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0
顧海濤覺得自己這件事做的有些欠妥,就不應該這麼說,現在好了,怎麼收場?
顧媽媽的情緒很激動,自己的孫子怎麼就給人了,還是給了顧安寧。
「不行,我要去接我孫子……」
許憶寧早就知道會鬧成這樣,果然!
她無奈的坐在沙發上,她是不能去攔了,沒有辦法,她現在懷著身孕呢,要是動了胎氣,什麼都比不過孩子重要,婆婆要是鬧騰就去鬧騰吧。
反正家裡還有兩個大男人呢。
顧爸爸拉著顧媽媽,可是顧媽媽跟了瘋了一樣的去咬顧爸爸的手,就跟一個老瘋子一樣。
顧爸爸是根本壓不住顧媽媽瘋狂的行為,顧海濤無力的喊著。
「媽,那是我的孩子,只是送給了我二姐養,一樣還是姓顧的……」
顧媽媽赤紅著眼睛。
傻海濤你怎麼就不明白呢?
給了安寧,和在你身邊能是一樣的嗎?
她想要孩子可以去領養,憑什麼搶弟弟的孩子?
心思不好的人,註定就是生不出來孩子。
「我告訴你顧海濤,這是我們顧家的孫子,你是你說了算的,你去把孩子給我要回來,不然我就去鬧,再不然我就去告……」
顧媽媽完全就是一副不講理,胡攪蠻纏的樣子。
顧海濤覺得無奈,他媽只要一出現,肯定就會發生動亂。
顧爸爸將顧媽媽按在沙發上,顧媽媽幾次想起身衝出去。
「媽,你到底在鬧什麼?孩子現在依然是姓顧的……」許憶寧幽幽說了兩句。
她就不明白了,有分別嗎?
「你給我閉嘴,這裡有你說話的份兒?我告訴你許憶寧,就是你在裡面整那些幺蛾子,這個家你要是待不了你就滾,少了你,一樣有人來給我們顧家傳宗接代……」
她不就以為自己懷著身孕,說話就算數了嗎?
海濤以前那麼好的孩子,都是許憶寧攛掇的。
許憶寧本來是好意,打算勸勸,結果被顧媽媽劈頭蓋臉就是一頓罵。
她現在懷孕不想生氣,可是看著顧媽媽的樣子,想起顧媽媽說的話,許憶寧站起身。
她現在別的都不怕,就怕影響自己心情,自己的身體是自己的,她是想開了,犯不上別人瘋,她也跟著瘋。
走到門邊,拿過自己的包。
顧海濤跟了過去。
顧媽媽那邊被顧爸爸按著手,還在叫罵呢。
「你就是一個瘟星,我告訴你,我兒子現在什麼都有,你別以為就非你不可,孩子生下來是兒子就留下,不是兒子你給我帶走,離婚一毛錢你也別想拿……」
顧海濤看著許憶寧,拉著她的手。
「你去哪裡啊?」
許憶寧嘆口氣,直接對上顧海濤的眼睛。
「我去安寧哪裡住兩天,反正她家也大,也不差我一個人住的地方,說實話,海濤我從來沒有後悔把思陽給送過去,因為思陽被教育的很好,這是在你和我身邊教育不出來的。」
許憶寧也不是貶低自己,可是安寧的身上有一種氛圍,她可以把顧思陽教育的好就說明了一定的問題。
往小了說,安寧那是學音樂的,往大了說,安寧叫音樂家。
在那種氣氛中熏陶,她覺得她的做法沒錯,相反的,很正確。
顧海濤也是知道這點,思陽那孩子被教的太好了。
「行,去吧,身上有錢嗎?」
許憶寧點點頭,打開門走了出去。
許憶寧到了樓下,深深呼吸一口氣,笑笑。
你說情緒不受影響吧,那是完全的可能,可是自己要是在乎吧,氣死自己,別人誰管?
人啊,真是一個複雜的動物。
伸出手攔了一輛車,直接去了安寧的家,到了門外,讓司機停車。
「這是你的家啊?」司機好奇的問著。
許憶寧笑笑:「不是,是朋友家……」
司機點頭,然後笑笑,接過錢,然後找錢給許憶寧。
許憶寧推開外面的院門,只有顧家姑姑一個人在家,看樣子是在收拾院子呢,聽見開門的聲音,看著走進來的許憶寧愣愣。
「怎麼這個時間來了?」
許憶寧嘆口氣。
「我婆婆來了,知道思陽被送給安寧了……」
顧家姑姑的臉馬上就變得扭曲,還是被知道了,她不是都不和海濤來往了嗎?
怎麼又走動起來了?
顧家姑姑覺得納悶,當初她和大哥離婚之後,就沒有在出現過,這是怎麼想開了?
「她說什麼也沒用,思陽知道誰是他媽……」說完這句話顧家姑姑有些尷尬的看著許憶寧,她是著急才這麼說的。
不過還好,許憶寧的臉上沒有什麼表情,她是真的不在意。
「安寧和思陽呢?」
許憶寧覺得奇怪,人呢?
顧家姑姑笑笑。
「思陽說要學琴,跟他媽去單位了,今天安寧有事情,要晚些回來。」
許憶寧點點頭,顧家姑姑扶著她進門。
「還有多久能生?」
顧家姑姑嘆口氣,這許憶寧都生兩孩子了,安寧呢?
就顧思陽這麼一個,還不是親生的,估計這以後也是不能在有孩子了。
想到這裡,顧家姑姑眯著眼睛,她想起來一件事。
扶著許憶寧進了屋子裡,顧家姑姑將自己的睡衣交給許憶寧,因為她都是喜歡穿寬大的,所以許憶寧也都能上身。
「你知道那個王八蛋還活著沒?」
顧家姑姑覺得這事怎麼看著有點懸呢,就是做手術,這也應該有點消息了吧?
是死還是活啊,怎麼連個信也不給呢?
聽著顧家姑姑一說,許憶寧半天沒有說話。
當時人走了,海濤一直就在關注,特意去打聽了幾次,還甚至親自上了王家的門,可是人家說了,這和人家沒有關係,不知道,一點消息沒有。
現在來看,這就是故意蓄謀的。
就是不讓安寧知道消息。
「姑姑,當著安寧別說這件事,八成人是沒了,不然不會一點消息沒有的。」
如果是個人,她相信,安寧的前婆婆是不會不給消息的,只有一種可能。
顧家姑姑點點頭。
「你坐著吧,我得去做飯了,一會兒小祖宗該回來了……」
聽說顧思陽要回來了,許憶寧跟著顧家姑姑站在廚房。
「你進去。」顧家姑姑看著有點不耐煩,挺著一個大肚子,還在這裡幹什麼?
許憶寧呵呵笑著。
「姑姑,你說思陽像安寧嗎?」
好像這個小傢伙很喜歡樂器方面的東西,長大是不是也會走這條路呢?
顧家姑姑嘆口氣,現在孩子那麼小,上哪裡能看出來?
「你啊,得學學安寧,安寧說的啊,孩子還小,有興趣的就讓他去學,至於將來他想做什麼,那都是他自己的權利,誰都不能替他決定……」
顧家姑姑在這件事情上一直很滿意,覺得顧安寧很棒。
不像自己教出來的兩個孩子,現在齊放是帶著女朋友在家裡住,齊民自己買了一個小房子在外面住。
許憶寧支著牙笑著,如果她有安寧的淡定,那她就是安寧了,不是許憶寧了。
「姑姑,吃什麼啊……」
*
幼兒園放學的時候,老師叫過顧思陽。
「我們思陽,真是了不起啊,今天還是沒有尿褲子……」
老師看看顧思陽的褲子,拍拍小傢伙的頭說著。
這個孩子就得因材施教,有的喜歡誇獎能讓他進步,有的孩子則是要嚴厲,不然他不怕你。
顧思陽這樣的,真是太少了。
才這麼大,能背的詩很多,而且還懂事。
「謝謝老師……」顧思陽吐著小舌頭,表示自己很高興。
老師看著所有的小朋友都被接走了,還有幾個是要送到部隊里去的,領著幾個小兵,他們站成一排,然後向著大院進發。
顧安寧下個月有個演出是要去香港的,所以最近排練的時間比較多。
老師在門口跟站崗的人打了一聲招呼,領著孩子群浩浩蕩蕩的就進去了。
這些孩子的家長都是大忙人,沒有辦法,老師把孩子送來之後,孩子在裡面可能還要待幾個小時。
顧思陽被老師送到練習室外,對老師比了一個噓聲。
「老師您走吧,我在這裡等媽媽。」
老師挑著眉:「你不進去啊?」
顧思陽搖搖頭:「媽媽在練習,我在這裡就好。」
老師摸摸孩子的頭,這個孩子懂事的叫人心疼,太懂事了,每次她看見都想流淚。
老師是知道顧思陽性格的,知道他是不可能會亂來,就放心的走了,在說以前也是這樣的。
顧思陽和小朋友擺擺手,沒一會兒有人走過來,顧思陽看了一眼,是媽媽的司機。
「叔叔好。」
司機笑笑,蹲下身,看著顧思陽。
「叔叔帶你出去玩會兒?」
顧思陽想出去玩玩,他很喜歡被人舉過頭頂的感覺,可是這種感覺媽媽不能給。
可是又擔心媽媽出來找不到自己,兩面牽扯著,很難做選擇。
司機彷彿是看出他的心思。
「我們給媽媽留個字條就好了。」
司機領著顧思陽到了外面,顧思陽真的很乖。
「思陽不想有爸爸嗎?」
司機問著。
雖然知道是怎麼回事,可是覺得領導就這樣單身一人,未免有些不公平。
她那麼優秀,可以嫁給更好的男人,為什麼要自己單身呢?
顧思陽不解的看著司機叔叔。
「我有爸爸啊,我舅舅是,我姥爺是,還有舅姥爺,還有徐驍舅舅都是我爸爸……」
司機沒忍住,差點哭了出來。
他給顧安寧開車也快有三年了,對於顧安寧他一直是敬佩的,覺得她是一個很好的領導,而且是個好媽媽,她教給孩子的,都是最好的,雖然不知道當初是因為離婚的,可是他相信責任一定不在顧安寧的身上。
顧安寧收好提琴,將東西拎了出來。
思陽沒有在外面,沿著長長的走廊走出去,看見兒子被司機在抱著玩。
「思陽……」
顧思陽聽見媽媽的聲音,從司機的懷裡跳了下去。
「媽媽……」衝到顧安寧的腿前,抱著她的腿。
司機過來接過顧安寧肩上的提琴,快速的往停車的方向去跑。
「今天過的愉快嗎?」顧安寧蹲下身。
她習慣說話的時候和兒子保持一樣的高度,不會因為自己是大人,而居高臨下。
顧思陽笑笑,歪著小頭。
「媽媽,我今天依然沒有尿褲子哦,阿姨說還有兩天就能給我一朵小紅花,媽媽你誇誇我吧。」
顧安寧嘆口氣,將兒子抱了起來,母子兩個人向著車子那邊進發。
「這個可不對,怎麼能跟媽媽要誇獎呢,你做的是應該做的事情。」看著兒子高興的小臉變得灰突突的,在兒子的小臉上親了一口:「不過站在媽媽的角度,必須表揚,我們思陽太棒了,怎麼辦?媽媽都覺得沒人比我們思陽更好了……」
顧思陽捂著小臉,滿臉通紅。
媽媽嘴裡的表揚才是最高級的表揚。
雖然年紀小,可是清楚誰說的話才是最真。
車子開到家裡,司機跟著下來將大提琴交給顧安寧,猶豫的問著:「不然,我幫您送進去吧。」
顧安寧笑笑:「不用了,今天辛苦你了。」
司機看著那母子兩個人進了紅門。
關於顧安寧的感情生活就真的是一片空白,倒是有些小道消息不斷的傳出來。
顧安寧為什麼會住在這裡?
紅門這裡現在就是所謂的富人區,她是哪裡來的錢住在這裡的?
顧安寧每次演出回來,會將一半的酬勞捐出去,在說就算她不捐,她的錢也不夠買這裡一個院子的。
大家都說是奧斯卡給顧安寧買的,可是他覺得不像。
顧安寧抱著顧思陽進了院子,顧思陽攬著顧安寧的脖子,嬌氣的在說話。他高興的說著在幼兒園發生的事情,顧思陽的老師確實對這個孩子比其他的孩子用了心,畢竟是沒有父親,加上顧安寧的原因,所以老師格外的盡心,畢竟顧安寧是在為國家爭榮譽,就是偏疼她的孩子一點也是應該的。
小傢伙一直是活在快樂和幸福中,他雖然缺少了一份愛,可是身上多的卻是滿滿的其他的愛。
進了屋子裡,顧思陽看見了許憶寧,從安寧的懷裡要下去,安寧蹲下身,將他放在地上。
小傢伙出溜溜的跑到許憶寧的下面。
「舅媽好……」
這次許憶寧不敢怠慢了,要不又說自己不理他了。
「思陽好啊,這次舅媽可先跟你說話了。」
小傢伙呵呵笑著,顧家姑姑洗乾淨了手,然後走過來,將顧思陽搬抱起來,看看他的屁股。
顧思陽小臉上都是尷尬,對於突如其來的情況有些無力控制。
「姑奶奶,我今天沒有尿褲子……」
顧家姑姑拍拍他的屁股,從圍裙里掏出一顆糖。
「獎勵你的。」
顧思陽接過,並沒有吃,說了一聲謝謝,然後送給了許憶寧。
「我媽說我年紀太小,吃糖牙齒會壞掉,舅媽,請你吃。」
哎呦,這許憶寧的心啊,都碎了。
孩子太懂事了,怎麼就教的這麼好呢?
這麼大的孩子,別的孩子還什麼都不懂呢,這孩子太讓人心疼了。
彎下頭,接過顧思陽遞過來的糖,放進嘴裡。
「真甜……」
好想哭,覺得眼圈就是決堤了。
顧安寧進了屋子,把這兒子的兩隻手,母子兩個人四隻腳在地上慢慢走向衛生間,顧安寧給兒子洗了小臉,然後給換了衣服,顧思陽就去院子里玩了。
安寧自己換著衣服,外面有敲門的聲音。
「進來。」
許憶寧走進來,顧安寧回頭看了許憶寧一眼。
「對不起憶寧……」
每次看見許憶寧她心裡就覺得深深的愧疚,明明是她的孩子,結果孩子卻只能叫她舅媽,安寧覺得很過意不去。
許憶寧作勢要打顧安寧的樣子。
「我們兩個之間需要說這樣的話嗎?我感激都感激不過來呢,要是可以的話,這個我都想給你了……」
顧安寧有些傷腦筋。
「聽說你下個月要去香港?」許憶寧問著。
顧安寧點點頭。
是啊,她心裡是既期待又感覺害怕。
等了那麼久,似乎就是在等待這一天,可是當這一天越來越近的時候,她似乎又望而生畏了。
「你現在可以去嗎?」
許憶寧問著,似乎是不行的啊。
顧安寧點點頭。
「嗯。」她站起身將衣服掛了起來,她喜歡她身上的這身軍裝:「這是上面已經批准的……」
許憶寧哦了一聲,她覺得就是沒有那麼的容易,因為現在有派軍隊過去,可是聽說和哪裡的記者都有發生過摩擦,聽說香港的記者很厲害的,不知道安寧去了,一旦要是被扒出這些事情,不知道會不會弄成難以收拾的局面。
幾個人圍在一起吃飯,吃過飯,顧思陽又要表現了,端著自己的小水盆,那個水盆就是為他準備的。
顧家姑姑看著他滿屋子亂轉。
其實她是真的覺得不用他洗腳會比較好,因為弄一屋子的水,她在後面還需要善後。
許憶寧看著顧思陽端著小水盆,灑了一地的水,嘆口氣。
「姑姑,盆里還有水嗎?」
顧家姑姑苦笑著。
「沒辦法,這是他媽的教育……」
顧思陽坐在小板凳上,顧安寧蹲在他的腳下,將他的小腳丫子放進水盆里,這個水盆對於顧思陽來說是正好的,可是對於顧安寧來說,卻是很小,可是她從來沒有說過。
將兒子的腳洗乾淨,將他抱到床上,洗乾淨手后,端著水果盤子進來。
這一點是延續了王梓飛的風格,顧安寧從來不給孩子吃隔夜的水果,她知道其實這並沒有什麼,可是習慣一旦養成了,就戒不掉的。
「要吃什麼?」
顧安寧將盤子端到顧思陽的眼前,顧思陽看著盤子里的水果。
香瓜是姑奶奶喜歡吃的,葡萄是媽媽喜歡吃的,那估計草莓一定是舅媽喜歡吃的,自己吃梨子好了。
拿出來一個梨子。
「媽媽,我選好了。」
顧安寧揉揉孩子的頭髮。
將水果盤子又端了出去,因為是買當天的水果,所以買的並不多。
顧家姑姑看著香瓜,想著,自己真是好命啊,思陽偏偏就是不喜歡吃香瓜,拿過來。
「既然沒人吃這個,我就吃了。」
顧安寧什麼也沒有吃,回了房間將大提琴從琴盒裡拿了出來,擺在身前,調音。
顧思陽手裡抓著那本雙星記。
他知道媽媽很喜歡看這本書,曾經他是喜歡弟弟的,可是媽媽說哥哥比弟弟好,他現在還不能認全上面的字,不過早晚有一天可以自己看懂的,看懂媽媽為什麼說弟弟沒有哥哥好。
顧思陽其實也不知道誰喜歡吃什麼,這些都是他的經驗。
他去太姥姥家的時候看著太姥姥就是這樣的,別人吃飯的時候她不吃,看著哪樣菜被吃的多,她就少吃或者不碰。
顧安寧試了兩邊,覺得聲音怪怪的。
停下手。
床上的顧思陽像模像樣的拿著漫畫書,其實就是看看上面的畫,別的他也不懂。
「媽媽,今天心思很亂。」人小鬼大的人開始說話了。
顧那寧覺得好笑。
他知道什麼叫心思亂嗎?
「你說說看,媽媽心思為什麼會亂呢?」
顧安寧反問著。
顧思陽是說不出來,可是覺得要是自己什麼都不說,不就是沒面子嘛,不行,至少得說兩句。
「額,就是亂亂的,沒有頭緒,就像是快要下課的,我就坐不住了一樣……」
顧安寧覺得自己的頭有點疼。
練習了一會兒,實在是沒有感覺,就收了起來,旁邊許憶寧喊她過去。
顧安寧看著顧思陽蓋著小被子,下了床,走進了顧家姑姑的房間。
許憶寧覺得這事兒吧,是瞞不住的,自己必須得說。
「媽已經知道了,思陽被過繼給你了……」
顧安寧一愣。
媽媽。
這個詞似乎已經離她很遠了,也許是因為自己小時候沒有感受過,所以她在思陽的身上格外的注意這些。
「我是怕她那天偷偷過來,要是對孩子一說,你說孩子這麼小……」
許憶寧就是怕這一點。
顧家姑姑拍拍胸脯。
「放心吧,我天天在家,她進不來。」
許憶寧可沒有那麼樂觀,顧媽媽的個性她太了解了,不達目的誓不罷休。
隔壁的顧思陽覺得沒意思,仍開自己手中的漫畫,準備下床的時候,實在是因為沒站穩摔了下去,不過沒有哭,因為顧安寧就是怕他摔倒了,所以他那一側的下面墊了點東西。
顧思陽從地上爬起來,偶然的一眼,看著床下面似乎有個箱子,他將箱子慢慢的拉出。
其實不是箱子,是一個餅乾盒子,挺大的鐵盒子。
顧思陽費了半天的力氣,才把盒子弄開,看著裡面放了一封信。
信?
他覺得好奇,看看門口,媽媽好像還沒有回來,用力將信撕開,結果他太小了,也不懂得什麼分寸,信就被從中間撕開了。
顧海濤頭皮有些發麻,要是被媽媽知道,自己就死了,要不推回去?
他將手裡的信打算放回去,可是眼前漂浮著媽媽說話的樣子。
媽媽說說謊話的孩子不是好孩子。
他一咬牙,坐在旁邊就等著挨打。
將信打開,上面密密麻麻的都是字跡,可是到底都寫了什麼,他不認識。
偶爾就能看出來幾個字。
來……那個字念什麼呢?我……
他覺得這個人好奇怪,寫的都是外星文,他都看不懂的。
顧安寧進門的時候,顧思陽才感覺到害怕,眼淚蓄滿了眼眶裡,他知道自己要倒霉了。
估計是逃不過一頓打。
聽幼兒園的小朋友們說,弄壞了父母的東西都會被打的。
「媽媽,對不起……哇……」
這時候終於感覺到害怕了。
顧安寧看著那個盒子,那封信她一直沒有敢看。
走過去,蹲下身體,對兒子笑笑。
「沒事兒的。」
顧思陽搖著頭,扁著嘴,他自己知道錯了。
「媽媽,我錯了……」他肯定犯了很大的錯誤,不然媽媽不會都不說他了,不會不要他了吧?
想到這裡,顧思陽哭的更加的委屈了,顧家姑姑和許憶寧聽見哭聲,從隔壁跑了過來。
許憶寧看著孩子哭著,嘴裡一直在道歉,顧安寧抱著孩子小小的身體,一直安慰著他,說沒關係。
許憶寧突然想起了那個在醫院的早上。
安寧的孩子掉了,終究醫生還是沒有保住,醫生說病人的情緒實在是太緊張了,說沒關係的,還年輕,以後還能生。
可是誰能知道,現在那個給她孩子的男人,也許都不在了。
當自己把顧思陽送到她的懷裡,安寧哭了,抱著孩子一直在哭,許憶寧沒有看見那樣過的安寧,真的哭的很慘,就像是世界末日了。
一個孩子為她帶來的不僅僅是一份希望,更是活下去的勇氣,所以她沒有後悔過,甚至母親那樣的埋怨她,她都沒有後悔,因為實在沒有什麼好後悔的。
安寧對海濤的做的,別說是給一個孩子,就是讓她去死,她都願意。
每當海濤說起曾經顧安寧那樣在雨中,將他托上樓,許憶寧是沒有看見,可是她能想象,那是作為姐姐對弟弟無邊無際的愛護,她作為一個姐姐太合格了,自己和海濤的婚姻中出現過這樣那樣的問題,可是最後都一一化解了,她不敢說這裡面沒有安寧的功勞。
海濤的店,他們現在住的房子,這些都是安寧給的,所以她就給了一個兒子怎麼了?
今天換成是她,是不是會比顧安寧更好的教好兒子呢?
顧安寧親親兒子的臉,兒子哭了,哭的她心疼。
思陽從小就是一個懂事的孩子,除了小時候有些鬧騰,可是抱回來說第一句話,帶給她的就是無限的希望。
他像是一股暖陽,一直淡淡的照進她的生命里,在人生的這條路上,用責任,有微笑和叫著媽媽的聲音鞭策她,告訴她,顧安寧活著,不僅僅是為了義務,她還有可愛的兒子,還有可愛的人生。
哄著孩子睡了,孩子睡了依然在抽噎。
顧思陽就是太懂事了,即使睡著了,也睡的不太安穩。
顧安寧從餅乾盒子里拿出那封信,如果不是思陽,也許她不會有勇氣來看這封信的。
安寧:
我的女孩兒,看見這封信的時候,我應該已經離開了你,會傷心吧?
王梓飛當時的狀態不要說寫信,他提筆都是一件非常艱巨的任務,帶著氧氣罩在紙上慢慢的寫著字,寫下的是他對一個女人的愛和不舍。
他回憶著每一個記憶里有她的畫面,回憶著她騎著車子沖了過來,可是卻寧願自己摔倒,然後有些詫異的看著自己離開。
在那個下雪的冬天,在不遠的地方,看著她將臉貼在雪人的臉上,他在心裡淡淡的想著,以後每個洞天都會有一個雪人陪著你,那就是我在陪著你。
陪你走過的每一步都是那樣的幸福,覺得有些不公平,為什麼別人的身體都是好的呢?
每每想到這個問題的時候,腦海里就會清晰的浮現我對你曾經說過的話。
如果可以,如果在我真的離開了這個世界,那麼我願意做你的五線譜,這樣就可以每天陪著你。
顧安寧捂著唇,眼淚唰唰的落在信紙上,甚至中途有一段時間是完全的看不下去,因為眼睛眼前是一片花色,什麼都看不見。
顧安寧悄聲的下了床,衝出房間,她站在外面,撫著自己的胸口。
她覺得每一次的呼吸都是對她的折磨,淡忘了這麼久,其實一切還是那麼的情緒,全部都印在腦海里,那麼的清晰可見。
依然是站在這個葡萄架下,可是當初站在自己身邊的那個人,現在在哪裡?
顧安寧抬起頭看著天空,她以為這樣就可以不流淚,原來不是的。
依然在流淚,她想。
師哥,我想你了。
回到屋子裡,將全部的信看完,然後將信放回餅乾盒子里,沒有粘上,只是那樣的放著。
做了很多很多的夢,夢見他死了,安寧想哭,可是哭不出來聲音來,夢見他好了,可是跟別的女人結婚了,夢見他變成植物人了,安寧知道這是夢,她反反覆復的被煎熬著。
顧思陽是聽見媽媽的哭聲醒的,他揉揉眼睛。
顧安寧想哭,可是怎麼都哭不出來,她一直在哼哼。
「……」
顧思陽想起自己昨天做的事情,扁著嘴,去拉顧安寧的手。
媽媽說,只要拉著那個人的手,真心的祈求,她就不會有事兒的。
「媽……」
顧安寧不知道怎麼醒過來的,腦子裡一片的空白,她坐起身,看著坐在旁邊的兒子。
顧思陽沒忍住。
「媽……」
小孩子的哭聲有些撕心裂肺的,顧安寧將思陽抱在懷裡,她用下巴摩挲著兒子的臉。
還活著,還活著就好,她安慰著自己。
以前是你一直在找我,這次換我來找你。
坐在床上想著自己做過夢,好像很痛苦,可是到底夢見了什麼?
她不是應該記得很清楚的嗎?
為什麼一點都沒有記住呢?
*
同樣是一大早。
「兒子……」
齊媛媛瘋子一樣的抱著孩子,王妃坐在地上。
紀蟬得到消息的時候,趕來孩子就斷氣了,王寶臣扶著牆,似乎在努力呼吸。
齊媛媛誰勸都不撒手,就是抱著孩子,她已經暈了幾次了,可是就是抱著孩子,怎麼也不鬆手。
齊母也哭暈幾次了,勸著齊媛媛。
「媛媛啊,小海已經走了……」
齊媛媛傻愣愣的看著自己的媽媽,她已經哭的眼淚都幹了。
為什麼老天要這麼對待她的兒子?
她兒子到底有什麼錯?
「不要……」反反覆復的就是這兩個字。
她不服氣。
外面在下雨,也許是老天也看不過去了,在送孩子最後一層。
好好的孩子,說沒就沒了,就是到現在連個詳細的原因都沒有,做母親的怎麼能接受?
齊媛媛抱著孩子,她的身體很虛弱,幾乎都不動路,可是她要去要一個說法,老天爺不能這麼對她的孩子。
她抱著孩子走到外面,跪在地上。
「我哪裡做錯了?我這一輩子沒有做過一次違背良心的事情,為什麼要讓我的孩子這麼的死去?他到底有什麼錯?」
紀蟬站在醫院裡面,手抖著捂著唇。
齊媛媛對這天空吼著。
「我到底是做錯了什麼,你告訴我?我告訴我啊,我有做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你要這樣的對待我的孩子……」
她不服氣,她不服氣。
王妃從後面慢慢的走過去,抱著齊媛媛的身體。
「你說,你做了什麼是吧?不然我兒子為什麼就沒有一個原因就死了?怎麼會呢……」
齊媛媛抓著王妃的脖領子問著,她的情緒很是激動,她伸出手去掐王妃的脖子。
「你到底做了什麼?為什麼我的孩子會弄成這樣……」
王妃很是痛苦的看著妻子被丈母娘拉開,她跌在雨里,孩子那麼小的身體就躺在水裡。
他轉過頭看著紀蟬,眼睛里都是恨。
紀蟬捂著唇,搖著頭,不是的。
不會的。
和她沒有關係,不是這樣的,是醫院的錯。
齊媛媛瘋了,不管誰去勸,就是掙扎,她的鞋掉在水裡,齊母抱著齊媛媛的身體,抱著她一直在哭。
「媛媛啊,我可憐的孩子,小海啊……」
一直到齊媛媛暈了,才算是結束。
王妃吸吸鼻子,他有些頭暈的站在原地。
齊父拍拍他的肩膀。
「不怨你的,是孩子身體不好,節哀……」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他也沒有忍住,一個大男人就哭了出來。
孩子之前真的是好好的,一點毛病都沒有,現在說死就死了,連原因都找不出,這不是奇怪嗎?
王妃抱著自己的頭,幾年檢查身體,說是他的腦子裡有一個瘤子,是不是他如果不做那個手術,今天活著的就是孩子了?
想起齊媛媛說的話,王妃將視線轉到紀蟬的臉上。
這也許真的就是報應,是報應啊。
王妃從外面走進來,路過紀蟬身邊的時候問了一句。
「媽,你真的沒有做愧對良心的事情嗎?」
他現在也不敢確定了。
醫生們也很頭大,因為這個孩子就真的沒有病,可是卻死在了醫院,這怎麼也說不過去。
加上孩子的姥爺爺爺都是有頭有臉的人,他們能怎麼辦?
「這個賠償,我們在商量……」
齊父嘆口氣。
「我要的不是錢,要的是我外孫子死亡的原因……」
醫生覺得今年最大最詭異的事情就是這個,孩子送來的時候已經呼吸不了了,可是怎麼檢查都沒有問題,就是呼吸不了,如果他的心臟有毛病這還說得過去,可是一點毛病都沒有,絕對的健康。
齊媛媛醒的時候發現自己在病床上,她掙扎著要下床。
「媛媛啊,媽媽求你了……」齊母喊著。
齊媛媛光著腳下了床,就往外面走。
「我兒子呢?我的小海呢……」
王妃彎身將齊媛媛抱起,送到床上,可是齊媛媛完全是拿他當仇人在看,她心裡的防線已經全部崩潰了。
「一定是因為你,我們家什麼事情都沒有,孩子好好的怎麼會死呢?」
一定是王家有問題,她好好的孩子……
齊媛媛拉著王妃的衣服,一定要他給一個說法。
王寶臣有些看不下去了,他覺得孩子死了,誰都傷心,可是齊媛媛是一個軍人,她竟然說那些話。
什麼叫都是王家的事情?
他們王家有什麼事情?
王寶臣甩著袖子就離開了,紀蟬的腿發軟。
回到家裡怎麼也坐不住,孩子到底是因為什麼死的?
她衝上樓,看著老太太的照片喊著。
「是不是你?一定是你吧,那是你的重孫子,你怎麼會這麼狠毒?」
紀蟬有些瘋狂,她想一定是老太太做的,她要去找捉鬼的。
「麗紅……麗紅……」紀蟬在樓上扯著嗓子喊著。
王寶臣聽見了紀蟬的聲音,可是他現在實在沒有力氣從床上起來。
麗紅聽見喊聲,趕緊跑了上去,看著紀蟬的樣子,她有些害怕的退後了兩步。
紀蟬抓著麗紅的手,立著眼睛。
「去找捉鬼的,這個死老太太,她害死了我的孫子,我要收了她……」
麗紅覺得有點毛骨悚然,好害怕,夫人這是怎麼了?
「夫人……」
「去找捉鬼的……」紀蟬指著門口喊著。
麗紅也不敢在說什麼,就沖了出去,她出了門撫著心口喘息著。
夫人變得好可怕,還有她怎麼罵老太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