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母女（二）

  「她知道嗎？」


  「她說不知道，誰知道是不是騙我的？」顧依寧嘟著嘴巴。


  「行，你自己在家，一會兒爸爸回來跟他說一聲，我送安寧去你姥姥睡一晚上……」


  顧媽媽說著就站起了身，顧依寧失了心跳的心漸漸回歸了本位，算是鬆了一口氣。


  「安寧啊，來出來，跟媽媽出去一趟……」


  顧安寧從裡面走出來，有些不解的問著：「媽，要去哪裡？」


  顧媽媽將小女兒身上的圍裙解下來，拉著小女兒的手，在安寧的臉上親了一口：「乖寶貝兒跟媽媽出去逛逛夜市，然後去你姥姥家，媽媽有話要對你姥姥說……」


  不知道為什麼顧安寧對於母親的親近並沒有太多的喜感，她甚至牛馬不相及的想著，自己的媽媽就像是電視里的演員，明明對自己不是那麼的喜歡，卻要表現出這種喜歡，該有多麼的為難？


  快樂是有，稍縱即逝剩下的只有無奈寂寞，留給她的永遠只有寂靜。


  深呼口氣對母親笑笑，任由母親拉著，不去提醒她拉疼了自己的手腕，只是表現出自己的笑容。


  「好……」


  顧媽媽一陣風似的拉著顧安寧出了房間，打開車鎖讓顧安寧坐在後面，她騎上了車子，顧媽媽心裡好像很著急，騎的很快，路過理髮店的時候，裡面老闆娘也不知道是故意還是無意，一盆水潑了出來，正好潑在顧媽媽和顧安寧的半身，兩個人下半身都濕透了。


  老闆娘看了顧媽媽一眼，冷哼了一聲，返身回了屋子裡，沒有任何一句的道歉。


  顧媽媽要是平常一定馬上跳下車去臭罵那個臭三八一頓，可是現在她沒有時間。


  老太太打開門，有些狐疑的看了一眼自己的手錶，這個時間她不在家裡來這裡幹什麼？

  「你怎麼來了？」


  顧媽媽拉著顧安寧，將顧安寧伸進屋子裡，換了拖鞋。


  「雲海呢？」


  老太太看了女兒一眼，這麼火急火燎的不知道又出什麼事兒了。


  自從上次借錢鬧的不歡而散顧媽媽就在也沒有來過娘家，心裡多多少少對娘家有了一點不滿，顧媽媽心裡想著不就是看不上他們家依寧嘛，等以後依寧本事的。


  「媽，雲海和我說過要接安寧過來，我一想，這小顏是老師，對我們安寧確實有好處，這不，人我就給你送過來了……」


  顧媽媽說著將顧安寧往前一推。


  老太太也不知道心裡在想什麼，一句話沒說，也不看顧媽媽的臉。


  「媽，我說話你聽見沒？」顧媽媽心裡犯嘀咕了，不會反悔了吧？

  明天王家會過來人接依寧，可不能出什麼岔子，現在她所有的希望都壓在依寧的身上了。


  安寧整個人好像是漂浮在空中，臉色蒼白的像是一隻鬼。


  自己出生的時候是不是就是這樣被遺棄的？


  外面的陽光尾巴晃得眼睛疼，霞色，淡藍，赤紅全部消失在安寧的眼睛里。


  灰姑娘永遠只能是灰姑娘，不會變成公主，一旦到了十二點就要被打回原形的，她以為融入了這個家中，可是到頭來還是被人排擠，她依舊是那麼沒人喜歡的丫頭。


  奶奶沒了，沒人會喜歡她了。


  老太太看了顧安寧一眼，心裡暗罵著女兒，怎麼當媽的人當著孩子的面說這些話？

  孩子聽進耳朵里會變成什麼意思？

  「安寧啊，你下去買兩個麻醬的冰果……」


  老太太從褲兜里掏出兩毛錢交給顧安寧，顧安寧接過錢，兩張一毛的紙幣放在手心上，轉身離開屋子。


  老太太看著自家的女兒，眼皮一挑，盤腿坐在沙發上。


  「說吧，怎麼回事？」


  顧媽媽自然不能說實話，只能假意的笑著。


  「媽，我最近沒有時間照看她，你要是能把海濤一起給我看了，我馬上回家將海濤也送過來……」


  老太太白了顧媽媽一眼。


  顧安寧晚上留在了姥姥家，雖然她沒有表現出來不過老太太也知道這孩子心理不好受。


  「安寧啊，來姥姥這裡，給姥姥念念書……」


  老太太心裡想著，這孩子也不容易，可是她不能留這個孩子，將人家孩子留下來算是什麼回事？

  老二家的孩子一早就說要送過來，她說不給帶，如果顧安寧過來，那老二的孩子勢必也要跟過來，她是沒問題，可是方顏那裡說不過去，加上方顏和老二的媳婦兒本來就有點事兒。


  顧安寧從舅媽的房間里找出一本書，給姥姥念著。


  徐雲海跟方顏一前一後的進了屋子裡，方顏將背包放在架子上，看著地面上的鞋。


  「安寧……」


  顧安寧從房間里跑出來，臉上帶著笑容，她不願意將自己不好的情緒帶給別人。


  「舅媽，我來了，我今天在這裡睡。」


  方顏愣了一下，不過沒有讓安寧發現，徐雲海進了屋子裡，方顏跟了進去，將門帶上。


  「你說你姐在搞什麼？」


  徐雲海嘆口氣，揉著眸子。


  「安寧比較敏感，什麼都別說，今天晚上你和她睡吧，我去客廳……」


  方顏點點頭，將被子給他抱出去。


  「安寧啊，今天跟舅媽睡……」


  顧安寧避開方顏的視線，平靜的說著：「舅媽，我在客廳睡就好……」


  方顏挎著安寧的脖子，笑眯眯的說著：「睡什麼客廳，客廳是給你老舅睡的，跟舅媽睡，舅媽跟你來場女人間的談話……」


  徐雲海將被子在沙發上鋪好，對顧安寧笑笑，他本就不是什麼樂於表現的人，所以有什麼都是淡淡的。


  方顏將顧安寧拉近房間里，顧安寧裡面的衣服都是以前顧依寧的，方顏看了一眼，從柜子里找出自己的睡衣交給她。


  「洗手洗腳了嗎？」


  顧安寧點點頭。


  「洗了……」


  方顏走到化妝鏡前，將自己的雪花膏從瓶子里摳出來一點抹在安寧的臉上，用手給她揉開。


  「我們安寧啊，越長越好看了，看看這個子，將來肯定比你老舅還高……」


  老太太從卧室里走出來看了兒子一眼，嘆口氣。


  「進我屋裡睡吧……」


  「沒事，媽你進去睡吧……」徐雲海看著母親往裡走的背影突然又叫住老太太：「媽，要是不行就讓安寧過來吧，我看方顏挺喜歡她的……」


  老太太擺手。


  「以後別提，你二嫂眼睛在看著呢，只要安寧一過來，你二嫂後腳立馬會把琳琳送過來……」


  徐雲海想著自己二嫂的為人，就是沒理她還得挑三分呢，要是被她知道，嘆口氣。


  ＊


  「媽，我想跟你一起睡……」顧依寧抱著枕頭站在地上。


  顧媽媽將顧爸爸攆了下去，將大女兒拉了上來。


  「媽，你說王奶奶會帶我走嗎？」顧依寧有些不放心的問著。


  今天王梓飛說的話，她可全部都聽見了，顧依寧總覺得這事會有變數。


  「放心，明天天一亮，媽媽就送你去……」


  ＊


  早上六點顧媽媽就起床了，準備送女兒早點去，省得人家反悔。


  可是另一面王家，今天王梓飛起的也很早。


  吃飯的時候他的眼角上挑著，掠過眼睫的陰影落在桌上。


  「媽，我今天跟你過去看看吧……」王媽媽說著。


  畢竟人家話扔在這裡，他們不做應對不好，還是過去一趟在說。


  「如果是在說想讓那個叫顧依寧的進我們家，想都不要想……」他語氣雲淡風輕的說著。


  王爸爸的眉頭立了起來，孰知他的人就知道這是他要發火的前兆，王媽媽趕緊去壓下自家老公的手。


  「飛飛啊，媽媽去看看，沒說會帶她回來……」


  王梓飛的眸子里如同潑了墨汁的玻璃一樣，霧蒙蒙的。


  王妃坐在他的一側，沒有說話，一雙眸子如同白晝，將黑與白刻畫得極其的分明。


  「媽，你們了解清楚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