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
安寧討厭男人，更多的可以說是厭惡。
特別是在經歷那件事情之後，她對男人甚至只要輕輕的碰觸就會覺得不舒服。
＊
紀蟬坐在沙發里，簡單利落的白衣黑褲，身邊有一個女人，圍著她的家打轉，然後坐下身。
「行啊，紀蟬，你現在算是心愿得償了，不過劉菁就倒霉了……」
女人臉上閃過一絲羨慕，那時候劉菁誰不羨慕？有那麼好的家世，人又漂亮誰能比得上？可是她羨慕的卻是曾經跟在劉菁身邊的那個丫頭，紀蟬。
紀蟬和劉菁插隊的時候是最好的朋友。
紀蟬挑起眉頭，她不喜歡在她的地盤聽見屬於那個女人的名字。
過去的一切對於她來說是不堪，是難堪都是想要奮力掩埋住的。
「叫我來就是為了給我顯擺你家有多大？」
女人站起身，在次站起身，趴在門上看著外面，這房子可不真不錯，劉菁的爹沒想到吧，自己家的東西都變成人家家的了，死了能瞑目嗎？
「我跟你打聽一件事，錦榮飯店的老闆你認識嗎？」
紀蟬漂亮的眉頭輕輕蹙起，影影綽綽的光影罩在紀蟬的臉上。
女人挑起眉頭，錦榮？
「我怎麼會知道？」女人翻著白眼。
紀蟬站起身走到窗子邊，手指觸摸著窗帘的布，幽幽的說著：「你不知道，可是你們家老張知道，讓他幫幫我看看上面登記的負責人姓名，你幫我吹吹枕頭風……」
女人一愣，語氣有些飄飄浮浮的：「為什麼突然對錦榮飯店有興趣了？」
「我想知道它身後的老闆是不是劉菁。」紀蟬淡淡的說著。
女人從王家出來，不知道在想什麼，停住腳步目光有些炙熱的轉回頭去看屋子裡的人，然後離開。
站在窗子邊的紀蟬緩緩垂下眼。
顧依寧這丫頭就是張的好看點，一點腦子沒有，這樣飛飛怎麼可能會喜歡上她？
＊
顧安寧的初中生涯很順利的渡過，考上了本市最好的一中。
以全市第七名的成績進了一中，顧安寧自然就成了一道風景線，江承宇和王妃也是以及其高的分數同樣進了一中。
安寧考上了一中，最高興的除了徐雲海和方顏還有安寧姥姥顧海濤剩下的就沒有幾個高興的人吧。
徐雲海家動遷，顧媽媽和她弟弟聽見了風聲立馬齊聚一堂。
老太太的房子本來就大，動遷可以分一個套室一個單室。
徐雲海的意思是自己家有房子住就行了，單室就打算賣了，可是顧媽媽不幹了，她家沒有房子啊。
雖然只有45平可是比她家裡的32.3使用面積的房子可大多了，她自然不能錯過這個機會。
老二徐雲峰家因為這個動遷也鬧了起來。
徐雲峰的媳婦厲害，一張嘴巴不饒人，當初老太太得意這個兒子，打算的是在兒子結婚後跟老二一家住，可是老二媳婦兒不是吃素的，自然不能幹，開玩笑，哪裡有結婚的就要一起過的？
那時候老太太住的是以前的小房，老二結婚搬出去住，直接將老太太給扔下了，老太太心裡是這個憋氣，想著自己疼他一場，到最後有了媳婦兒不要娘，後來家裡動遷，老二的媳婦兒突然提出來說要接老太太一起住。
老太太也不是傻子，老二家打的是什麼算盤她能不知道嘛，哪裡是要她的人，是看上了她背後的房子。
就這樣老房子動遷，老太太搬了新樓，手裡得了一點錢，可是老二媳婦兒逼著徐雲峰上門跟親媽要一千塊錢，不然就要分房子，就因為這一千塊老太太還有徐雲海和老二一家都鬧的很不愉快。
現在這裡又要動遷了，老二媳婦兒的注意又轉了起來。
「你怎麼還在家裡睡覺？」老二媳婦兒下班將自己的包放在沙發上。
這些兄弟姐妹中還是要屬他們家的日子過的好，家裡該有的都有，甚至電視劇都是比老三早買了三年。
徐雲峰睜開眼睛。
「不睡覺幹什麼？我昨天回家的晚。」
老二媳婦兒眼珠子一轉，腦子又動了起來。
「起來起來，我跟你說話呢……」今天回來的時候聽著同事說他們家那片要動遷，本來同事家動遷和她沒有什麼關係，可是婆婆家就住在那一片啊，她心裡不平衡了。
早前老房子動遷，他們就分了一千塊錢，現在這個房子又要動遷了，從那面積看，跑不了兩套。
老太太就兩個兒子，怎麼說也得給他們一套。
老二家兩口子都是雙職工，家裡的房子就是廠子里分的，他們家的房子足足有七十多平，只是三個人住房子已經夠大了，可是多給的東西沒人不想要。「我聽我同事說你媽那片又開始動遷了……」
果然徐雲峰馬上坐了起來。
什麼叫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這兩口子就是，同樣的喜歡算計別人，同樣的喜歡貪小便宜，明明家裡不缺那一點，可是拿不到好像渾身會痒痒一樣。
兩個人在家裡商討了一下，看看要怎麼上門要房子。
徐琳琳推著門走了進來，徐琳琳從外面進來，她比顧安寧大一歲，可是今年卻是一起考的高中。
「琳琳回來了……」卓麗接過女兒的書包，看向女兒：「成績單呢？」
徐琳琳將成績單交給卓麗，卓麗看了一眼，眉頭打著死結，雖然已經料想到了，可是看到這樣的成績還是有點心寒。
徐雲峰對女兒的成績倒是沒有多少的擔心，反正自己和妻子都有工作，就算琳琳不上學，他們夫妻也能養得起孩子。
「進去吧，吃飯去，我和你爸有事情要出去一趟。」
徐琳琳點點頭。
徐雲峰看著女兒房間的門關上，看著妻子。
「考的怎麼樣？」
卓麗將女兒的成績單交給丈夫：「怎麼辦？是念還是不念了？」
徐雲峰想著，自己閨女有些內向，不讀書能幹嘛啊？
「念吧，找個好學校……」
他們家知道的事情，顧媽媽自然也知道，一反常態的早早下了班。
打開門顧爸爸愣了一下，有些納悶的看著進門的人。
「你今天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
有點反常啊，不到四點就下班了？
顧媽媽心裡有點著急，他們家這地方實在太小了，等顧爸爸廠子分房子，可是這個不爭氣的每一次都輪不到他，人家有的都分三套了，可是他們家呢？還住在一巴掌的地方。
「你和我去我媽那兒一趟，聽說雲海那裡要動遷了……」顧媽媽麻利的換了衣服，將回來時候路過市場買給老太太的東西裝好。
顧爸爸嘆口氣。
又是這事兒，上次老太太那裡動遷就弄的雞飛狗跳的，自己家的差點跟她弟妹幹起來，這次在去？
「你還是別去了，人家給的是兒子。」
對於這事顧爸爸也挑理了，當初老二家的卓麗怎麼說的？顧媽媽是嫁出去的水，憑什麼給她錢？結果兩個人就屁顛屁顛的叫人給罵回來了，雖然老太太這幾年也沒少搭他們，可是顧爸爸心裡對那一家打怵。
總是覺得老太太一家都拿有色眼鏡看他。
顧媽媽臉一冷，她已經打算豁出去了，寧願不要自己這張臉。
要臉就沒有房子，要是等自己家的這個廢物分房子，估計黃花菜都涼了，老二家不同，雲峰有本事，兩個人又都是雙職工，房子以後還是會有，她沒機會了，眼看著孩子一天比一天大。顧媽媽眼珠子立了起來，顧爸爸嘆口氣，站起身換著衣服。
他覺得自己活著就是悲哀，被媳婦給壓成這樣。
兩個人緊趕慢趕的到了老太太家，才上樓就聽見後面卓麗的笑聲，就怕別人不知道她來了似的。
顧媽媽將自己買來的東西放到一邊。
老太太看著顧媽媽拎來的東西，自己女兒什麼德行她能不知道？
平時恨不得將自己家裡的東西都搬走，可是現在竟然提著禮物上門的，看來他們是聽見風聲了。
顧媽媽屁股還沒坐熱呢，外面卓麗和徐雲峰兩口子就進門了。
方顏在屋子裡帶孩子睡覺，孩子有點鬧，就沒出來。
卓麗一張嘴能說死一個人，就是死的都能被她給說活了，手裡提著兩個大袋子，一進門，換了鞋挽住老太太的胳膊。
「媽，我們來蹭飯了，歡迎嗎？」
老太太原本三個孩子中最喜歡的就是老二這兩口子，可是後來因為跟誰住的問題，鬧的不愉快，慢慢心就徹底向著小兒子了。
「媽，這是我們買給你的東西，裡面有一些豬肉還有一點布，我和小麗給孩子還買了一點奶粉……」
顧媽媽有點生氣，她也想到買奶粉了，畢竟孩子用得著，可是那價格實在讓她接受不了，所以就撿了一些便宜的買的。
徐雲峰就是這種人，他做事不能白做，不能做無名英雄，得讓所有人看見，將袋子裡面的東西一一掏了出來擺在桌子上。
然後徐雲峰看著顧媽媽帶來的東西，臉一板。
「怎麼回事？你家條件也不好，買這些幹什麼？有兒子還有你女兒給老娘買東西吃？」
卓麗也跟著附和的說著，然後踩著拖鞋走到一邊，將顧媽媽帶來的東西袋子打開，然後捂著嘴，裝作很驚訝的樣子。
「呦，她大姑這買的都是什麼啊？嘖嘖……」卓麗嫌棄的將東西扔了下去，返身坐回沙發里。
因為顧媽媽名字里和卓麗都帶著一個麗字，兩個人相互比較就成了習慣，可是顧媽媽嫁的那是一個老實到不能在老實的人，除了會幹活別的都不會，可是徐雲峰不同，兩口子嘴都甜，每年過年的時候大包小包的買給領導的東西都能用車裝，所以爬的也快。
開始顧媽媽還能勉強比一比，可是後期是一點后力也沒有。
卓麗穿的用的抹的戴的都讓顧媽媽生氣，所以她乾脆眼不見心為凈，比不起躲總行了吧。
「你們今天來的倒是挺齊全的啊……」老太太淡淡的問著。
卓麗見老太太問了，自己也不能不說，可也不能直接說，得拐個彎在說。
「媽，我和雲峰啊是想您老了……」
此話一出老太太和顧媽媽同時笑了。
顧媽媽冷哼了，看著二弟妹直接戳破她的謊言：「你是聽見風聲來分房子的吧？」
卓麗用眼睛狠狠夾著顧媽媽。
「是啊，我明人不做暗事，來幹嘛我就敢說，我像你似的？掖著藏著的，有本事你就撂下狠話，說房子你不要……」
顧媽媽拍著沙發坐起身，欺人太甚。
「我憑什麼不要？這是我的家，那是我媽，倒是你還好意思添著一張臉來，當年我媽老房子動遷你逼死逼活的跟我媽要一千塊錢，那事兒忘了啊？也不怕天打五雷轟，該給你的都給完了，我要怎麼了？我是這個家的女兒。」
顧媽媽說的話，徐雲峰不樂意了，加上自己媳婦被罵是男人不討回來就是沒本事。
「大姐你怎麼說話呢？就是分，老祖宗的規矩，誰說你有權利繼承了？有那也是我和雲海的，和你有什麼關係？大姐你想要這個房子也成啊……」
卓麗扯扯丈夫的衣角，他是傻掉了吧？
憑什麼給這個什麼都沒有的大姑姐啊？她早就看顧媽媽不順眼了，女兒嘛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可是她倒好，總是回娘家拿東西，老太太給不給錢的，她做兒媳婦的就算要問，人家也不說實話啊，不過想要房子門也沒有。
方顏在屋子裡也算是聽明白了，一陣唏噓。
這個卓麗是一個全能選手，能罵人能打架。
眼看著兩個人就要打起來了，不過顧媽媽是一個人孤身奮戰，老二人家是夫妻同心。
顧爸爸只是在後面坐著吃著桌子上的點心，一個屁都不帶放的。
「行了，都拿著東西回去吧，這個房子你們不用想，都是老三的。」
老太太直接下了逐客令。
此話一出，老二和老大都不幹了。
畢竟老三現在和老太太一起住，就省了吃飯的錢，兩次動遷每一次地方都大了那麼許多，老三工作才幾年？手裡能有幾個錢？不都是老太太背後給拿的，現在說都是老三的憑什麼？
「媽你這樣不怕外人說你不公道，我們家就哥兩個，怎麼我看我像后帶來的似的……」徐雲峰不樂意的說著。
顧媽媽也將炮口對準老太太。
「媽，我家那巴掌大的地方你都知道，我需要房子，要是靠依寧她爸，這輩子都不帶能搬家的，孩子現在都大了，你不是喜歡安寧嘛？安寧考上一中了，我本來打算告訴你的，你看她學習也需要個地方吧……」
顧媽媽直接將顧安寧給搬了出來。
可是她的話又讓人不痛快了。
卓麗本來就煩惱自己女兒要上的學校，現在一聽顧安寧考上了一種，顧媽媽這麼說不就是在眼她呢嗎？
「你不說這個還好，大姐你也好意思，安寧在老太太這裡幾年，又是吃又是喝的，拿沒拿的，我們可不清楚，你這是給顧家養孩子還是給給老徐家養孩子呢？我三番兩次說要將琳琳送過來，可是你是怎麼說的？說媽年紀大了，不能幫我帶孩子，媽年紀大不能幫我帶，怎麼就能幫你帶？」
「還有啊，你現在在拿安寧來說事兒，誰不知道你家的那點破事，你拿她當自己孩子了嗎？我都替那孩子覺得委屈，攤上你這個媽，還不如死了快活呢……」
卓麗一張刀子嘴，一出口就是往顧媽媽疼的地方戳啊。
可是她還沒完呢。
「你疼依寧你家裡那一片誰不知道？一個女孩子給養成那樣，一考試就考零分還念高中呢，就這樣念什麼？你可真要你那張大臉，你自己怎麼對孩子的你不清楚？」
顧爸爸吃東西的速度加快了，被噎了一下，咳著，然後找水喝。
顧媽媽看著自己被欺負成這樣，厲害的弟媳，得意的弟弟，無能的老公。
她坐在地上，拍著自己的腿。
「媽我沒法活了，你看看你的好媳婦兒，看看你的好兒子，他們是怎麼欺負我的？」
老太太看著就要打起來的雙方兒女，嘆口氣。
「你們就是人腦袋打成了狗腦袋也沒有你們的份，有本事生兒子，有本事你也生了孩子姓顧……」老太太說完話直接摔門進了自己的房間。
顧媽媽一愣，卓麗臉上也是一僵。
氣死她了，沒生兒子就活該比人矮一截。
她狠狠看了一眼顧媽媽，顧媽媽在心裡笑著，我得不到你也別想得到，等過一段時間自己在跟雲海說。
他們是姐弟，什麼都能商量的。
卓麗出門的時候狠狠的將顧媽媽買來的東西踢飛了出去，然後拎起自己買來的東西和徐雲峰兩個人快速離開了。
顧媽媽從地上起身就看見丈夫那一臉面上無光的樣子，指著顧爸爸的鼻子。
「你個窩囊廢，指你，我們娘三得餓死……」
顧爸爸有些不願意，可是妻子的話也是實話，誰讓他沒本事了。
＊
「我們就這麼走了？」徐雲峰覺得今天有點不像妻子的做法，東西沒要到手就走？
卓麗被老太太一句話給噎得半死，老太太的意思就是說她沒本事，沒有給顧家生出個兒子，可是生兒子生女兒也不在她啊？
是身邊的男人沒本事，可是這話她不會說，生著悶氣騎著車子夫妻兩個人離開了。
顧媽媽和顧爸爸在身後也跟了下來，顧媽媽同樣是鐵青著一張臉。
想想她腦子當時一定是被門擠了，不然怎麼會嫁給這麼個廢物的男人？
要什麼沒什麼，一點本事也沒有，現在受苦的不只是她一個了，連帶著孩子們都得跟著受苦。
冬天還好，夏天就那麼大一個屋子，五口人擠在一起就連早上去衛生間都要排號，有的時候實在來不及只能去外面的公共廁所上，她到底是圖了他什麼？
海濤越來越大了，依寧和安寧又全是女孩子，她的苦惱有誰知道？
顧媽媽想著老太太說的話，一想起腦袋都要炸了，她做女兒的嫁出去的人，生的孩子姓徐？這話能聽嗎？
她就知道老太太現在跟老弟媳一起住，心早就向著人家一家了，這些年也不像是以前一樣搭自己錢了。
方顏了不起，方顏是了不起啊，人家生了兒子，眼睛都可以長到天上。
顧爸爸解開車鎖，一邊解著一邊念叨著。
「我就說不來，你非要來，好吧？什麼沒要到叫人噴了一臉糞。」
顧爸爸幸災樂禍的說著。
就是想這個房子也不會給他們，是她太單純，怎麼想的吧。
顧爸爸不說話還好，一說話，顧媽媽的氣就有地方出了。
「你給我閉嘴，你還好意思叭叭叭的，你有臉嗎你？你有臉嗎？你那臉估計是長在腳底下了，你知道什麼叫臉？」
顧爸爸臉上譏諷的笑容垮了下來，變了臉子。
可是顧媽媽可不怕，自己的老公她清楚的很，沒出大事他就是發脾氣也發不到那裡去。
就是因為摸透了顧爸爸的脾氣，她才敢這樣的張狂，是無忌憚。
「呦還生氣了？」顧媽媽像是看見了好玩的事情，將車子往地上一推：「你還好意思生氣？你要是把老婆孩子的生活搞搞上去，我天天給你端洗腳水，就是讓我都喝了我就喝，你得有那個本事，你看雲峰雲海哪裡不是在你之後上班的？人家現在過的多好，雲峰就不說了，就連雲海你都比不上，我真是倒了八輩子的血霉了……」
顧媽媽扯著嗓子自己就走了。
顧爸爸嘆口氣，抹了一把臉，將臉上所有的難堪一巴掌都擦掉。
不然他還能怎麼樣？能離婚啊？
將顧媽媽的車子扶起來，推著兩輛車子往家裡走著。
方顏終於將兒子給哄睡了，從屋子裡走出來，在老太太的門上敲了兩下。
「進來。」老太太坐在床邊看樣子還在生氣呢，還氣的不輕。
方顏嘆口氣端給老太太一杯水，老太太接過，一口水順著嗓子眼下滑到肚子里，這個涼。
「孩子睡了？」
方顏點點頭。
「媽，房子實在不行就給大姐吧……」
方顏也不是看顧媽媽的面子，可是顧媽媽那房子確實是太小了，家裡孩子還多，本來生活的就不怎麼好，分房子估計姐夫那裡未來幾年是不可能有信了，不沖別人，沖安寧。
方顏的心思老太太何嘗不知道，要說方顏這人真是好，可是在好人是會變的，老太太嘆口氣。
「你以為我不想啊，給了你大姐，你二哥兩口子看見沒？不鬧起來我房子都給他們家，在一來……」
老太太想想就沒說。
方顏現在是好，以後要是變了，拿房子來說事兒，她也犯不上因為一個房子和要給自己養老送終的兒媳婦鬧的不愉快。
方顏低頭思考著：「要不媽，你看這樣行不，大姐給我們七千塊錢，那房子給她……」
老太太一聽有些欣喜的看著方顏。
「你是說真的？」
方顏看出來了，老太太是早就有這心思，現在是借著自己的口說出來呢。
等徐雲海回來，方顏將事情一說。
徐雲海對這種事沒有什麼意見，母親和妻子說了就算了，抱起兒子哄著。
「放下啊，還沒醒呢，一會兒就叫了……」方顏叫著。
＊
老太太晚上去了顧媽媽的家。
「姥姥好。」開門的是依寧。
老太太點點頭，走了進去。
顧媽媽在沙發上織衣服呢，看見老太太進來也沒吱聲，她的火氣還沒有下去呢。
老太太懶得跟她一般見識。
「想要那個房子，明天給我送七千塊錢過去。」
顧媽媽一聽放下手中的毛線，臉色全是緩和了一下，可是一聽老太太要七千，又不樂意了。
是，那房子要是出去買肯定要花上一兩萬萬，可是憑什麼啊？雖然地點好，可是價格也不便宜，位置不好一點的八十多平米的才三千多點，這以後會不會增值還是一個問題呢。
她姓徐的，要個房子還得給錢？這是什麼道理？
「我沒錢。」顧媽媽冷著臉說著。
自己女兒那點心思老太太能不明白嘛，將帶來的三千塊錢扔到沙發上。
「明天趁方顏在家的時候來送錢。」
說完話就走了。
顧媽媽撿起老太太的手絹，裡面包著很多錢。
她想買，可是七千她手裡哪有那麼多錢啊？
家裡里裡外外能划拉到兩千就不錯了，還有兩千去哪裡弄？
要了這個房子就不吃飯了？
等顧爸爸回來兩口子在家一商量，顧媽媽讓顧爸爸出去借錢，顧爸爸走的時候挺高興，可是回來卻黑著臉，顧媽媽一看就明白了，肯定是沒借來唄，不然怎麼會苦著一張臉。
她現在真是連罵的力氣都沒有了，眼珠子圓溜溜的轉動著。
指望孩子她大姑肯定不行，來不及啊，遠水救不了近水。
「依寧啊……」顧媽媽突然喊了一聲。
顧依寧從外面走過來，走到顧媽媽的身邊。
「媽，你叫我？」
顧媽媽拉著顧依寧的手，現在也顧不得什麼臉面了，豁出去了。
「你一會兒去王奶奶那裡給媽媽借點錢唄？」
顧依寧一愣，不過馬上笑笑著說：「好。」
顧依寧很尖，她自然不會去借，答應了媽媽是為了給自己爭臉，出了門就直接去了自己同學家。
顧媽媽心裡也沒想過她真的能借來錢，還在愁，顧安寧進門了。
顧媽媽的主意來了。
「安寧回來了？」說著起身走到顧安寧的身邊，接過安寧的書包。
顧安寧點點頭，然後進了廚房，顧媽媽跟著走了進去。
她就覺得安寧這孩子不如依寧，要是依寧早就知道她是有事情叫住她的，可是安寧……
不想了，省得越想越氣。
「你一會兒去趟那個叔叔的飯店唄……」
顧媽媽可記得當時陳怡說的那句話，除非是顧安寧自己的事情，不然不能去找他，現在就是顧安寧自己的事情了。
顧安寧一愣。
想起之前幾次媽媽讓自己去飯店要東西，顧安寧冷著臉。
「媽，我晚上還有課，現在要出去……」
說著返身出了廚房就要出去，顧媽媽不樂意了，臉呱嗒就摔了下來，將安寧的書包扔在地上。
指著顧安寧的鼻子說著。
「我告訴你顧安寧，別以為考了一個重點高中就覺得自己跟別人不一樣了，你現在是什麼態度？平時我懶得跟你去計較，這段時間你自己怎麼回事你自己不清楚啊？我念著你中考沒稀得搭理你……」
顧媽媽越是看顧安寧越是生氣，這個孩子生出來就是讓自己憋氣的。
顧安寧點點頭。
沒錯確實是讓著自己了，怎麼會不讓著自己呢。
自己高考，別人的家長都在外面等著，給送飯給送水，她也沒指望爸爸和媽媽回去。
因為一中離家裡遠，考完試回來根本來不及下一科，所以她自己帶的飯，坐在大樹下吃的。
家裡就海濤在第二天去了，給她打氣。
安寧也想哭，可是哭出來給誰看？
沒人心疼自己，就自己心疼自己。
她不怨，也不恨，自己就是個過客，早晚會離開的，這個家沒有什麼值得留戀的。
「你現在是翅膀硬了是吧？」顧媽媽激了。
顧爸爸不耐煩的吼了一聲：「有沒有完了？」
顧媽媽剩下的脾氣又沖著顧爸爸去了。
「沒完，沒完了，我告訴你這日子沒法過了……」
顧安寧快速走出家門將門狠狠摔上。
她覺得家裡悶，很悶。
看著時間，附近的新華書店應該還沒有關門，顧安寧照著新華書店走了過去。
顧媽媽在家裡又是哭又是罵的，乾脆顧爸爸也摔了門去外面找人下棋，他除了下棋還能幹什麼？
這樣的生活，他要是知道結婚會這樣，他寧願去當和尚。
顧媽媽一個人坐在沙發上，大聲的罵著：「你們都走吧，都走吧，一個個狼心狗肺的除了依寧還有誰知道心疼我？」
顧海濤才放學，才走到外面就聽見從窗戶里傳來母親的哭聲，嘆口氣扭頭向後面回來的路又走了回去。
顧媽媽還沒哭過癮呢，家裡有人敲門，她踩著拖鞋走過去。
「找死啊，敲什麼敲？」
一看外面的人傻眼了。
郵遞員清清喉嚨：「有快遞請簽收一下。」
顧媽媽看著牛皮紙的袋子一愣，這是什麼東西？
簽了自己的名字，對方確認了一下，因為經常來這家，已經習慣了。
「是顧安寧的媽媽是嗎？」
顧媽媽翻著白眼：「你不是她媽，你是她媽啊……」
郵遞員懶得和她一般計較，也忘記了上面交代著東西必須親自交給顧安寧，他現在只想馬上離開，不想和這個潑婦在一起，不然一定會打起來的。
東西給她出了門騎上車就落跑的逃了。
顧媽媽一邊恨恨的罵著顧爸爸和顧安寧，一邊拆開牛皮紙袋，手一個沒拿穩，裡面的東西掉了出來。
這時候才出一百元的紙幣，青牆色的大把紙鈔掉在地上。
顧媽媽第一個反應像是看了一眼外面，沒人經過，她趕緊將錢裝了起來，然後進了衛生間，反鎖上衛生間的門。
在裡面數著鈔票，整整一萬塊，裡面有個紙條，寫著祝賀顧安寧考上第一重點高中的話，顧媽媽想著，應該就是那個有錢沒地花的那個人。
一萬塊啊，這時候誰家有一萬塊那就是富戶了，顧媽媽的手都有些發抖，天啊，這是真的嗎？是真錢嗎？
房子的錢解決了，剩下的還能給依寧買身漂亮的裙子。
顧媽媽想著在裡面將寫給顧安寧的信撕掉了，然後用水沖走，做的是神不知鬼不覺的。
出了廁所將錢收好，沒一會兒顧依寧回來了。
耷拉著臉。
「媽，我沒成功……」
顧媽媽現在哪裡還有心情生氣，抱著顧依寧猛親。
「你就是媽媽的幸運星，有你在身邊，什麼難題都能解決，走，媽帶你出去吃飯去……」
顧依寧有些不能適應她媽快速的轉變，心裡想著，不會是傷心過度吧？
「媽……」
顧媽媽話到了嘴邊，可是想想，依寧的個性好強，要是不小心說出去了，安寧還不得給自己吃了？
現在已經對自己有很多的看法，看法就看法，她將她養那麼大，混蛋孩子。
母女倆牽著手出了門，在外面遇上了顧海濤。
顧媽媽帶著兩個孩子去吃烤羊肉串，顧海濤因為是男孩子加上活動量大，一口氣吃掉了三十幾串。
「媽，我是不是在做夢啊？」
顧媽媽摸摸兒子的臉。
「沒做夢，今天媽高興……」
顧海濤又叫了二十串，顧媽媽皺著眉頭。
「你別把肚子吃壞了。」
顧依寧翻著白眼，真像是一個乞丐，滿身的汗臭。
想起王家的那兄弟倆，顧依寧看著顧海濤更覺得他像是垃圾堆里爬出來的。
顧海濤用手背擦擦嘴。
「我給我二姐帶……」
顧依寧將手裡的釺子啪一聲摔在桌子上。
顧媽媽也冷下了臉。
「你自己吃就行了，別管她……」
老闆是個會做生意的，聽見顧海濤叫直接就給烤了，吃不吃是他們的事情，反正是叫了，多賣出兩個是兩個。
顧海濤懶得理這偏心母女倆，沒一會兒肉串上來了，顧依寧伸手要去抓，顧海濤狠狠伸出腳才顧依寧的腳上踩著。
「媽……」顧依寧大叫著。
四周都是吃串的人，顧媽媽捂著顧依寧的嘴。
「小祖宗啊，看看這裡是哪裡，別像是在家沒規矩……」
顧海濤趁機拿起肉串就跑了出去。
一邊跑一邊回頭氣顧依寧：「白天鵝，氣死猴……」
顧依寧差點咬碎了銀牙，氣死她了。
顧媽媽難得放鬆一次，大口的吃著，反正錢是白來的，也就今天一天。
＊
「你不是說你沒錢嘛？」老太太看著桌子上整整齊齊的七千塊。
顧媽媽訕笑著。
「我是沒錢啊，昨天去外面借錢借了一天……」
老太太沒說是很么，將方顏叫了出來。
「小顏你出來……」
方顏從屋子裡面走出來，因為是學生放假，所以她還在休息中。
「這是你姐給買房子的錢，你收起來……」
顧媽媽在心裡念叨著，給女兒一套房子得收錢，然後將錢給兒子，何止是偏心一點啊。
方顏明白老太太的意思。
「媽，你收著吧，我手裡有錢，等以後我需要用錢的時候，我在跟你要……」
老太太點點頭，方顏說家裡沒有菜了出去買菜去。
老太太瞪了顧媽媽一眼，從其中抽出四千塊，等於這些錢都是老太太自己拿的。
「安寧上一中了，給我好好培養她，她以後需要用錢的地方多了去了，她累腦子，要吃什麼你就給她買，聽見沒？」
顧媽媽心裡一樂，這老太太也真是的，早說啊……
將錢笑眯眯的收起來，抱著老太太的胳膊說著：「媽，做你女兒真好……」
老太太翻著白眼，不是做她的女兒好，是她的錢好。
外面有人敲門，顧媽媽趕緊將錢收好，裝進自己的包里。
走過去打開門。
「你怎麼來了？」
＊
卓麗皺著眉看著顧媽媽，大姑姐這個時候出現在老太太這裡，視線掃過顧媽媽，放在桌子上的錢老太太沒有收起來，卓麗微微揚起下頜。
「你來得怎麼我來不得？」
說著推開顧媽媽走了進去，徑直換了拖鞋，然後對這老太太笑眯眯的說著：「按理說我們家要不要這房子也沒什麼關係，可是媽你這樣未免就是厚此薄彼了？合著大姐和雲海都是您老生的，我們家雲峰就是您撿來的？」
顧媽媽上去推了卓麗一把，卓麗也毫不示弱跟著用著自己的胸頂了顧媽媽兩下。
「誰說媽把房子給我了？我是用錢買的，真金白銀。」
顧媽媽有了底氣，誰說她白得的，她是花了錢的。
老太太在心裡罵著顧媽媽這個笨蛋，果然卓麗抓到了把柄，走到桌子前，看著上面的錢，將錢拿了起來。
「大姐這房子買的便宜啊，這樣吧媽……」卓麗說著將那些錢又放了下去，挑釁的說著：「大姐出多錢我比她多出五百，這房子我爭定了……」
卓里太了解顧媽媽這個人了，大姑姐家裡每個月就掙那麼一點錢，姐夫又老實沒有外撈，依寧現在念的又是借讀，還有兩個小的在上學，家裡能有多少錢？她拿錢買，卓麗看著桌子上的錢，要是用這些錢買房子，她也能買，有多少她買多少。
顧媽媽有些氣短，面紅耳赤的狡辯著。
「誰說那些是了，我才準備給拿錢呢。」
老太太狠狠瞪著顧媽媽，顧媽媽賭氣的將錢從自己的包里拿出去，還有要準備存銀行的錢，扔在桌上。
「行了吧？？」
不只是卓里傻眼了，就連老太太也傻眼了。
卓麗卻是被嚇到了，心裡狐疑的想著，她哪裡來的錢？是婆婆給的？
將狐疑的視線轉到老太太的臉上，老太太的臉上的神情有些晦暗不明的。
她也處在迷糊之中呢，這錢是哪裡來的？
合著這女兒手裡還是有錢啊？
顧媽媽的氣焰沒燒著兩分鐘，馬上黯淡了下來，看著卓麗吃癟她心裡很爽，可是下一秒就知道事情大條了。
果然老太太的視線定格在錢上。
卓麗冷笑了一聲，然後換好鞋咣當就將門給摔上了。
她自然不可能去拿一萬塊錢買房子，那多吃虧，也沒合適到哪裡去。
看來依寧家還真是有錢啊。
這錢從哪裡來呢？
等卓麗一走，老太太將錢拿了起來，在手裡顛顛，正好一萬塊，正好是那個叔叔送給安寧上高中用的錢。
顧媽媽笑得有些尷尬，伸出手要去搶錢。
「媽這錢……」她在心裡罵著自己真不長腦子。
老太太將手收在手裡，手一扣：「行了，錢我收了。」
老太太心裡很氣，自己是想著掛著她，可是她卻和自己玩心眼。
顧媽媽有些急，開玩笑這些錢是她有用處的，顧媽媽鎮定的看著老太太：「媽，這錢是我借的……」
老太太銳利的視線射過去，顧媽媽有些不自然的移開，於是陪著笑說：「媽，我這是才……才……」
「這錢我收了，你走吧，老二媳婦兒在說什麼，我來說。」
顧媽媽傻了，什麼意思啊？錢不給她了？
「媽，我可是你親女兒，你給我個房子你還跟我要錢？你偏心，以前就偏心到現在……」
方顏從外面買了菜回來，顧媽媽也不好意思在說什麼，見老太太也沒有返錢的意思，憋著氣就離開了。
方顏看著怒氣沖衝出去的顧媽媽問著老太太：「媽，大姐怎麼了？」
老太太擺手直接回了房間。
顧媽媽從樓上走了下來，打開車鎖，狠狠一腳踹了上去，現在好，錢沒了。
抬起頭看著站在窗子邊的母親，顧媽媽冷笑著，劈頭刁難的對著老太太的窗戶喊著：「媽，安寧的學費您老給交了吧，不然她就別念了，我沒錢了。」
說著騎著車子就離開了。
顧媽媽心裡想著，不給她錢也行，老太太不是喜歡顧安寧嘛，算她倒霉。
一路上回到家裡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推開門顧安寧還在看書，顧依寧起身給媽媽接過手裡的包，顧媽媽看著顧安寧，突然笑了出來。
只是她唇邊的笑容太過於緊繃破壞了笑容的質感。
「安寧啊，開學后別念了……」
平地一聲驚雷響！
顧安寧手裡的書掉在地上，有些愣愣的轉過頭看著顧媽媽，眼睛裡帶著不敢置信，顧依寧也同樣是不敢置信。
到底是發生什麼了？
媽媽怎麼會不念安寧念呢？
不過依寧可沒覺得有些可惜，覺得其實家裡條件要是不好的話，不念就不念吧。
畢竟她明年還要考大學呢。
「媽，為什麼？」
顧安寧已經不是那個顧安寧，對於這件事情她執意的要一個答案。
顧媽媽攤攤手：「家裡都要揭不開鍋了，你開學的費用我也沒有，你就是去了，我也交不起，所以別念了。」
顧依寧在心裡偷摸的笑著。
顧安寧沒有說什麼話，朝著門口走去，一步慢似一步走到門扣的時候停下腳步，沒有回頭，唇角帶著薄如蟬翼的笑容，笑容半是透明，彷彿一碰觸就會碎。
「媽，家裡三個孩子，海濤我不挑，依寧學習沒有我好，如果依寧不念我就不念。」
顧依寧咬著唇站在一邊，火氣大了起來，雙眼彷彿能噴出火來。
「顧安寧你什麼意思？」
安寧淡淡的說著：「沒什麼意思，你學習沒有我好不是嗎？如果媽媽非要在我們兩個之中選一個送去上學的話，需要我說明嘛？」
顧依寧臉上青白交錯著。
這個小要飯的在說她是笨蛋？在說她學習不如她好是不是？
「你給我站住……」
顧依寧沖了過去，揪住顧安寧的袖子：「你把話給我說清楚，你憑什麼跟我爭？」
顧安寧狠狠甩開依寧的手，手打在依寧的手背上，發出清脆的聲音，往後退了一步，索性嫣然一笑。
「不為什麼，不憑什麼，我也是媽的孩子……」
一句話徹底堵死了顧媽媽要說的話，顧媽媽心裡想著，現在都欺負她是吧？
她自己的媽媽欺負自己，現在輪到她女兒了？
「給你姐道歉。」顧媽媽說著。
可能是站的時間太長腿有些麻，安寧必須要抓住門框才能站穩一些，不過身體保持著筆直的樣子。
「媽你能不能告訴我，我為什麼要給依寧道歉？是依寧先挑釁我的，是她先拉我的，我說的每一句話有錯的嗎？媽媽讓我道什麼歉呢？還是媽媽覺得只要是從我嘴巴里說出去的話就是不對的，就是需要道歉的？如果這樣，那我道歉，我道歉不是因為我錯了，而是我是媽的女兒，媽讓我道我就道，就算我沒錯，就算是依寧錯，我也道。」
一席話繞的顧依寧頭疼，跺著腳看著顧媽媽，眼裡含著一泡淚水。
「媽，你看她……」
顧媽媽只覺得有些不安，這樣的顧安寧不在她的掌握之中，像是有什麼脫離了軌道。
她才十六歲怎麼變成了這樣？
顧媽媽覺得她有些害怕安寧，覺得這個孩子變得好可怕，她哪裡來的那麼多的心思來將自己繞進去？
「出去吧……」顧媽媽勉強笑笑。
安寧帶上門離開家，門才一關上，依寧不幹了，撲在沙發上哭著。
「媽，你偏心，你疼安寧比我多，你偏心……」
顧媽媽的頭本來就疼，現在被依寧這麼一鬧，頭更疼了，現在看依寧動不動就哭有些頭疼，更有些生氣。
「依寧啊你都十九歲了，別總是動不動就哭的……」
顧依寧沒有聽出來顧媽媽聲音里的勉強，繼續耍著無賴，小時候她就是這樣的。
一直哭一直哭，一直哭到媽媽投降為止。
一直哭到媽媽求自己為止。
「行了，別哭了，除了哭你還會什麼？給我閉嘴。」
就出去這麼一趟就送出去一萬塊錢，顧媽媽真的很想將自己的手剁下來，哪裡顯得到她了？
就因為卓麗的話，自己就傻得乎的將錢拍了出去，現在可好，要不回來了吧？
顧依寧被顧媽媽吼的有些頭暈，扁扁嘴就要向外跑，可是顧媽媽平時那雙含著的溫和含蓄的視線此時已經變得犀利毒辣，依寧有些害怕。
「你要是今天出了這個門你就別回來了……」
顧依寧澀澀的收回自己的腳，站在門邊，然後轉過身撲向顧媽媽的懷裡。
「媽，我錯了，你別生我氣……」
顧媽媽就是吃顧依寧這一套，一聽心愛的女兒道歉了，火氣也就消了。
本來嘛，事情就不怨依寧，她只是太生氣了，就將火氣遷移到了依寧的身上。
「你給我爭點氣，你看安寧現在張狂的樣子她是一點也沒把你這個姐姐放在心裡，你要是學習好點……」
顧媽媽覺得命運可真是會捉弄人，給了依寧一張這麼漂亮的臉蛋，那就應該給依寧一個漂亮的腦子啊，怎麼漂亮的腦子卻長到小女兒的身上去了，一定是給安錯了。
顧依寧一聽媽媽說的話，馬上趴在顧媽媽的懷裡，時不時的貼在顧媽媽的懷裡輕輕耳語著，撒嬌著。
「媽，我肯定好好學……」
顧媽媽攏隴大女兒的頭髮，拍拍顧依寧的肩膀，終於笑了出來。
「媽媽就靠你了……」
依寧重重的點頭。
「媽，等我以後賺大錢的，我一定給你買大房子還要請很多的傭人，就我們倆，不帶他們來……」
＊
「飛飛啊，奶奶是不是太慣著你了？這幾天你去了哪裡？」
王奶奶冷著一張臉，她知道孩子他爸對不起孩子，全家的人都盡量讓著他，他和那些混混混在一起，她也睜著一隻眼閉著一隻眼當沒有看見，他還想叫她這個當奶奶的怎麼樣？
王梓飛站住腳，唇角動了動。
「奶奶我去見我母親的，親生母親。」
王奶奶的身體僵住，想說什麼終究還是沒說，揮揮手。
「你上去吧……」
王梓飛抬起腳踩在樓梯上，王奶奶腦中的那些不知道積攢了多少年的前塵往事，頃刻間清晰的襲來。
「奶奶不是阻止你去見你媽，只是你也看見了你媽媽的付出……」老太太嘆口氣。
雖然紀蟬有些事兒是做錯了，可是人非草木孰能無情，紀蟬進家門做了那些多，她看在眼裡，為飛飛付出這麼多，飛飛現在不斷的和生母見面，紀蟬情何以堪啊？
王梓飛站住腳，臉上浮起譏諷的笑容。
紀蟬對他好？
是啊，這麼多年處心積慮的，如果不是遇見了生母，他現在恐怕都恨死親媽了，從小到大紀蟬在他的耳邊都說什麼來著？
「飛飛啊，你媽媽……哎，我苦命的兒子啊，你媽媽不要你，媽媽要……」
「飛飛……媽的好兒子，不傷心不難過，你媽是跟別的男人跑的……」
這些就是紀蟬給他灌輸的，甚至在見親生母親的第一面，他是破口相向，可是事實呢？
他們瞞得自己好苦，好苦。
王梓飛走上樓，站在門前，捂著胸口，臉色瞬間變得很紫，像是缺氧了一樣的難看，他的身影落在地面上。
他的手邊就是小窗子，陽光透過窗子散出一層暈黃的迴旋。
王梓飛捂著胸口，他不恨紀蟬說謊。
可是他恨所有的人誤導他，那樣處心積慮的誤導和欺騙。
想起母親說的那些話，王梓飛咬著牙。
沒一會兒樓上發出碰一聲。
老太太聽見聲音，心裡覺得有些不妙，踩著拖鞋跑了上來，就看見大孫子躺在地上，臉色難看極了。
「飛飛……」
老太太兩步跑過去，抱起孫子的頭，對這下面喊著。
「有人沒有，叫司機備車，飛飛發病了……」
樓下沒有一點的聲音，靜靜的，無論樓上的人怎麼扯著嗓子去喊。
王妃從外面回來，聽見奶奶的喊聲，跑上樓一看，快速跑了出去，沒一會兒司機就跑了進來，將王梓飛送去醫院。
司機將王梓飛往外送的時候，王妃看著廚房裡面，站住腳，皺起眉頭。
「小妃？……」
老太太心裡著急扯了王妃一把。
王妃被老太太扯了出去，只是此時他的心跳，靜寂里跌宕起伏，碰……
碰。
跳著。＊
「安寧你怎麼了啊？」許憶寧推推自己臉上的眼鏡。
顧安寧抱住許憶寧的脖子，見臉埋了進去，許憶寧看著顧安寧的神情就知道安寧肯定又受氣了。
她就不知道那個安寧的媽媽是不是傻啊？
安寧學習好，又懂事，用她媽媽的話說，要是安寧給她媽媽當女兒，她媽會跳起來。
許憶寧的媽媽說，顧安寧給誰做孩子就是上輩子做了善事積德積來的。
「沒事……」顧安寧的聲音有些悶悶的。
兩個人坐在路邊，傾聽著頭上大樹和清風混合的聲音。
另一條路邊上，男人手指上的尼古丁散出來的煙霧瀰漫成了一道霧帳，彎身進了車子里，敲敲前面司機的車背。
「開車。」
車子從大路上飛奔了出去，路邊的葉子隨著風飛了起來。
「安寧，我們回家吧……」
許憶寧看著天有些黑，勸著顧安寧。
憶寧是怕安寧回家晚了，那個狠毒的顧媽媽又要罵。
顧安寧想起，明年憶寧也要中考了，正是學習忙碌的時間。
有些不好意思的說著。
「憶寧對不起，我忘了你明年要中考的……」
抹了一把自己的臉。
許憶寧擺著手，嘟著嘴巴，圈著顧安寧的脖子。
「安寧，我才不是因為這個呢……我媽都說了，我要是能像你一樣，她就出家當姑子去……」
兩個人慢慢走著，沒一會兒顧安寧覺得腳下有什麼，咯了自己的腳一下，看下去。
地上有一個扣子，顧安寧全身的血液都凝集到了一起，叔叔來過這裡？
「安寧，你要去哪裡啊……」許憶寧跟在顧安寧的後面追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