是一道光華閃現,又一人迎頭栽倒。
仿佛是故意不再隱藏,這道光芒比先前的微光更亮,因此所有人都發現了異樣。
要引誘的敵人還未現身,光華一閃,死神駕到,簡直防無可防,這些亡命之徒一下被震懾住了。
這些人訓練有素,自動選擇這種情況下最合理的應對,展開隊形,向四處分散,力爭盡快各自隱藏,免得集中起來被人當做了活靶子。
那道追命的光華失去了目標,但暗夜中卻有人影閃現,開始狙擊小分隊,不斷有人倒下。
夜梟暗自心痛,不過還是耐住性子,等待目標人物現身。
那道光華的施放者,還有突然釋放殺意盯住自己的人,看來就是自己這些天來苦苦尋找的人。
一道身影從黑暗深處慢慢走了出來,無視場中依然赤裸著未曾起身的少女,一直走到夜梟藏身處前方,方才停下腳步。
夜梟這才看清楚,這是個少年,與他猜想的一樣。
夜梟腹背受敵,卻並不驚慌失措,少年和身後的人也並不著急發起攻擊。
少年像是沒有發現夜梟,而是看向他的身後,看向無人的黑暗,看得全神貫注。
一聲歎息在暗夜中響起,一道身影從月光照不到的隱蔽處走出,邊走邊道:“看來瞞不住人啊,還藏什麽呢?”
少年眯起眼睛,問道:“劉振雄?”
“是啊,神交已久,幸會幸會。” 來人搖搖頭,卻給以肯定的答複。
夜梟這時也側頭,目光掃向身後,向著另一處黑暗說道:“出來吧,大家都不要遮遮掩掩了。”
一道身影悄無聲息地出現在月光下,和劉振雄不一樣,即使現身了,這道身影也悄無聲息像是在漂浮,如果不是場中人眼力都遠超常人,會以為是不真實的幻覺。
這同樣是個少年,顯得比先前現身的少年還要稚嫩。
劉振雄一看,露出了得意的笑容,心想終於逮個正著,夜梟一見這後現身的少年,卻臉色大變。
在曾經的山城東邊的夜晚,夜梟追蹤過這個少年,自那以後,少年就時常出現在他的夢裏,一刻也不能忘記。
之所以如此,首先是因為給他的震懾足夠大,夜霧下隱約可見的凶獸,陰森詭秘的情狀,當時嚇得他退避三舍,事後噩夢纏繞。
與此同時,驚駭之餘,他想到了一個傳說,而這個傳說,他和像他一樣的山族死硬分子,大多深信不疑。
傳說,山族本是天眷之族,但在遠古時代,被黑暗力量封印,背負著與生俱來的詛咒艱難生存,不過,一旦封印解開,山族就可以隨地生化,與藍地本土世界力量融為一體,在與人族的競爭中獲勝。
而且有一個預言,與前麵那個傳說一同世代流傳,在那個寓言當中,神會回歸,帶領山族解除封印,戰勝人族,重新成為藍地世界的主人,而這個神,就是山族真正的王。
更有暗中流傳的消息稱,過去的鹿庭,現在的麒庭,所有的努力,其實都是在尋找解開封印的途徑,但目前看來都不能稱為成功,隻能算拙劣的模仿。
正因為如此,導致山族即使與東夷國人王庭的競爭也處於劣勢,更遑論麵對龐大的中土帝國,甚至有悲觀的論調認為,如果不是上層爭鬥的微妙平衡,山族早就被滅族無數次了。
這一切的根本原因,據說就在於無論鹿庭還是麒庭,都是竊居高位,偽稱天命,不是真正的王族一係。
那天,看見那個少年,夜梟下意識地聯想起那個傳說,並把傳說中的王與眼前這個少年聯係起來,他也搞不清楚是什麽原因。
他不是一個善於思考的人,想不明白,就私下問大哥真鷹,真鷹想了半天,也想不出名堂,就把它歸為天啟,上天的啟示,當然就不需要什麽道理。
此刻,再次麵對這個少年,震驚之餘,夜梟的心理很複雜,就憑一個傳說和對傳說的聯想,就上前頂禮膜拜進而歸順一個看起來還很孱弱的少年,那不太現實,但繼續與對方敵對,也不太可能。
雙方近得不能再近了,後出現的兩個人停下了腳步,對峙中的雙方一觸即發,兩個少年麵對龍虎壇的成名人物,絲毫沒有氣餒和退讓的當算。
劉振雄見狀,問道:“這麽說,這也是你們布的局?”
最先現身的少年笑了,顯然就是先前發出“死亡之光”的人,隻聽他回道:“知道你們要找我們,怎敢讓壇主,還有這位遠道而來的高人失望。”
說著,回頭對依然臥在場中,像是等候發落的赤裸少女道:“你可以走了,回去禁足反思,莫再作惡,不然所有的罪行一起追究。”
女子套回衣物,盡可能捏著破爛處匆匆離去,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令人不敢相信這是罪有應得的惡人。
四人很有默契,靜等著少女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