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

  安寧站起身，對顧依寧笑笑，依寧的臉在她的眼眸中變得影影綽綽，一點一點的變淡。


  「你可以放心，我不會跟你搶的。」


  顧依寧的心終於放下了，拉著顧安寧的手，絮絮叨叨的說著感謝的話。


  新房子那裡一切都差不多完事兒了，顧依寧眼睛一轉，鬼主意又來了。


  趁著顧媽媽休息在家的時候，跟在顧媽媽的後面，小心的說著。


  「媽，新房子那邊不是已經弄好了？」她裝作無意之中問道的樣子。


  顧媽媽看了顧依寧一眼，隨著時間的過去，大家現在壓不談論高考的問題，顧媽媽的情緒也跟著淡定下來了。


  「嗯。」


  總算還是有一件事值得高興。


  「媽，要不先讓安寧搬過去吧，她現在正處在緊張的階段……」顧依寧的聲音里含了一絲不肯定和猶豫。


  顧媽媽放下手裡的東西看著大女兒。


  「你怎麼突然又讓安寧過去了？」


  這不像是依寧的性格，如果有新的或者好的東西，依寧肯定會第一個過去的，可是現在怎麼了？

  竟然讓她妹妹先過去？

  外面的陽光炫色的照在顧依寧的額頭。


  她大大的眼睛閃動著，唇邊裂出很大的笑容，抱著顧媽媽的胳膊。


  「媽，我是想我都給你丟人了，我太對不起你了，我好多天都失眠，可是我真的沒有學習的細胞，不過家裡還有個安寧，你放心安寧將來肯定能考上大學。」顧依寧嘴上這樣說著，心裡巴不得安寧哪裡也別考上，如果她真考上大學了，自己不就成為笑話了？在說了就她那個德行能考上嗎？「我過兩天找到工作，賺錢供安寧和海濤讀書，媽你放心吧……」


  依寧不管是不是真心，但是這些話很是叫顧媽媽欣慰。


  嘆口氣，也怨她，老師不是說了，依寧就不該去八中念書的。


  也怨那個王奶奶，自己不懂，她也不懂？


  害了依寧，害了自己。


  「你慢慢找，要不先在家裡待著吧，等媽媽有時間出去給你找。」


  畢竟是自己疼大的寶貝，你要是讓顧依寧去刷碗，顧媽媽還心疼呢。


  顧媽媽晚上帶著顧安寧和顧海濤去新房子那裡，東西已經買得七七八八了，現在就差搬家了。


  因為現在的家還沒有找到租戶，顧媽媽和顧爸爸也不敢輕易的就搬走。


  「媽，現在不是能住進來了？」


  顧海濤到處跑著，到底是新房子和舊房子有很大的區別。


  顧海濤看著家裡，覺得終於自己也可以像其他同學一樣有家了。


  顧安寧的臉上一直就是那種表情，恰到好處的微笑，不知道是高興還是不高興。


  顧媽媽本來興高采烈的，可是一回頭就看見顧安寧那副養死不拉活的狀態。


  顧媽媽又開始在心裡挑理了，看看她臉上的表情就跟用筆畫上去似的，好不容易家裡弄了一個房子，她不高興？


  希望他們一家人永遠住在小地方？

  「你晚上和海濤住在這裡，正好看房子……」


  ＊


  顧媽媽回到家裡的時候看著王奶奶正坐在自己沙發上。


  「媽，你回來了啊？」


  顧依寧一陣風似的的跑到顧媽媽面前，顧媽媽將鞋子脫下來，要掛包，顧依寧接了過去。


  顧媽媽將包交給顧依寧，依寧將包掛在門後面，然後給顧媽媽拿著拖鞋。


  「媽，換鞋……」


  顧媽媽現在沒時間管她反常不反常，看著王奶奶。


  「王姨你怎麼來了？難怪是認識哪個大學的校長，讓我們依寧也進去？然後在受全校師生的鄙視？」


  顧媽媽越是想越是憋氣，這個老太太肯定是故意的。


  當初明知道依寧的成績不好，可是她呢？

  就將依寧送進八中里了，八中里都是尖子，依寧本來學習就吃力，到了哪裡，大家都不跟依寧好，依寧心情不好被排擠，學習自然就上不去，本來依寧是有希望考大學的，都是她害了自己的孩子。


  王奶奶皺著眉頭。


  「我來看看安寧……」


  顧媽媽臉上的表情僵了一下，不過尷尬的神色只停留了一秒就沒有了。


  扯著厚臉皮說著。


  「什麼安寧，依寧不在這裡……」


  顧依寧在廚房裡忙著，又是倒水又是洗水果的，不過水杯掉在了地上，水果洗完端上來都是水，而且上面的泥叫人看的清清楚楚的。


  王奶奶覺得自己被騙了，這樣的依寧她怎麼就會以為是安寧呢？


  她早就應該發現不對。


  可是這家人真是太奇怪了，怎麼能用一個假的安寧來騙自己？

  「你怎麼能用這個丫頭來騙我呢？」


  王奶奶覺得自己很傻。


  顧媽媽不幹了，什麼叫騙啊？


  她哪裡有騙。


  站起身，掐著腰：「王姨你說這話我就不愛聽了，什麼叫我騙你了？我哪裡騙了？是你看見依寧的鏈子就非拉著我們去你家做客，是你說你和我婆婆是好朋友……」


  「她叫安寧嗎？」


  「不叫怎麼了？都是我女兒，我說叫什麼就叫什麼。」


  王奶奶拂袖而去。


  她跟這家人沒法講通，只會給自己找氣受。


  顧依寧從身後追了上去，小臉上都是汗，她什麼時候給別人洗過水果啊？

  「奶奶，你別生我媽的氣了，她這人沒有文化，奶奶……」


  王奶奶快速上了車，讓司機開車。


  司機看著後面還在跑的依寧，心裡有些憐惜，畢竟好看的孩子，誰都喜歡看。


  「老太太你看依寧還在後面追著呢……」


  王奶奶冷著臉，瞪著司機：「你說了算還是我說了算？」


  司機在心裡嘟囔著，好也是你，不好也是你，也不知道你葫蘆里到底在賣什麼葯。


  王奶奶生氣的回了家裡，紀蟬從門裡迎接上來。


  「媽……」


  老太太拿下圍在自己脖子上的圍巾，看了紀蟬一眼。


  「你跟我進來，我問你點事兒。」


  紀蟬跟著王奶奶進了房間，王奶奶將自己的小錢包放到一邊，直直看著紀蟬，將自己的外衣扣子解開。


  天氣太熱，如果不是為了去見安寧，那個家，她根本就不會在登門。


  「你跟我說說，為什麼王萍說你是跟你姐夫說的，讓你姐夫將依寧的年紀報小的？」


  紀蟬怎麼回事？


  一開始她就知道是假的，可是還讓一個假的來騙自己？

  她到底是賣的什麼心思？

  紀蟬看著老太太身上冒出來的汗，知道老太太很熱，拿著扇子輕輕給老太太扇著。


  「媽，我就說了，你能信嗎？」


  她淡淡的說著。


  王奶奶看著紀蟬，將她的手握住，不讓她給自己扇了。


  今天如果她不給自己一個說法，她就要好好和紀蟬談談，她騙自己幹什麼？

  紀蟬挑起唇，淡淡一笑，笑紋如刀。


  「媽，當初顧依寧的媽媽跪在我的腳下求我，說是顧安寧沒有了，讓顧依寧冒充顧安寧，你還記得吧，你第一次說起這個孩子的時候我就懷疑她不是安寧了，可是聽她媽媽一說，那是親媽媽啊，誰知道她會詛咒自己的孩子，說自己的孩子死了，我看你那麼高興，要是知道安寧沒了，說不上你得多傷心啊，所以我就……」


  王奶奶看著兒媳婦兒的臉，紀蟬和老太太對視著，不躲避，不迴避就面對著，看著。


  紀蟬臉上沒有任何特別的表情，眼眸里只有真。


  老太太嘆口氣，那事兒也像是依寧媽媽做出來的，揮揮手。


  「算了，你出去吧，下次不要對我說謊，我最討厭別人對我說謊。」


  王奶奶就是討厭別人說假話，不管是出於好心還是壞心。紀蟬一臉的無奈，從房間里退出來，帶上門。


  當房門關上的時候，抓著門把手的手掌心裡忍不住的滲出的都是冷汗。


  微微側著頭，眯著眼睛。


  現在劉菁的問題都解決了，如果劉菁回來自己要怎麼辦？

  紀蟬也聽說了，劉菁現在的丈夫是一家上市公司的主席，在香港跺一腳整個商界都會動一動，這點是紀蟬不曾想到的。


  劉菁的命怎麼就會那麼的好？


  右派整不死她，現在竟然跑到香港去了，自己似乎永遠都在她的腳下。


  想起自己的兒子，紀蟬眯起眼睛。


  小妃就是她的一切，她做什麼都是為了兒子。


  回到房間，坐在床上，思緒飄出去很遠。


  劉菁那時候從鄉鎮所里偷跑出來，之後不知道怎麼回事就跑到香港去了，這個過程她甚至就連反應都反應不過來。


  根本一點時間也不肯給她。


  隨後劉菁就結婚了，因為當時的法律根本管不到劉菁的身上，所以自己嫁給了王寶臣。


  紀蟬是想嫁給王寶臣，可是不是這種嫁法。


  王寶臣那個時候家裡條件不錯，後來踩著劉菁的爸爸往上又爬了幾年，位置很穩。


  對於那樣的男人，紀蟬覺得她是崇拜的。


  能嫁給這樣的人就是她一生的夢想，可是這個人現在有老婆。


  紀蟬突然想起劉父家裡以前的成分很高，現在不管你以前如何，只有成分不好，祖輩上不好，一律踩低，加上劉父為人正派得罪過不少的人，紀蟬就是利用了這一點。


  劉菁的爺爺是地主，雖然革命之前這些不犯說道，可是現在這一段打的緊。


  不管你以前有多大的功勞，只有成分不好，就一律嚴打。


  劉菁的父親進去沒兩天就自殺了，各種批判，白天掛著牌子遊街，晚上被關在牛棚里，吃牛糞這些都是青的，寫認罪書，劉父沒有辦法忍受就自殺了。


  在劉菁被關進去之前，紀蟬就和王寶臣在一起了。


  紀蟬懷孕，這是一個非常好的借口，她就等著王寶臣光明正大的娶自己，可是誰能知道，劉菁跑了。


  還跑到香港去了，這讓紀蟬很無法接受。


  這樣一來，王寶臣的地位就從高高在上成為了被人踹了的男人。


  加上一個，紀蟬知道如果自己的這個孩子要是早早生了話，自己一定會惹出麻煩，生活作風問題可大可小啊。


  本來只是打算用這個逼王寶臣離開劉菁，然後在流掉，可是計劃卻沒有變化快。


  紀蟬不敢冒險，所以就近方便只能吃往後拖延分娩的藥物。


  也幸好她是護士，也沒有人懷疑。


  可是她怎麼也沒有想到，她吃了那些葯竟然會全部吃給了兒子。


  如果有早知道的話，紀蟬寧願自己挨十刀八刀也不願意看著兒子有著那樣的身體，飛飛的身體不好，那是活該，可是她的兒子怎麼會呢？


  王妃在紀蟬的肚子里只拖了不到半個月就出生了。


  不過因為王妃的身體很不好，也沒有人知道他是足月的孩子。


  「紀蟬……」


  王寶臣突然出現的聲音，叫醒了正在回憶的紀蟬。


  紀蟬看著丈夫，站起身接過丈夫手裡的包。


  「今天回來的這麼早。」


  「今天不是飛飛的生日嗎？」


  紀蟬一愣。


  「飛飛跟他媽媽回香港了。」紀蟬臉上閃過一絲狼狽。


  王寶臣似乎才想起這件事，嘆口氣，將妻子摟進懷裡。


  「這些年你辛苦了，對待飛飛比對小妃還要好，都說后媽比親媽難做，謝謝你紀蟬……」


  紀蟬依偎在王寶臣的懷裡，心思已經不知道飄到哪裡去了。


  聽說劉菁現在住的房子很大？幾千尺？


  紀蟬想著，也許只是吹牛吧，可是劉菁的性格紀蟬太清楚，她不是那樣的人。


  ＊


  「Joe叫Uncle彭。」


  「彭叔叔好。」王梓飛淡淡的說著，不會特別的親切也不會過分的熱情。


  彭孝禮雖然也是知道妻子有一個兒子，可是看見這個孩子，心裡還是很不是滋味。


  勉強笑笑，在劉菁的臉上親了一下。


  「我要去公司一趟，你陪……」


  劉菁連忙接上話：「joe。」


  「你在家裡陪陪joe。」


  劉菁給丈夫披上西裝，彭孝禮雖然有些肚子可是不是很嚴重，看上去保養的很好，而且從他的動作來看，應該是很疼劉菁。


  「coco……」彭孝禮在看到樓上閃過的人影叫住自己的孩子。


  被叫做coco的女孩兒不耐煩的站住，從上面看下來。


  「這是你的哥哥，叫joe……」


  coco突然大怒，不耐煩的冷笑著，用眼神廝殺著劉菁。


  「怎麼？現在連兒子也搬來了？想跟我爭家產？他憑什麼？一個野種……」


  「coco……」彭孝禮出聲警告。


  coco狠狠轉過身，閃身進了自己的門，將門摔得很響。


  彭孝禮對王梓飛有些歉意的點點頭，就閃身離開了。


  彭家的大宅很大，光是竟高就有九米多，這個房子是彭孝禮結婚的時候買給劉菁的。


  沒人知道當時一個從大陸偷渡過去的女人是怎麼偷到了彭孝禮的心。


  劉菁似乎並沒有被coco影響心情，拉著兒子走出去看著外面。


  「喜歡這裡嗎？要不要跟媽媽一起住？」


  劉菁希望兒子能和她一起住，因為她以前沒有能力，可是經過這麼多年，她終於做到了，終於做到可以給兒子一個安定的家。


  沒人知道她心裡對兒子有很大的愧疚。


  那種愧疚足以淹沒她。


  王梓飛看著母親的唇角掛著笑容，這種笑容是發自內心的，不是平時那種應付的笑容。


  這就是他媽媽和紀蟬的笑容最大的分別。


  因為紀蟬，他對他的母親開始除了謾罵更多的是不理解還有怨恨。


  「她對你好嗎？」


  劉菁點點頭，過了一下才明白兒子說的是coco，嘆口氣。


  「你彭叔叔只有這麼一個女兒，coco媽媽去世的又早，她被慣壞了……」


  劉菁覺得coco心性不壞，只是有些偏激。


  劉菁的手纏在兒子的胳膊上，一臉的滿足。


  她的兒子現在都比她高了，壯了。


  這個孩子是從她身體里出去的，這是多麼奇妙的事情啊。


  香港的媒體現在都蹲在彭家的外面，等待著抱到最新一期的新聞。


  彭太太的兒子，各大媒體對這個都比較有興奮，畢竟彭孝禮是在香港動一腳就會影響金融界的巨頭。


  集團的副主席劉菁更是媒體追逐的焦點，一個從偷渡客成為一家上是集團的副主席，這簡直就是奇迹。


  王梓飛真的很高，有190，高高的，而且很帥，長得很像劉菁，跟劉菁站在一起不會有人說他們兩個沒關係。


  彭孝禮今天要出去檢查身體，這也是媒體之所以如此觀望的原因。


  如果彭孝禮身體有恙，那整個金融界包括金獅集團都會被影響的。


  劉菁在廚房泡好茶，端著茶走出廚房。


  她穿著簡單的白色的裙子，脖子上帶著珍珠的鏈子，手指上碩大的珍珠戒指。


  「吃飽了嗎？」劉菁問著王梓飛。


  王梓飛點點頭。


  「哼，怎麼我們家就連一個人都喂不飽了嗎？還是阿姨你認為我爸爸虧待了你兒子？」


  coco挑起紅唇，她就是故意的。


  這個女人不要想的太美，爸爸身體最近不好她就把她的兒子找過來，怎麼想跟自己爭家產？

  coco想起自己小姨的話，這個女人到香港沒兩天就嫁給了爸爸，能是什麼好人？

  「coco……」彭孝禮放下筷子冷下臉。


  coco下了樓，走到彭孝禮的身邊，雙手纏住彭孝禮的脖子上，小姨說了，不能和爸爸對這來，不然家產都留給了那個狐狸精和狐狸精的兒子。


  「爸爸……」


  彭孝禮烏黑的眼底，沒有一絲異色。


  他拍拍女兒的手，聲音溫和了一點。


  「怎麼說話的？爸爸就教你這麼說話的？跟阿姨道歉。」


  coco咬著唇，唇里滲進了血腥味。


  道歉就道歉，反正道歉又不會掉塊肉。


  「阿姨對不起。」


  劉菁對她笑笑，劉菁知道coco擔心什麼，不屬於她的，她一定不要，可是屬於她的，那是她將來要給兒子的。


  「沒事兒。」


  放著王梓飛的性格早就發飆了，可是他不想給母親添麻煩。


  coco將臉貼在彭孝禮的身上：「爸爸，我想買輛車子……」


  彭孝禮嘆口氣：「上星期不是才換過嗎？」


  「那輛啊，那輛我不喜歡了，好爸爸……」


  「知道了，最後一次。」


  coco笑嘻嘻的在彭孝禮的臉上親了一口，很快就離開家了。


  劉菁和王梓飛陪著彭孝禮去醫院檢查身體，這是王梓飛第一次被曝光在眾人面前。


  儘管很低調，可是那麼高的身高，就是別人不想注意也難。


  加上出色的外表，所有記者的閃光燈都聚焦到了王梓飛的臉上。


  coco雖然擁有很傲人的家世，可是她不知像誰多寫，整個人不僅矮，而且不好看，很是平淡。


  就是因為沒有一張漂亮的臉，所以coco很喜歡將自己打扮得閃閃發光，這樣別人就不可以忽視她。


  彭孝禮被劉菁攙著上了車，王梓飛坐在後面的車上。


  很多記者貼在玻璃上追趕著。


  劉菁的手放在彭孝禮的手上。


  「我兒子過來你是不是不高興了？」


  這點感覺她還是有的。


  彭孝禮反握著劉菁的手，把玩著她的手。


  「想多了你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


  彭孝禮進去檢查，劉菁和王梓飛在外面等待著他出來。


  「你要不要來香港，媽媽幫你申請。」劉菁還是希望兒子能在自己的身邊。


  王梓飛看向外面，輕輕笑著，風一吹吹起耳邊的發，淡淡的隨風起舞，飄散在空中。


  「媽，我在那裡就好。」


  劉菁還想說服兒子，可是知道兒子的脾氣，就沒在提，打算以後在勸勸兒子。


  香港這裡畢竟比大陸發展快一些，她希望兒子能在這裡工作，這樣自己可以幫著他一把。


  幾個人走出醫院，帶著口罩，劉菁和彭孝禮上了車，記者將王梓飛圍在裡面。


  「請問你對你的繼父有什麼看法？他對你好嗎？」


  「你母親和繼妹相處的好嗎？」


  王梓飛彷彿是天生的王者，他不需要回答任何問題，不需要去面對鏡頭，鏡頭就會跟著他。


  王梓飛上了自己車，醫院的保安圍著車子跑著，驅趕著記者。


  王梓飛坐進車裡，唇角里的笑容像是遮擋不住的洪水，傾瀉而來。


  彭孝禮收回自己的目光，拍拍劉菁的手。


  「你這兒子不是簡單的人。」


  彭孝禮能有幾天，除了他有很好的運氣之外，他的腦子也出了氣。


  很多人都喜歡叫他老狐狸，虧本的生意他不喜歡做，他是不喜歡劉菁的孩子。


  因為劉菁嫁給他的時候只提了一個條件，那就是不生孩子。


  以前打拚事業覺得沒有什麼，可是越是隨著年紀的增長彭孝禮越是覺得遺憾。


  以他的腦子和劉菁的外面生出的孩子一定會比王梓飛更加的帥氣，帥氣十倍不止。


  可是現在他的想法變了。


  那個孩子，處事很穩，頗有些大將之風。


  自己早晚有一天會離去，如果自己走了，到時候coco真的做出什麼對不起劉菁的事情，coco……


  可是若是coco嫁給了王梓飛事情就不同了。


  這樣他可以把王梓飛當成自己的孩子，自己的產業就都是王梓飛的，這樣不是很好嗎？

  彭孝禮的睫毛忽閃忽閃的看向外面，車子快速開動著。


  「有沒有想過你兒子可以娶coco的。」


  一句話徹底讓劉菁不淡定了。


  劉菁沒有說話，因為在她的心裡，coco配不上自己的兒子。


  飛飛是她兒子，她知道自己兒子有多優秀，可是coco除了一個爸爸有什麼？

  coco不行，而且她的脾氣不好。


  劉菁認為如果將來飛飛要結婚了，那麼選擇的結婚對象一定是要他自己喜歡的。


  「覺得coco配不上飛飛？」彭孝禮溫和地注視著劉菁的眼睛。


  劉菁的笑意逐漸恢復，好看的下頜一揚。


  「孩子們的事情就讓他們自己決定吧……」


  她不願意讓這件事成為夫妻之間不痛快的事情。


  ＊


  彭孝禮躺在床上，劉菁帶著王梓飛去了外面買東西。


  彭孝禮的秘書將葯倒出來，端過來一杯水交到彭孝禮的手中。


  「夫人交代的，現在到時間要吃藥了。」


  彭孝禮嘆口氣，接過藥丸，送進口中，披上睡袍，繫上帶子。


  「你覺得王梓飛怎麼樣？」


  秘書推推自己的眼鏡，挑一挑唇，笑紋加深。


  「人中之龍。」


  彭孝禮點點頭，轉過頭撞進秘書的眼裡邁克很少這樣誇忍的，他眼裡的讚賞還沒有消去。


  「如果他娶coco呢？」


  邁克眼裡迎進一點光亮，然後快速錯開。


  「說句您不愛聽的話，金獅在他的手中會發揚光大，若是交到coco手裡，只怕……」


  沒有人不知道coco是個好吃懶做的富家小姐，她是命好，出生在一個衣食無憂的環境里，可是阿斗就是阿斗，無論怎麼扶都扶不上牆的。


  彭孝禮笑笑，笑的不著痕迹。


  劉菁覺得什麼穿在兒子的身上都好看，可是最後結賬的時候都是王梓飛自己付款。


  劉菁皺著眉頭。


  這錢是飛飛的還是那個人給的？


  劉菁儘管心裡很大的狐疑可還是沒有問出口，她給兒子買的衣服都是進口的牌子，王家什麼時候這麼有錢了？

  「媽……」王梓飛叫了一句。


  劉菁點點頭：「嗯。」


  「明天我就回去了。」


  劉菁一愣，這麼快？

  ＊


  彭孝禮將自己的想法跟coco說了一聲，coco的臉有些紅。


  「是他提的？」


  她也很喜歡王梓飛，畢竟沒人不喜歡長得好看的人，可是因為他的身份，所以coco才表現出很討厭他的樣子。


  可是他要是娶了自己，事情就換了一種方向，那就是一家人。


  彭孝禮看著女兒的樣子，就知道這丫頭喜歡王梓飛。


  「你要主動些。」


  coco臉上的笑容因為彭孝禮的話徹底垮掉。


  什麼叫她主動些？


  也就是說那個王梓飛對她根本就沒有意思？

  還是爸爸想讓自己去追他？

  coco趴在床上，捶著床鋪。


  「我憑什麼對他主動點，他算是什麼東西？這些東西都是我爸爸的，就是我的，他就是一個外來的，他不討好我就算了，我還要去討好他……」


  彭孝禮站起身，冷下了臉。


  他就是不喜歡coco這樣，一點樣子也沒有，該學的一點沒學會，不該學的倒是學了一個十層十。


  「coco……」


  「我不聽，我不聽……」


  彭孝禮冷哼了一聲離開了coco的房間。


  coco覺得自己很憋屈拿起電話給小姨打了一個電話。


  「喂……」


  「小姨是我……」


  coco的小姨是coco媽媽唯一的妹妹。


  「你聽著coco你千萬不能同意，那個女人就是想讓她的兒子娶你，然後吞掉你爸爸的財產，那個狐狸精……」


  ＊


  顧安寧和顧海濤搬到了新房子那裡去住。


  王奶奶試著去在顧家外面等顧安寧，她記得前一次在顧家看見的那個女孩兒，原來那個才是安寧。


  可是等了幾天就是沒有看見人，頗為遺憾的離開。


  要說依寧臉皮厚的時候那也是比城牆都厚，不管王家的人怎麼不待見她，可是她風雨無阻的上門，不間斷。


  麗紅看著站在門外的人。


  顧依寧？

  她怎麼還有臉還敢來這裡？


  「你來這裡做什麼？」


  麗紅自從知道顧依寧騙人心裡對依寧就極大的看不上。


  從她方向來看，顧依寧就是一個死騙子。


  「我來看看奶奶。」


  麗紅翻著白眼。


  「奶奶不在家，你走吧。」


  顧依寧一笑：「那就在外面等，奶奶什麼時候要是回來了，我沒看見，麻煩你要告訴我一聲好嗎？」


  麗紅被氣的岔氣。


  這叫什麼人？


  無賴。


  麗紅嘴裡罵著：「死騙子……」


  嘟嘟囔囔的進了屋子，紀蟬看著她不停的在嘟囔問道：「你在嘟囔什麼呢？」


  麗紅指著外面憤怒的說著。


  「那個死騙子又來了，還等在門外，要不然我們報警吧……」


  紀蟬眼眸中里的精光閃了閃，隨後就被敲打得支離破碎，恢復到一片平靜的神色。


  「讓她進來。」


  「夫人？」麗紅叫著。


  紀蟬笑笑，眼睛非常的明亮。


  「快去把。」


  「夫人我真是不明白你在想什麼，為什麼要讓那個死騙子進來？」


  紀蟬嘆口氣。


  「這裡有那麼多進進出出的人，你想別人看我們家的笑話嗎？」


  麗紅不說話了，站了好一會兒才慢慢走出去給顧依寧開門。


  「奶奶回來了是嗎？」顧依寧從地上站起身。


  麗紅冷哼了一聲。


  「不要臉。」


  以往的顧依寧會生氣，會哭著跑掉，可是自從紀蟬說了那句話之後，依寧也發現了，只要自己臉皮厚點，也沒有人能將自己趕出去。


  紀蟬坐在客廳里插著花，放在桌子上很多的鮮花，可能是才剪下來的，有的還帶著水珠。


  「阿姨好……」顧依寧有些怕紀蟬。


  因為她一直不知道紀蟬在她身上圖什麼？

  如果什麼都不圖，可是為什麼幫她呢？


  紀蟬唇角溢出一抹笑，歪著頭指指樓上。


  「去看看奶奶吧，奶奶對你那麼好，照顧你那麼長時間還比不上一個分開了那麼多年沒見面的丫頭嗎？」


  顧依寧像是得到了指引，站起身準備上樓，踏上樓梯的時候停下腳步。


  這句話她放在心裡很久了，不問出來，她會憋死的。


  「阿姨，你為什麼要幫我？」


  紀蟬聽見顧依寧的話，放下手裡的東西，站起身走到依寧的身邊。


  伸出手將依寧的頭髮扶到腦後。


  聲音奇異的溫柔。


  「曾經我也像你一樣，處在這樣的位置，對於有些東西很渴望，只是心疼……」


  顧依寧收回視線上了樓梯。


  紀蟬說的是真是假她是不知道，不過如果她信，她就是白痴。


  沒有人會沒有目地對別人好的。


  顧依寧的手敲在門上。


  「進來。」王奶奶的聲音傳出來。


  ＊


  「顧安寧。」王妃的手擦在褲兜里叫住前面的人。


  安寧站定腳步回過頭看著他。


  「有事兒嗎？」


  ＊


  「奶奶，我是依寧。」


  外面響起讓王奶奶頭疼的聲音，不管冒充這件事情是依寧媽媽想的也好，還是依寧想的都好，她不想在去回憶這件事了，她和顧奶奶建立的那些友誼覺得有些被褻瀆。


  她見不到安寧也沒有什麼關係，只要知道安寧好好的，學習很好這樣就好。


  「依寧啊，你回去吧……」


  王奶奶的話才說完，顧依寧推著門進來了，她站在門口，皮膚通紅通紅的。


  「奶奶，你還不能原諒我嗎？我是真心的希望你當我的奶奶，我從小並沒有受到我奶奶的喜愛，好不容易有了一個奶奶……」


  依寧瞟了王奶奶一眼，恰巧被王奶奶給撞見了。


  王奶奶覺得自己以前怎麼會覺得依寧簡單呢？


  這孩子心眼太多，隨時都在觀察她的表情，就像是說她沒有讓她進來，可是她還是依然進來了。


  「依寧啊，無論你做過什麼，奶奶是長輩不會跟你計較的，你回去吧，以後不要在來了。」


  她不想講話說的太難聽，畢竟人要臉樹要皮。


  可是顧依寧現在什麼都沒了，光要臉皮她也活不下去，她必須找到一個不給別人嘲笑她機會的工作。


  而這個工作爸爸媽媽誰也給不了，只能王奶奶給。


  依寧走進王奶奶的身邊，伸出手去拉住王奶奶的手，蹲在地上。


  「奶奶，我真的知道錯了，我不應該騙你的，我有叫安寧過來，可是安寧說過去的事情她都記不住了，她不能讓別人取代我奶奶在她心裡的位置，所以我不論怎麼說，她都不見你，奶奶我真的……」


  王奶奶也是明白人，依寧這樣舍掉臉皮跟在自己身邊求的是什麼，她自然曉得。


  「我明天跟紀蟬說說，你先出去吧，能幫的我會幫。」


  王奶奶躺下身體。


  安寧說的也沒有錯，自己不是她親奶奶，當然要把自己的親奶奶放在心裡，真是個好孩子啊。


  「對了……」王奶奶叫住顧依寧，依寧轉過臉，小臉像是一朵花，暖暖的帶著淡淡的笑看向王奶奶。


  「奶奶……」


  「安寧考到哪裡去了？」


  顧依寧臉上的笑容立馬僵住，漂亮得像是花一樣的臉瞬間成了臭雞蛋。


  顧依寧在王奶奶的幫助下進了不錯的單位，雖然依舊是工人可是因為依寧念過高中，上面的領導也因為知道她是被王家推薦來的，對待依寧格外的好。


  依寧想要的都得到了，可是她不甘心。


  她要的不只是這些，她要的更多。


  ＊


  「顧安寧……」


  安寧背著書包站住腳看著後面喊住自己的人，有些不解的回頭。


  王妃笑著將手裡的東西交給她。


  「生日快樂。」


  安寧愣愣的拿著東西看著王妃離去的身影，沒人知道的。


  爸爸媽媽包括海濤沒人知道今天是她的生日，也許是因為那些不好的記憶，她已經不過生日了。


  安寧看著手裡包裝得很漂亮的禮物，手慢慢的握緊。


  ……


  冬天來了，天空慢慢揚下雪花，輕飄飄的落在頭頂，像似柳絮，像是櫻花。


  潔白的菱形雪花落在掌心裡，安寧迎接來了冬天。


  顧依寧上了班，顧媽媽依然對依寧偏疼，海濤不在念書了，出去打工了，家裡只有她還在念書。


  今天是年三十，顧媽媽和顧爸爸顧海濤都在加班，顧依寧繫上自己鮮紅的圍巾。


  這是她花了一個月的工資買的，班上有很多的男人追她，可是她一個也沒有看上。


  那些人怎麼和王家的人比？


  王梓飛。


  依寧喜歡的是弟弟，因為王妃的脾氣很好，可是王妃脾氣在好身家沒有王梓飛高。


  偶然間依寧在王家做客的時候聽見紀蟬和別人打電話，好像是在說王梓飛的媽媽在香港嫁的男人擁有幾百個憶的身家，紀蟬當時就摔了電話，依寧特意留心了一下，她覺得愛情什麼的，沒有生活重要。


  如果她能嫁給王梓飛，她想要什麼都不是天方夜譚。


  幾百個億，就算是分家產也有一半，這樣的話，她彷彿看見了所有的人在對她微笑，對她卑躬屈膝。


  照著鏡子心裡想著那些事情，準備提著禮物去王家拜年，爸爸媽媽不在家正好給了她借口去王家。


  「你自己在家吧，我要去王奶奶哪裡，王奶奶對我說了，可喜歡我了，希望我成為她的孫媳婦兒，可是我覺得我現在還小，安寧等姐姐嫁進去的，一定不會忘了你。」


  顧安寧翻看著書本，沒有說話。


  短短一年之內，顧安寧身高抽高了很多，這是最叫依寧憋氣的。


  顧依寧從十五歲之後身高就沒有變過，也許是因為心眼太多把個子都給墜住了，可是顧安寧現在已經1。75了。


  爸爸媽媽個子都不高，甚至海濤的個子也將把將和顧安寧保持平手，她到底是誰的孩子？

  依寧拎著早就已經買好的東西打開門離開家。


  安寧的家都搬了過來，現在不是一樓，是四樓。


  屋子裡空蕩蕩的，她有些感冒，拿起衛生紙堵在鼻子上，喝掉一杯熱水。


  窗子外飄著雪花，她吞掉一顆藥丸，起身走到窗子前。


  外面有很多的小朋友在爸爸媽媽的陪伴下玩耍著，越是到了這樣合家團圓的時候，顧安寧越是覺得寂寞。


  沒有原因的寂寞。


  她推開窗子，外面的風吹了進來，呼呼嘯嘯的。


  屋子裡暖氣狠狠冒著熱氣，眼眶有些紅。


  奶奶你看見了嗎？

  安寧很好，安寧很幸福，只是想你。


  書本上的字彷彿都飄了起來，飄飄浮浮的在半空，將她的思念化作一道光，然後飛出窗外。


  下巴抵在窗台上，用衛生紙將自己的眼睛蓋住。


  這樣就不會哭了。


  拍拍自己的臉，繼續喝著滾燙的熱水，她告訴自己，要好好的吃藥，只有吃藥了身體才會好起來。


  屋子出了空寂就是空寂，時不時伴隨著一點鐘表走過的聲音。


  噹噹……


  安寧放下臉上的衛生紙，這個時間會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