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2章：生個孩子吧？（二）
彥予在蒼靈的身影閃過之前，率先將神器撿了起來。
那邊鳳心正在凄厲的哭喊著，她斷了一隻胳膊，整個身體都被鮮血染紅，躺在地上瑟瑟發抖，泥水與血水糊了一身，已然分辨不出本來的模樣。
蒼靈手執長鞭一步一步朝她走去，她每走一步，都讓鳳心眼底的驚懼再加深一層。
時間倒回之前，鳳心為了讓老妖王幫助她取得神器，已經將自己作為遠古神族最後一點至純的靈力作為交換送給了他，因此，這個時候的鳳心，除了有神器在手，簡直脆弱的不堪一擊。
這也是她不敢與蒼靈硬拼的主要原因。
可如今，神器也已然被奪，她只有猶如一隻苟延殘喘的野狗，狼狽的趴在地上，等待自己主人的裁決。
她無疑已經被判了死刑！
鳳心獃獃的看向蒼靈，她站在那，身材修長而挺拔，她從來沒有見過哪個女人的身姿，能如她一樣，站的筆直而堅挺，像是高山上的青松，永遠屹立而不倒，帶著威風凜凜的煞氣，與英姿勃發的颯爽。
她便像是那永不落山的太陽，永遠懸挂在她的頭頂，任憑她苦苦掙扎，拚死相爭，卻永遠也鬥不過她。
對她來說，蒼靈是她此生最大的劫難，是她心底永遠的陰影，是讓她萬劫不復的深淵，她想要苦苦掙脫，卻始終無可奈何。
「呵呵…。」鳳心趴在地上笑了起來，神經質一般，癲狂又凄厲。
蒼靈走到她身前，一鞭子再次揮了出去，啪一聲，一抹鮮紅濺出，有溫熱的液體噴到蒼靈臉上，她卻眉頭都沒有皺一下，揮動長鞭，再一次落在鳳心的身上。
鳳心的另一隻手臂也斷了下來，那手臂飛上半空，又砰一聲落下來，落在蒼靈的腳邊。
鳳心又是一聲凄厲的慘叫，可是這一次，她卻始終沒有求饒，只一雙血紅的眸子死死瞪著蒼靈。
「凌蒼…」
她的身子往蒼靈腳下爬去，儘管失去了雙臂，可她卻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爬到蒼靈腳下，張開滿是鮮血的一張嘴，狠狠咬在蒼靈的腿上。
蒼靈面色不變，她蹲下身子，一把揪住鳳心的頭髮，「這一口，當是全了你我的主僕情意，鳳心，今日我殺你，便不為過。」
「你敢殺我嗎？」鳳心仰著頭看她，「你現在殺了我，帝君怎麼辦？你別忘記，我們三生石上的命定姻緣還沒有破解！」
「那又如何？」蒼靈一把狠狠掐住她的下巴，「之前那次就是因為我顧忌臨淵的生命，沒有將你處死，我以為把你罰下凡間，遭受如此苦痛的輪迴，你便可以自醒悔改，即便你不知悔改，最起碼應該不敢再多生是非，沒想到你卻變本加厲的對付我，鳳心，你的心當真是被狗吃了！」
「哈哈…。」鳳心流下一串血淚，「你罰我下凡，你知道我每天在凡間過的是什麼日子？每天有那麼多噁心的野男人在我身上施暴，他們根本不拿我當人看的，他們變著法的折磨我，只要看我痛苦，他們就高興！你知道我一天最多接待多少個男人嗎？」鳳心看著她，語聲凄厲，「五十多個！從早上一直到深夜，我身上的男人從來沒有斷過！凌蒼，你如此這般對我，竟然還讓我悔改？你做夢！」
「那麼當初你對我做的那些呢？」蒼靈的指甲在她的臉皮上狠狠一劃，「你欺騙我背叛我，奪了我在三生石上與東臨的姻緣，你將我困在妖蠱里，你知道我是怎麼挺過來的？當你把我捆在青龍台上，一刀一刀劃在我的身上之時，你又知道我是怎麼熬過來的？還有，我死了之後你都不肯放過我，將我的屍身投入暗黑之河的時候，你又作何感想？」蒼靈看著她臉上猙獰扭曲的表情，眼底深處生出極寒的冷光，「鳳心，我從未對不起你，甚至我拿你當親姐姐一般對待，而你，又是如何對我的？」
「親姐姐？」鳳心呵呵一笑，分外諷刺，「有拿自己的親姐姐當坐騎的嗎？凌蒼，收起你偽善假慈悲的嘴臉！我看著噁心！」
「呵呵。」蒼靈一笑，「原來你一直以為做我的坐騎是對你的凌辱！鳳心，你可知祖神坐下的這幾大弟子與真皇如今的地位是怎麼來的？還有白澤，麒麟，朱雀與青鸞，這些神獸他們的尊位又是如何來的？他們當初都是從祖神身邊的奴僕亦或者坐騎一點一點苦修得來的！你以為我們神族天生便生來尊貴？不經歷一番徹骨的修鍊，又能如何晉陞為至尊者？我本一心想提拔你，怎奈你卻心生嫉恨與怨念，最終害我魂飛魄散！鳳心，你想什麼都不付出，便妄想得到一切所有的最好與美好，未免太過痴心妄想！」
「我只是看不過…為什麼所有人都要對你仰視，為什麼每個男人都對你痴迷…。明明我也不差的…我不差的啊…。」
鳳心喃喃著，似乎陷入無止境的虛幻之中…
蒼靈彎下身子，湊近她的臉，「鳳心，你可知，我之前罰你下凡間承受輪迴的苦痛，只要你心境平和，堅持下來，幾世輪迴之後，你便可脫胎換骨重新做人，亦可回歸神族，就算你對我不義，我也給了你機會，只可惜你自己不珍惜，竟然想借神器來暗害於我，你真以為如此我便拿你沒有辦法了？」蒼靈拍了拍她的臉，「鳳心，你的好夢該醒一醒了。」
「你竟然這麼好心嗎…呵呵怎麼可能？」鳳心睜著一雙無神的眼睛，那裡面已經再沒任何的神采，只餘下一片死寂。
「只可惜，我的好心你當成了驢肝肺！」蒼靈站直身子，再不想與她多說一句話，「該說的話我已經全說了，現在，你便受死吧！」
「不——」鳳心的臉上終於有了濃濃的驚恐之色，「凌蒼…。你殺了我東臨他也活不成的！你不能殺我！」
「就算如此，我也要殺了你！」蒼靈的鞭子低在她的眉心，「這蛟龍鞭是玄墨的本體所制，集他一半的修為與靈力，用它來滅了你，再合適不過！」
「不！」鳳心趴在地上，伸手死死拽住她的衣角，「你…你再給我一次機會…神女…。」
她終於再一次開口叫她神女，如此卑微，如此低聲下氣。
「我本來以為你就算壞事做盡，至少還有一副錚錚鐵骨，不成想，你連這一點都喪失了，鳳心，你憑什麼認為我還會給你機會？以德報怨的事我對你做過一次，已經足夠！」
她說完，長鞭直指她的天靈蓋！
「小乖！不可！」有人的聲音自她身後猛然傳來，平靜淡漠，又帶著死死無奈。
蒼靈回身，雪鹿平原的深處，緩緩走來一抹雪白頎長的身影，那寬大的月白古袍迎風鼓盪，伴著紛飛的雪花，像是那開在雪山山巔的雪蓮花，聖潔而無暇。
「東臨…。」鳳心眼神一亮，似是看到了救世主，她激動又興奮的朝著他的身影爬過去，「你來救我了是嗎…。我知道的…你捨不得的…。你還是在乎我的對不對…」
蒼靈靜靜看著那人走來，明明只是分開了十幾天，她卻覺的像是分開了千萬年之久，久到，她在見到那張俊美無雙的臉時，一時之間有些恍惚，竟覺從未識得他一般。
「你還要維護她？」蒼靈指著身下的鳳心，「這個女人害我如斯，你還要維護她？」
「小乖，我是…。」
「你想要阻止我殺她？」蒼靈冷冷逼視著他的雙眸，「還是，她死了你也活不成了，所以你怕了？」
「小乖…。」臨淵似是十分無奈的長長一嘆，他的的身影一瞬來到蒼靈身前，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臂，「我才剛來，你竟是連話都不讓我說完了？」
他的眼神沒有往地上的鳳心那裡投去半點，只直直盯著眼前的蒼靈，眼底再無其他。
「東臨…。當初便是你告訴我這神器的存在…。我才有了機會逼迫素姌交出它來…。」鳳心咳嗽幾聲，看著蒼靈諷刺一笑，「我知道，你不想死，所以你必須得要保護我對不對？」
臨淵神色未有一絲一毫的改變，眼神依舊沒有看向鳳心，他只盯著蒼靈的一雙眼睛深深的凝視著，好像這裡的一切都與他無關。
「小乖，你有沒有想過，就算你現在殺死了鳳心，但是一旦你將時間倒回，那個時候，她依舊還是活著的。」
東臨一席話，讓蒼靈驚出了一身冷汗，這一點，她差點忘記了！
「你怎麼猜到，我會讓時間繼續倒回？」
臨淵抿唇一笑，眉目間俱是是笑意，「你最在意的幾個人都沒有得到應有的幸福與快樂，你怎麼會甘心？婀娜與桃花這一輩子太苦，我猜測，你肯定會給她們重來一次的機會，你會讓時間倒回到桃花還是元意的時候，那個時候她和闞澤還是人人稱羨的一對，彼此相愛，彼此信任，那個時候沒有丹若，素姌也還未對連無暇許願，一切便可以重來，她們便有機會與自己心愛的男人永遠幸福快樂的生活在一起，最重要的是…。那個時候我還在…。」
蒼靈鼻子一酸，眼裡漫起晶瑩的水光，「是…我之所以現在狠下心來殺死鳳心，便是因為我有了神器，就算你現在與她一起死了，我還可以讓時間再回到過去，那個你還活著的過去…。」
她的一顆心即使經歷世間滄桑無數，歷盡千難萬險，生死輪迴，她可以對任何人冷下心腸，卻獨獨對他，這顆心永遠柔腸百結，溫柔相待。
她又怎麼忍的下心真的讓他就此永遠寂滅消散？
她又怎麼捨得！
「我知道。」臨淵微帶涼意的手輕輕撫摸在她的唇角，「我的小乖，她永遠都是最愛我的那一個，她在我心裡，永遠是對我最好的那一個。」
蒼靈落下一顆眼淚，卻是笑了，「你知道就好。」
「所以，我不介意現在死去。」臨淵摩挲著她光滑的臉頰，「可是，鳳心卻一定要永遠消散，即使時間倒回，她也不可能存在在於過去。」
「可是，這要如何做到？」為了能讓臨淵繼續活下去，又要改變婀娜與桃花的命運，時間是一定要倒回到過去的，可是那個時候鳳心也定然是存在的，那麼現在她殺死她，也便沒了任何意義，那麼如何能讓鳳心現在立馬消散死去，又能讓時間倒回到過去的時候，鳳心也是死的？
蒼靈實在想不出一個兩全的法子。
「要讓她徹徹底底永遠消失，只有一個辦法。」臨淵看向她，柔聲道：「用我的元神之火，將她的魂魄燃燒殆盡。」
「你這是要與她同歸於盡？」蒼靈臉色一白，「不行！」
「不要怕。」臨淵笑了笑，「你有神器，到時候你讓時間倒回到過去，我便依舊還是活著的，可是鳳心卻不行，她之前已經將自己的元神出賣給老妖王，如若她的魂魄也被我的元神之火所滅，她便會徹底永遠的消失，再不會出現在任何一個時間裡。」
蒼靈有些猶豫，「你確定？」
「我十分確定。」臨淵曲起食指在她鼻尖上颳了一下，「怎麼，你懷疑我的能力？」
不知道為什麼，蒼靈始終覺的心下難安，她正待要說些什麼，此時地上的鳳心卻突然發出一聲聲猙獰的笑聲，「東臨！凌蒼！我詛咒你們，生生世世永遠無法在一起！哈哈哈…。」
她瘋狂的大笑著，一張臉已經完全被鮮血所覆蓋，再無半點昔日里的美貌，「我用我的靈魂詛咒你們…。」
噗——
她話未說完，臨淵沒有再給她任何機會，擊出一掌打在她的頭頂，她整個身體在便在一瞬四分五裂，緊接著，她的魂魄遊離而出。
而臨淵的身體也在此時突然間被一陣金光所籠罩，然後下一刻，他的整個身體，連帶著鳳妝的魂魄都一起燃燒了起來。
「臨淵！」蒼靈一聲大喊，飛身便朝他沖了過去，於此同時她使出法術，將雪原上的冰雪化為水流向他身上澆過去，可那轟轟燃燒著的烈火卻不見有任何熄滅的跡象，反而燃燒的越發旺盛起來。
「沒用的小乖。」臨淵身處烈火之中，依舊是往日里淡漠冰冷的模樣，只看著她的眼神，分外溫柔予繾綣，「這是我的元神之火，任何東西都澆不滅的。」
「臨淵！」蒼靈驚慌的朝他喊道：「你停下來！快停下來！否則我真的不理你了！」
「小乖，我知道，你捨不得。」他依舊笑著，「鳳心已經徹底消散，小乖，願你此後，一切安好。」
「臨淵！」
烈火之中他的身影已經越來越淡，直至最後馬上便要消失不見，蒼靈再顧不得其他，凝出周身所有的靈力，奮力往他的身體上狠狠一衝——
她的身體撲了個空，一下跪在了地上。
蒼靈猛然抬頭，四下空空，白茫茫一片，除了依舊站在不遠處的彥予，什麼也沒有。
只余雪地上鳳心殘留下的斑斑血跡，還有一雙腳印。
那個剛剛還站在這裡輕輕撫摸她臉頰的男人，此時留給她的，唯有這雙被雪融化了的腳印。
「小乖，等我。」虛空之中突然傳來一道聲音，蒼茫而飄渺。
蒼靈從地上爬起來，她摸了把臉上肆意的淚水，瘋也似的衝到彥予身前，「把神器給我！」
她要讓時間倒回，她要馬上見到臨淵！
彥予深沉的眸子默默看了她一會，突然一笑，「丫頭，給我生個孩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