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9
齊媛媛在心裡有點看不起像是紀蟬這樣想法的人,在她看來,從祖輩那裡得來的東西,人家給你是你的,不給就不是。
非要爭那些東西又不能發家。
「等有時間的時候,你和奶奶撒嬌的時候,可以問問奶奶,為什麼不送你結婚禮物呢。」紀蟬笑笑的說。
齊媛媛在心裡嘆著氣,誰願意去說誰說,反正她是不要。
*
劉菁進了廚房,看著家裡的傭人,嘆口氣。
「coco還沒有起來嗎?」
對於coco她的感情很複雜,心裡著實討厭死了這個孩子,可是畢竟她是彭孝禮唯一的孩子,劉菁知道彭孝禮對她已經很用心了,所以她不能辜負彭孝禮的希望,即便這個孩子不成材,她也會一直養著她到死。
自從彭孝禮過世,coco的變化也很大,不再出去玩了,甚至對她都很少的說話。
傭人看著劉菁,也是在心裡嘆口氣。
她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女主人,被人都以為先生一死,她一定會把小姐給趕出去,結果卻沒有。
「coco在樓上換衣服,聽說今天他們要開早會,已經已經弄過早餐了。」
先生的死對小姐有很大的打擊,她知道coco其實心裡最愛的人就是先生,可是她太過於相信她阿姨的話,現在才會弄成這個樣子。
劉菁踩著拖鞋端了一杯牛奶,站在coco的門外。
伸出手在門上敲了兩下。
「請進。」
coco將自己的頭髮挽起來,她現在不穿名牌,出入也只是坐地鐵,她全部都重新來過了,如果可以,她更希望的是,爸爸活著,然後一切都重新來過。
「給,牛奶。」
coco接過對劉菁笑笑,一口氣喝掉。
劉菁看著coco的衣服,嘆口氣。
「coco啊,不要認為你爸爸去世了,阿姨就不會管你,如果你想要什麼衣服,可以告訴阿姨,你該有的阿姨會全部買給你的。」
這是劉菁對彭孝禮的保證,不管她怎麼樣,只要她活著一天,她就會照顧coco一天。
coco努力對劉菁笑,可是臉上的笑容很是苦澀。
「阿姨,我長大了,不再是以前那個不懂事的孩子,我想從頭來過。」
劉菁拿過杯子,在coco的肩上拍了兩下,她想如果孝禮看見了,也許會瞑目吧。
coco參加的工作是公司最底層的,洗去臉上的大花妝,也沒有幾個人認識她。
她每天要做的事情就是去找客戶,說動客戶買她的產品,今天差點遲到,上了天台。
她們的頭兒是一個目前還沒有嫁出去的老處女,性格有點奇怪。
「上個月的成績很是糟糕,希望這個月大家努力改進,現在說一下上個月業務最糟糕的人,coco出列……」
coco站出一步,女上司推推自己的眼鏡看著她。
「我對你很失望,這樣的成績算是成績嗎?你的腦子都跑到哪裡去了?上個月只接到一單的生意,你的頭腦里都是大糞嗎?還有吃不了苦就回家做大小姐,你們都是……」
coco點點頭。
「下個月要怎麼做?」
coco大聲的喊著:「從下個月開始,我要做第一,努力做第一。」
「好,很好。」
傭人看著站在天台上被罵得狗血的小姐,很想衝出去,可是劉菁拉住了她。
兩個人慢慢從天台下來,劉菁覺得總算是有一件事情可以讓她覺得欣慰了。
「夫人,小姐她……」
劉菁拍拍傭人的手:「她這是在鍛煉自己,這是好事兒。」
coco來了一個徹頭徹尾的大換血,她全部的名牌衣服還有包包,鞋子全部拿出去賣掉還有她的車,她要的就是從頭開始,以前的那些朋友斷絕關係不再往來而丈夫她唯一能給的,就是將自己賣掉東西的錢給了他。
「coco我……」
男人其實不想這樣,他覺得現在他們完全沒有走到要離婚的地步。
coco看著對面的男人,曾經她以為結婚了,她就可以完全的擁有一份愛,可是現在看來,不是的。
「我呢,手裡現在就這些錢,我知道你是收了我阿姨的錢才跟我結婚的,我以前不懂事,如果做錯了什麼,請你原諒我。」
coco突然起身鞠了一躬。
她現在想開了,她要和阿姨守著爸爸的事業,就算她能力不夠,可是她可以學,只要讓她看著金獅集團繼續輝煌這樣就夠了。
男人有些不適,這樣的coco讓他覺得陌生,他試著去拉coco的手。
coco對他笑笑:「不要在遊戲人生了,找一個自己愛的人,然後生活到老,如果以後遇到麻煩了可以來找我,我先走了。」
男人看著她離開了咖啡店,久久收回視線。
連夫人已經被逼的無路可走,她想求劉菁放她一馬,可是劉菁卻將彭孝禮最後一個願望實行的很是徹底,弄垮連氏。
連夫人和連先生一夜之間就成了一個笑話,像是一股雲煙轉眼就消失不見了,也許他們就根本沒有出現過,商場依舊是那個商場,殺人不見血,不會因為某些人的離開而暫停。
*
「我?」顧安寧指指自己的鼻子。
領導臉上的高興神色不是假的,他很激動。
「是啊,這次點名說要你去的,安寧你的機會來了。」
是不是機會顧安寧不知道,不過她的未來是很明媚的。
上次的主指揮師這次只要了一個人,從全部的軍隊里選出了一個大提琴手,作為候補的選手參加他們的世界巡迴演出。
顧安寧回到家裡,將事情跟王梓飛一說,王梓飛也許早就想到了,所以並沒有太過於激動的表情。
「我們家領導以後就要有本事了,要是以後看不上我了怎麼辦?」
對於這個問題他還是挺擔心的,她見識的多了,世界就大了,要是哪一天覺得他不帥了,沒有味道了,把他給踹了怎麼辦?
他覺得很是傷腦筋,作為付出的一方還是有點缺陷的,畢竟現在是他要擔心這些個問題,而顧安寧則不需要。
有點不公平的意思。
顧安寧也是很傷腦筋,她覺得師哥的頭被撞了,還一直沒好過。
她又不是水性楊花的女人。
「要去多久?」
她的成功就意味著她要不斷的遠離自己,王梓飛想到過,沒想到現在這些都實現了。
「五個月……」顧安寧說的有些吞吞吐吐。
她知道自己結婚了,這樣做不好,畢竟是有家的女人,可是她真的很想去,不只是因為覺得榮耀,而是抱著一種學習的態度去的。
「五個月……」王梓飛點點頭,在心裡想著,那是多少天啊,多少小時多少秒啊?
「師哥……」顧安寧小心翼翼的看著王梓飛,牙齒從唇上離開:「你是不是不高興了?」
王梓飛搖搖頭,看著她,拉過她的手。
「怎麼會呢?只是擔心要是有一天你不要我了,我該怎麼辦呢?」
既然選擇了做她背後的男人,這一天的到來他早就做好了準備,他可以放棄一切的去成全她,她需要的話,就算是將自己燃燒了去照亮她,這些都行沒什麼不行的。
顧安寧坐在他的腿上,抱著他的脖子。
「不會的,我發誓。」她舉起自己的手。
王梓飛笑著捏捏她的鼻子,傻妞兒。
「要是有一天我們失散了,你一定要比我先認出你,不然我一定會怨恨你的。」他淡淡的說著。
顧安寧的臉上有些不高興,她不喜歡聽見這樣的話。
將頭埋進他的頸項,攬著他的脖子。
「師哥,我很喜歡你……」
是從內心到外的喜歡,那種喜歡已經盈滿了整個心房,她是不知道什麼是愛,可是想現在這個就是,只是她沒有辦法說出口。
王梓飛苦笑著:「只是喜歡啊?」
離他的標準似乎還差了那麼一點點的距離。
不過有總比沒有好,說喜歡他,他就很滿足了。
顧安寧覺得心房很空,很空,一想到自己要離開五個月,嘆口氣。
她希望時間過的快點,可是又想馬上出去,這種心情真的很是矛盾。
快要下班的時候,上面通知她,明天要簡單的給她做一個採訪,顧安寧苦笑著。
「不要了吧,我有什麼好採訪的?我什麼都不會說,還是不要了。」
領導板著臉:「你現在有很多的人都想採訪呢,不過慎重起見,外面的我們都拒絕了,現在是我們部隊內部,配合一下活動,有什麼說什麼就好,記住,明天在你的家裡。」
顧安寧無可奈何的點點頭。
拖著疲憊的身體回到家,其實她不願意接受採訪是因為她什麼都不會說。
王梓飛圍著圍裙在做飯,看著她進門說著。
「去洗手然後換衣服出來吃飯。」
顧安寧換好了衣服坐在位置上,一直注意力不集中。
王梓飛夾了一筷子的菜放到她的碗中。
「怎麼了?有什麼事情可以對我說。」
顧安寧放下筷子,無奈的嘆口氣。
「我們領導說要我接受一份採訪,可是我從來沒有做過,我怕做不好想推,可是推不掉。」
她不想自己的生活曝光,不想王梓飛出現在別人的眼前,在她看來,這些生活是屬於她自己的,她不願意和別人分享,還有她從來沒有做過這樣的事情,覺得自己肯定做不好。
「那就做嘛,你在擔心什麼?」
「擔心會搞砸了,我現在的心情就跟掉進蜘蛛網裡的螞蟻一樣……」
毫無頭緒。
王梓飛覺得她太過於緊張了,到了晚上要睡覺的時候,她還坐在床上弄那些自己準備好的稿子。
他無奈的將稿子從她的手中抽出來,顧安寧瞪著眼睛,有點著急。
就一晚上了,明天就要來人了,幹什麼呀?
王梓飛嘆口氣。
「現在是休息的時間,好好休息,明天的事情明天做,還有你不需要擔心,還有我呢。」
安寧在心裡想著,就是你也沒有接受過採訪啊。
「人家問什麼,你回答就好了。」
本來領導說好的只是採訪,可是到了最後採訪的人進了家裡,才知道當地部隊電視台也跟過來了,安寧這下更綳著神經了,她本來就覺得負擔大,現在更大了。
負責採訪的人一看顧安寧就是第一次,她的兩隻手絞在一起,額頭不停的出汗。
安寧是真的沒有見過這麼大的排場,又是什麼照明燈又是什麼麥克風的,弄得她頭很暈。
王梓飛將水果和飲料端了進來,主持人有些不好意思。
不過也覺得納悶,沒有想到這個顧小姐的先生是這麼帥氣的。
「對不起,我可以和她說句話嗎?」王梓飛問著主持人。
主持人點點頭,保持著微笑:「當然可以。」
王梓飛拉著顧安寧出了房間。
「你們看見沒有,那個是她先生,不可思議吧。」
以前是聽過說女方張得一般的先生都很帥氣,可是這次是第一次看見這樣的組合,因為先生實在看著太過於優秀了,讓人覺得閃的眼睛有些發疼。
「我聽說他先生是全職在家的。」
女主持人驚愕了一下。
雖然王梓飛看著很極品,可是一個大男人在家裡負責日常生活,這個……
她尷尬的笑笑。
「是啊,換個角度也可以說,我們婦女的位置上升了,男人也可以一樣在家裡帶孩子做飯……」
這個理論可沒有幾個人贊成的,畢竟男人還是負責養家,像是這樣的家庭不是沒有,太少。
他們也接受不了。
王梓飛將顧安寧拉出去,拿著白色的毛巾給她擦擦額頭上的汗。
「覺得緊張?」
顧安寧想何止是緊張啊,她現在的血管都要爆裂了。
「來,深呼吸一口氣。」安寧按照他所說的去做,深呼吸了一口氣,王梓飛握著她的手,給她按摩。
「不要怕,錄的時候我在後面,你該怎麼說就怎麼說好了,不要怕,就當成是我在問你問題。」
顧安寧吐出一口氣,她想那肯定是不一樣的。
主持人說讓顧安寧換上軍裝,安寧換好了衣服坐在主持人的對面,王梓飛站在攝像師的後面對她點點頭,然後一直臉上掛著微笑。
主持人在開機之前對著顧安寧說了一句。
「您的頭髮真漂亮。」
安寧笑笑,看向王梓飛的方向,他眯著眼睛對她一笑,她覺得自己似乎輕鬆了一點。
「好了,現在開始,請放鬆,只要當我們是朋友之間的談話就可以了。」
主持人面對著鏡頭開始前面的開場白,然後話語一轉看向安寧。
「我想請問一下,就是在你這麼多年以來,拉琴最大的感觸是什麼?」
顧安寧傾聽著主持人的問話,然後自己消化了一下,淡淡的保持著微笑。
「最大的感觸就是,做任何的事情只要堅持,最後只有一個結果,那就是夢想成真。」
「那如果今天您不是一名軍人,你有想過要做什麼嗎?」
「當然有啊,想回到家鄉去教小朋友,想每一天坐在野草地里拉琴,想每天站在花園裡沐浴著陽光。」
主持人點點頭:「這沒有想到你還會有這樣的想法,那能說說在你現在取得這樣的成績,是唯一被錄入的華人演奏家,在你的人生中是誰給了你前進的力量呢?」
這個問題,安寧幾乎想都沒有想。
「是我奶奶。」
「奶奶?」
顧安寧點點頭:「她是一名很淳樸很可愛的老太太,只是我沒有機會去拉琴給她聽是,所以這是我的遺憾……」
採訪的內容很簡單,就像是主持人所說的,顧安寧害怕的那些問題都沒有出現,她想也許是自己想多了。
採訪結束以後,王梓飛送著他們出去,顧安寧在屋子裡換衣服。
王梓飛回來的時候,顧安寧已經將屋子裡變回了原來的樣子。
他似笑非笑的看著顧安寧。
「長官……」
一直到人走了,顧安寧緊繃的心情才放鬆了下來,看著她。
「嗯?」
「我能問個問題嗎?」
他靠在門板上,本就生得高大帥氣,這麼慵懶的一靠,有點晃疼了安寧的眼睛。
安寧以前是覺得王梓飛好看,不過覺得別人也就這樣,也沒多稀奇,現在一看,倒是看出了點不同,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自己的心裡原因,覺得家花就是比野花啊。
不知道王先生如果知道自己被人家比喻成家花是不是會高興呢?
「說吧。」
「請問一下,在愛情里,你是在意自己付出還是對方的回應?」
顧安寧傻了,這是什麼問題?
王梓飛好像也不是提問,自己問完自己又解答了起來。
「我更喜歡付出,說不清是為了什麼,可能是我比較喜歡單戀的感覺。」說著別有深意的看了一眼顧安寧,眼眸里都是星星碎碎的閃亮:「就是那種絲毫不計較回報的感情,一個勁地堆一個人好,我覺得很有成就感。」
顧安寧覺得他覺得是在誇自己,然後貶低她。
仰著臉看著站在門口的人。
「師哥,我看你皮膚這麼好,你是怎麼保養的啊?」
她要轉移話題。
王梓飛很不要臉的點點頭,伸出手摸摸自己的下巴,表示對自己的臉確實很滿意,很光滑,很……
「我也不懂,可能是天生麗質……」
安寧有些頭疼的撐著頭,無語的看著天空。
在家裡也就還能待幾天了,王梓飛調著方法的給她做她喜歡吃的。
「師哥,你覺得在家裡會不會悶啊?要是覺得悶的話,要不要學學畫畫或者什麼呢。」
她在心裡想著,如果師哥在家裡待著很無聊,又怕花錢不肯出去,自己這樣說了,他就可以馬上應了,然後出去每天溜達溜達。
王梓飛很是頭疼。
顧安寧心裡想什麼,他自然清楚,他覺得一個人神經大條這沒什麼不好的,可是大到這個程度就很讓他鬱悶了。
她這麼說時不時還看著自己,是怕傷了自己的自尊心嗎?
「不要,我喜歡待在家裡,你不想養我了啊?」
他很是可憐巴巴的看著顧安寧,那模樣就像是被惡地主欺負的長工一樣。
顧安寧覺得自己像是那種吸了人血然後還的便宜賣乖的人,覺得自己很無良。
「沒有……」
她覺得師哥是不是在家裡待的呢,怎麼越來越……
安寧很傷腦筋。
上次因為他生氣的原因,所以雙星記也沒有看完,安寧心裡一直惦記著,可是真的怕他在問什麼哥哥弟弟的。
她就不明白了,他有那麼喜歡哥哥嗎?
在她看來,覺得那無非是別人的故事,那麼計較幹嘛?
不是王梓飛計較,而是現在你們兩個人的天線沒到一起,一個在外天空一個在地獄,接不上信號。
*
顧依寧早早出了門就去了醫院,她就不信了。
這次已經是她第二次來醫院檢查了,她現在只想趕緊生個孩子,生完還解放,不然成天的被這樣念叨著,她會瘋。
她是想明白了,就是婆婆現在拿刀子架在她的脖子上,她也不會搬走的。
自己在外面住,什麼地方都要錢,可是在婆家就不一樣了,她不願意是她的,自己只當沒有看見就好了。
她有些緊張的看著醫生,那一次被王梓飛摔了那麼一下,依寧一直擔心自己以後生孩子會落下毛病。
「醫生,我到底能不能生啊?」
醫生嘆口氣。
「檢查一切都顯示正常,沒有問題,你現在唯一要做的就是別有壓力,放鬆心情。」
放鬆個屁。
依寧想著,她現在都要急得上房了,哪裡還有什麼時間去放鬆心情。
從醫院走出來,慢慢往家裡走,進了院子的時候又看見了王妃,可能是昨天他們沒有走。
「王妃……」顧依寧打著招呼。
她現在覺得太遺憾了,她不應該放手的,王梓飛沒抓住就應該去抓王妃才對。
王妃蹙著眉頭看著顧依寧。
生疏切帶著禮貌的問著。
「有什麼事情嗎?」
依寧呵呵笑著:「我們都認識這麼久了,哪天一起吃頓飯吧。」
王妃但笑不語,顧依寧看他笑了,想著自己是沒有什麼機會了,可是紀蟬這樣對她,她不報復回去有些對不起自己。
她就要纏著王妃,看紀蟬到時候怎麼樣,最好能氣死她。
「我跟你說啊……」顧依寧自己巴巴的就站在王妃的身邊講起了話來。
王妃的禮貌讓他不能離開,他心裡覺得有些不耐煩。
他真是不明白,為什麼一個母親生出的孩子會差了這麼多。
紀蟬出來的時候就看見顧依寧在纏著她兒子,她的眉頭蹙起,微微的擰起。
「小妃,還沒有到時間嗎?」
王妃鬆了一口氣,看著紀蟬笑笑:「那我走了。」
紀蟬點點頭,拍拍兒子的肩膀。
等王妃走遠了,紀蟬看向顧依寧。
顧依寧仰著臉看著紀蟬,一副你能拿我怎麼樣的樣子。
「你離我兒子遠點。」
顧依寧冷笑著,她說離遠點就離遠點?
當初她是怎麼煽動自己去追王梓飛的,她就是笨了,明知道那個不好纏,偏偏選擇去纏他,如果纏著王妃是不是今天的情況就不同了?
「我為什麼要啊?紀蟬你知道嘛,我比討厭安寧更討厭你。」
如果不是她,自己是不會這麼慘的,一切全是她的錯,是她給了自己一個夢想,然後到最後這個夢破滅了。
想想自己的婆婆,想想劉鵬,她為什麼要過這樣的生活?
這不是她要的生活,她顧依寧過的生活應該是那種公公疼婆婆愛,丈夫碰在手心裡的生活。
可是劉鵬呢?一個月能看見他幾次?
就這樣還指望著自己懷孕?
她要跟誰去懷孕?
還有那個公公,結婚的時候明明對她挺好的,為什麼現在就改變態度了?
這一切的一切都是紀蟬給她的,她才不會讓紀蟬那麼輕鬆呢。
顧依寧冷著臉進了自己家的房子,家裡只有保姆和劉母兩個人,劉母正好出來,看見顧依寧進門,冷著臉。
「你就不能在家裡安生的待著?為什麼要天天往外跑呢?」
她就不明白了,這個女人不出去是不是能死啊?
成天的就想著要出去玩啊,逛街啊,就不能想著在家裡做點什麼?
顧依寧現在的底氣很足,她很想發飆,可是不能。
上一次被趕了出去,這次她可不會了。
顧依寧整理好自己的表情看著劉母,笑嘻嘻的說著:「媽,我是去了醫院。」
劉母臉上的表情果然平靜了下來,看著她有些不放心的問著:「你是哪裡不舒服了?」
也不知道怎麼就那麼嬌氣,今天這裡不舒服,明天那裡不舒服的。
顧依寧當然知道婆婆心裡想的是什麼,她現在和婆婆都是一樣的心態。
她顧忌的是怕被趕出去,而婆婆是怕劉鵬以後對她不好。
她眯著眼睛。
「我是看媽這麼著急抱孫子,就去看了醫生,可是醫生說我的身體沒有問題,哎,劉鵬也總是不回來,這樣我什麼時候才能懷孕呢?我也想生個白白胖胖的孩子給媽媽。」
這番話說的漂亮極了,至少讓劉母的心情舒暢了一點。
「嗯,那你進去吧,餓了沒有?要不要做點帶肉的菜?」
顧依寧在心裡冷笑著,你最好別讓我生齣兒子,不然我一定將你們劉家的房頂全部都掀了。
顧依寧進了自己的屋子,將包扔在床上,抱著手在地上來回的走著,她覺得生個孩子也沒有這麼費勁兒啊,上次不是馬上就懷了,到底是問題出在哪裡了?
劉鵬回來的時候,顧依寧纏著他,愣是讓他一步房門都沒有出,吃飯都是在屋子裡解決的。
劉鵬的臉又黑了,不說比包公黑也差不多了,顧依寧很是鬱悶。
「你在外面就不能注意點,帶個帽子?你的臉……」
每次壓在她的身上半夜醒過來她都覺得害怕,不知道的還以為是焦炭呢。
在說他在外面訓練不是很累嗎?
那為什麼都有小肚子了?
顧依寧上上下下的打量著劉鵬,就這樣的基因能生出什麼好看的孩子?
看看他的那兩條小短腿,看看他的綠豆眼,自己到底為什麼要嫁給他啊?
劉鵬穿著大大的短褲,上面光著膀子,人不突出也不要緊,可是還有胸毛,這一點是最讓顧依寧噁心和不能接受的。
這個人到底是進化完全了沒有?
劉鵬聽了依寧的話發出愉悅的笑聲。
他覺得他的老婆真的是太過於單純了,在外面訓練帶帽子也不會是那種遮陽的帽子啊,在說在太陽下一站就是一天,他自然不可能會白的,在說男人張那麼白乾什麼?
只要她白一點不就好了。
「你想我了沒有?」
劉鵬每次離開捨不得的只有依寧,他覺得他真的很幸福,娶到一個如此的嬌氣,他還有什麼好奢求的,人生已經圓滿了。
顧依寧口不應心的說著。
「想,我都想死你了……」
劉母就沒有看過這麼不要臉的,她是想要孫子,可是也不能這樣吧,大白天的,兩個人就關在屋子裡,是怕別人不知道他們在做什麼嗎?
晚上劉建軍回來,劉母接過他手裡的公文包,他看著地上多出來的一雙鞋,皺著眉頭。
「劉鵬回來了?」
劉母點點頭。
「人呢?」
劉母沒有好氣的說著:「在房間里給你造孫子呢。」
劉建軍的臉上烏雲密布的,他快步走到顧依寧喝劉鵬的卧室前面,在門上敲了兩下。
「你幹什麼啊?」
劉母是覺得看不過眼,可是他是做老公公的,管的是不是太多了?
顧依寧咯咯的笑著,劉鵬問了一句。
「誰啊?」
「是我,你和依寧穿好衣服都給我出來。」
劉建軍說完話直接進了房間里,劉母趕緊跟上,劉建軍換了一件白色的半袖襯衫,他坐在沙發上。
「他們就這樣,你就不管?要是外人來,看見這是什麼樣子?」
劉母心裡想著,她是想管了,可是怎麼管?
那顧依寧就跟吸血妖精似的,兒子回來她還沒有跟兒子說上兩句話就被她叫進屋子裡了,連午飯都沒有吃,兩個人在房間里嘻嘻哈哈的,不成體統,可是在一想也是為了自己抱孫子,算了,繼續忍吧。
顧依寧穿上睡衣,有些不滿的嘟囔著。
「你說你爸是不是有病啊?是他自己說要抱孫子的,結果我給他造孫子,他又挑三揀四的。」
劉鵬嘆口氣,恐怕又要挨訓了,他爸爸就是一個頑固不化的石頭。
果然進了劉建軍的房間里,劉建軍冷著臉,看著走過來的兩個人。
「你們做事情要有點分寸,家裡不是你們自己住,以後不到晚上七點房門不要關上,家裡來個人看著像是什麼樣子?」
顧依寧氣得差點一口血噴出來,有這樣的人沒有?
什麼叫打開門?
劉鵬看著劉建軍:「爸,我們才結婚……」
他爸這樣做是不是有些過了?
劉建軍眉頭立了起來:「新結婚的就都這個樣子?」
之前他有了孫子挺高興的,可是最近聽到一些傳聞,說是看月份,他的兒媳婦明顯是有了才進的門,這讓劉建軍的臉有些掛不住,雖然知道事實就是這樣,可是別人在後面這麼一說,就好像一巴掌打在了他的臉上,說明他沒有教育好孩子。
劉鵬沒有說話,可是臉上的表情卻是大為的不滿,他不知道他爸為什麼總是這樣,總是這樣一意孤行的去決定別人的人生,他不覺得煩嗎?
劉建軍眼看著就要發飆了,顧依寧裝著和事老,拉過劉鵬的手。
「爸,你別生氣,是我們做事欠考慮了,我們下次肯定注意。」
劉母看著顧依寧,心裡想著,這個丫頭心裡又在想什麼?
顧依寧想著,我是不可能讓所有的人討厭,不然就什麼都求不到,這樣對自己也沒有好處,畢竟現在劉鵬還不能主事,不依靠老爺子她就沒飯吃,這點依寧可是想的很清楚,什麼人該得罪,什麼人不能得罪,她現在看得清清楚楚的。
劉建軍看了顧依寧一眼,勉強緩和了一下火氣。
顧依寧拉著劉鵬回到了房間里,她將被子疊好,就是隨便的卷了一下,然後打開柜子的門扔了進去,然後將門開著。
劉鵬抱著頭躺在床上。
他以為結婚了情況就會好轉,可是一點都沒有發生變化,他爸一直就是這樣。
「你呀,別跟爸頂著來,到底是我們錯了,在說那是你親爸,你和他生氣啊?」
顧依寧柔柔的坐在劉鵬的身邊說著。
劉鵬握著依寧的手,他想依寧果然是不一樣的,在這樣的時候如果是自己,自己就一定會和父親發生衝突。
劉建軍出來喝水,在外面聽見了顧依寧的話,臉上的表情算是全部消失了。
端著杯子回到房間里。
「你有時間對依寧好點,教教她做事,她一個孩子什麼都不懂。」
劉母冷笑,孩子?
還自己教她?
就那個顧依寧,黏上毛比猴子都精,自己教她什麼?
她反過來教自己還差不多。
*
許憶寧的肚子越來越大了,現在已經完全的隆了起來。
顧海濤撫摸著妻子的肚子,覺得生命真的很神奇,可是許憶寧卻很上火。
有那樣的一個婆婆,她知道自己好不了,要是生了男孩兒估計沒有什麼問題,可要是生了女兒,這婆婆還不得把她給吃了?
她就擔心這個,弄的自己現在睡不好,每天都做噩夢,就怕到時候自己真生了女兒,婆婆在一激動把孩子給扔了。
許憶寧相信婆婆是什麼事情都會做出來的,因為她的思想就不是一般人能想到的。
「怎麼了,看著怎麼不高興呢?」
許憶寧只是笑笑,畢竟婆婆是海濤的親媽,自己總不能當著海濤的面說,我是怕你媽發神經病吧。
「沒事兒,你趕緊去店裡吧,我和媽在家就好了。」
顧海濤見她確實沒有什麼事情就離開了,許憶寧長長嘆了一口氣。
許媽媽從廚房走出來,將牛奶拿給她,憶寧接過。
「這個時候嘆什麼氣,對孩子不好,要笑。」
許憶寧想,我是想笑,可是我笑得出來嗎?
「媽,我怕……」
許媽媽也知道女兒怕什麼,等著丈夫回來的時候商量著。
「你說我們是不是帶著憶寧到醫院裡看看是男還是女啊?」
要是看到了可以先做準備,可是許爸爸一聽這話就毛了,狠狠將手拍在桌子上。
「是海濤說的?」
他覺得顧海濤不是那樣的人啊,現在都什麼社會了,還那麼封建迷信,女兒怎麼了?
他不也就是生了一個女兒?
許媽媽趕緊解釋。
「你別生氣啊,不是海濤,是憶寧害怕,現在晚上睡不好,就怕她婆婆發神經……」
許爸爸看了許媽媽一眼。
「不要在人家的背後說人家的壞話,這不是你該說的,告訴憶寧讓她把心放在肚子里,真要是生了女兒顧家不要,我們要。」
許媽媽嘆口氣,坐下身。
許憶寧知道顧安寧要出去,挺個大肚子就去了顧安寧的家。
「你進去吧,媽到旁邊去轉一圈。」
許憶寧點點頭,撐著肚子走到門前,敲了兩下。
原本肚子是一點沒有,可是現在每天就跟吹起似的,肚子越來越大,甚至她都能看到隆起的那條線。
顧安寧聽見敲門聲走出來,開門,一見門外是她,趕緊扶著許憶寧進來。
「你自己來的?」
許憶寧笑笑:「不是,我媽出去轉轉了。」
顧安寧扶著她進了屋子裡。
「胡鬧,你現在不能一個人走,怎麼沒讓阿姨進來啊?」
許憶寧嘆口氣,看了一眼屋子裡:「姐夫呢?」
「說是出去了,可能有事情吧。」
對於王梓飛的事情顧安寧過問的不是很多,她覺得每個人都是單獨的獨立體,他出門不需要和她報備,不過師哥好像確實很忙的樣子,每個星期都會出去半天,有時候全周末都在忙,也不知道在忙什麼。
許憶寧當著海濤和自己媽媽沒有辦法說出來的話,當時顧安寧她可以完全放鬆的說出來。
她撫摸著肚子。
「安寧,我怕……」
顧安寧停下手裡的活看著她,怕?
「放心,你生孩子的時候我會陪著你進去的,不會疼的。」顧安寧以為她怕的是這個,其實她也不知道到底疼不疼只是聽別人說過,好像很疼的樣子。
許憶寧嘆口氣。
「我不是怕這個,而是我怕你媽。」
安寧撐著頭表示無語。
「要是我生了女兒,你說她會不會把我女兒偷出去賣了啊?我什麼都可以給她,我就怕她這樣……」
許憶寧有些語無倫次的說著,她不能不往偏了想,實在是那婆婆什麼事情都能做出來,要是把她的孩子偷走了或者給扔了,到時候她怎麼辦啊?
想到這裡許憶寧就覺得心裡很是焦躁。
顧安寧蹲在她的身前,安慰著她:「憶寧,還有海濤呢。」
可是許憶寧不這樣看。
顧海濤的立場就跟顧安寧一眼,雖然嘴上說媽不好,不讓去看,可說到底那是他親媽,就算事情發生了,他能做什麼?
他也不可能說不認這個媽,這就是許憶寧擔心的。
「安寧,我……」
顧安寧拉住許憶寧的手。
「你聽話,等我回來的時候,我陪著你,不會有事兒的。」
許憶寧拉著顧安寧的手,眸子里慢慢的都是擔心:「安寧,不能讓海濤不認這個媽媽嗎?」
她知道自己很是過分,可是她真的忍受不了了,婆婆拿她的首飾,這些她都可以不在乎,那些東西沒有了可以再買,要是孩子出點事情她就完了。
顧安寧也是沒有話可說,她知道許憶寧的擔心,只能勸著。
許憶寧拉著顧安寧的手就開始哭,一直哭一直哭。
王梓飛進門的時候就看見這樣的情景,一愣。
「姐……姐夫……」許憶寧用手背擦著眼淚,站起身:「我出去洗把臉。」
「憶寧,屋子裡有衛生間……」顧安寧說著,可是許憶寧已經走了出去。
王梓飛看著顧安寧問著:「怎麼了?」
和海濤出問題了?看著不像啊,海濤不像是會給憶寧氣的人。
顧安寧覺得自己的家庭可能是真的很變態,現在憶寧這才幾個月啊,已經開始在擔心這樣的問題,如果是別人家,這樣的問題根本就不會出現,可是現在是在她家,她也知道自己媽媽是什麼人。
「憶寧怕生個女孩兒,到時候我媽把孩子送人或者偷走……」
她說的很是無力。
王梓飛錯愕了一下,不過表示理解。
「你媽倒是像能做出這樣事情的人。」
兩個人說了沒有兩句,許憶寧從外面回來,王梓飛看著許憶寧,情緒有點不對,像是有點產前憂鬱症。
「海濤怎麼說的?」
許憶寧搖搖頭:「我什麼都沒有跟他說。」
王梓飛點點頭。
「憶寧啊,這樣,你看姐夫的辦法行不行。」
許憶寧和顧安寧同時看著王梓飛。
「如果你生了女兒要是怕你婆婆會偷走,那麼生完孩子你送我們家來,我和你姐也沒有孩子,這樣我可以先學習照顧孩子,你婆婆目前是不敢來我家裡的。」
許憶寧覺得這是一個好辦法,顧安寧有點不贊同,哪裡有將人家孩子分離的道理啊,王梓飛對這顧安寧搖搖頭,顧安寧沒有說話。
「姐夫……」許憶寧吸吸鼻子:「你說的是真的?」
王梓飛點頭。
「當然是真的,生個女兒多好啊,生個兒子將來還是別人的,你不要有壓力,生男生女都是天註定的,我反倒還喜歡女兒呢,我相信海濤也是一樣的。」
王梓飛勸了幾句,許憶寧稍稍放心了。
等送著許憶寧回來之後,顧安寧看著王梓飛嘆口氣。
「到時候真的要接來啊?」
她不是說不能給照顧,可是人家的孩子,自己給搶過來算是怎麼回事兒啊。
「你沒發現憶寧的情緒有些不對?」
王梓飛淡淡的看著窗外,他覺得家裡要攤上這麼一位老人,沒離婚那都算是他們堅強無比。
他不說還好,他一說,顧安寧心裡的陰影就越來越大。
「不會是那個產前憂鬱症吧?」
「你什麼都不要說,給海濤打電話,讓他注意些,還有你跟憶寧說話也要注意點。」
顧安寧點點頭,這是怎麼弄的啊?
看著許憶寧肚子大起來的樣子,王梓飛其實也羨慕。
你說他不喜歡孩子吧,這不是現實,以前覺得離的遠反正也看不見,又或者沒有好像沒有多大的分別,可是現在看著許憶寧的肚子那麼真真切切的出現在自己的眼前,想著裡面孕育的是一個孩子,還是有些羨慕海濤的。
海濤這小子真是有福氣。
抱著顧安寧的腰將頭埋在她的肚子上。
領導,你什麼時候才能給我生一個孩子呢?
我一定給她想要的一切,無論是男是女,我都會一樣的喜歡。
可是王梓飛卻沒有說出口,他不想給顧安寧壓力。
走到今天這一步,她付出了很多,不能因為要孩子就將她拴在自己的身邊。
「你怎麼了?」顧安寧神經畢竟還是沒有太粗,她也感覺到不對了。
王梓飛看著許憶寧的時候,不是看著許憶寧的臉,而是她的肚子。
顧安寧嘆口氣,這次回來她也許就該好好的想一想了,自己這麼拖著倒是沒什麼,可是師哥這麼大年紀了,就是海濤都做爸爸了。
「沒事兒,晚上想吃什麼?」
顧安寧看著王梓飛的身體嘆口氣:「師哥,你怎麼不長肉啊?」
這點讓顧安寧很是鬱悶,按理來說他們兩個吃的還算是不錯的,不是安寧臭屁,她真的覺得自己的工資能買很多的東西,家裡什麼都有,想吃什麼有什麼,她的錢都是交給王梓飛的。
其實她的那點工資根本就不夠看,王梓飛每個月大把大把的往裡填錢,吃的是什麼,從哪裡買的,也從來不告訴她。
給她買的燕窩她都當成銀耳在吃。安寧對外面的世界很是封閉,有時候吃的水果叫什麼名字她都不知道。
第一次吃荔枝的時候,她整整燒了一夜,給王梓飛嚇壞了,之後好長一段時間沒敢給她買。
王梓飛對於這個問題也是很是無奈。
他想自己就跟喝口涼水都會發胖的旁人是一樣的心情,因為腸胃不好,所以吸收的不好,他根本就不長肉,除了結婚的時候胖了一點,結果馬上就又瘦了下來。
安寧要離開的日期越來越進了,王梓飛將行李給她收拾好,帶的都是需要的,沒有過多的裝衣服。
眼看著還有一天,她就要走了,他晚上出去給她買牙刷。
安寧一個人在家,聽見外面的敲門聲走出去一打開門看見顧爸爸站在外面。
「爸……」
安寧拉著顧爸爸進門,顧爸爸滿臉都是笑容。
「明天就要走了?」
顧安寧點點頭。
顧爸爸對女兒笑笑,從懷裡掏出一個信封,顧安寧有些發愣,顧爸爸將信封放到安寧的手裡。
「到了那邊要好好吃飯,不要捨不得,還有看見什麼喜歡的,不都是說外國的衣服比國內的好看嘛,喜歡就買,要是錢不夠就打電話回來給爸爸……給梓飛也行。」
顧爸爸淡淡的想著,梓飛是不會讓自己給安寧錢的,他的心裡有點空虛,一想有五個月可能見不到女兒,眼圈有些發燙。
「爸,我有錢的,你拿回去……」
顧爸爸不肯拿回去。
「你結婚,爸爸什麼都沒有給你,海濤結婚的時候爸爸給了八千,現在爸爸也給你八千,錢不多,可是安寧啊,這是爸爸的一片心,爸爸知道你對我失望了,但是對爸爸失望不要緊,不要對世界失望,出去好好努力學習,爭取拿好成績回來,爸爸在家裡等著你。」
安寧抱著顧爸爸的脖子。
「爸……」
顧爸爸用手摸著眼淚,笑著說;「這是幹什麼啊,你都是大丫頭了,別這樣。」
可是聲音已經開始顫抖了。
「爸……」
顧爸爸拍拍顧安寧的背部:「好了,不哭了,都這麼大了,自己出去要小心,不要受傷,梓飛沒在家啊?」
顧爸爸現在覺得看見王梓飛,自己會慚愧。
「恩,他出去買東西了。」
顧爸爸點點頭:「梓飛是個好孩子,你要好好的對他,不要老是讓人家對你付出,自己也得付出才有回報,知道嗎?」
顧安寧點點頭。
「那我先走了。」
「爸,你在坐坐吧……」
顧爸爸笑笑,擺擺手:「爸爸還有事呢,你自己注意點身體。」
顧安寧點點頭,顧爸爸走了,留下顧安寧一個人站在原地。
王梓飛回來的時候,她還站著。
王梓飛手裡拿著牙刷走進她,彎下頭:「怎麼在這裡站著?」
顧安寧抬起頭對他勉強笑笑,王梓飛捧住她的臉。
「怎麼哭了?」
「我不恨我爸,真的不恨。」
顧安寧淡淡的說著,她不是說空話,而是真的不恨,做父母的對子女都是一樣,爸爸疼依寧也沒有錯,那是他的孩子,他總不能看著不管吧。
王梓飛拍拍她的臉,兩個人進了院子里。
王梓飛將她的行李當著她的面一件一件裝了進去。
「你看清楚了,到時候別找不到。」
顧安寧笑笑,自己真的有那麼笨嗎?
爸爸擔心自己,他也擔心。
慢慢的走進他,從側面抱著他的腰,真的很細,她的臉靠在他的背上,他停下了手裡的活動,雙手放在她的手上。
「怎麼了?」
「師哥,我不在的時候,你也要記得好好吃飯,等我回來的時候,大概都是冬天了吧……」
想起冬天,安寧突然想起了那一年自己家樓下的那個雪人。
她喜歡冬天超過夏天,超過任何的季節,那位叔叔現在也沒有看見,可是安寧相信,他會健康幸福的生活著。
「冬天啊……」
他換了一個方向,正面將她抱進懷裡,將她的頭支在自己的下巴下面,攬著她的頭,撫摸著她的長發,輕輕嘆口氣。
現在離冬天還有很遠,不知道她離開了會想念自己嗎?
顧安寧走了,提著行李走的,王梓飛沒有送行。
他覺得送行這玩意太過於矯情,在說有海濤去也夠了。
他不想看見她哭,想要她永遠都是幸福的,微笑的。
顧安寧離開的兩個月里,只打回來兩次電話,一次王梓飛接到了,一次沒有。
已經冬天了,到處飄著雪,他每天也就無非是去珠寶店看看,然後在回家,有時候自己睡醒了,發現床上原來只有自己,覺得很是寂寞,可是馬上又推翻自己的想法,一個大男人,成天這樣子怎麼像話?
顧安寧不在,倒是成全了他,去珠寶店的時間越來越多。
回來的時候瓦面裹著厚厚的藍色羽絨服,手上戴著手套,快到家門的時候,發現門是開著的,他一心喜,快速的走了兩步,推開門。
「姐夫……」
失望是不可避免的。
「恩,來了。」
他都忘記了,今天有叫海濤過來這裡,拍拍自己的頭,也許是老了吧。
他對著顧海濤笑笑。
「姐夫,我姐打電話來了嗎?」
顧海濤問的小心翼翼的,因為他姐好像確實有點心大,出去這麼久了,到現在就打過兩次電話,還有一次姐夫沒有接到。
王梓飛眯著眼睛看著海濤:「沒有,怎麼,想你姐了?」
顧海濤沒有說話,只是在心裡嘆口氣。
「憶寧快生了吧。」
顧海濤搖頭:「沒有,還有三個多月呢,我姐回來正好能看見。」
*
顧安寧每次走到電話旁都會退縮,她不喜歡這樣。
一根線隔著那麼遠的距離,甚至聲音都是不同的,這種感覺她不喜歡。
初到這裡的時候因為語言問題,還有對師哥的思念,每天晚上都是徹夜難眠,一直反反覆復的,過了一個月情況才為好轉,真的好辛苦。
每次覺得累了,想給他打一個電話,可是電話拿在手裡又猶豫了,每次都是這樣,最後依然會掛掉電話。
這裡的冬天很冷,這是安寧唯一的感覺。
這裡的冬天很是孤單。
她每天要不停的練習,有時候練習的時候就會想起師哥,想著師哥對自己說的那些話,然後繼續練習沉澱。
到了這裡,她跟著樂團上過三次場,這是安寧沒有想到的,她以為以她的本事估計永遠只能做板凳了。
這次是她第四次將要上場,指揮的老師對她很好,很為照顧,這一點安寧有說不出的感激。
在街角買了一個麵包,每個人都穿得像是一個狗熊,因為天氣真的很冷。
安寧帶著手套的手扒開裝著麵包的袋子咬了一口,好甜。
不知道師哥在吃什麼?
「寧……」
前面的老師在喊她。
顧安寧快速走了兩步,追上了前面的部隊,今天他們是要去看會場,然後下午正式開始練習。
這樣的日子是反覆,每天其實就是在做同樣的一件事情。
「寧……」
顧安寧吐吐舌頭,為自己的走神再次道歉。
雪花飛舞著,安寧伸出手,白白的雪在掌間融化掉,一直變成透明的水。
「師哥,你知道我在想你了嗎?」
顧安寧笑笑跟著老師進了禮堂。
「寧,這裡,有問題……」
老師的中文還勉強說得過去,有時候安寧也聽不懂,她也是靠一半的猜測,晚上回去的時候會將王梓飛帶給她的那本快速簡易的小本子拿出來看看。
顧安寧停下手,看著老師。
老師一直在比劃,顧安寧就靜靜的聽著。
*
「我可能有一個星期不會過來。」
王梓飛看著經理交代著。
經理以為他是要去香港進貨,點點頭:「這次是要進什麼啊?」
王梓飛搖搖頭。
「不是,想出去看看我太太,她一個人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我怕她想家。」
經理有些惡寒,可是也有些羨慕,自己要是女的就好了。
他看見過顧安寧幾次,不覺得顧安寧這樣的女孩兒值得王梓飛這樣的費心,因為外表確實不漂亮,如果說有優點的話,那個字高算是吧,只是清清秀秀的不算好看。
他是不明白,王梓飛為什麼要娶這樣的一個太太。
她的語言關是王梓飛最擔心的,因為那時候上大學根本就沒有這個課,一個人在外面不知道過的怎麼樣。
已經有兩個月不見了,心裡總是空空的,既然她不想念自己,那換自己想念她吧。
*
顧安寧給家裡打電話,可是沒有人接。
下午休息的時候又打了一次,還是沒有人接,她嘟起嘴,師哥怎麼能這樣?
一下午的心情都很是不好。
同伴只會說簡單的幾個字。
「你……心情不好?」
安寧對她笑笑,不知道該怎麼對她說,自己的心情很是複雜,這次和前三次不一樣,本來想找師哥抒發一下自己心裡的感覺的,可惜他還不在家。
安寧小臉上掛著的都是滿滿的失望。
練習完畢之後,老師又找她單獨的交代了一句,顧安寧點點頭,手裡就提著那一本書到了外面。
外面的天氣很冷,吹得她鼻子通紅,鼻子僵僵的,那種感覺就像是伸出手,用力一彈,鼻子就會掉。
她圍著圍巾,帶著手套,百般無聊的走在大街上,拿著事先準備好的錢上了車,看著手裡的地圖,這是老師做給她的建議地圖,上面都有標明地方,如果迷路了,只要指著上面的地方回來就好。
車上的人很少,安寧看著外面,吸吸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