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6章 服從,是天職
軍區之內。
貝殼半夜起來了,發現隊長的床鋪空蕩蕩的,頓時就清醒了,他走出了宿舍,然後叫道:「隊長?隊長?」
衛生間里沒有,澡堂里沒有,深夜食堂里也沒有,奇怪了,隊長去哪兒了?難道隊長自己去浪沒有招呼大伙兒?不應該啊,隊長從來沒有吃過獨食。
貝殼撒了泡尿之後就在訓練場里晃悠,突然看見了一道身影正在不遠處的沙坑上,他當即走了過去,近看之後,他臉上一片錯愕:「老首長?!」
呂老回頭看了一眼貝殼,笑道:「是你啊貝科小子。」
啪,貝殼敬禮。
「大半夜的,就別敬禮了,這一套白天有外人的時候用用就行,你們都跟我孫子似的,沒有必要那麼拘束。」呂老隨和地說道。
「嘿嘿。」貝殼憨憨地笑了笑,然後走過去問道:「您老怎麼大半夜的在這裡?」
「睡不著,就出來散散心。」
貝殼點了點頭,軍區大首長是需要值夜的,因為現在國際形勢嚴峻,尤其是華夏,更是四面受敵,軍區之內不能沒有可以指揮的人物二十四小時坐鎮,更不用說如今還有其他國家的特種戰士在國內,那更是要小心對待的,否則出了什麼事情誰都吃不了兜著走。
「您有啥煩心事兒?您都一把年紀了,還是得有足夠的睡眠,否則對您的身體可不是什麼好事。」
「你小子,別瞎操心,我身子骨雖然比不得你們,但是真打起來,你還真不一定是老頭子我的對手。」呂老瞪眼笑道。
貝殼聞言心裡直嘀咕,能是您的對手嗎,您是首長,能打贏我也得放水啊。
「小子心裡嘀咕什麼呢?」呂老的眉頭微微一挑,給貝殼驚了一下,小心思竟然被發現了!
「沒呢,我心想,您這麼神武,應該再幹個幾年才對。」
「你就鬼扯.……不過多干幾年已經不可能了,我跟老夏幾乎是同時升任的,他到任期了我也自然也就不遠了,這以後啊,世事真是不好說了,你們幾個讓人操心的小東西,也不知道以後會面對什麼樣的境況.……」
「嘿嘿,您這就太過杞人憂天了,再怎麼變還不就是那個樣嗎,能有多差?況且我們再八九年也就退下來了,到時候是年輕人的時代。」
別看貝殼他們才二十八九,十年的光陰其實就是一瞬間的事情,你還沒回過神就全過去了,所以說,光陰似箭日月如梭,並不是古人隨便說出來裝逼用的,而是發自內心的一種感慨,幾十自己的後悔,也是在警示世人一定要珍惜。
「杞人憂天么……」呂老搖頭失笑,很快,貝殼就會明白,自己並不是杞人憂天,而是有些事情,根本不是說控制就控制。
「我陪您待會兒?」貝殼試探性地問道。
「嗯,陪糟老頭子我解解悶,我一個人怪無聊的。」呂老笑了笑,他跟警衛員沒有什麼太多的話說,那是國家配給他的,他可以隨意用,但是談心顯然不合適,還是自己手底下走出去的兵比較值得信任。
「嘿嘿,首長,您睡不著,我給您說說我們這些年的經歷怎麼樣?」
呂老聞言,微微瞥了一眼貝殼,誰說這個大個子粗獷的,他的心思分明很細膩,聊了這麼多話,也沒聽見他直白地問自己出了什麼事情,而是用另外一種方式詢問自己願不願意說。
「聽你說你們的經歷,還是等我退休吧,這一晚上根本就聽不完,等我退休了,你們有時間多來找我,陪我在院子里坐坐,喝喝小酒什麼的再聊,豈不是愜意?」
「您說的對。」
「其實我是被一些事情纏著,內心有些煩躁,貝殼,你跟青龍相處時間最長,你覺得他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
貝殼聞言怔了怔,他萬萬沒想到,老首長竟然會問這個問題,說真的,還是有些奇怪。
「隊長嗎……」貝殼皺著眉頭,深思了起來。
呂老也不著急,就在一邊靜靜地等待貝殼的答案,終於,過了一會兒,貝殼說道:「他是信仰。」
呂老眉頭微動:「哦?」
這個問題,似乎有些答非所問。
「首長,您知道么,我們當初在中東,遇到過一支極為可怕的恐怖分子百人中隊,他們的裝備十分精良,槍械都是最先進的,彈藥什麼的更是十分充足,那一次,我們差點全軍覆沒。」
呂老的臉色微微一凝,戰場兇險,他當然明白,但是恐怖分子都不是省油的燈,十五人遇上一百多人,那絕對堪稱絕望。
「您知道么,當時隊長一個人過去把他們全殲了。」
呂老的眼中浮現了驚駭之色,一個人,全殲一支百人武裝分子!
「您知道為什麼是隊長一個人么?」
呂老搖了搖頭。
「因為我們已經全部倒下了。」貝殼彷彿是想起了那天的一幕幕,滿地的屍體、鮮血、殘肢斷臂,場景恐怖無比,宛如修羅地獄。
「是隊長一人,擋下了那恐怖的軍團,當他擊斃最後一名恐怖分子的時候,他已經沒氣了,您知道,我們當時有多痛恨自己的無能么?」
呂老沉默著,他真的不知道,圖騰竟然一度遭遇團滅。
「老首長,圖騰所有人,欠隊長一條命,有些人甚至欠下好幾條。」
「當我們看見隊長倒在那些恐怖分子的屍山之中時,我們就將他當做了信仰,他是圖騰的靈魂,沒有隊長的圖騰是不完整的。」
……
京城某個燒烤店裡頭。
「教官.……」
「為什麼.……」
「為什麼我們得投降……」
「我不甘,不甘啊……」
秦飛揚已經喝得爛醉如泥,旁邊都是稀碎的酒瓶,葉南天平靜的舉起一杯酒,他還很穩,看不出半點醉了的樣子。
秦飛揚舉起了一瓶酒,對著腦袋澆灌下來。
「啊啊啊啊啊啊——」
他大叫出聲,聲音之中,充滿了絕望和無力。
葉南天呼出了長長的一口氣。
他明白秦飛揚為什麼會這麼痛苦,對於軍人來說,投降是最恥辱的一件事,而這次,如果投降,華夏將會丟失尊嚴。
他們跟尋常人不同,他們愛的,是這個國家,他們服務的,是這個國家!
「教官.……我不想參賽了……我說不出投降這兩個字……我真的真的.……說不出來……」
葉南天緩緩說道:「教官知道你心裡的苦,也明白你現在的感受,但是,你不能退出,你退出了,隊員們怎麼辦?你是他們的支柱,你明白嗎?」
「支柱.……投降的支柱嗎?」秦飛揚哂笑了起來,看著酒瓶子里的不是很清晰的面孔,這一瞬間,彷彿映出來的並不是他的面孔,而是方老的面孔。
「多喝點,醉了,不會想那麼多。」葉南天給他再開了一瓶,此時的秦飛揚,就跟瘋了一樣。
「教官.……您也有過……這種無奈無力的時刻嗎?」
葉南天的眉頭微微一挑,旋即眼中浮現了幾縷追憶之色,道:「是啊.……當然有了……那時候我連自殺的資格都沒有.……只能親手殺掉我一個又一個的戰友……當年我們那支神秘番號的部隊,最後只剩下我一個人了.……」
秦飛揚呵的一笑:「肯定.……又跟老頭們有關吧……」
葉南天眉目微垂,沒有回答,而這等反應,也就相當於是默認了。
秦飛揚呼了一口氣,旋即枕在手臂上,看著酒瓶上映出來的那張臉,旋即喃喃道:「教官.……我.……剛剛真的……好想殺了他。」
葉南天聞言,神色微微一變。
「教官,您說……如果有一天,我變成了真正的通緝犯,您,會殺我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