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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氣息,血液沸騰

  莫回皺眉看著手上書本的某一頁,獨自發怔。


  明清時期竹畫,畫工以精美著稱,做工精緻,畫風奢華與質樸並存,實屬難得收藏珍品。這件珍品於2003年3月19日在澳大利亞拍賣館以三千九百萬的價格,被一神秘人士拍得,拍品拍得后,便離開現場,在外久候的媒體並未獲得這位神秘人士的任何信息。


  視線停留在那一頁許久,嘆了口氣,合上書籍,看了看身邊的男人,她側身頭枕在上他的腿間,手腳綣縮著,靜靜在他身邊睡著了。


  章凌碩手間的動作停滯了一下,看著腿上睡著的小女人,她的呼吸輕輕淺淺的,淡淡噴在他的腿上,微翹地睫毛在陽光的投射有著淡淡的黑影,小巧的鼻,不算紅潤的唇瓣微抿,彷彿在擔心著什麼。


  他的視線,慢慢移到她還拿在手裡的書籍,伸手,翻到她手指隔著的那一頁,清代竹畫。純黑的眸子閃過一絲狐疑之後,又回歸原有的平靜。


  脫下身上的外套,輕手輕腳地將她蓋住。


  她的個子在女生里不算矮,但她的睡姿是蜷縮著的,他的外套便可以將她整個身體遮蓋住,不讓涼風吹到她。她應該是畏冷的,從她經常曬太陽和翻曬棉被的習慣就可知曉。


  女人畏冷、體虛在整個女人群體比例不算小,章凌碩也沒太在意,心想著,以後她跟他回美國,他一定得記得讓家庭醫生好好為她調理一番。


  愛情,是需要彼此付出的。


  章凌碩邊敲著鍵盤邊思索,對愛情,他並沒有太多經驗。


  也可以想成他一直是被人追求,根本沒有追求別人的經驗,或者是他以前的生命里並沒有出現過一個讓他想去追求的人。


  現在,看了一眼腿邊睡著的女人,又看了看窗外溫暖的陽光,這樣的天氣對戀人而言只拿來工作太浪費了。他必須趕緊結束手裡的工作。


  時間靜靜流逝,太陽在天空中微斜。


  他看著睡得臉頰泛紅的小女人,壞心地捏住她小巧的鼻。


  莫回在睡夢中被驚擾,眉頭一皺,眼皮掀了掀,因困意濃重掀了幾次也掀不開,動了動又閉上眼,小嘴張了張,還是沒辦法正常呼吸。


  她心急地抬手無力地打了兩下始作俑者的人。


  「真是只貪睡的小懶貓。」章凌碩因她本真的反應輕笑,手輕拍了拍她的臉頰。


  「我們出去走走,嗯?」看見莫回張開困頓的眼,他開口問,黑白分明的眼帶著殘留的睡意,要多可愛就有多可愛。


  「哦。」她還回不過神,傻傻地應了一聲。


  她有點低血糖,每次剛睡醒的時候,反應會有點遲緩,所以她現在一時間還消化不了他的話。


  章凌碩合上小桌上的電腦,起身挑外出的衣物。


  他的衣物分得很清楚,在什麼樣的合場,對什麼樣的人穿不同的衣服。這次是跟她出去,穿一身正裝總是不太合適的。


  他挑了件一套衣物,走到房內的屏風后換衣服。


  莫回則抱著頭試著清醒,她揉了揉臉,略過她自己杯子里已冷卻的濃茶,這茶涼了會苦,現在她不想品嘗苦味,伸手端起他的清水杯,特地挑了他剛才喝的位置,臉頰微熱的就口喝著,微涼的水入喉稍稍提了些神。


  章凌碩從屏風後走出,剛好撞上莫回喝著他的那杯水。


  莫回抬頭,撞上他含笑的眼,望著他一身清爽的運動衣衫發怔著。


  「我才離開幾分鐘,就這麼想念我的味道。嗯?」他噙笑揶揄著,還伸手碰了碰自己的嘴唇,「你想的話,我想我可以借給你吻一下。」


  他的話讓莫回的臉,噌地一聲紅了熟透的頰面,還滋滋滋地冒著熱氣。


  逗她的興趣,自迴音崖后就一直不減,他想這輩子估計也不會改變吧。


  他向她伸手,她把細白的手放進他寬厚的大手裡,細白與黝黑形成強烈的視覺對比,大小懸殊極大,也顯示出她的弱小。


  章凌碩輕輕將她的小手收攏,微微施力將她從地上拉起。


  「我們要去哪裡?」坐在小電車的後座,她出聲詢問。


  他的車上次撞上牆之後,就把拖車拉走,第二天送來另一輛價值不菲的車,他卻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並沒有開車試駕。


  愈接近他愈覺得他像本神秘又偶爾弄出些無厘頭的小笑話的正裝書籍,與他平日里清雋溫和的模樣差距甚大。誰會想到這個該是完美的男人,不會開車,不吃青菜,不碰茶,不喝汽水類飲品,只喝清水。


  他的床不能有任何一絲雜亂,否則他會一個上午都會心情不好,他的衣服即使沒有人幫他打理,他也會自己折好,放在該放的地方,容不得半點差錯。


  這個高高在上,又有些孩子氣,還潔癖的俊逸男人,現在是屬於她的。


  莫回綻放明媚的笑容,雙手纏上他的腰,側著臉靠在他溫暖的背上,臉碰觸到染有他體溫的棉質衣物,她竟有種幸福得快要掉下淚的感覺。


  而她也確實眼眶微熱,硬是流了些淚水,而且還越流越多。


  「怎麼,連我的背影都愛上了,嗯?」章凌碩並未轉頭,由她的動作猜測著她的心情。


  「嗯,很愛很愛。」莫回輕答。


  「誠實的貓兒,我喜歡。」他說著,停下小電車,長腿撐著車身,半轉過腰身,伸手抬起她的小臉,看清她小臉上細微的表情。


  果然,女人是水做的人兒。


  他覺得前幾天才他生氣得有些莫名其妙,她在這裡生活了這麼長時間,怎麼可能讓她一時間就決定跟他一起回美國,人生地不熟,是女人都會擔心吧。


  他倒好,還直接生上氣了。


  最近他都覺得他是雙重性格的人,工作上的精明、銳利,在對這女人完全就不管用,衝動熱血得像個二十齣頭的小青年。


  熱血……嗯,確實如此。


  這不,才看到她柔軟的唇瓣,他的眸光便熱起來,全身血液沸騰得幾乎要倒流。


  他知道,她的滋味嘗起來有多甜,有多讓他愛不釋手。


  「怎麼哭了?」他問。


  「我也不知道,眼淚不聽話。」她略帶傻氣地答著。


  他在心裡低咒一聲,嘆了口氣,伸手擦拭她的淚珠,越擦流得越多。


  「真拿你沒辦法。」他語氣略帶無奈地說著,低頭吻上她流淚的眼,輕吻她的鼻,隨後來到他愛極的唇,輕輕吻了下,便猛地用力起來。


  莫回狂亂的回應著他的吻,愛情怎麼會這樣,對他的感情一天比一天深,深得像一個無底洞,吸咐著她全部的身心,心甘情願地下墜。


  章凌碩在她唇上嘗到鹹鹹的淚水滋味,讓他莫名的激動起來,用力抱住她纖細的腰身,往自己的懷裡帶。


  一吻,便無法輕易放手。


  莫回無力地靠著他的背,腦子昏昏沉沉著,鼻間全是他的氣息。


  可不可以只讓時間停留在這一刻?

  「我們這是要去哪裡?」小手被他穩穩地牽著,太陽已經下山,小電車也隨意地扔在進山的路口。


  他們只帶了一個包便走了一個多小時的山路,走在前面的男人並沒有停下來的跡象。


  「害怕了嗎?」章凌碩問,更加握緊她的手,另一隻手拿根木棍,有一搭沒一搭地在兩邊的矮樹叢上拍打著,時序已入秋,山裡還是有蛇或其它動物的出沒的,還是小心為上。


  「有你在,我不怕。」莫回細聲回答著,下午在路邊與他熱吻所造成的熱度還未退卻,新一波的熱氣又浮上臉頰。


  他們……竟然不知羞的在大路上就迫不及待的親吻起來,一想起她就忍不住想拿手遮住臉,要是路上有人路過,她還要不要在竹溪鎮上待了,她真該直接挖個地洞鑽進去。


  「傻女孩。」他鼓勵性地輕握了她的手兩下,「再堅持一下,就快到了。」


  章凌碩說著,大手扶上她的腰,讓她走得稍微輕鬆點。一個多小時的山路讓他一個大男人都有點吃不消,何況是她一個瘦弱的小女人呢,


  爬過長長的墨泥與石塊交錯的小路,是一塊視野不錯的空地,更讓人驚奇的是空地的端竟然還有一間破舊的小屋,在燦爛的霞光里顯得溫馨異常。


  「很意外吧?這木屋是我上次跟王大伯視察附近幾座山的竹子種類偶然發現的。」章凌碩將肩上的大包放置在空地上,俯下身用嘴吹乾凈了一下旁邊的大石塊,「你先坐下休息。我去附近撿一些干樹枝,等會太陽落山了,山裡會全黑,氣溫也會有所下降。沒有火,會凍壞的。」


  「我跟你一起。」她繼續跟在他身後。


  他回頭看了她一眼,「好。你保證乖乖跟著,別動手就行。」


  「嗯。」她忙不跌地點頭。


  這算是附近一座尚未被人類開發的原始森林,沒有太多人類的足跡,寧靜而安謐地佇立在天地間,不理會世俗的紛爭。高聳入雲的樹林,碧葉遮天,燦爛的餘暉還映在對面的山上,可這邊已經是伸手不五指了。


  莫回略帶驚恐地緊牽著身邊男人的衣服下擺,他現在在撿拾乾枯的碎樹枝,她牽著他的手不方便,只能牽著他的下擺。


  耳邊偶爾還能聽到山林間傳出幾聲各色的鳥鳴和野獸的叫喚,她抖了抖,腦子裡連忙搜索著可以聊的話題。


  「你是總裁,為什麼你親自跑進山裡考察?」她尋來一個他剛才的話題。山裡潛在的危險很多,他卻自己往危險的地方走,明明他可以站在領導者的角度指揮的。


  「你是說讓危險的事情手下的員工去做是嗎?」章凌碩隨意笑了笑,將碎樹枝撿起放進一個大袋子里,他的手上戴著厚實的白色棉質手套。


  這男人,在這樣的情況下,依然不會改變平時的潔癖習慣,還準備了手套。


  「難道你是習慣身先士足了?」她再問,盯著他的背影。不是平常直立或坐在桌前的姿勢的高高在上,此時的他多了份煙火氣息,姿勢隨意得跟鎮上任何一個男人一樣,只是他做得更賞心悅目。


  神情自然,動作行雲流水。


  「也不是,我習慣在工作領域裡找挑戰,每次都想迫不及待地丟棄已經厭倦的舊項目,嘗試新的項目。況且,萬事開頭難,我始終相信第一步走好了,第二、第三步都是平順很多。以往章氏集團每一個重大的項目,都是由我這個總裁親自去做第一步的工作。基礎打好了,後面的走就順暢了,風險也自然能小降低一點。」章凌碩隨口解釋,抖了抖樹枝上的落葉和臟污,以及有可能趴在樹枝上的小蟲,抖乾淨了才把樹枝放進麻袋裡。


  「竹溪鎮的事情也是如此?」


  「算是吧。當我第一次來到這裡時,我最初的想法的確是這樣的,用自己已有的力量來幫助這裡的人,而我這個無商不奸的商人也會獲得不錯的利潤,為公司開創新市場領域。隨著在這裡停留的時間越久,越發現這裡讓人離不開,尤其是看到這座小屋之後。」他最後一句說得有種極濃的誘惑味道,莫回聽得小臉微紅起來。


  「它怎麼了?」 跟他聊天,才發現其實他並不冷僻,甚至話會比她的還多,只是因為他看重的人,他才會有說不盡的話。不看重的人,他連一句話都嫌多。現在,她多少有些了解了。


  「明天你自然會知道了。我們回空地吧,我想這些樹枝應付今晚是足夠了。」章凌碩說著,用手拎起兩大袋樹枝,估算它們的重量。


  還好,經過這段時間在搬石塊和劈柴的鍛煉,磨出了他強健的臂力,對付它們算小事一樁。


  「我來幫你。」莫回伸手欲拿另外一袋。


  「別。它可比你還重呢。」他出言提醒,累了她,他可是會心疼的。


  「我能提。」她堅持,他的力氣比她的還小,她十分清楚。


  「好。可以試試,但別逞強。」他放下手上的一袋樹枝,任她努力。


  因為他除了喜歡逗她之外,他還十分喜歡看她倔強的表情,她倔強的模樣讓人想撲上去狠狠地虐她一把。他知道,他十分變態,不過這變態的愛好,只針對她一個人,他倒也不覺得這心思有什麼不對的。


  細細的小手,與肥大的編織袋形成懸殊的對比。莫回試了試重量,是她可以承受的範圍內。


  小臉略帶驕傲地看著章凌碩,彷彿在等待他的誇獎。


  章凌碩略挑高眉,大掌覆在她的後腦勺上,傾身吻上她。


  這小女人,真是。


  沒有半分初識的冷淡影子,他愛死了她現在模樣。


  莫回眸子上浮起一層愉悅的水霧,腦子有些昏沉,她索性閉上眼睛專註著這個突如其來的吻。


  她的吻技還是如此糟糕,吻著就像搏鬥,平時內斂的性子完全消失,橫衝直撞地回吻他。章凌碩好笑地想著,不過他十分喜歡。


  他睜眼,看她星眸半合,迷離的女人模樣。趁著她留戀他的吻,章凌碩伸手拎過她手上的編織袋,讓一個小女人干粗活,不是他的風格。


  「該死的!」他低咒一聲,用堅強的毅志力讓自己離開那柔軟的唇,否則他真不敢保證會不會在這荒山野嶺要了她。


  「章凌碩。」她低喚著,一臉迷惘到不知該怎麼辦的表情。


  「走吧。」他的聲音有幾分含著情的喑啞,一隻手並提著兩個大袋子,伸手牽起她。


  莫回的心裡泛起一陣安心的情緒,彷彿他們現在要回的是屬於他們兩人的小家,一步一步踩著他厚實的腳印,心裡越發溫暖。


  回到空地上,章凌碩將細小的樹枝搭在一起,用打火打點燃,火苗旺起來的時候,才慢慢添粗壯經燒的樹榦。當天完全暗下來的時候,火堆也燃得十分旺盛。章凌碩挑了挑火星,讓煙霧往另一個方向吹后,他從剛才背著的包里掏出一張乾淨的布,鋪在柔軟的草地上,然後席地而坐。


  「貓兒,過來。」他輕拍了下他旁邊的位置。


  莫回依言坐下,伸手烤著火,火苗將兩人的臉龐印出一遍明亮之色。


  「這裡真美。」莫回望了望墨藍天際上的點點星光,還有幾朵大白雲,在夜風的吹拂下輕輕的飄蕩著。


  「我第一次看到這裡的時候,心裡就在想這樣的美景,有你陪著應該感覺會不錯。」起了微風,周圍樹影婆娑,章凌碩將自己身上的運動外套脫下,披在莫回的身上,並仔細幫她拉好拉鏈。


  他的話讓她的心跳頓時變成輕快起來。


  「我們晚餐要吃些什麼呢?不會是反樸歸真,獵野兔、野雞來飽腹吧?」她問,用力深吸了他衣服上的溫暖,和他清爽的氣息。


  「我很希望能在心儀的女人面前表現英勇、男人味十足,但是我想以我們剛才業餘又響亮的腳步聲,山裡的動物們早就跑到只有它們自己才找得到的地方藏了。精明的商人,可不允許自己出現這種大的失誤。喏,這是今晚的晚餐。」章凌碩從包里掏出一隻處理好的新鮮土雞和其他食材,所有的食物都是食物保鮮膜裹著。


  「你早有預謀。」莫回用的是肯定句,不然他不會準備得這麼充分。


  「嗯哼!」他答得十分爽快。


  「古人說過,君子遠庖廚。我想,接下來的事情請容許我這個小女子待勞吧!」她接過他遞過的食材。


  「這是什麼時期學的古語?初中還是高中?」章凌碩一時興起。


  這樣的環境太容易讓人放輕鬆,太容易讓人隨著腦海中散漫的思路閑聊,沒有任何邊際,什麼都可以是話題。


  「高一上學期,第十二課。」莫回想想后回答。


  章凌碩心裡微訝,一句普通的古語名言,她為什麼會記得這麼清晰。


  「看來這句話對你影響很大!」他故作輕鬆的說著。她開始願意對他說她的過去了嗎?他沒有太多興趣知道她的過去,但她願意說,說明過去對她的影響在慢慢減弱,對她而言是很好的現象。


  「嗯,影響很深。」深到上這節課之後,她就再也無緣進入校園,那時候高中還不是義務教育課程,山區里的孩子上高中也不普遍,父母不打算在她身上浪費更多的錢。當時語文老師正念著這一句,她的父親莫實平突然出現在教室的窗邊,對她笑了笑。那是他第一次對她笑,笑得有些牽強。


  她在同學們略帶傾慕的目光下跳下凳子,跑向莫實平。莫實平的樣貌很出色,氣質也不像落後的山區男人,尤其是笑起來的時候,有說不出的吸引力。所以他的出現很容易就成了所有人的焦點。


  她記得,當時他並沒有跟她說太多,只有一句話:章爺爺病重,你趕緊收拾東西回家。


  她沒有反應的時間,收拾了章爺爺送給她的物品,便坐上回家的車。


  她只陪了章爺爺一周,章爺爺過世后,家裡再無人提及她上學的事兒。


  在過往的歲月里,她並不覺得這件事情對她而言是委屈的,甚至有些慶幸,沒讓家裡人為她付出更多,沒再她讓有被施捨的感覺。可是,戀愛中的女人,在自己心愛的男人面前,總會有幾份多愁善感。


  淚,就這樣在她意識到之前流下。


  「傻貓兒,我忘了放鹽,你還真淚水灑在雞肉上啊。會不會鹽份過量?」他調侃著,大手一點也不溫柔地為她抹了把臉。


  「噗……」莫回破涕為笑。這個男人,怎麼可以這樣。


  一句話就能讓她又哭又笑。


  「笑才對。貓兒,不管以前的路有多麼的不平坦,都已成為過去,而且永遠不會再重來。積極往前看,會比沉浸在往過去的悲傷里強太多。」章凌碩望了望漸漸收住眼淚的小女人,語氣略帶哀怨地補了一句,「何況你已經把章氏集團的總裁這麼難解決的怪男人給收編了,還有什麼能難倒你的。」


  「我已經得到你了嗎?」他的心已經屬於她了嗎?

  「你認為呢。要是不屬於你,我何苦連續瘋狂工作一周才擠出兩天的休息時間,還趁夜準備了一大堆東西,以討美人歡。這都不屬於,那談戀愛還真是麻煩的事情!」他一臉敬謝不敏的表情。


  「我也是屬於你的。」原來他是在為他們之間的進展作準備,不是嘔氣。


  「嗯哼。」他漫應一聲,隨後又心不在焉地補了一句,「你不說我也知道。」


  驕傲負氣的模樣,讓人想打他。


  莫回的心跳聲很大,咚咚咚地,穿入耳膜,快得像要跳出喉嚨。怕被旁邊的男人聽進去,她稍稍移了下身體,拿起手帕擦乾淨修長的木棍,重複了幾次,她才用它穿過雞身,舉在火旁烤著,雙眼不離眼前的食物和火堆。


  這個男人潔癖得不像話,挑食得不像話,連食物的賣相也極為看重。若這雞烤壞了,他今晚估計真得要餓肚子。


  「你若烤壞了,我還是有選擇飽腹的食物。比如你。」章凌碩支著頭,看著火堆,語氣微帶誘惑地說著。


  真是個妖精。


  莫回在心底暗想,沒骨氣直接對他說這句話。


  章凌碩百無聊賴,索性側身睡倒在草地上,頭枕在她柔軟的腿上。剛躺上去,枕著的腿有股緊繃感,只維持了片刻便一如往常,這個小發現讓他的心情變得極好。閉上俊眸,嘴裡哼著不著調的曲子。


  起初莫回十分認真地聽著,越聽他的輕哼變成了折磨,讓人忍不住想掏耳朵。


  「你上學音樂及格過嗎?」她壞心地問,想起他在浴室按上熱水器的那個下午,小小的浴室里流泄而出的不成調的哼唱。


  語畢,便引來腿上男人的一記狠瞪。


  他的貓兒,看來十分需要調教,都已經學會取笑他了。


  伸手,想撓她癢。


  「小心雞肉!」莫回尖叫地避開他要為所欲為的手。


  「算你走運。」章凌碩悠然坐起,接過她手裡烤得八分熟的烤雞,擦了擦佐料瓶的蓋子,用起瓶器打開佐料瓶的蓋子,澆在烤雞上面。


  他的小習慣真的很多。莫回好笑地想著。


  原滋原味的烤雞十分美味,飄著縷縷的肉香,惹得兩人食指大動,三下兩下便將還算肥大的雞給食之入腹,不算太飽但也不會餓。


  人說,吃飯七分飽,現在他們算是有了七分飽吧。


  手旁還有他帶上來的草莓、蘋果和大瓶裝的純凈水,以及分量很足的各種餅乾。


  吃飽喝足后,他們閑聊著,沒有實質的內容,連火堆會在多長時間熄滅都成了他們的話題,簡單倒也不會覺得無聊。


  章凌碩特地不帶手機和手錶,所以並不知道時間,看著天上的月亮漸漸偏斜,火堆的火漸漸熄滅,只剩天上的月光和星光能照明。


  以及越來越涼的夜。


  莫回坐在火堆旁發抖著,把她身上的運動外套拉鏈拉到最頂端,仍抵不住陣陣的涼氣。夜裡的山林,真的很冷。


  「貓兒,你是打算在外面站一夜了?凍壞了我可是會心疼的。」章凌碩的慵懶的嗓音從小小的營帳里傳來。大概半個小時前,他從空地旁的小屋變戲法似的提出一個大包,竟然是野外營帳的背包,在她驚訝的目光下,他一臉淡然地拿著營帳的說明書,邊看邊動手搭著。


  事實證明他的動手能力和理解能力都十分驚人,小小鼓鼓的營帳很快便搭好,而且看情形,目前看來也並沒有其他初學者搭得那樣搖搖晃晃,完全沒有新手的影子。


  搭好后,他彎身進去鋪床,然後一直到現在他都在裡邊,沒有再出來,只留了黑漆漆的口子。


  莫回看著小小的營帳,小小的空間,孤男寡女,又是戀人的身份,會發生什麼她很清楚,也並不排斥,只是不知道用什麼樣的心情面對而已。別的女人,會怎樣對待,她並不清楚。她似乎是有股隱隱的期待的。


  愛他,並不害怕把自己交給他。只是她還有其它無法言明的心思。


  她想著,深夜沉靜的森林裡響起幾聲野獸的低咒,因為太安靜,所以感覺那些野獸近在咫尺。


  莫回尖叫起來,再也顧不得她心裡的禁忌,彎身鑽進小小的營帳里,一進去,便落入他厚實溫暖的懷抱和綿密的吻里,炙熱得要焚燒起來,一下子便驅逐了莫回身上的寒冷。


  「唔……」她幾乎不能呼吸了,卻認真地投入進這個炙熱得讓人忍不住臉紅心跳的吻里。


  「貓……我想要你。」章凌碩的氣息也不穩,但該表達的意思依然十分清晰,而且還非常直白明了,將她牢牢困在他與柔軟的床間。


  「我也想要你。」黑暗裡她紅著臉,躺下他的身下,靜靜說出她的心情。


  是的,她也想要他。


  愛人,是彼此互相需要的,她並不會因為自己是女人而羞於說出自己內心的想法。相反,在愛情里她熱情得不太像平時。


  只要對方是他,她無需隱瞞自己的心情。


  「我喜歡這樣直白的你。但這樣的直白,只屬於我一個人。知道嗎?」章凌碩聞言,微喘的氣息一窒。


  他的小貓兒,有她在身邊,總是有意外的驚喜伴隨著。


  「我也喜歡現在的章凌碩。」非常非常喜歡,非常非常愛。


  現在的他,她愛極了。


  「嗯哼,你還敢不喜歡本少爺不成!」他從鼻子輕哼兩聲,修長的指尖在黑暗裡輕觸著她滑嫩的肌膚,在心底勾勒著她迷人的模樣。


  這真是個煎熬,是不?擔心一向含蓄的她會害羞,所以明亮的露營手電筒只能委屈地留著大包內,完全無用武之地。


  大手隨著她滑嫩的臉頰,移至她纖細的頸項。用著異常輕的力道,緩緩拉開他披在她身 上的運動衫外套,輕輕退下。


  這樣很像吃一套美味的食物,他心裡想著。


  從未如此期待過任何一件事物,現在有了。


  因為捨不得給她任何壓力,所以他所有動作都是緩慢的,生怕驚擾了她。


  莫回身上的衣服一件件的減少,她知道,但她不擔心,靜靜躺在柔軟的床上,嘴角上掛著幸福的笑容。這個時候,她理解了任何一位與心愛男人纏綿的女人的細膩心情。


  那是非常幸福的事情,以至她幸福到心跳如鼓。


  她的最後一件遮掩物被他緩緩退下,章凌碩眼裡有著純粹的欣賞,雖然他看不清楚眼前的美景。


  他知道,她有多美,他的雙手被吸引得流連忘返了。


  「貓兒……」感覺到有雙細細的手在他的身上流動,惹來他呼吸的炙熱。


  這小貓,都學會在他身上玩火了嗎?

  他展唇,露出意味深長的性感笑容。


  她的手,很抖,幾乎抖得不成樣子,卻依然堅持為他脫下他身上的衣褲。


  「章凌碩,我愛你!」莫回深吸口氣,將最深沉的愛滿載著春風送至他的面前,身上燃起溫熱的溫度,不是平時的冰涼。


  小手滑過他高挺的鼻,碰上他溫暖線條微柔的唇,他的大手抓住她四處點火的手,在她細白敏感的掌心印上一連串淺吻,敏感的神經被觸動,綿密的舒麻感傳至四肢百骸,讓她忍不住彎起腳趾蹭了蹭柔軟溫暖的床,向來黑白分明的眼因他的動作薰上一層艷麗、迷離的水光。


  「我知道。」他慵懶磁性的嗓音在小小的營帳里傳來,語氣魅惑得癢起了耳朵,讓人直想掏。


  莫回想著,現在的他,不是白天清雋優雅的章氏總裁,化身成一個溫柔炙熱的戀人。


  她還太生嫩,太過急切會嚇壞她的。章凌碩心裡暗想著,感覺到她的雙手攬上他的背,將他拉得更近。


  呵,這沒耐性的小貓,他想多給她時間適應的,她卻性急起來。


  她,不是太開放的女生,他清楚;她的初吻都還是他的,他也明了;現在她的表現,只想告訴他她愛他,願意把一切交給他。他的愛也許沒她的深刻,但如果不愛,他不會安排下這一段旅程。


  如果不在意她,他不會主動做任何事情。他了解自己的性子,但不能保證才認識他幾個月的小貓兒能了解,所以他做出了某些行動。這算為愛而起吧!

  對於今晚的事,他有期待,但不強求。戀愛中的男人,沒有不想得到女人的身體,說出來也不太有人能信,愛她,就想得到她的全部不是?


  輕微的笑聲傳至他的耳邊,大手滑至她纖細的腰身,微微施力將她拉得更為貼進。


  「貓兒,你很開心。」他問。


  「嗯。很開心。」她笑答著。


  「你這模樣真不像個含蓄的女生,早知道我就點把野外手電筒拿進來了。」他也跟著笑。


  「……」笑聲立刻停止。


  卻惹來他更爽朗的笑聲。


  「貓,我愛你!」他說著。再度封緘她柔嫩的唇。她也不含蓄,大方回應。


  他伸手碰觸了她腿間的濕意,她該是為他準備好了。


  「痛……」她輕顫著,因痛意抖成了他懷裡的小蝦球,她幾乎是毫無經驗的,這樣的撕裂般的痛意她是吃不消的。


  小臉深深埋進他的懷裡,輕輕顫抖著。


  果然,如他所料,她雖然動作直白,但她畢竟是生澀的。他停滯不動,給她適應的時間。章凌碩心底升起一股婉轉的憐惜,大手撫過她光滑柔嫩的小臉,無比溫柔地印上他的吻。


  他的大手在她的身體上游移,讓她放鬆心神。他發現上面有道不太平滑的細紋,他愛不釋手地把玩著。


  「貓,這是你的胎記嗎?」他問,溫熱的長指拂過,痒痒的。


  「……嗯。」她微愣,輕應了一聲。


  「真是可愛的胎記,我喜歡它。」他說著,溫熱的吻也覆在其上。


  不想讓他起疑,莫回趕緊轉移他的注意力。


  「我……現在不太難受。」她的語氣很輕,有著濃濃的羞意,卻讓她身上的男人聽得一清二楚。


  「好貓兒。」他微怔,這傻姑娘,直白得讓人有些吃不消。


  這哪兒來的姑娘,在與他的第一次親密接觸時竟然可以這麼大方的。


  不過,他愛極了這樣的她。冷淡的,熱情的,害羞的,直白的,他都愛。


  他動了動,並未感覺身下的她有任何不適的反應,他的動作才漸漸狂放起來。


  不久,在湛藍的天幕印證下,小小黑暗的營帳里,傳來女人細細的呻吟與尖叫,其夾雜著男人低沉的吼聲。


  今夜,只談愛,不談其他。


  翌日。


  莫回在各色鳥鳴聲中醒來,身上一陣酸疼將她的意識佔滿了,她發現她幾乎半點力氣不剩,微側過頭,身邊空空如也,只有他寬大的運動外套在隔著被褥蓋在她的身上。


  伸手輕輕撫過還沾著他溫熱氣息的枕畔,她臉驀地通紅起來。


  因為她手臂上淡紫色的痕迹,密密麻麻的,幾乎看不到原來的膚色,她微微掀起被褥,身上也是同樣的境況,連細白的雙腿間也不能倖免。


  「啊……」她低叫了一聲,害羞地把臉埋進雙手裡,臉頰的溫度繼續上升。


  太……太驚世駭俗了,昨夜他們有這麼誇張嗎?

  營帳外的章凌碩聽到帳內的聲音,唇邊的笑意更深。


  這女人,現在才害羞會不會太晚,昨夜大膽得不像話,現在倒記得要害羞了。


  思及此,昨夜她用著無比的虔誠吻著他下巴的畫面驀然跳進他的腦海,讓他平整的呼吸有了微微的絮亂。


  「女人,你要再不起來。我可不敢保證不進去,繼續昨晚做了一整夜的事情!」他清了清嗓子,含笑地威脅。


  到周圍走走,和在營帳里逗她、愛她,他總是會選擇後者的。


  不過,他想再這樣繼續昨晚的事,她一定會被他折騰得直不起腰。


  語畢,他便聽到營帳內一陣細碎的收拾聲音,不到兩分鐘,她便一身整齊的出現在他的面前,他的運動外套被她拉到了最高處,幾乎淹沒了她的下巴和柔嫩的嘴唇。


  他知道她在遮掩什麼,但他壞心地想知道。


  「山裡的清晨有這麼冷嗎?」他露出大大的笑容,俊逸的臉上恨不得寫上「我很邪惡」四個大字。


  「……」他是故意的她知道,臉還是忍不住熱起來,「有痕迹。」


  她伸手指了指被衣服遮住的頸項,如實相告。


  「我想看。」他微低頭,以身高欺壓她。


  「會被人看見的。」她很堅持這一點。


  「這荒山野林的,除了我們還會有什麼人。」他指出事實,大手不由分說拉下她拉到頂的拉鏈,露出她頸項間深深淺淺的吻痕,才露出滿意的神情。


  昨夜,他以為他剋制得頂好,但她是他的貓兒,情到濃時自然會有下手太重的時候。


  他在心裡暗襯著,提醒自己下次得小心一點。


  「先吃點東西,等下我們四處看看。」強迫自己將視線從她的頸項上移開,他將剛烤好的紅薯放進她的手裡,當然還是有保鮮膜包裹著的。


  這個男人,真讓人無奈加刮目相看。


  莫回小心地掀開保鮮膜輕輕啃咬著手裡的食物,眼神含羞帶怯的看著火堆邊旁的乾淨布塊上斜卧閉目養神的男人,他嘴裡咬著根青草,青草不時動了動。


  不用想也知道,那根草不知道被他擦拭了多少回,才能有幸被他咬上。


  視線移到他的脖子,發現也有如同她身上的淡紫痕迹,她的臉這回正式紅得發紫了。昨夜她這麼狂放嗎?

  嘴裡的烤紅薯突然變成有些難咽了,她相信即使今天不吃半點東西,她也不會有餓的感覺了。


  「還滿意你所看到的嗎?」章凌碩仍閉著眼,聽到她清晰的倒抽氣聲音,嘴角上揚得更厲害。


  這女人,怎麼可以讓他愛成這樣呢。


  「不是說要走走嗎?」她趕緊轉移話題。


  「嗯。」他坐直身體,見她已經吃完食物,他動作優雅地起身,舉目望了望耀眼的陽光,似乎思量著該往哪個方向走比較好。他背著她,手卻是向她展開著。


  莫回心一暖,邁了幾步,把自己的手送進他的手裡。


  章凌碩牽起她,隨意挑了一條小道走過去。出遊就是這樣,有些細節是不需要考慮的,比如擇路,多點隨意倒也不錯。


  現在,他們在厚厚且帶著濕氣的落葉層上走著,鬆鬆軟軟,不知落了多少年的樹葉,肥沃著山林間的樹木,陽光透過樹葉的間隙灑下,給大樹下幼小的植物些許的光照。


  莫回微喘著,她很久沒運動了,這樣的山路讓她稍微吃不消。


  這個想法一出,便發覺一直牽著她的章凌碩停下了腳步。


  他,是個觀察力極強的男人,現在的他愛她,所以他感受她所有細微的變化。他啊,愛就愛得全心全意,恨也恨得分分明明,不帶拖泥帶水的。


  「會爬樹嗎?」他頭也不回的問,視線停留在十米開外的大樹上。


  莫回順著他的視線看去,那是一棵很大的樹,應該有百年以上的壽命了。


  大樹生長的地域很好,陽光很充足,因此造就了它粗壯的樹榦,茂密的枝葉,卻沒有半分秋的蕭瑟,它所有的樹葉都綠油油地陽光閃過健康的光芒。最吸引莫回的不是別的,而是樹的身上有綠綠的蔓藤。


  堅硬的樹,柔軟的蔓藤,共生在一個有限的空間里,卻不像其它的,樹死藤綠,或樹盛藤衰,它們是同生同榮的。


  「我不會,但我想爬。」她說著。


  「好。」拉著她,他們跑向那顆樹。


  還好,不算高。章凌碩粗略目測了一下距離。


  「你先上去。」他輕而易舉地托起她的腰和臀部,莫回雙手用力抓著大樹的分枝,手腳並用,還是會不時滑落下來,「終於發現為你取的名字多貼切了,真像只貓,不怎麼靈活的老貓。」


  章凌碩取笑,將她托得更高,讓她勾住樹枝。


  「我能行。」她因用力而顯得紅潤的臉頰,雙頰鼓鼓。


  還不是他昨夜太那個了,否則她的雙腿怎麼會沒力氣。


  她很容易被他激,他一激,她就特別想把事情做好,她更加手腳並用,一個費力的起身後,她勉強坐上離地有兩米距離的樹枝上,並小心地往外挪了挪,空出他的位置。


  章凌碩因她的舉動笑了笑,一個漂亮俐落的攀爬之後,他坐到她的身邊,擁她進懷中。


  陽光很燦爛,曬得身體暖暖的,心頭空空,鼻間是他的味道,身上是他留下的痕迹。還有沒有比他們更親密的人。


  今天的一切都會成為她生命里最重要的回憶之一。


  「謝謝你!」靠近他懷裡,她由衷地感激著。


  「小傻貓。」他輕笑,姿態翩然地看著遠處。


  多年之後,章凌碩才發現,與莫回在這片古老安靜的樹林里的時光是多麼的可貴。


  遠處是綿綿不絕的山林,悠然的佇立在天地間,山下的田地里有人們在為忙碌,這幅靜謐的畫卷點上了份活力與動感。


  在這竹溪鎮待得越久,他越厭倦那紛爭不斷的名利場,在這裡生活不需要精於計算,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遇上不好的天氣,直接在家或是去鄰居家串門,三三兩兩聊著天,管它什麼凡塵瑣事。


  「如果沒有你鎮上的人生活不會這樣快樂。」莫回輕說著,沒有他,她也不會擁有這樣的快樂,心被幸福漲得滿滿。


  「願聞其詳。」這一刻,他不是很想動腦筋,只想坐等她的答案。


  「這鎮子一直很落後,雖有商機,但前期會有一大筆投入,很多商人都不願意支付這筆巨額的前期投入。而你來了,用兩個多月便將這些積累二十年的難題給簡單解決。這樣,鎮上的年輕人就可以就近就業,既有穩定的收入,也不用承受與家人的離別之苦。」她娓娓道來。


  「你似乎深有所感。」他狀似隨口問著,他從未聽過她談她的家人。


  「嗯。我想如果我家有錢,我的母親應該不會棄我不顧,帶著家裡僅有的六千塊錢離開家鄉,二十幾年從未再回來過。」她不再為這樣的事情悲傷,她已經有他了。


  這兩年的獨處,她也漸漸明白了父親對她那份揮之不去的厭惡。他一定恨極了自己的愛人不能與之同患難,共富貴。所以連帶的恨上了她。每個人心裡都有一個解不開的結,她的結也在慢慢地解,解開了,她就能毫無保留的面對他。


  他心裡的結能解開嗎?如果知道她就是他曾經十分不屑的小丑八怪,他能接受嗎?

  「所以,你一個人獨自來了這裡?」他猜測。她的長相,她的口音都沒有本地人的感覺。


  她來這裡也是因為親人嗎?如果是這樣,她的親人到底對她做了些什麼?初見她時,她疏離的模樣是因為家人,而不是她曾經的愛人。


  章凌碩看了看莫回,也不深想,莫名的他就是信任她,她心裡的坎,給他足夠的時間,他應該化解。


  「嗯。」她低應,然後自他懷裡慌亂地抬頭,「連親人都拋棄的女人,你還會要嗎?」


  連親人都拋棄的女人,你還會要嗎?

  這話,很熟悉,但他一時間想不出他曾在哪兒聽說過。


  「傻瓜,我愛的是你,你的親人我會去包容,但他們對我愛你不會有太大的影響!」他愛憐地揉亂她細碎的髮絲。


  她有一頭十分漂亮的頭髮,很黑很亮,像莫回。


  這個念頭猛地跳進他的腦海里,自從決定跟她交往後,他就沒再想過莫回。至到昨晚,與她歡愛之後,擁她在懷裡,小睡片刻后就夢到莫回的笑容。


  這讓他再也無法入睡,索性起身走出營帳望著天空發獃。


  為什麼會是莫回的笑臉,他不知道。


  莫回很愛他,他知道。在愛上身邊的女人之後,他才明白了一部分莫回當年的心情,愛一個人,會想將所有快樂的事情跟對方分享。所以莫回當年連為他曬棉被這類的小事都會跟他說,以此想獲得他的關注。可惜他卻心不在此,不能讓她稍微快樂一點。


  現在,他遇到一個他愛的人。莫回竟然在夢裡對他露出單純憨傻的笑容 ,她真能愛他愛到他和別的女人在一起,也能不生氣,不惱怒,單單純純地獻上她的祝福嗎?為什麼他心會這麼沉重!


  他承認,莫回在他心裡永遠是一個特別的存在,但愧疚居多。


  「我愛你!」莫回兩眼閃著光芒。


  「嗯哼!現在你只能愛我了!」他低頭吻住她。


  「一直都只有你一個。」她低喃,熱烈的回應著。


  他擁住她,怕她從樹上掉下去。


  這一日,他們隨心所欲地走著,累了就休息,然後繼續走,像山林間的精靈,只是路過這片山林,卻不起佔有之心,純粹的欣賞這山林的美好。


  夜間,在絢爛的星空下,小小卻春意瀰漫的營帳里是他給的歡愛,依然是在黑暗中進行,他的手細細游遍她身體的每一處,卻極為偏愛她腹間的是淡淡胎記,濕熱的吻不斷灑落其上。


  第二天,他依然早起,在她醒來之前收拾好這兩天散落在山林間的垃圾。莫回醒來后,他正望著空地旁邊的小屋出神,她叫了數次才應。


  「怎麼了?不舒服嗎?」她擔憂地問。


  「沒事,我很好。」章凌碩答,目光里有抹懷念的光芒,「想進去看看嗎?」


  「好。」


  這次他並未牽她的手,隻身走在前面,推開破舊的木門,是久無人住的灰塵氣息,嗆得人嗓子極不舒服。


  章凌碩走進,小屋裡隔成小廳和居室,小廳里是一張破舊的木桌和兩把普通的椅子,便別無他物,居室也是除了張木床便再無其他,但已經足夠讓他知道這屋子裡的原來的主人是誰。


  爺爺,你在這裡可曾找到你想要的東西?我很幸運,已經找到了。


  章凌碩在心底對著虛無的空氣說著。


  「我們下山吧。」轉身跟莫回說著。


  「……嗯。」莫回回過神應了一聲。


  章爺爺,我得到了期待已久的幸福,他對我很好,您可以安心了。


  原來章爺爺在去她家的小村落前曾來過這裡,可是怎麼會居住在這山林間,不去鎮子呢?莫回走上回程的小道,又回頭看了一眼小屋,然後握緊了章凌碩的手。


  他越來越愛吻她了,也越來越愛在床上逗弄她,幾乎每一夜都忍不住抱她、愛她,卻不會提出要亮著燈,在黑暗中慢慢品嘗著她的滋味。


  這讓莫回鬆了口氣,她也戀極了他的懷抱,他的吻。


  莫回對情慾並不會隱藏,所以除了第一次有些害怕之外,往後的每一次她都十分直白的表達她的感受,讓他知道她在其中得到了多少的快樂。


  今夜,窗外明月高掛,樹影婆娑,還有幾聲烏鴉的鳴叫,在夜裡有種不寒而慄之感。


  章凌碩趴在桌邊小睡,被一陣涼風吹醒。


  他抬頭看了看天色,大概已經很晚了吧。


  這幾天他連續忙著與總部溝通具體操作的相關事誼,吳予燦也在來竹溪鎮的路上,等運作上沒太大的問題,他也將離開小鎮,在離開的時候他希望能帶著那像貓一樣倔強的小女人離開,不知她是否願意。


  越與她接觸,他就越想把她留在身邊,回歸那名利、物慾滿布的地方,有她,至少能讓他覺得這世界沒那麼令他厭倦。


  年少時,在那名利場上拼搏,會有一種前所未有的成就感,但這幾年,他心裡只有一陣又一陣的空虛,對於早已是日賺斗金的章氏集團他沒有半分快樂,反而是越來越喜歡往偏遠的地方跑。


  最近,他有個十分可笑的想法。這些年的改變,會不會是上天冥冥之中讓他和這個女人相遇。每當這個想法在他腦海中出現,若是以前這樣的想法總是會被他用一種極快的速度給抹去。


  的確很可笑。他一個將近三十歲的成熟大男人,竟有這樣的想法。


  現在,他倒視之為常態。


  為什麼會喜歡她,想親近她,他的心裡並沒有太明朗的認知,只是一味跟著自己的感覺走。二十幾年的生活,他一直把自己的生活規劃得非常好,從來就是按部就班的生活、工作,像這樣遵循著內心的感知往前走的機會幾乎算是沒有。


  現在有機會感受,他倒也感覺新鮮。


  章凌碩目光觸及杯上已冷卻的茶杯,應該是她在休息前給他續上的吧,心裡暖上一暖。他們的相處像普通的戀人一樣,親密而濃烈著。


  今天她似乎有些不舒服,吃過晚飯後說是回后樓休息。他點點頭,便回房間開始忙碌起來。


  剛才他又夢到莫回了,夢到她躲在黑暗的角落哭著,聲調哀傷,形容凄切,讓他立刻清醒,睡意全無。而現在眼皮卻是不停地跳動著。


  心情驀地煩躁起來,抬手看了看手上的腕錶,九點十五分。


  拿起椅背上的外套,他出了房間。


  他家貓兒平時這個時間,應該還在走廊上邊發獃邊盯著天空的月亮吧?

  他算不算陷入已深,開始將她的小習慣記入心裡。


  「貓,貓兒。」他揚聲喚著。


  寂靜無聲,只有幾聲烏鴉的叫喚聲,聲音凄勵不已。


  章凌碩內心微慌,加快腳步,上了后樓的木質梯子,木質梯子一如既往地發出沉悶的吱吱聲,在深夜裡更顯荒涼,像一首憂傷的歌謠從古老的時空穿越而來,這個想法讓他心裡更加煩躁,三步並作兩步拾階而上。


  來到二樓的走廊,竹制的搖椅顫微微的搖擺著,而搖椅上卻空無一人,她去哪兒了?

  章凌碩忙跑向前,「貓兒,貓兒!」


  這個該死的小女人大半夜的跑哪兒去了?!

  等下找到非狠狠揍她一頓屁股不可!

  章凌碩強迫自己靜下心,推開做工十分精細的木門,月亮的清光徐徐照入黑暗的房間。他勉強適應了房內的黑暗,只看見一抹白裙映入眼帘,白裙的主人悄無聲息的倒在地上。


  「貓兒,貓兒,你怎麼了?」章凌碩抱住渾身發冷的小人兒,心,慌得再也找不到皈依。


  是誰,是誰在叫她?


  莫回神智不清醒,她只覺得好冷好冷,畏寒地瑟縮了一下。


  好像有什麼一直從她身體里抽出,流泄,熱熱的,彷彿要將身體內的熱度全部流盡,只剩無止盡的冰冷。這就是死亡的感覺嗎?

  死亡,她不怕的。只是可不可以推遲一下,現在她好不容易,好不容易才擁有他的溫柔、他的笑、他的關心……他所給予的一切。


  她不想這麼快就失去,至少要等他離開,是不?

  這一生,再看一次他的背影,然後她終極一生的孤獨她也願意,她也願意的。所以,能不能再多給她一點時間,等他離開后?

  莫回迷迷糊糊地想著,意識開始飄蕩起來。


  「痛……」她的手放在腹部上,蜷縮在地上。


  章凌碩順著她的手往下看,低頭看見一抹醒目的紅,為什麼會有紅色?她明明穿的是白色衣裙,怎麼會有紅色?


  宮外孕?

  章凌碩心思一凜,他攔腰將她抱起,衝出院門外,上了車。


  手抖得打了幾次火,才勉強打著。這時他才發現,這麼多年來學的臨危不亂,全他媽的就是一句屁話,現在他亂得如熱鍋上的螞蟻,全然沒有章氏集團總裁的意氣風發,冷淡自持。


  車子搖擺著行駛,因為天黑路滑,車滑下馬路,撞上斜坡上的樹才止住了去勢,車頭滾滾冒著白煙,再也發動不了。


  老天爺,別這麼殘忍!


  章凌碩下車,跑至另一邊將莫回抱出,朝著醫院的路奔了起來。


  懷裡的女人卻沒半分溫度,透過衣裙慰貼出的只是一陣又一陣的冷。


  貓兒,活下來,活下來!


  你不想跟我去美國,沒關係。我留在這裡陪著你,等到你願意離開竹溪鎮了,我們再走!

  明明只是數月的相處,他卻覺得認識她十數年,這就是愛情嗎?


  是的話,只要你活著,我一定把你要的全給你。聽到了嗎?貓兒,為我,活下來,好不好?

  只要你活下來!


  為什麼這路這麼長,為什麼這路越來越看不清,章凌碩步履踉蹌地跑著。


  她這是在哪兒?

  莫回緩慢地想著,眼皮費力地掀了掀,看到淡藍色的衣衫,是他起伏不已的胸膛,漆黑的景物在她的視線里不斷地跳動著。


  「貓兒,你再忍忍,馬上就到了」突然他不說話,將她緊緊擁進懷裡,「不要離開我!」


  呵,這個男人,為什麼總是這麼讓她心疼呢。


  她不會這麼輕易離開他的,只要他還要她,她絕不會對他說放手!

  「我不會走的……」她用儘力氣輕喃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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