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隻爭朝夕
這個晚上,容錦的夢裡,到處都是梅花。
撲天蓋地的花瓣雨,比四月里最美的一場花事還要繁華。
只是在夢裡天地之間,除了她,卻再無旁人。
「為什麼,那個人不是我?」
哀傷無奈如同嘆息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容錦霍然抬頭,卻發現頭頂仍舊是那片花雨,腳下也還是花海,天地間依然只有她一人。
是誰?
是誰在說話?
容錦茫然四顧,然花瓣如雨,她仍舊孑然而立。
「容錦,若有來世,選我可好?」
李歡?!
容錦猛的自睡夢中驚醒。
「你醒了!」
耳邊響起一道清冷如的聲音。
「誰?」
容錦砌底醒過神來。
她記得臨睡前,杏雨在她的屋裡亮著一盞油燈的。
現在不但是油光熄了,還有人在她的屋子裡!
容錦待要回頭朝身邊看去,卻發覺身子突然一僵,下一瞬,整個人都動不了,頓時一顆心沉到了谷底。她只能希望,燕離能儘快發現異常,及時趕過來。
「你怕是要失望了,他一時半會兒,怕是趕不過來。」
似是看透她的想法一般,耳邊再次響起之前的那道清冷的嗓音。
隨著話聲才落,屋子裡忽然就有了一層朦朦朧朧的光,隨著這道光暈亮起,是一陣刺骨的寒風跟著吹了進來。
容錦知道,是窗子被打開了,外面的月色襯著雪景照了進來。
來的人到底是誰?
念頭才起,一張臉忽然就出現在眼前。
精緻深刻的輪廓,眉眼之間淡淡的若有若無的邪肆之韻!
「是你!」
容錦瞳孔攸的一緊,目光迷惑的看著,正細細打量她的藍玉,不知道為什麼,明明藍玉的目光銳利逼人,但容錦除了一開始的不舒服外,竟再沒有旁的感覺。
「那你以為會是誰呢?」
藍玉收了目光在容錦床邊的椅子里坐了下來。
容錦聞言,不由便僵了僵。
這人……她咽了咽乾乾的喉嚨,想了想,輕聲說道:「解了我穴道吧,我保證不把他喊來。」
「你以為我點你穴道,是怕你把他喊來?」藍玉嘲諷的挑了嘴角。
容錦默了一默,目光狐疑的看向藍玉,難道不是嗎?
藍玉冷哼一聲,淡淡道:「我問你幾個問題,問完,我就走。」
「什麼問題?」
藍玉挑了挑眉頭,深遂的眸子忽的便綻起一抹惘然之色,以至於他本來深刻的五官,因著這一瞬的迷惘,而顯得柔和了許多。
容錦忽然就心念一動,脫口而出,問道:「大巫,你認不認識北齊護國公主,燕無暇?」
藍玉臉上的惘然之然霍然一頓,稍傾,盡數散去,目光忽明忽暗的對上容錦,「北齊?護國公主!燕無暇?」
容錦對上藍玉臉上的神色,驀然一僵,難道是她猜錯了?
藍玉,他其實並不識得護國公主?
但在下一瞬,耳邊卻又響起一聲沉沉的嘆息聲。
「她,她怎麼樣了?」
容錦先是怔了怔,但很快她便回過神來,本想說,你不是能未卜先知嗎?那你自已算一卦唄!但是話到嘴邊,對上藍玉眸中隱隱涌動的期盼和急切時,她壓下了打趣藍玉的念頭,輕聲說道。
「公主她早在十幾年前就死了。」
「死了?!」
藍玉精緻深刻的五官如同上等的瓷器一般,綻起了一道裂縫,整個人身上也瀰漫起一種難以言說的悲傷。
對上這樣的藍玉,容錦哪裡還能不明白。
只怕,眼前之人又是護國公主的一筆桃花債。想來又是一場襄王有意,神女無心的悲情戲碼。
隨著藍玉的沉默,窗外的夜風似乎吹得越發的緊了,屋子裡也跟著又冷了幾分。
隱隱約約的似乎有「沙沙」之聲響起,那聲音很像是有人踩在雪地上趕路才會發出的聲音。
容錦仔細的豎起耳朵想要聽清,卻在這時,藍玉袍袖一擺,原本大開的窗如同有人一樣,緩緩合起。
屋子裡再次陷入一片黑暗中。
容錦便是不曾害怕藍玉的突然造訪,但心頭仍舊因為他的這一動作,而緊了緊。
「怎麼死的?」
藍玉無悲無喜的聲音在黑暗中響起。
容錦深吸了口氣,將護國公主的死因盡量客觀平靜的說了一遍。
「呵……」
黑暗中響起藍玉的一聲輕笑。
容錦不由便怔了怔,照理說,知道了心上人的死,即便這麼多年過去了,哪怕不是傷心欲絕,但最其碼也不該還能笑出來吧?
難道是因愛生恨?!
「她總是這樣,總是陽奉陰違……明明答應過我,不去見他……現在,終於把命弄沒了吧……呵呵……」
一陣低沉的笑聲過後,一切嘎然而止。
容錦卻是聽得心頭更次一緊。
藍玉說護國公主陽奉陰違,明明答應過他!
難道說,在公主進京前,藍玉曾經給公主示過警?藍玉,他知道公主入京會有兇險?容錦搖頭,即便她自已魂穿而來,她還是不敢相信,世上,真的能有人預示未來!
「那個跟你一起的臭小子,便是她和李軒那個王八蛋生的小賤種吧?」
容錦飛快抬頭,狠狠的有瞪了藍玉一眼。
你才是小賤種,你全家都是小賤種!
黑暗中,明明什麼都看不清,但容錦卻感覺,她那一瞪,還是入了藍玉的眼。
藍玉的聲音再次響起。
「姑娘,你不屬於這個世界,卻鵲巢鳩占,有沒有想過,這天下沒有白得的便宜?」
容錦頓時如被雷擊。
她魂穿而來,她原以為,這個世界,除了她自已,便再沒有人知道。可現在,卻被藍玉一口道破!
容錦只覺得全身的神經都好似被揪緊了一樣,一片漆黑中,她目光又是驚懼又是慌亂的看向藍玉。
這天下沒有白得的便宜!
藍玉,他什麼意思?
一瞬間,容錦對藍玉有了骨子裡的畏懼,看向他的目光,不再是驚懼慌亂,而是帶著些許幾不可見的哀求之色。
「可惜了,真是可惜了!」
藍玉一邊說著可惜,一邊站了起來,看他的樣子,似是要就此離去。
「你,你等等!」
容錦只覺得眼前的身影似是頓了頓,下一瞬,她感覺藍玉轉過身子,目光似憐似憫的朝她看來。
咽了咽乾乾的喉嚨,快速的將之前的驚愕消化掉,容錦失聲問道:「你說的這天下沒有白得的便宜,是什麼意思?」
藍玉輕聲一笑,淡淡道:「我為什麼要告訴你?告訴你,我又有什麼好處?」
容錦頓時愣在了那。
她一愣,藍玉卻也沒有轉身就走,而是依舊站在那,似是等著容錦在許給他什麼好處。
屋外好似又下起了雪,簌簌的聲音響個不停。
容錦默了一默,垂眸一笑,輕聲問道:「你想要什麼?」
幾乎是她的話聲才落,藍玉的聲音便緊接著響了起來。
「你能給我什麼?」
「金銀珠寶,富貴榮華,你選!」容錦看向藍玉說道。
不想藍玉卻是嗤笑一聲,搖頭道:「像,真是太像了!」
容錦凝目。
藍玉卻已經顧自說道:「當年,她也是這般,金銀珠寶,富貴榮華,由我選。最終,我選了,可……」容錦等著藍玉往下說,不想,藍玉卻在這時話聲一頓,突然說道:「我要你留下,留在我的身邊,如何?你做得到嗎?」
容錦神色大變,失聲道:「你說什麼?」
「我說,要你留下來,留在我的身邊,你做得嗎?」藍玉上前一步,目光灼灼的看向容錦。
容錦對上他那如古井一般的眸子,試圖找出他玩笑的意思,但不論她如何打量,看到的都是藍玉滿滿的認真。
不可否認,若是放在後世,人到中年的藍玉妥妥的能俘虜一大遍少女心。容錦甚至想,若是之前遇上的不是燕離,也許,對上這亦正亦邪卻容色傾城的藍玉,估計她也會心動!但……容錦搖了搖頭。
見她搖頭,藍玉看著她的眸子便冷了幾分,唇角噙起一抹涼笑,幽幽道:「你不願意?」
「換個條件吧?」容錦說道。
「不!」藍玉斷然拒絕,「我等了那麼多年,沒有等來她,好不容易等來和她來自同一個世界的你,換成你是我,你會換嗎?」
容錦啞然。
半響,無奈的說道:「難道在你的心裡,公主的位置是誰都可以替代的嗎?」
「當然不是!」藍玉冷聲說道:「如果,是誰都可以替代的,我又何必等你來!」
容錦頓時啞然。
「想清楚了,沒有我的定魂珠,你遲早有一天從哪來回哪去。」藍玉帶著幾許幸災樂禍的聲音在幽暗的室內響起。
定魂珠!那是什麼東西?真如藍玉所說的話,那當年公主是不是也……念頭才起,容錦轉而卻是自嘲的一笑。
雖同為穿越,她又如何和驚才絕艷的護國公主相比?
公主當年可以讓藍玉心甘情願贈予定魂珠,她又憑什麼?
心裡拿定主意,容錦看向藍玉,輕聲問道:「如果沒有你的定魂珠,我還能在這呆多久?」
「說不好。」藍玉信笑非笑的看了容錦,說道:「也許一年半載,也許三年五載。」
意思也就是,她在這異世最多還能再呆五年?
五年啊!
她跟燕離便只有五年的時間了嗎?
想起那會到來的一天,容錦只覺得心裡好似有把鈍刀子,正一下一下的來回的割。
算了,五年就五年吧!
傳大領袖毛主席不是說過嗎?
一萬年太久,只爭朝夕。
在這剩下來的三千多個日夜,她好好把握不要留有遺憾便也不妄穿越千年的一場相遇,不是嗎?
深吸了口氣,容錦才要開口。
不想,藍玉卻突然發出一聲冷叱,「咦,這臭小子,反應還挺靈敏的!」
容錦心頭一喜,才要出聲。
藍玉卻突然袖子一拂,才剛關起的窗門這時再次大開,下一瞬,他如同一道影子般飄了出去。
就在藍玉躍窗而出的同時,房門被「砰」的一聲撞開,燕離像一道風般颳了進來。
「錦兒!」
「燕離!」
容錦下意識的便翻身坐起,下一瞬,她僵在了那。
藍玉什麼時候給她解了穴道的?
沒等她多想,燕離已經到了她的床前,也顧不得男女大防,一把將容錦抱住,目光緊張的上下打量她一番,問道:「你沒事吧?」
容錦搖頭,她看了燕離,輕聲問道:「你怎麼來了?」
從頭到尾,她同藍玉都只是語言間的交流,而且這份交流始終還是彬彬有禮。雖然,當時也寄希望燕離與她心有靈犀,能在第一時間感覺到她出事,前來搭救。但真的,燕離來了,她卻又好奇,他是怎麼知道她有事的。
燕離抬手將容錦被夜風吹得略顯凌亂的發撩到耳後,輕聲說道:「我睡著睡著,便感覺屋子裡好似有人,一直想醒過來,卻又醒不過來。醒過來的時候,才發現屋子裡被人動了手腳。」
容錦點了點頭。
不用說,肯定是藍玉在燕離的屋子裡動了手腳。
不然,憑燕離的敏銳和身手,她的屋子進了人,他肯定比她還發現的早!
「嗯,適才,藍玉來過了。」容錦輕聲說道。
燕離眉頭一緊,看向容錦,問道:「他來找你幹什麼?」
容錦正猶豫著,要不要告訴燕離,藍玉來找她的目的時,窗外忽然就響起幾聲驚呼。
她霍然抬頭與燕離匆匆交換一個眼神,下一刻,一把掀了被子,匆匆披了衣裳,便跑到窗邊。
窗外,一片皎皎的夜色。
一輪明月如銀盤般掛在天邊,白雪覆蓋的世界,因著這輪明月,亮如白晝,卻少了白日的肅冷,而多了幾分滄桑炎涼之感。
一襲紅衣的藍玉如仙人般優雅從容的立在窗下三尺的地方,而在他的前方,鋪著厚雪的院子外,一群人如同見鬼般僵立在那。
也不知道,是誰先發出了一聲驚呼「大巫」,很快,這一嗓子便得到了呼應。
「見過大巫!」
包圍著院子的那些人齊齊拜伏在地上。
容錦與燕離交換了一個眼色,兩人都在彼此的眼裡看到了驚詫和疑惑。
驚詫的是,這些人顯然是沖著他們而來。疑惑的卻是,這些人為什麼沖著他們而來?
還有負責警戒的鳳衛呢?
燕離的目光朝鳳衛藏身的地方看去,稍傾,目光一沉,看向了悠悠然落地的藍玉。
似是感覺到燕離的目光,藍玉忽的回頭,朝兩人看來,深刻的眉眼間染上一抹若有似無的笑,不等容錦和燕離有所表示,便再度移了目光,身子一沉,站在了院子中央。
一陣嘰哩呱啦的聲音之後,容錦便看到那些原本圍著院子殺氣沉沉的南疆人,為首之人突然轉身走了出去,不多時,又折返回來,回來的時候,手裡還拎著個人。
那人神態恭敬的走到藍玉跟前,將手裡的拎著的人朝藍玉腳下一摜,行了個禮后,萬分恭敬的退了下去。
淡淡的月色下,容錦看不清那被扔到藍玉腳下的人是誰,但憑著身形和衣飾來看,無疑卻是個女子。
「她是誰?」容錦輕聲問燕離。
燕離搖了搖頭,「臉埋在地下,看不清楚。」
似乎為了驗證的他的話一般,這時被像條死狗一樣扔在地上的人,慢慢的抬起了臉。不知道是因為害怕,還是因為冷,便是隔著那麼遠的距離,容錦也感覺她的身子抖成了一個篩子!
可能是容錦和燕離的目光太過灼熱,那人在經過最初的惶恐不安后,忽的便抬頭朝他們站的這個方向看來。
四目相對,電光火石間,容錦霍然出聲,「玉玲瓏!」
而地上的玉玲瓏顯然也認出了容錦和燕離,在一瞬的僵硬過後,臉色頓時白得比地上的雪還要白三分。
她不住的搖頭,身子瑟瑟的往後退著。
在感覺到自已撞上了什麼時,她下意識的回頭看去,便看到正一臉興味朝她看來的藍玉,乍然對上藍玉完美如雕刻的臉,玉玲瓏同樣一呆,但一呆過後卻又很快反應過來,她想也不想的往前一撲,抱住了藍玉的腳。
「救命,仙人救命啊!」
在玉玲瓏抱住腳的那一瞬,藍玉狹長如墨玉的眸子里躍過一抹幾不可見的嫌惡,只在玉玲瓏那聲「仙人救命」后,深遂的眸子里忽的便綻起一抹玩味的光芒。
藍玉微微傾身,看向慘白了臉,一瞬間,兩眸汪汪如同小鹿般無辜可憐的玉玲瓏,微沉了嗓子問道:「你適才喊我什麼?」
玉玲瓏咽了咽乾乾的喉嚨,哆著嗓子說道:「仙,仙人!」
藍玉伸手,伸出他如玉雕般的手指,托住玉玲瓏抖得不行的下頜,輕聲一笑,說道:「長得也不錯,腦子也靈光。」
玉玲瓏費力的咽了口乾得如刀割般的喉嚨,努力的想要綻起一抹笑,討好藍玉。
她不想死,她想活,而要活下去,眼前這個如同妖孽般的男子,便是她唯一的希望!
藍玉的手指滑過玉玲瓏的下頜,停在她那對瀲灧如波的眼睛上,似嘆息又似自言自語般的說了一聲,「嗯,這眼睛同她還是頗有幾分相像的。」
玉玲瓏雖不明白藍玉話語中的那個「她」是誰,但她卻知道,也許,那個「她」便是她能抓住眼前男子的機會。
她慌亂的抬手拂開遮擋在臉上的亂髮,語聲凄凄的說道:「求仙人,大發慈悲,救小女子一命,小女子來生做牛做馬、結環銜草報您大恩大德。」
「來生?」藍玉似是在掂量著玉玲瓏承諾的真誠,他目光在玉玲瓏那好似會說話的眼睛上,來回打量著,良久,輕笑一聲,搖頭道:「來生便不必了,不若,這一世,你便跟了我吧?如何?」
玉玲瓏臉上的楚楚可憐頓時僵在了那,她嘴唇翕翕。
藍玉卻在這時,原本含笑的眸子突然一冷,問道:「怎麼,你不願意?」
玉玲瓏哪裡還敢再多想,立刻點頭如搗蒜,一迭聲說道:「我願意的,我願意的……」
「好!」藍玉臉上再度浮現一抹笑,他轉身招了早就醒來,躲在角落的如雪上前,柔聲說道:「如雪,你送這個姐姐去我家好嗎?」
如雪看了看狼狽不堪的玉玲瓏,又看了看藍玉,然後重重的點了點頭。
藍玉抬手揉了揉如雪的頭,對神色僵硬的玉玲瓏說道:「你跟她走吧,她會領你去我家的。」
玉玲瓏不動聲色的打量了如雪一眼,然後又悄然的覷了眼窗戶邊的容錦和燕離一眼,咬了咬牙,一語不發的跟著如雪往外走。
「大巫,萬一她半道跑了怎麼辦?」如雪忽的回頭問道。
藍玉對如雪露出一抹高冷的笑,柔聲說道:「大巫送了她一份禮物,她不會走的。」
如雪點了點頭,不再多言,轉身往外走去。
很快,一大一小兩個身影,便消失在了雪地上,只留下兩行深淺不一的腳印。
藍玉又回頭對院子外還肅立著的那些南疆人擺了擺手,說了幾句,容錦聽不懂的話。那些人,便乖巧的像條哈巴狗一樣,齊齊行了一禮后,四散退了下去。
周遭慢慢靜了下來。
突然。
「什麼人!」
前後響起兩道輕叱,下一瞬,負責警戒的鳳衛自藏身處跳了出來,一左一右朝藍玉發動了襲擊。
容錦知道,應該是被藍玉做了手腳的鳳衛已經醒了過來。
「住手!」
燕離一聲輕喝。
鳳衛在離藍玉一臂之距的地方停了下來。
她們收手退到了一邊,抱臂朝燕離行禮,「少主。」
燕離回頭看向容錦,「我們下去?」
容錦其實還在猶豫,她怕藍玉會當著燕離的面,說破她的身世。
但一瞬猶豫之後,她還是點了點頭,對燕離說道:「好。」
燕離便摟了她,縱身一躍,落在了窗檯下。
藍玉目光在燕離的臉上看了一會兒,稍傾,擰了眉頭說道:「把你的偽裝去掉,我的地盤,我不發話,誰也不敢為難你們!」
不想,燕離並沒有像他要求的那樣去做,而是冷著眉眼上下打量藍玉一番后,問道:「你深夜造訪,所為何事?」
燕離的話聲一落,容錦的目光便緊了緊,甚至更是目帶警告的睃了藍玉一眼。
藍玉對上容錦含著警告之意的目光,一怔之後,不由便唇角含笑,似譏似嘲的還了容錦一個不屑的目光后,淡淡道:「真是跟你那個不識好歹的娘一樣,好壞不分!」
藍玉的話聲一落,容錦便喊糟糕。
而果然,不待她出聲勸解,燕離已經拔身而起,二話不說,便朝藍玉發動了攻擊。
若是單論武功,容錦相信,燕離不會在藍玉之下。
只,藍玉必竟是南疆之人,她相信,與他的武功不相上下的便是使毒和用盅。
是故,容錦目光一瞬不眨的盯著藍玉,就怕藍玉會偷偷給燕離使毒。
當然,她也不是不擔心藍玉用盅,只是,這個擔心,她有心無力,她不會盅!
一轉眼,兩人已經是過了約有百招,地上原本積得厚厚的白雪,你來我往間,已經化成一片雪水,卻仍舊不見高下!
容錦不由攥緊了拳頭,越是不分高下,只怕越會使得藍玉動怒,萬一他一怒之下,對燕離使毒或用盅,可如何是好?
「姑娘,不用擔心,藍先生,他對少主沒有惡意。」
耳邊響起藍楹輕淺的聲音。
容錦霍然回頭,朝藍楹看去,「藍姨,你識得藍玉?」
藍楹聞言,臉上綻起一抹複雜的神色,輕聲說道:「當年陪著公主遊歷天下的是紅楹,對於藍先生,我也是只聞其名,不見其人。不過,憑他當年對公主的一腔深情,他對少主絕無傷害之心。不然……」
藍楹的話還沒說完。
場中忽然響起一聲輕嘯,於是,藍楹便停了嘴邊的話,朝場中看去。
這才發現,藍玉和燕離一掌之後,各退五步,正站在那你瞪我,我瞪你,玩著木頭人的遊戲。
藍楹略一思忖,當下上前一步,抱拳說道:「公主舊婢,藍楹見過先生。」
藍玉深吸了口氣,壓下胸口沸騰的氣息,回眸朝藍楹看去。
「藍楹?」
藍楹輕聲應了一句,上前幾步,站定后,抬目含笑朝藍玉看去。
對上藍楹含笑的臉,藍玉默了一默,稍傾,長長嘆息一聲,突然轉身便走。
容錦和燕離同時一怔,容錦才要出聲,不想,藍楹卻忽的抬手,阻止了容錦,搖頭道:「讓他去吧。」
「藍姨……」容錦滿臉不解。
藍楹搖頭,才尋思著要怎樣解釋,耳邊卻響起藍玉幽幽的話語聲。
「明日辰時,來見我!」
藍玉要他們明天見他?
為什麼?
容錦才打算與燕離商量,卻見如雪從院子裡外面走了進來。
驀的便想起被如雪帶去藍玉家裡的玉玲瓏,當下顧不得藍玉要他們去見他的話,而是對燕離說道:「玉玲瓏,怎麼也會來這?」
燕離擰眉搖頭。
一側的藍楹,卻忽然開口說道:「當日,我們走後,她被人擄走。轉輾幾手后,被賣到了南疆人手裡,那人原本想將她賣給本地的妓寮,白日里,卻在集市上無意間撞看到我。她知道朝庭懸賞要捉拿姑娘,便將說服了那個南疆人帶人跟蹤我們,意圖趁我們不備,晚上擄走姑娘。」
「藍姨,你怎麼知道的?」容錦看向藍楹。
藍楹笑著說道:「如雪帶走她的時候,我就跟上去了。」
「那……」容錦看向藍楹。
藍楹搖了搖頭,「她是藍先生要的人,我們不能貿然行事。」
容錦點了點頭,眼見如雪到了跟前,她抬手示意如雪上前,將如雪攬在懷裡,問道:「藍玉他真的看上了她?」
藍楹聞言,默然半響后,搖頭道:「我對藍先生並沒有過多的了解,雖然當日先生對公主一往情深,但這麼多年過去了……」
「大巫說要把她做成蠟人!」一側的如雪忽然開口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