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老疤
車內，兩個人大眼瞪小眼！
「咳咳，護士小姐姐，不至於這麼盯著我吧？我都還沒把你怎麼著，你就用這種好像我對你始亂終棄了一樣的眼神看著我，太過分了啊，我不要面子的啊？」
曹白霜真是氣不過，想想老師竟然讓這個死流氓送自己回家，要不是不想讓老師擔心，她才不會答應呢！
「先去吃飯！」她咬著牙道。
「得，您指路吧。」秦飛揚無奈，這女人怎麼火氣這麼大，莫不是正處於姨媽光臨的時期？那還是不要招惹這女人了。
曹白霜指路帶著他來到一個大排檔，秦飛揚有些錯愕，大排檔的老闆也有些錯愕。
秦飛揚錯愕的是曹白霜竟然帶他來到這麼一處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地方吃飯。
大排檔的老闆錯愕的是，這位客人您確定您是要在我這吃飯？開著一輛少說得要一百萬的車來我們這麼個小地方吃飯？
您是來這裝逼呢嗎？
秦飛揚不是來裝逼的，他只是來填飽肚子的。
曹白霜輕車熟路地點了三個菜，很快就上桌了，盛好飯給秦飛揚拿好了之後往桌子上大力一放，沒好氣地道：「就這麼多，我工資不高，請不了你吃貴的東西，你要覺得不幹凈吃不下去就把碗筷放著別動。」
秦飛揚聞言反而是愣住了，這曹白霜……
雖然，這女人好像看自己不是很順眼，但是吧，起碼她真實，這種真實在這個浮躁的社會裡還是比較少見的。
「有人請客不吃？你當我是傻子？怎麼說這也替我自己省了一頓飯錢。」秦飛揚一臉的你別想騙我給你省錢的姿態，讓曹白霜一陣無語，你一開這邁巴赫的人怎麼跟我這種窮人似的『斤斤計較』？
秦飛揚大口吃飯，大把夾菜，吃得很想，毫無做作的姿態讓曹白霜怒了努嘴，看他的眼神都變得柔和了一些。
曹白霜心中輕哼一聲，不過面上也是靜靜地吃著飯，現在看這秦飛揚倒是順眼多了。
飯後，自然是繼續送曹白霜回去，她已經換回了自己的衣服，很便宜的那種休閑裝，全身上下加起來也就兩三百吧，但她白凈的臉蛋給人一種清水出芙蓉的感覺。
曹白霜的家在比較邊緣的郊區，秦飛揚估算了下，就算她自己坐地鐵去醫院上班，也需要一個半小時，來回折騰，每天應該都挺累的吧？
「怎麼不在醫院周邊租個房間？醫院也不給分配宿舍的嗎？」秦飛揚問道。
曹白霜翻了個白眼：「你這種富人是不會明白的，你以為在醫院周邊租個房間很容易？像學校、醫院這種地方的周邊，房價高得嚇人，我一個月那麼點工資還租房子，還活不活了？至於醫院提供的宿舍，我不是正兒八經的大學生，是老師私教的，能在裡面工作已經不錯了。」
秦飛揚不再多言，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難處，他不想提這些，提了，有點像是在人家傷口上撒鹽。
車子開到了比較一片樓房全都比較陳舊的住宅區里，秦飛揚問道：「你家在哪個位置？」
「就在.……」曹白霜剛要伸手指，忽然臉色變了一下，然後收回了手指，道：「我就在這下車。」
「你家在這？」
「你這人煩不煩啊！我說在這下就在這下，你管我家是不是在這？我承認是我在麻煩你，我道謝！謝謝你！秦先生！大恩無以回報，等我哪天發達了請你吃大餐！」
說完她就開門下車了，秦飛揚打開車窗故意吼道：「我說你這女人講不講理？明明是我送你回來，搞得跟老子欠你一樣！草！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
然後啟動車輛調頭直到拐角位置他才停下來，熄火下車鎖門，而後他看見本來進了樓梯的曹白霜又出來了，她往前又走了大概五十米才進樓梯，在那個樓梯口，停著一輛跟這所有的樓房都不搭調的高級車——寶馬730Li。
「希望是我想多了……」秦飛揚皺了皺眉，剛剛曹白霜顯然是在掩飾什麼，她那一瞬間的神情，無比驚恐，像是看見來什麼可怕的東西，而順著她的視線望去，就是那一輛寶馬7系。
他敬重那個已經英雄遲暮的老醫生，這是他的弟子，若是沒有看見，自然無愧，可現在看見了，他不可能真的用什麼自我安慰讓自己的良心過得去。
真就這麼走了不去探個究竟，才會真的良心過不去。
他走了過去，上樓，尋聲找人。
……
曹白霜打開家門進去，家裡不只自己的父母，還有幾個不速之客，一個身形強壯的中年男子，在他的下顎處有著一道很顯眼的刀疤，他的眉毛很粗大，像電視劇里的張飛，身形不肥胖，而是用以強壯形容。
他是坐著的，而在他旁邊有三個人站著，都是他的手下，一個看起來賊眉鼠眼的年輕人，兩名長相普通除了魁梧找不到什麼詞來形容比較好的男子。
「白霜，你回來了。」那坐著的中年男子淡淡地道。
「疤，疤爺。」曹白霜沒有了先前秦飛揚面前的那種氣焰，現在的她，就好像一隻柔弱的小綿羊，而在她面前坐著的是，一隻可怕的狼王。
不巧的是，秦飛揚宰過不只一隻的西伯利亞冰原狼王。
「嗯，白霜，過來。」疤爺粗獷的臉上有著一絲笑容，可就算他臉上帶著笑容，也無法給人友善的感覺。
「疤爺，能不能多等些時間？」一旁的一個國字臉的半老男人語氣乞求，姿態卑微到了骨子裡，他是曹白霜的父親。
「曹老爺子，我已經四十五了，不能再拖了。」疤爺淡淡地笑道。
曹白霜臉色蒼白，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麼。
「大嫂，你就別再拖延了，沒用的，這片地區，我們疤爺說了算，你應該明白，再拒絕下去，伯父伯母的日子都不會太好過。」那青年很溫和，但是說出來的話，卻充滿了威脅，所謂笑著捅你一刀，也不過如此。
「不嫁。」曹白霜的母親忽然開口，淚如雨下，從座位上起來衝過去抱住了自家女兒。
「我們沒本事，可我們絕不賣女兒！我們沒本事，可我們就算死也不會眼睜睜看著我們的女兒送入狼口！」
疤爺臉上的笑容緩緩消失，身邊的青年見狀面色微凝：「伯父伯母，你們這是做什麼？我們可都是好人，怎麼是狼呢？您看疤爺沒對您動過粗吧？道上誰不知道疤爺這暴脾氣？換做別人早就一巴掌扇飛了！我們疤爺可是擺出了相當大的誠意了呢！」
曹白霜的母親忽然失聲痛哭道：「你們沒動粗，可你們不就是吃准了我們無力反抗這一點啊！你們不動粗，是因為你們覺得我們無足輕重，輕易就可以捏死我們！我們沒文化，可我們不傻！你們想要帶走我女兒，先弄死我！」
青年頓時皺眉：「伯父伯母，真的別這樣，我們都是很好說話的文明人，你們真是.……草你們媽的！兩個給臉不要臉的老東西！」
青年忽然態度來了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剛才的和顏悅色溫言溫語全都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猙獰的怒容和痞氣十足的神態。
「對不起疤爺，我實在演不下去了！」
青年拿起旁邊的塑料水瓢就往曹白霜的母親頭上砸過去！
「別！」曹亮生瞳孔一縮，老淚縱橫，上前要抱住青年的大腿。
「滾！死老頭！」青年眼神閃過一抹兇狠之色，抬腳就把撲過來的曹亮生踹出去，曹亮生看著就跟小老頭似的，這一腳把他踹出去老遠，飛到了煤氣灶下。
「爸！」曹白霜眼睛通紅，淚流滿面，沙啞地嘶吼。
「你們這些畜生……啊！」曹白霜的母親也氣得哭不停，塑料水瓢橫飛砸在她的額頭上！
「媽！」曹白霜簡直要崩潰了，她抬起頭，怨恨地看著那個剛剛還溫和地叫她大嫂的青年。
她性格強，向來不輕易服輸，可今天，她忽然明白了一些事情，或者說她早就明白，只是不願意承認，那就是.……當一個人弱小，性子再強，再怎麼自尊自愛，也依舊是要向強大的人低頭。
他們要什麼自己就得給什麼，他們要自己做什麼自己就得配合，因為，自己很弱小，父母除了受牽連沒有任何別的好處。
「唉——」疤爺忽然嘆了一口氣，然後站了起來，那青年連忙退到一邊，點頭哈腰道：「疤爺，小事情我來做就好了，您坐著歇息嘛。」
疤爺搖了搖頭，然後走到曹白霜的父親曹亮生面前，一臉心疼的樣子：「那個，你沒事吧？」
曹亮生疼得縮在地上發抖，都沒有站起來。
疤爺一臉的糾結：「你知道嗎，道上人人都尊稱我一聲老疤，誰都給我三分薄面，只有你，只有你.……我何時待人態度這麼好過？偏偏，你們給臉不要臉，你女兒怎麼了？也就是在這破地方出生的，很金貴？我老疤看上她，是她的榮幸，是你們一家三輩子修來的福分，你懂不懂？」
「你到底懂不懂啊，啊？老子問你懂不懂！！！」
啪！
老疤一巴掌扇在了曹亮生的臉上，扇得曹亮生耳鳴目眩。
「爸——」曹白霜控制不住，跪在了地上，這一刻，什麼倔強，什麼自尊，什麼驕傲，她全都捨棄。
喉嚨沙啞地慟哭道：「我嫁給你，我給你生孩子，求求你，求求你別再打了……」
「不，不要.……閨女……」曹亮生捂著腦袋，流著淚，哆嗦地看著淚眼婆娑的女兒。
曹白霜甩開緊緊拉著她的手的母親，連滾帶爬地來到老疤的腳下跪著，顫聲道：「我給你生孩子，求你了，放過我爸媽，我錯了，我知道錯了.……」
老疤這才笑著點了點頭，伸出手要扶她起來：「你這不就對了嗎，來，老婆，別跪著，不好看，快起來，看看咱爸咱媽怎麼樣了，其實我也很心疼的。」
曹白霜一言不發，只能顫抖著站起來。
那青年眼珠子一轉，正要恭喜老疤大哥，忽然，門被人敲響了。
叩——叩——叩——
「有人在家嗎？我，順豐快遞的！」門的那一側，傳來了一個讓曹白霜身子一顫，幾分鐘前剛聽過的男人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