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燕文素中毒
戰王府。
花和成收回搭在燕文素手上的手,略一沉吟后,抬頭看向候在一側的韓鋮,輕聲問道:「王爺,可否撒了帳子,讓老朽看看王妃的臉色?」
韓鋮略一猶豫后,便令屋裡侍候的音棋和才雀兩人上前打起帳子,床榻上的燕文素膚色如常眉目寧靜,就像睡著了一般自然安詳。
「師妹,你怎麼看?」花和成在打量了一遍床榻上的燕文素后,回頭對站在他身後的花千束問道。
花千束早在對上燕文素的第一眼時,心裡便有了答案,此刻聽了花和成的問話,扯了扯唇角,問道:「師兄,你怎麼說?王妃的脈像可有異常?」
「王妃脈像平和,並無不妥,只心律卻是緩而無力,似有衰竭之像。」花和成捊了捊頜下三寸長的山羊須,半響搖了搖頭,說道:「若說是中毒,怎麼脈像又不顯?可若不是中毒……」
一側的韓鋮和韓思眼見連花和成似是都束手無策,不由的便是背脊生寒,腦門轟的一聲炸開了。
「神醫請你救救我母妃和姐姐。」韓思上前一步,抱拳對花和成說道:「家母一生慈悲,連只螞蟻都不忍踩死,家姐更是年華正好,若是就此隕命,實為天道不公。還請神醫慈悲,救我母妃和姐姐一命。」
話落竟是要跪下給花和成磕頭行禮,好在花和成手快,一把托住了滿臉悲戚的韓思,「世子,非是老朽不救,實是……」
「師兄,」一側的花千束突然開口,說道:「依著我看,十有八九是中毒。」
花和成和被她托住的韓思猛的便抬頭朝花千束看去。
而花千束不知道何時,已經走到了燕文素的床前,正翻撿著查看燕文素的眼瞼和嘴巴,此刻,話落,轉身取了花和成藥箱里的銀針,抓住燕文素的手飛快的扎了一針下去。目光卻是一動不動的盯著燕文素臉的表情。
睡夢中的燕文素眉頭幾不可見的蹙了蹙,花千束自是不曾錯過一閃而逝的表情,她又將燕文素手上的滲出的血珠拿指甲挑了,遞到嘴邊償了償,稍傾,眉梢微挑,嗤笑一聲,說道:「我當是什麼好東西,原來不過是茈石草。」
茈石草?!
韓鋮和韓思雖然不知道這是什麼東西,但卻知道燕文素和韓華的昏迷不醒,怕是與這茈石草脫不了關係。
韓鋮才要上前一步相問,花和成卻是一把鬆開了韓思,走到花千束身側,同樣以指甲挑了燕文素手上的血珠放在嘴裡償了償。
末了,皺眉看向花千束,「果真是茈石草。」
花千束笑了笑,側頭啐了一口嘴裡的血味,冷笑著說道:「若不是茈石草又是什麼,能讓一個人在睡夢中無聲無息的死去呢?」話落,細長的眼尾輕輕一挑,似笑非笑的看向韓鋮,「王爺這是得罪了誰啊?雖然這茈石草也不算是什麼稀奇的東西,但卻只有生長期十年以上的草,才有這效果。對方還真是捨得下血本啊!」
一側的琳琅在花千束說出是茈石草時,心裡便「咯噔」了一下。
沒錯,夢裡銷魂香的主材料便是茈石草,這草還是她在京山一處的無名峰下發現的,但正如花千束所言,十年的草才能入葯,而春去秋來,又有哪棵草能抵過秋冬瑟瑟?若不是,不想壞了少主和姑娘的大計,她才不捨得用在燕文素身上!
「姑娘,既然已經知道王妃中的是何毒,請問可有解毒之法?」韓鋮不關心什麼茈石草不茈石草的,他現在關心的是燕文素和韓華能不能醒過來。
花千束冷冷的睃了眼一臉關切的韓鋮,輕哼一聲說道:「有我在,還會有解不了的毒?」
韓鋮聞言頓時心頭一松,抱拳說道:「有勞姑娘費心,若是王妃和小女能平安無事,姑娘的大恩大德,本王沒齒難忘,日後但有所求,只要本王能做到,無不應允。」
花千束輪廓深遂的眸子,淺淺淡淡的撩了眼韓鋮,末了,眼瞼微垂,唇角翹起一抹弧度,「王爺此話當真?」
韓鋸一怔之後,當即大聲道:「絕無虛言。」
「好!」花千束說道:「以王爺的身份必是一言九鼎,我權且信了。」
韓鋮不由便挑了挑眉頭,心頭掠過一抹鬱悶,什麼叫「權且信了」,難道他是那種出爾反爾過河拆橋的人么?但當目光觸及躺在榻上的燕文素后,又飛快的壓下那股不愉的念頭。神色間表現的越發恭敬謙遜有禮。
「師兄,是你來開方子還是我來?」花千束沒有看韓鋮,而是轉身朝身側的花和成問道。
花和成皺紋
花和成略一沉吟后,抬頭對韓鋮說道:「王爺,論起識毒解毒還是我這小師妹略勝一籌,不如……」
韓鋮打斷花和成的話,拱手一禮道:「一切聽從神醫安排。」
花和成還以一禮,轉身對花千束說道:「師妹,就由你來給王妃和郡主解毒吧。」
花千束輕聲一笑,將繞在手裡如雪白的緞子一般的長發往後一甩,豪氣千雲的說道:「來人,紙墨筆硯侍候!」
很快便有丫鬟奉上筆墨紙硯,花千束想也沒想,抓起筆便是一手龍飛鳳舞的好字,末了,將開好的單子放嘴邊吹了吹,又上下打量了一遍,遞給了一側的候著的如意。
「葯抓好后,兩碗水煎成一碗水,喂王妃和郡主服下即可!」
如意應了一聲「是」接過單子后,卻沒有馬上離開,面是朝一側的韓鋮看去。
從前府里開好的藥方子都要經由王爺過目的,這會……
花千束擰了眉頭,不悅的問道:「怎麼還不下去?多耽擱一分便是置你家王妃和郡主於險地,你擔待的起嗎?」
如意嚇得臉色一白,可又不敢真的轉身就走。
「下去吧,按方子抓藥,你親自煎了。」韓鋮的吩咐道。
如意這才急急的轉身退了下去。
接下來,便是等著丫鬟煎好葯送上來餵食。
韓鋮已經請了花和成到外殿坐下喝茶,屋子裡只留下花千束和燕文素身邊的幾個心腹侍女。
花千束的目光落在一側百無聊賴的琳琅身上,想了想,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琳琅想著自已的心思,並沒有留意花千束是在跟她說話,直至花千束問起第二遍,她才似是恍然大悟般的朝花千束看去。
屋子裡眾人除了才雀,餘下的人也沒見過琳琅,但琳琅是容錦的人卻是心知肚明,原本對琳琅的留下就心懷防備,此刻見琳琅瞪大眼,並不曾回答花千束的話,頓時個個橫眉怒目相向。猶其以音棋為首的三大丫鬟,差點便要開口驅逐。
好在,在她們趕人前,琳琅開口了。
「噢,不好意思,忘了自我介紹了。」琳琅嘻嘻一笑,抬頭睃了眼屋裡虎視眈眈的眾人後,目光對上了花千束,「我中琳琅,琳琅的琳,琳琅的琅!」
「……」
「那個,想來,神毒你只是不知道我的名,並不是不知道我是誰的人……」
花千束皺眉打斷琳琅的話,「神毒?什麼意思?」
「噢,」琳琅笑得眉眼彎彎,對上花千束寒意凜凜的目光,說道:「你師兄叫神醫,你卻擅毒,想來,稱呼你神毒,不會錯吧?」頓了頓,一臉猶疑的問道:「還是說,你不喜歡這個稱呼?那叫什麼好呢?」
花千束嗤笑一聲,「你說錯了,我還真不知道你是誰的人,還請賜教。」
琳琅骨碌碌亂轉的眼睛停了下來,笑容不改的說道:「原來這樣啊,那你早說嘛,你早說,我肯定就一起告訴你了。哎,真麻煩,我這人最不喜歡廢話的,偏偏總是遇上腦子不好使的人,得一遍遍的說廢話。」
「大膽!」才雀輕喝一聲,瞪了琳琅教訓道:「不管你是誰的人,這裡是戰王府,容不得你放肆無禮,否則莫怪我讓人趕了你出去。」
琳琅目光一抬,對上橫眉冷眼的才雀,眉宇間一瞬閃過一抹厲色。卻又在下一刻,眉眼一轉,淺笑盈盈的說道:「這位姐姐,你這話說得就不對了,別人不知道我家姑娘跟府上是什麼關係,你難道還不知道嗎?就是你家王妃醒著還得對我家姑娘客氣幾分呢,你一個做奴才的叫著喊著要趕我出去,這真的合適嗎?」
才雀原本被琳琅那一眼瞪得便心虛不己,但像她這樣從小給人做奴婢的,骨子裡早就刻上了見風使舵四個字,眼見琳琅一怒之後卻又淺笑盈盈,話還說得那般客氣,頓時那心虛便跑得無影無蹤了。加之又有心想表現一番,說出來的話,便越發的不客氣了。
「哼,這話說得可真是好笑了,誰知道你家姑娘是什麼阿貓阿狗,我家王妃待人和氣那是因為她慈悲心懷,待誰都客客氣氣的。可有些人啊就喜歡給自已臉上貼金,把別人的和善當可欺,也拿面鏡子照照,她是哪根蔥哪根蒜!」
「啪啪啪」的掌聲響起。
才雀怔怔的看著雙手互擊,一臉笑得燦爛,眸中卻沒有半分溫度的琳琅,不知道是自已的錯覺還是什麼,她總覺得那對漆黑的淡漠的眸子里有著一股滲人的陰寒。
而一邊的花千束顯然對這樣的爭吵很是討厭,才欲開口喝止,不想,如意這時端著紅漆描海棠花托盤走了進來,托盤裡是一碗才剛煎好尚冒著熱氣的葯汁。
「音棋姐姐,葯煎好了。」如意輕聲說道。
音棋點了點頭,上前接過如意的碗,轉身朝榻上的燕文素走去。
「咦,這什麼葯啊,聞著都覺得苦!」
音棋經過身邊時,琳琅抬手扇了扇,一臉嫌棄的皺了皺眉頭。
「你說奉你容姑娘的意思來看我家王妃,現如今,人你也看過了,想來,也是時候回去向容姑娘復命了吧?」音棋步子一頓,朝琳琅淡淡說道。
打頭的就是打頭的,說話辦事有理有據,可比那隻會扯嘴皮子的什麼雀的強多了!
琳琅哼了哼,點頭道:「行,那我便回去復命了。」
話落,轉身便往外走。
身後響起極輕極淺的輕啐聲。
琳琅挑了挑眉頭,腳步不停的往外走。
一道目光卻一直尾隨著她,直至她走出了殿門,溶於夜色里,才感覺那道目光消失不見。
「哼,真是晦氣,王爺也是的,這樣來厲不明的人也讓她進來。」才雀嘟囔著說道。
音棋抬頭目光淡淡的掃了過來,才雀身子一僵,低了腦袋,避開音棋掃來的目光。音棋這才示意錦書扶起榻上的燕文素,她小心的喂著葯。
「郡主那邊的葯有沒有送過去?是誰在侍候?」音棋抬頭問候立在一側的如意。
如意上前,「葯已經送過去了,夏嬤嬤帶著聽雪在侍候。」
音棋點了點頭,將手裡的碗放到一側的托盤裡,接過小丫鬟遞來的濕帕子輕拭著燕文素的嘴角。
這邊廂,花千束對音棋努了努嘴,目光看著才雀問道:「她說的那個容姑娘,便是你家王爺在外面生的那個野種吧?」
才雀頓時臉白如紙,她瞪圓了眼睛,嘴唇翕翕著。
花千束笑了笑,聳了聳肩,一臉無所謂的說道:「你怕什麼?這又不是什麼密秘,只不過是大家都不說而己。」
才雀心道:你既然知道別人都不說,那你為什麼還要說啊!你說也就是了,為什麼要扯上我啊!
「聽說你家王爺的那個野種搭上了貴人,剛才這眼睛長在額頭上的叫什麼琳琅的,應該就是那位貴人的婢女吧?」花千束繼續說道。
「我,我……」才雀默了默后,點頭說道:「你說得沒錯,她確實是那位貴人的婢女。」
「那位貴人是什麼來歷,你們知道嗎?」
這事問旁人許還真說不清楚,而才雀因跟著夏嬤嬤去的京山,自是比旁人便了解的多些,當下便將琳琅的身份說了一遍。
花千束聽完才雀的話,冰冷的唇角噙了抹冷笑,起身便往外走。
「花……」
才雀見她突然什麼都沒不說,起身便走,還以為自已說錯了什麼,連忙拾腳追了上前。
只花千束卻是步子極快,幾步就出了內殿,到了外殿。
外殿正與花和成輕聲說著話的韓鋮,陡然看到花千束,頓了嘴裡的話,一時,兩人齊齊看向了花千束。
頓了一頓后,韓鋮突然臉色一變,失聲問道:「可是,王妃她……」
話沒說完,便猛的站了起來,要往內殿走。
「王妃才剛服下藥,現在還沒醒過來。」
背後響起花千束的聲音。
韓鋮步子一頓,吁了口氣,重新坐了下來。
「父王,兒臣進去看看母妃。」一側陪坐著的韓思說道。
韓鋮點了點頭。
花千束沒有理會他們父子,而是轉身對花和成說道:「師兄,我有話跟你說。」
花和成看了看韓鋮父子二人一眼。
韓鋮當即說道:「神醫請便,本王也正好去看看王妃。」
花和成點了點頭。
待韓鋮同韓思進了內殿,花和成抬頭看向花千束,問道:「什麼事?」
「師兄,我想我知道王妃和郡主的毒是誰下的了!」
花千束的聲音並不曾刻意的壓制,是故,走到內殿門檻的韓鋮父子倆頓時身子一僵,但也只是須臾的功夫,韓鋮使了個眼色給身側要轉身相問的韓思,父子倆人繼續進了屋子。
花和成聽了花千束的話,卻是不悅的皺了眉頭,不贊同的看向花千束,「師妹,我們是來給人看病的,不是來……」
「師兄,你是來看病的,而我是來報仇的。」花千束打斷花和成的話,目光冷冷的自韓鋮消失的身影收回,唇角噙了抹幽幽的笑,冷聲說道:「我到是想不到,燕無暇那個賤人竟然還能陪養出這麼厲害的使毒高手!」
花和成看著眉眼間透著三分不屑七分冷厲的花千束,默了一默后,輕聲說道:「你是說王妃的毒跟燕無暇的後人有關?」
花千束點頭,將琳琅的事說了一遍,末了,嗤笑一聲,說道:「即然是燕離那個小雜種的人,以燕無暇這個賤人的本事,不可能留一群廢物給他用!」說著,話峰又一轉,「容錦那小賤人的心性你也聽說了,那可不是善蒫,連親外祖家都能連根端了,這麼個便宜爹,你還指望她能手下留情?」
這些彎彎繞繞的事,花和成他沒有什麼想知道的慾望,照他的意思,這趟北齊之行,他是來都不願來的。
略作沉吟后,花和成抬頭看向花千束,「師妹,現在收手還來得及!」
「師兄,你開什麼玩笑?」花千束一臉好笑的看向花和成,「收手?我這還沒出手呢,怎麼就到收手了?」
花和成才欲再勸,內殿突然響起一陣喧嘩聲,似乎有人在急急的喊「王妃」又有人大聲喊「請太醫」,還有人叫嚷著「那兩個騙子呢」,總之就像是開鍋的餃子,亂得沒個章程。
出現這樣的情況,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戰王妃醒過來了,但情況只怕卻不是好轉,反而是往更加惡劣的方向發展。
花和成猛的回頭朝內殿看去,「出什麼事了?」
話聲一落,便看到一個人影跌跌撞撞的跑了出來,巴掌大的臉白的沒有一絲血色,眼睛里滿是驚恐之色,看到站在那的花和成和花千束后,急聲喊道:「神醫,不好,王妃吐血了!」
「吐血了?」花和成一怔之後朝花千束看去,「解茈石草的毒,怎麼會吐血?」
花千束沒有回答他的問話,而是像道風一樣朝內殿掠了進去。
「這是怎麼回事?」
內殿,燕文素雖然已經醒來,但此刻卻是匍匐在床榻上大口大口的吐著鮮血,那樣多的血,就好似要將心肝肺都吐出來一樣。
屋子裡的人早已經嚇得失去了反應,韓鋮正將吐得兩眼翻白汗如雨下的燕文素抱在懷裡,虎目中隱隱有淚光閃爍,此刻聽了花千束的話,霍然抬頭,帶著濕意的目光如刀刃一般,狠狠的刮向花千束。
「本王還想知道是怎麼回事!你不是說你能解王妃的毒,為什麼王妃現在會這樣?」
花千束看也不看韓鋮一眼,而是幾步搶到榻前,抬手便在燕文素尚留有血漬的唇角抹了一把,下一刻,低下頭聞了聞手上沾染的血漬,末了,冷冷一笑,「可真是夠狠的,在解茈石草的解藥里加了斷腸草,還真是不死不休!」
「你什麼意思?」韓鋮聽著花千束的話,怒形於色的吼道:「什麼斷腸草?方子是你開的,葯是王府里配的,更是王妃的婢女親自煎的,哪來的斷腸草!」
花千束拿起帕子一邊擦拭手上的血漬,一邊對韓鋮說道:「意思就是你聽到的那個意思,方子沒問題,葯也沒問題,有問題的是王妃的葯里又讓人下毒了!」
「這不可能!」韓鋮厲聲道。
花千束好笑的看向韓鋮,指著他懷裡痛苦的抽搐的燕文素,說道:「不可能?那王爺告訴我,王妃這是怎麼了?」
「文素,文素……」韓鋮抱緊了懷裡的燕文素,狠狠的瞪了眼花千束,對白著臉眼淚糊了一臉的音棋厲聲道:「快去請曹太醫來……」
「沒用。」花千束打斷韓鋮的話,一邊轉身去往一側尚留有筆墨紙硯的桌子走去,一邊對韓鋮說道:「若是那個姓曹的能救得了王妃,你又何必親自入宮請我師兄!」
韓鋮頓時啞然無語。
花千束抓起桌上的筆,再次一氣呵成開了張方子,隨手遞給了僵立當場如石化般的如意,「還是兩碗水煎一碗水,快去,晚了,大羅神仙也救不了你家王妃。」
如意顫著手接過花千束遞來的方子,卻是不敢下去,而是抬頭朝韓鋮看去。
韓鋮抿了嘴,臉冷得像塊冰,漆黑的眸更是風起雲湧。
花千束笑了笑,「都是我開的方子,都是丫鬟煎的葯,郡主那邊想來,應該已經平安無事,王妃這邊卻……」
她的話沒說完,門口響起夏嬤嬤驚喜連連的聲音。
「醒了,醒了,王爺,郡主醒過來了!」
話聲方落,便看到夏嬤嬤急匆匆的跑了進來,額頭鼻尖上都是汗水。只是,原本滿臉笑容的人,在看到屋內的情形時,一怔之後「嗷」的一聲便朝床榻上的燕文素撲了過去。
「王妃,王妃,您這是怎麼了啊……」
韓鋮緊了緊抱著燕文素的手,垂眸看向榻前的夏嬤嬤,冷聲問道:「嬤嬤,華兒她醒了?」
沒等哭得撕心裂肺的夏嬤嬤回話,門外響起一道略帶沙啞虛弱不堪的聲音。
「父王,女兒沒事了!」
緊接著,便看到韓華扶著聽雪的手從外面走了進來。
只是,同樣的,一進屋子看到屋內的情形后,她步子一頓,下一刻,一把鬆開了扶著她的聽雪,跌跌撞撞的撲到了榻前,抱著燕文素,哭喊著問道:「父王,母妃她這是怎麼了?」
活生生的韓華站在眼前,再想及之前花千束那句「我想我知道王妃和郡主的毒是誰下的了」的話,韓鋮自是便相信了不是解毒的人出了問題而是解藥出了問題。
他抬頭,對拿著方子僵在那的如意點頭道:「去抓藥吧,還是由你親自煎給王妃服用。」
如意應了一聲是,轉身急急的跑了出去。
韓鋮看了眼懷裡痛苦不堪的燕文素,深吸了口氣,抬頭理了理燕文素亂亂的發,俯身湊到燕文素耳邊,輕聲說道:「文素,你一定會沒事,你放心,就是把天捅個窟窿,我也不會讓你有事的。」
也不知道燕文素有沒有聽到,眼見得燕文素已經開始翻白眼,嘴裡血越來越少,韓鋮心頭一緊,抬頭朝花千束看去,「花姑娘,你……」
「我可以放出我的本命盅暫時抑制住王妃的毒。」花千束打斷韓鋮的話,說道。
韓鋮頓時大喜過望,卻仍有不解。
要知道,養盅的人,旁的盅倒也罷了,本命盅卻是精血所養,一旦本命盅有所閃失,盅主便也會跟著遭殃。
花千束,她為什麼不惜拼著自已有損,也要救王妃一命?
韓鋮疑惑的朝花千束看去。
「王爺很奇怪我為什麼執意要救王妃?」花千束對上韓鋮疑惑的目光問道。
韓鋮尷尬的垂了眸子。
「因為,恰恰好,王爺的敵人,也是我的敵人。」花千束輕聲一笑,一邊將被她釋放出來的本命盅放到燕文素的手上,一邊對韓鋮說道:「另外,我還需要王妃幫我一個忙。」
韓鋮看著一條黑線在燕文素腕間緩緩流動,而趴在燕文素掌心上的本命盅則用它鋒利的牙齒咬開了一個口子,吸吮著那黑如濃墨的血液。頓了頓,輕聲說道:「你適才說,你知道給王妃下毒的人是誰。」
「王爺難道不知道?」
韓鋮閉了閉眼,他當然知道是誰。
可是,為什麼?
容錦為什麼要這樣做?
他得不到答案,只得尋求另一個答案。
「你想要王妃幫你什麼忙?」
「這個,以後王爺就知道了。」花千束笑了笑,淡聲說道:「不過眼下我到是有一請,還請王爺恩准。」
「什麼事?」韓鋮抬頭看向花千束。
花千束對上韓鋮看來的目光,一字一句道:「若是那個叫琳琅的再來看王妃,還請王爺不必阻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