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2 奇恥大辱
過了很長時間,沈芊雪突然抬起朦朧的淚眼,聲音顫抖的問面前的男人:「你真的想知道嗎?」
「是的!」他不容質疑的回答。
「好,那我就告訴你,反正你已經不愛我,我是什麼樣的女人也不再重要……」
朝顏豎起耳朵,生怕聽露了一個字,她的心懸在半空中,連呼吸都不敢太用力,怕驚到了沈芊雪,讓她反悔了要說出心底秘密的決定。
「三年前,我沒有上飛機,不是我不願意上,而是因為,發生了一件,我做夢也想不到的事,那天,我是那麼高興,那麼興奮,我滿懷期待的要去澳大利亞找你,可是你知道嗎?我剛出了家門,就被幾個陌生的男人擄進了一輛車裡,我拚命的掙扎,拚命的反抗,根本無濟於事,他們用眼罩蒙住了我的眼睛,把我帶到了一個陌生的地方,解下眼罩時,我已經被他們扔進了一間封閉的屋子裡,四周除了一扇門連窗戶都沒有,任憑我喊破了喉嚨也沒有人能聽見我的求救聲……」
沈芊雪的聲音沙啞了,她低下頭,內心苦苦掙扎,似乎接下來,惡夢才真正的開始。
「我被那些男人綁在了床上,他們脫光了我的衣服,我驚恐的罵他們,求他們,我哭的眼睛都要流出了血,卻還是被他們輪jian了!他們極盡所能的羞辱我,我的嗓子哭啞了,說不出一句話,我想咬舌自盡,可是他們對屍體不感興趣,他們不讓我死,所以就用布塞住我的嘴,整整一天一夜,我的心從最初的恐慌,憤怒,到最後的麻木,絕望……」
朝顏砰一聲癱軟在地上,忽然覺得好冷,好冷,誰也沒想到,沈芊雪曾經經歷過這樣的絕望!
這一刻,心情,太過沉重。
林悅生更是僵硬的如同一座化石,他面對著站在他面前哭的撕心肺裂的沈芊雪,連給她的一個擁抱都忘記了。
也許,是無法接受這樣的事實,他曾經的愛人,被人輪jian了……
「當我最後一次昏迷醒來的時候,我被丟在一個陌生的海邊,幾乎是連一絲猶豫都沒有,我一步步的向海水裡走,我知道,就算在這海里洗一輩子,我也不可能洗的乾淨,我註定配不上你了,我想這一輩子不可以,那下一輩子,應該還是有機會的,我只有死了,才不會讓你看到骯髒的我,連我自己都覺得骯髒不堪的我!」
林悅生猛的抱住她,聲音顫抖的安撫:「芊雪,你不臟,真的不臟,為什麼當初不回來找我?你回來了,我不會嫌棄你的。」
「你不嫌棄我,可是我嫌棄我自己,我是一個被七個男人玷污了一天一夜的女人,我的身上沾滿了令人嘔吐的氣息,那是一種令人噁心的味道,這麼骯髒的我,怎麼可以回到那麼乾淨你的身邊……」
「那些人是誰?那些混蛋是誰?你告訴我,我讓他們死無葬身之地!!」
林悅生很激動,憤怒的激動,他額上青筋突起,雙手用力的捏住沈芊雪的雙臂,一雙幽深的雙眸此時紅得嚇人,他絕不能忍受沈芊雪被人如此的侮辱!
「我不知道他們是誰……我什麼都不知道……」
沈芊雪凄厲的哭聲被風吹得響徹山頂,像蒙受了血海深仇的怨女,驚了天地,泣了鬼神。
「為什麼要活下來,悅生我為什麼還活著,如果那時候死了我現在就不用生不如死的去回憶了,你就永遠不會知道我有多麼骯髒了……」
她終於因為傷心過度而昏厥過去,林悅生抱著她,腦中一片空白,朝顏踉蹌著起身奔過去,聲音哽咽的提醒:「悅生,快送她去醫院。」
沈芊雪這一次昏迷,整整昏了三天,第四天清早醒來的時候,雙眼獃滯的望著天花板,不去看身邊的任何人,也不說一句話。
林悅生用眼神示意朝顏出去,她咬了咬下唇,離開了病房。
待門著上,他握住她的手,輕聲說:「芊雪,那些讓你痛苦的人,我一個都不會放過,我會讓他們把加註在你身上的痛苦十倍奉還,所以現在,你什麼都不要去想,所有的事情我來替你想,你就當什麼也沒有發生過,那件事,再也不要告訴任何人。」
他說完,沈芊雪把視線移向他,蒼白的面龐讓人憐惜,林悅生伸手撫摸她的臉龐,之前她做過的那些錯事因為知道了她心裡隱藏的秘密而煙消雲散。
朝顏佇立在醫生的走廊里,心裡到現在還是無法平靜,她說不清對沈芊雪是什麼感受,同情,可憐,內疚,還是震驚。
搬出了林家的那天晚上,公公罵沈芊雪是個骯髒的女人,當時她很激動的說自己不臟,那時候朝顏還奇怪她竟然有那麼大的反應,此刻看來,完全能夠理解……
林悅生從病房裡走出來,朝顏緊張的問:「她好些了嗎?」
他搖搖頭:「還是不說話。」
「要不,我去跟她聊聊?」她探究的徵詢。
林悅生有些猶豫,朝顏篤定的說:「你放心,我絕不會說出一句刺激她的話!」
「那好吧,我先去一趟公司。」
「好。」
朝顏轉身準備推門入內:「朝顏。」他叫住她,迴轉身,她問:「怎麼了?」
「芊雪那件事你不要告訴任何人。」
「我知道,你不相信我嗎?」她有些失落。
「當然不是,我只是怕這件事泄露出去,芊雪就真的毀了。」
「放心吧,我不會跟任何人說的。」
朝顏給了他一個篤定的眼神,推開了芊雪病房的門,隨手又關緊。
她緩緩來到她的床邊,凝視了她好一會才說:「芊雪,你的事我已經知道了。」
見芊雪眼中有一絲憤怒,她趕緊解釋說:「不是悅生告訴我的,而是他去找你的那天晚上,我就在附近等你們,我自己聽到的。」
沈芊雪木然的盯著天花板,眼神又恢復平靜。
「我進來只是想告訴你,人這一生誰都會遇到些坎坷,既然發生了,我們無法改變就只能接受,也許這種事發生在任何一個女人身上都太過殘酷,可是死,也並不是我們唯一的出路,一個人心靈乾淨才是真的乾淨,只要你擺正自己的心態,你比那些只想害人的人要純潔的多。」
沈芊雪的眼睛眨了眨,雖然還是不肯說話,可是最起碼,她有反應了。
「如果我是你的話,遇到這樣的事,也許會痛苦一陣子,但絕不會痛苦一輩子,我更不可能選擇去死,我會找到兇手,將他們繩之以法,然後我會回到愛我和我愛的男人身邊,如果他是真的愛我,他就不嫌棄我,如果她嫌棄我,這樣的男人也不值得我留戀,真正的愛情,是可以包容一切的。」
「我從小到大,經歷過很多傷心的事,可是我依然保持樂觀的心態,我始終相信,就算這個世界上沒有一個人愛我,至少我自己還是愛我自己的,曾經有個人跟我說過,人首先要愛自己,才會被別人愛,如果連自己都覺得自己臟,那別人就更會這麼認為了……。」
朝顏獨角戲似的自言自語,儘管得不到回應,可是沒關係,因為她知道,有人在聽。
「我們女人無論什麼時候,都要堅強,都要抱著一顆,不依賴男人生活的決心,死真的是一種很愚蠢的方法,它只會讓活著的人為你痛。你昨天晚上留一張紙條,
你媽看到后很傷心,她拿著刀跑來揚言和我們同歸於盡,我和悅生不怨她,因為我們都知道她有間歇性精神病,可是讓她犯了這種病的人是誰?是你這個她相依為命的女兒,三年前當所有人都以為你飛機遇難后,你母親沉受了一次滅頂的痛,三年後的今天,你還要再一次讓她承受這樣的痛,你對的起你九泉下的父親嗎?對的起你母親含辛茹苦的把你撫養長大嗎?」
苦口婆心的勸導終於讓沈芊雪冰冷的心為之一動,她無神的雙眸里流出一滴清淚,閉上眼,又一滴淚從眼角滑落。
「我媽呢?」她突然無力的問了句。
「阿姨在家呢,她沒事,悅生已經告訴她我們找到了你,說你只是出去散散心,過兩天就會回去。」
現在芊雪這樣,無論如何也不能讓秦蘭看到,否則,只會讓她再次犯病。
「謝謝。」
朝顏搖頭:「不要說謝,我最想聽到的,是你說會好好的活下去。」
「放心吧,我以後……不會再傻了。」
沈芊雪支撐著坐起身,朝顏聽了她的話十分欣慰,現在她明白,只有芊雪好了,林悅生也才能放心。
「那你以後有什麼打算嗎?」
朝顏其實想問她願不願意回到嘟嘟和東子的身邊,只是怕觸到了她心裡的傷,便沒敢問出口。
「沒有,走一步算一步。」
「上次……」她欲言又止,想把東子上次拖她稍的話告訴芊雪。
「直說吧。」
「上次東子走的時候,讓我帶句話給你,說他,等著你回去。」
朝顏終於鼓起勇氣,把心裡憋的話說了出來。
沈芊雪搖搖頭:「我是不會回去的,回到那裡,只會讓我想起屈辱的回憶。」
「那就不要回去了,其實石江也挺好的。」
朝顏尷尬的趕緊轉移話題,她很怕又刺激到她,讓她把自己封閉起來,不願意再說話。
「石江是不錯,我們戀愛了那麼久,比和悅生戀愛的時間還要久,可是在我心裡,他依然比不上悅生。」
這下,朝顏不知該怎麼說了,她總不能說,那好吧,我把悅生讓給你。
走到今天,誰都明白,那是絕不可能的了……
「你不要多想,我已經認命了。」沈芊雪看出了她的難堪,悠悠的說:「三年前,我醒的時候,像個白痴一樣什麼都不記得,不知道自己叫什麼名字,也不知道自己從哪裡來往哪裡去,後來,東子的父親給我取了個名字叫小菊,東子的母親讓我和她兒子結婚,當時,東子對我很好,我便同意了,死心踏地的留在了鳳美漁村,沒多久,我懷孕了,生下了嘟嘟,以後生活就會這樣繼續下去,直到有一天晚上,東子半夜捕魚回來,我睡得迷迷糊糊,感覺到一個男人鑽進了被窩想跟我親熱,我一下子驚醒了,腦子一陣天眩地轉的痛,痛了很長時間,我終於什麼都想起來了,自己的名字,自己住哪裡,自己愛的人是誰,那些美好的,不美好的回憶統統都回來了,包括讓我執意尋死,最後卻導致我失憶的被人輪姦的回憶,全都記起來了……」
「我獨自到海邊坐了一整天,東子不知道我怎麼了,他苦苦哀求我跟他回家,我不願意,最後他硬把我扛了回去,可是到他家后,我卻突然宣布,我要離婚,我要離開這裡。」
「他們一家都被我嚇壞了,以為我被什麼東西附了身,給我弄當地驅邪的東西洗臉,洗腳,最後一番折騰,我卻還是堅持要走,他們不讓我走,我就絕食,最後還是東了不忍心我就那樣餓死,同意跟我離婚,放我走……」
朝顏面色凝重的聽沈芊雪訴說這一段經過,她很想不通,為什麼恢復記憶后,又突然要回到林悅生身邊,難道她不覺得自己髒了?
「我之所以要走,是因為這三年,我經常會在夢裡遇到一個男人,我很愛他,非常非常的愛他,可我清楚,那個人不是東子,但我從來不敢說,這種話,是不能說的。當然,我也不知道這個男人是誰,我很想去找他,可我不知道他住哪裡,直到記憶恢復后,我才終於明白,原來愛到一定程度,即使失憶了,也不可能忘的乾乾淨淨,我實在忍受不了思念的煎熬,所以我決定回去,也決定把那一段痛苦骯髒的回憶深埋在心底。」
「我真的錯了,我以為只要我回去,就可以和我愛的人生活在一起,卻忽略了時間可以改變一切,沒有愛情會在原地等待,當我看到悅生和你抱在一起的那一瞬間,我彷彿聽到了自己心碎的聲音,你無法體會我當時那種慌亂和無助的心情,我真的想跑出去質問他為什麼變心了,可是三年與世隔絕的生活,讓我冷靜了下來,我想,我連死不怕,我會怕一個情敵嗎?就算悅生變心了,我也有信心把他的心變回來,所以我忍,拚命的忍,當一天天過去,我漸漸的慌了,也沒自信了,因為我已經感覺到,悅生的心再疏遠我,我很害怕,怕失去他,所以才想出了嘟嘟這個籌碼,愛情是令人瘋狂的,我偏激的行為沒有讓他走近,反而把他推的更遠,當你們把東子一家領到我面前,我真的絕望了,我知道,這一輩子,悅生,他都不可能再屬於我,我想了很久,決定把嘟嘟還給他們,那個孩子是我生的,我不是不愛他,只是我對他的心是複雜的,我不知道那個孩子到底是東子的,還是被那些輪姦的人留下的雜種,我對他的恨總是多過於愛,把他送走以後,我就已經想好,離開這個世界,離開這些痛苦,如果悅生沒去找我的話,現在你們看到的,只會是我的屍體……」
朝顏聽完她的話很心痛,也終於明白沈芊雪為什麼對嘟嘟那麼殘忍,原來不是不愛,只是那種愛,是畸形的,是建立在太多的痛苦回憶之上。
「芊雪,不要難過,錯過了悅生,你還會遇到更好的人,相信命運,總會安排一個最合適的人是屬於你的。」
沈芊雪苦澀的笑笑:「誰都無法預知在哪年哪月的哪一天,在哪個地方遇到哪個適合自己的人,就像林悅生,他遇到了你,所以他忘了我,他堅持的認為,你就是最適合他的人,事實上,你也確實是最適合他的人,相比於你的勇氣,我顯得太過懦弱,他那樣的家庭,也只有是你顧朝顏,才能生存的下來。」
沈芊雪出院的那天,石江來接她了,當然是朝顏通知他的。
他手裡捧著99朵紅玫瑰,一身筆挺的西裝,整個人看起來清爽精神,他很體貼的把沈芊雪撫進了車裡,替她綁好安全帶,朝顏默默的站在一旁,看著這一幕,心裡無比的欣慰。
林悅生這幾天一直在查當年對沈芊雪性侮辱的那幾個男人,自從知道了芊雪的遭遇后,他的心情一直不太好,朝顏知道他心裡內疚,這天晚上,她走進書房,對著電腦旁的他說:「悅生,你沒事吧?」
他抬起頭,雲淡風輕的說:「我有什麼事?」
「就是芊雪的事,你是不是很介意……」
「不是介意,只是有一點愧疚。」
果然如此,朝顏走到他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你不需要愧疚,這不怪你,雖然芊雪是要去找你才發生了意外,可是如果真的有人想害她,就算不去找你,她總要出門的啊,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
林悅生黯然:「芊雪沒有得罪過任何人,所以那些人肯定是沖著我來的。」
他這麼一說,朝顏倒是想到了一個人:「悅生,你覺得,會不會是喬曼所為?」
「喬曼?」
「對啊,他為了得到你,什麼事做不出來,之前不也想讓人強暴我嗎?!」
林悅生目光突然變得凌厲似箭,他切齒的說:「如果真的是她,我讓她一輩子出不來!」
「你現在有什麼線索沒有?」
「芊雪說,她記得當時有一個男人嘴唇下方有一顆黑痣,比普通的痣要大很多,所以從這個線索上查,應該不是很難。」
朝顏點頭:「那你要不要先去問問喬曼,是不是她指使人乾的?」
「現在不用問,問了也沒用,她不會承認的,那個女人如果沒有確切的證據,她是打死也不會認罪,所以,先找到那幾個男人再說!」
「找到了你會怎麼做?」
「找出幕後指使人。」
「然後呢?」
「殺了他們!」
林悅生眼中的神情令朝顏很害怕,她從來沒見過這樣的他,想要置誰與死地。
她只當他是一時氣憤說出的氣話,也沒往心裡去,離開了書房。
周六晚上,她接到了沈芊雪的電話,說要請她吃飯。
朝顏幾乎沒有一絲猶豫,一口答應。
出門前,她問林悅生:「你要不要一起去?」
「不用了,她約的是你。」
「約的是我,你也可以去啊。」
他瞪了她一眼,一副她是傻瓜的表情:「芊雪之所以只約你,是因為她現在真的醒悟了,既然不能相愛,那最好也不要相見,這才是最好的遺忘方式。」
朝顏恍然大悟:「哦,原來如此,那我走嘍。」
他吻了吻她的額頭:「去吧,早點回來。」
朝顏趕到了和沈芊雪約定的地點,意外的發現,石江也在。
「嗨,石江,又見面了。」
她笑著坐到她們對面的位子上,石江頷首:「是的,又見面了。」
石江給朝顏的印象,就是那種沉默有風度的男人,不管遇到什麼事,都是一副淡定的表情,她覺得,這樣的男人,一定可以給芊雪幸福。
「朝顏,我今天約你出來,就是想告訴我,我和石江要結婚了。」
「結婚?」朝顏驚喜的睜大眼:「是真的嗎?」
「恩,是真的。」石江替沈芊雪確定了回答。
「太好了,恭喜你們啊……」
她由衷的為兩人感到高興,心想,這麼好的事,如果林悅生知道了,也一定會很開心。
「謝謝,因為我們都是二婚,所以不準備擺酒席了,直接旅遊結婚。」
「行啊,其實旅遊結婚才好呢,多浪漫啊,哪像我和悅生結婚,連蜜月都沒度過……」
沈芊雪臉色有些不自然,朝顏懊惱自己口不遮言,好好的怎麼就提到她和林悅生了,真恨不得咬破自己的舌頭。
「石江,你可不可以迴避一下,我想單獨跟芊雪說幾句話。」
石江點頭:「可以,我去下洗手間。」
他優雅起身,轉身離開,朝顏待他走遠后,誠懇的對沈芊雪說:「芊雪,那件事……你跟石江說了嗎?」
「沒有。」
「那你記得千萬不要說,就算兩個人再怎麼相愛,也有不能分享的秘密,況且,誰也不能確定男人會不會介意女人的過去。」
沈芊雪點點頭:「我知道……」
她把視線移向窗外,坦白說:「其實我打算和石江結婚並不是因為我愛他,我這個人愛的時候是真愛,不愛的時候也是真的不愛,和石江分手就已經不再愛了,之所以現在會接受他的求婚,只是想讓自己後半生可以有個依靠,可以過上平靜的生活,不要再讓我媽替我操心,找一個我愛的人,我會一直累下去,選擇一個愛我的人,最起碼,沒有激情,但我不會累。」
「你能這樣想很好。」朝顏握住她的手:「如果你不介意,我希望我們可以成為朋友,你有什麼煩惱都可以找我傾訴。」
沈芊雪淺淺一笑:「好。」
石江已經從洗手間的方向走過來,他走到位子旁:「你們聊完了嗎?」
「恩,聊完了。」朝顏回答。
「那我們吃飯吧。」他提議。
飯間,朝顏因為高興,喝了些紅酒,借著酒勁,她跟石江說:「你以後要好好的對芊雪哦,如果敢辜負她,我絕對不會放過你。」
石江點頭,微笑答應:「一定的。」
有了他的保證,朝顏更加高興,她是真的打心眼裡高興,不是因為少了一個情敵,少了一個婚姻的第三者,而是林悅生心中的那份責任,可以交給另一個人,成為另一個人的責任,這樣,對大家都好。
晚餐結束后,石江提出要送朝顏回家,她揮揮手:「不用,不用,我打車就好,你和芊雪先走吧。」
她很堅持不讓他送,沈芊雪和石江只好道了句再見先走一步,看著漸漸消失的車影,朝顏無奈的嘆一口氣,喃喃自語:「芊雪,你的心情我能明白,這個世界上,不是每一個人都是因為相愛才結婚,很多人,都會迫於無奈選擇將就。」
朝顏感觸頗多的步行往前走,今晚的月色很好,很適合散步回家。
她走到一棵梧桐樹下,一輛車囂張的從她面前開過去,又打橫停下來,速度之快,差點讓朝顏撞個頭破血流。
正想罵哪個不長眼的東西擋她的道,車門打開,裡面走出來一個人,看到那個人,朝顏頓時鬱悶的調頭就走。
「就這樣不想看到我?」費少城疾步上前攔住她。
「是的,你明知道答案問出來不覺得難堪嗎?」
費少城對她諷刺的口氣一點不生氣,他笑著說:「能不能請你喝一杯咖啡。」
「不能,我很忙,沒空喝咖啡。」
她毫不留情的拒絕,不想給他一點有機可乘的空間,現在的她,只想死心踏地的愛悅生一個人。
「顧朝顏,你非要這麼絕情嗎?」費少城終於有些怒意。
「那你非要糾纏我嗎?你費大少有錢有勢有相貌,什麼樣的女人找不到?非要找我一個結過婚的女人,而且還是你哥們的老婆?你這個人到底懂不懂什麼叫義氣!」
「女人到處都有,我偏偏就是喜歡你,這段時間我沒有找過你,每天周旋與不同的女人,可是結果再次證明,我還是弱水三千,只想取你這一瓢。」
朝顏憤怒的睨向他:「你簡直不可理喻!」
她說完轉身就跑,費少城沖著她背影吼道:「顧朝顏,你給我聽清楚了,從現在開始,我要正式把你搶過來,不擇手段!」
終於逃開了那個魔鬼一樣的男人,朝顏趕緊給林悅生打電話:「老公,你能不能來接我一下?」
「你在哪?」他溫潤的問。
「我在大平百貨公司門口。」
「好,我現在過去。」
掛了電話,朝顏重重的鬆了口氣,她才不怕費少城的威脅,連林家的鬼她都不怕,會怕他?
十五分鐘后,林悅生的車開過來了,朝顏跳上去,啪嗒一聲,狠狠的親了他一口。
「幹嗎?」他驚訝的笑笑。
「告訴你一個好消息。」朝顏神秘的挑挑眉。
「什麼消息?」
「芊雪要結婚了,跟石江哦。」
林悅生並沒有如她預料中一樣高興,他蹩了蹩眉,擔憂的說:「石江,這個人能給她幸福嗎?」
「怎麼不能給了啊?他是愛芊雪的。」
朝顏有些不樂意,她以為林悅生會和她一樣高興。
「愛是一回事,可是一個人的人品也很重要,你了解他嗎?」
「我是不了解他,可是芊雪和他談過七年,她如果不了解會答應他的求婚嗎?」
「最後還不是分手了……」
「噯,分手也有很多原因的好不好,難道分手就否定了一個男人嗎?那你和沈芊雪分手,我是不是也要質疑下你是不是好男人?」
林悅生無語的搖搖頭:「一碼歸一碼,我就是覺得石江這個人不是很靠譜。」
「他哪個地方讓你覺得不靠譜了?」
「比如他公私不分,為了心中殘存的愛戀,竟然可以把人家的鑒定結果造假,這樣給別人的家庭造成了多大的困擾?如果那時候我沒有查出他和芊雪的陰謀,那我們現在還可以做在同一輛車裡,說著這些話嗎?」
朝顏有些愕然,但隨即卻解釋:「人哪有不犯錯的嘛,不能說是他不好,只能說他對愛情的理解有些錯誤,知錯能改善莫大焉,他現在也為當初犯下的錯付出了代價,我相信他會對芊雪好一輩子的。」
「他給你什麼好處了,你這樣替他說話?」林悅生沒好氣的問。
「我倒想問問你什麼意思呢?是不是你舊情人要和別人結婚,你心裡不樂意了?」
朝顏故意反駁,其實心裡明白,林悅生對芊雪早就沒了男女之情。
「什麼跟什麼呢,你這又是吃哪門子的醋?」
「我吃的是巧媳婦老酸醋!」
噗……林悅生大笑。
快要到林家的時候,朝顏思慮了半天,還是決定把遇見費少城的事告訴林悅生。
夫妻間應該坦誠,她希望自己可以給林悅生做一個好榜樣。
「悅生,我有一件事要告訴你。」
林悅生詫異的轉過頭:「你今天事蠻多的嗎。」
「我今晚遇到費少城了……」
她緊張的把視線睨向身邊的男人,果然他的臉臭的跟大便一樣。
「他威脅我說,會不擇手段的把我搶過去,所以,你一定要防著他點哦。」
「只要你自己的心堅定好就可以了,別人,不必放在眼裡。」
林悅生冷冷的回答,目光如矩,朝顏立馬保證:「這個你放心,我對你的愛至死不渝!」
三天的期限很快就到了,楚沐沒有忘記歐陽楓約定好的事,她下班回到公寓,打開門一眼就看到了歐陽楓坐在客廳的沙發上。
「你回來了。」他站起身,走到她面前,眼神充滿了期待。
楚沐平靜的點頭,倒了杯水,故意問:「這個房子是你的吧?」
歐陽楓沉默片刻,點頭:「是的,我偶爾心情不好,就過來住兩天。」
「那你費心機讓我搬進來,意思就是準備把我包養了?」
「不是的。」他趕緊解釋:「讓你住這裡,沒有輕賤你的意思,只是希望想你的時候,就可以看到你。」
「那你今晚等在這裡,是來等答案的嗎?」
「……是的。」
楚沐深吸一口氣,背過身:「抱歉,我沒有辦法勇敢。」
驀然聽到這個答案,儘管已經做好心理準備,可是歐陽楓還是聽到了心碎的聲音,他突然覺得自己很可悲,別人沒結婚的時候,就可以遇到心儀的對象,而他結婚後才遇到,現在遇到了,也無法得到,他的人生,從到到尾的失敗。
「好,我尊重你的選擇。」
他黯然轉身,一步步移向房門外,楚沐轉過身,盯著他的背影,眼淚在眼圈裡打轉,其實,她剛才說謊了,她真正想回答他的,並不是這個答案。
她只是考驗歐陽楓對她的感情到底有多少,此刻,看到他那麼心灰意冷,那麼傷心失落,她終於活了二十六年,第一次勇敢。
「歐陽楓……」她叫住了他:「這樣就放棄了嗎?」
歐陽楓驀然停下腳步,楚沐猛的奔上前,從身後抱住他,淚眼婆娑的說:「好吧,為了你,我就放棄一次原則。」
她不知道此刻做的決定是對是錯,但她只是不希望很多年以後,她想到這一段感情的時候,會覺得遺憾……
林悅生用了很多種方法,竟然真的找到了嘴唇下方有黑痣的男人,只是站在他面前的,一共有八個男人,而且個個都有黑痣。
「老大,這幾個都是我挑出來,黑痣比較大的。」李達附耳悄悄的說。
林悅生陰鷙的目光打量每一個人,從他們面前走過的時候,周身散發著讓人不寒而慄的殺氣。
他拿出一張沈芊雪的照片,站在第一個人面前:「認識她嗎?」
「不認識。」黑痣男回答。
他又走到第二個男人面前:「認識嗎?」
「不認識。」
「認不認識她?」
「不認識……」
一連問了七個男人,全部的回答都是,不認識。
走到最後一個男人面前,他再次舉起照片,男人輕聲回答:「不認識。」
可是他的目光明顯閃爍,林悅生當即把另外七個男人放了,只留下了他。
「李達,到門外守著!沒有我的命令,不許任何人進來。」
他冷冷的吩咐,李達點頭:「好的。」
他退出了總裁辦公室,把門一關,站在門外畢恭畢敬的當起了門衛。
「你……你為什麼我走?」
黑痣男諾諾的詢問,頭一直微低,不敢看林悅生的眼睛。
「我再問你一次,認不認識照片中的女人?」
林悅生給他最後一次機會。
「不認識……」
啪,一個耳光狠狠的甩在了他臉上,一個血紅的手指印立馬映了出來。
「你幹嗎打我?」黑痣男震驚的抬起頭,憤怒的說:「你信不信我報警!」
「你報啊,我給你電話。」
林悅生把手機遞給他,切齒的提醒:「順便把你如何跟同伴輪姦女人的罪行一併交代清楚!」
「我沒有!你不要血口噴人!」
黑痣男矢口否認,臉瞬間變成了豬肝色。
「不承認是吧?不承認我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林悅生從抽屜里拿出一把鋒利的匕首,還一把小型手槍,黑痣男一看他拿的都是真傢伙,頓時嚇得兩腿發軟,迅速掏出手機準備向家人求救,林悅生眼明手快的奪過他的手機,用力往地上一摔,手機摔成了幾塊。
「怎麼?想找人來救你?」他諷刺的把匕首貼在黑痣男的臉上輕輕摩擦,黑痣男臉色慘白,聲音顫抖的哀求:「兄弟你放過我吧,我不認識照片上的女人,我對天發誓,真的不認識!求求你了,我上有老下有下,玩不起你們有錢人的遊戲,你趕緊放過我吧……」
「放了你?」林悅生一拳揣在他肚子上:「三年前,一個女人苦苦哀求你放了她的時候,你放了嗎?」
「我真的冤枉啊,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