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3 他身邊的位置終究被另一個女人取代
「你別怕,你怕什麼呀,反正都已經死了,又不會化成鬼來找你……」
「找我幹什麼?又不是我害的,你這個女人少蘭裝神弄鬼來陷害我,我行得正站得穩,我才不怕!!」
老妖婆婆漸漸鎮定,朝顏意味深長的笑笑,丟下一句:「媽,不怕就好,因為今後這個家裡,可能真的……會鬧鬼。」
一大清早,竇華月伸展雙臂慵懶的下樓,她倒了杯白開水,走到沙發旁,一屁股坐了下去。
哈哈哈哈……
偌大的客廳里突然傳來嬰兒的笑聲,嚇得她手裡的水杯啪一下落了地,騰一聲站起來,驚魂未定的掀開沙發上的座墊,憤怒的發現,座墊下竟然躺著一個電動娃娃,水藍色的眼睛,像個鬼魅一樣望著她,直看得她汗冷淋漓,雙腿發顫。
「顧——朝——顏!!!」
她幾乎是不用猜,就知道這個惡作劇是誰製造的,歇斯底里的吼叫聲引來了家佣從外面奔進來,疑惑的問:「夫人,怎麼了?」
「滾!沒你們的事!」
竇華月氣急敗壞的轉身,卻不料地板沾了水很滑,她剛好又沒穿防滑拖鞋,結果步伐一凌亂,啪一聲,整個人摔倒在地上,裸露在睡衣外的胳膊被地上的碎玻璃渣劃得皮開肉綻,血很快滲到了地面上……
啊……
又是一聲慘叫,傭人們佇在原地,動也不是,不動也不是,因為剛剛才罵他們滾,這時候上前,不知道會不會被罵的更慘。
「你們是死人嘛!!!老娘要死了!!還站在那裡不動!!」
竇華月氣得已經抓狂,這個家裡,自從那個顧朝顏來到以後,就徹底的反了天了……!!
朝顏躲在樓梯口,聽著下面的動靜,從老妖婆喊她的名字開始,就已經樂不思蜀。
看她摔得七仰八叉,胳膊也見了紅,她心裡十分的痛快,這一出可是她計劃外的意外啊。
心滿意足的回了房間,林悅生已經醒了,見她嘴唇藏著若有似無的笑容,沒好氣的問:「又整我媽了?」
「你怎麼知道?」
他用手指扯她的耳朵:「她在下面鬼哭狼嚎,我聽不見嗎?」
「那跟我有什麼關係,說不定是老天看不慣她。」
朝顏撇撇嘴,老妖婆摔倒確實跟她沒關係!她不過是放了個芭比娃娃而已……
「行了,我還不了解你,快換衣服,等會一起去公司。」
離開公司有一個多月了,重新返回去,竟出乎意料的,大家都十分歡迎。
尤其是李達,跟前跟後,左一口顧副總,右一口顧副總,比叫爹娘叫的還親。
朝顏很快投入到了工作狀態,上午十點,林悅生走進來,笑著問:「有沒有不適應的?」
「沒有啊,很好。」
「那中午一起吃飯吧?」
「好啊。」
「是叫人送過來,還是出去吃?」
朝顏想了想:「一起去餐廳吃吧?」
「為什麼?」
「秀秀恩愛不行啊……」
林悅生撲哧一笑:「好,行,Noproblem(沒問題)」
兩人正談笑風生,李達丟了魂似的衝進來,語結的說:「林……林總,出……出……出事了!」
「什麼事?」
李達指了指外面,大口大口的喘氣:「那個……那個……」
「什麼天大的事,不會好好說啊!」
朝顏沒好氣的瞪著他,還高級特助呢,遇到屁大點事,就嚇得屁股尿流了!
「那個沈小姐,抱著一個孩子,站在我們公司頂樓,好像要跳樓啊!!」
「什麼??!」
林悅生震驚的沖了出去,朝顏也嚇了一跳,慌亂跟了出去……
出了公司大門,外面早已經堵的水泄不通,朝顏跟在林悅生身後,一抬頭,便看到了二十幾層的頂樓上方,站著一個絕望的女人,抱著一個孩子,大聲的哭喊:「我的男人不要我了,我只能帶著我的孩子去死,請你們閉上眼睛,不要看到血腥的場面……」
警車的聲音呼嘯而來,林悅生迅速上了頂樓,朝顏佇在人群中臉色慘白,她沒想到,沈芊雪竟然用這麼極端的方式來逼她和林悅生。
空曠的頂樓四周,除了護攔什麼也沒有,沈芊雪站在護欄邊緣,只要邁出一隻腳,一幕慘劇就即將發生。
「芊雪!!」
林悅生氣喘吁吁的奔過去,沈芊雪大喝一聲:「不要過來,過來我就先把他扔下去!」
嘟嘟被她舉在半空中,頓時嚇得哇哇哭,林悅生看著孩子一張臉上全是驚恐的表情,頓時心如刀割。
哪怕沒有血緣關係,任何一個人看到這樣的場面,都難免會覺得心痛,那只是一個孩子,一個不滿三歲的孩子。
朝顏站在人群中,早已經淚流滿面,人群里全是責罵聲,罵那個要扔下孩子的女人是瘋子,是變態,是要被天打五雷轟的魔鬼!
警察開始在四周鋪上充氣床,並且拿著大喇叭狂喊,勸樓上的女人保持冷靜,有事跟警察反應,朝顏木然的盯著上空,她知道,這些警察就是喊破了喉嚨也沒用,因為那個尋死的女人,已經做好了魚死網破的準備!
「太太,怎麼辦?」
李達也是嚇得心驚膽戰,他額頭上都是汗,一邊用手擦,一邊罵罵咧咧:「這個死女人,自己要死就死了,從哪弄個孩子來陪葬!」
朝顏抹乾眼淚,疾步往頂樓的方向奔過去,李達見她跑過去了,也立馬跟了上去。
「芊雪,你冷靜一點,有什麼事我們好好商量,別嚇著孩子。」
林悅生與她保持百米的距離,他的手心裡全是汗,目光緊緊盯著那個孩子,嘟嘟一直在哭,驚悚的喊著:「爸爸——爸爸——」
那一聲聲求助的哭喊聲撕裂著林悅生的心,人生不能預料,如果他能預料到會有今天,當年,他無論如何也不會和沈芊雪牽手,愛情不能給人帶來幸福,反而要讓一個無辜的孩子受牽連,那是你悔到腸子青,也無法抹去的錯愛。
朝顏踉蹌著往前走,走到林悅生面前,向沈芊雪伸了伸手:「把孩子給我,你想怎樣我們都答應你。」
「滾!!別跟我伸手,再伸手我就鬆手!」
她剛想上前,林悅生一把拉住她,哽咽的阻止:「別動,她已經失去了理智。」
「那你到底想要怎樣?這孩子可是你的親身骨手,你怎麼可以這麼狠心!!」
朝顏泣血質問,沈芊雪凄涼的笑笑:「反正孩子的爸爸也不要他,他活著也是多餘的,還不如早死早超生,投胎到一個好的人家,有爸爸有媽媽,有所有人疼愛著,也沒什麼不好……」
「誰說我不要他!你不要胡思亂想,你下來,我承認你們母子!」
林悅生緊張的睨著前方,身後已經有數名警察圍上來,只是怕激怒了要跳樓的人,不敢貿然上前。
「我才不信你的鬼話,承認有什麼用?你現在說承認,我一下來,你馬上就會不承認了……」
「不會的,你下來,芊雪你下來,你只要下來,悅生就會和你在一起!」朝顏急忙解釋。
沈芊雪痛恨的睨向她,眼淚奪眶而出:「你們聯合起來騙我,以為我是傻子嗎?昨天晚上你們還攆我滾,現在說什麼,我都不會信了,我已經活夠了,孩子是我這個世上唯一的牽挂,所以我帶走他,只要從這裡跳下去,以後所有的痛苦,統統都不會再有了……」
「你怎麼那麼極端!!有你這個不負責任的母親嗎?你看孩子嚇成什麼樣了,你想死就自己跳,別剝奪了孩子活著的希望!」
朝顏已經氣極,她無措的抓住林悅生胳膊:「老公,怎麼辦?」
嘟嘟哭的嗓子已經啞了,林悅生的心從未像現在這樣痛過,痛的簡直不能呼吸,他緩緩的向前一步,篤定的說:「芊雪,我發誓,只要你別做傻事,你想怎樣,我都答應你。」
「那我要你離婚,和你身邊的女人離婚!!」
「好,我答應你,你把孩子給我!」他又上前一步。
「我要你現在就離婚,當著我的面簽下離婚協議書……」
朝顏沒想到她這麼過分,忍不住吼道:「都已經答應你了,為什麼還要這麼咄咄逼人?!」
「那是因為我被你們已經逼的沒有退路,我不給自己找一條出路,就只有死路一條。」
林悅生眉頭緊蹩,耐心的安撫:「你放心,我答應你的事,就一定會辦到,只要你過來,我們現在馬上去簽離婚協議。」
「不!!!」沈芊雪咆哮,把手裡的孩子又舉高一點:「現在就簽,當著我的面簽,立刻,馬上,我已經跟你們耗夠了!我再給你一分鐘時間考慮,是簽還是不簽!」
嘟嘟的哭聲漸漸弱了,小小的孩子從未經歷過這樣的驚嚇,雙眼獃滯的凝視著前方,想哭嗓子已經啞得哭不出,想喊爸爸卻同樣也喊不出,一張小臉蒼白的沒有血色,朝顏痛苦的閉上眼,連她這個非親非故的人看到孩子這樣,都痛得彷彿要窒息,可想而知,林悅生現在是什麼心情……
「李達!」他突然轉過身:「去拿離婚協議書過來!」
朝顏不敢看林悅生的表情,只能看到他緊握成拳的雙手,那麼壓抑,那麼隱忍,卻又,那麼無奈。
事關人命,李達縱然再怎麼驚詫,也不敢有絲毫停頓,他答應一聲:「好。」迅速消失在天台。
朝顏的眼淚呈一條直線,順著鼻翼落了下來,她雖然答應沈芊雪,會把林悅生還給她,可那只是權宜之計,她並沒有想要真的把誰還給誰,可是顯然,林悅生要來真的了。
「芊雪,可以冷靜了嗎?」
林悅生聲音沙啞的質問,目光一片清冷。
「我一直很冷靜,是你們逼得我無法再冷靜,林悅生,你記住,如果你敢出爾反爾,我早晚還會死在你面前,並且,帶著我的孩子……」
頂樓上開始有記者陸續趕來,攝影機對準目標,咔嚓,咔嚓,鎂光燈閃個不停,他們似乎對於救人並不重視,最重視的是第一時間獲取有利用價值的新聞。
朝顏低著著,不想被他們拍到,這樣落魄和狼狽的自己,她不想讓任何人看到。
林悅生冷冷的面向那些記者,厲聲說:「都給我滾下去,誰敢亂拍亂髮新聞,明天我讓你們全部失業!」
他這一句話頗有威力,那些記者深知林氏的實力,雖然心有不甘,可是為了飯碗,只能悻悻的鎩羽而歸。
待那些記者全部離去后,林悅生再次把視線移向沈芊雪,說:「把孩子先給我吧,再這樣下去,沒摔死也嚇死了。」
「不行,我一定要等到你簽了離婚協議書!我被你們騙怕了,我再也不會相信任何人。」
沈芊雪固執的抱緊孩子,可憐的嘟嘟,還是那麼獃滯的目光,楚楚可憐的望著這個世界,殘酷的世界,沒有愛的世界。
他不過,只不過,是一個兩歲的孩子。
為什麼要成為大人們利用的對象?為什麼要成為愛恨情仇的犧牲品?沒有父親不可悲,可悲的是,有一個想要置他於死地的母親。
李達來了,手裡拿著三份協議書,他把協議書遞到林悅生手中,愧疚的望了一眼朝顏,難過的說:「太太,對不起。」
「這不關你的事。」朝顏哽咽的把視線移向沈芊雪,倔強的咬著下唇,不讓自己哭出聲。
對於這份從一開始就如履薄冰的感情,她一直做著無力的掙扎,最後卻還是輸給了她。
「芊雪,你抱著孩子過來,我現在就簽。」
林悅生揚了揚手中的離婚協議書。
「不,你先簽,簽完了我再過去!」
沈芊雪毫不退步,執意等一個她想要的結果。
朝顏死死的盯著那三份離婚協議書,再睨向可憐的嘟嘟,情與理,在她心裡苦苦鬥爭,如果犧牲自己的幸福就能換來一個孩子的生命,她亦無話可說,可是她的心,為什麼會這麼不甘,會這麼痛……
林悅生半蹲下身,把離婚協議書攤在地上,接過李達的筆,指尖微微顫抖,朝顏也蹲了下來,她緩緩伸出手,壓住了林悅生要簽名的地方,視線相對,淚光閃閃,有他的,也有她的。
「悅生,不要……」
晶瑩的淚水奪眶而出,她伸出一隻手捂住自己的胸口,那個地方,有什麼地方要碎了。
淚,是一種心傷,心傷了,便止也止不住。
林悅生伸出手,輕輕的擦拭她臉上的淚水:「朝顏,我說過愛你,就一直會愛你,只是愛你,卻不能與你在一起,對不起,請原諒,一個做父親的心。」
他哽咽的低下頭,痛苦的閉上眼,一滴隱忍的淚滑落,那是,對愛情的不舍。
「不要在我面前依依不捨!馬上簽字,我已經沒有力氣再跟你們耗了!!」
沈芊雪歇斯底里的狂喊,嘟嘟沉靜了好久的哭聲再度傳來,只是很微弱,很沙啞,很可憐,很驚慌……
林悅生絕望的凝視著孩子,握著筆的手更緊了,他知道,簽了字,從此後,他的心會死,他的愛情,也同樣會死。
可是,一切都不重要了,只要那個孩子,活著。
「朝顏,把手拿開吧。」他的手心覆上她的手背,抓著她的時候,那麼用力,恨不得握在手裡,一輩子也不放開。
「悅生,可是我的心很痛,痛的活不下去了,怎麼辦……」
「我知道,我的心,也很痛,可是朝顏,人這一生不能只為自己活著,我們也要考慮到身邊的人,那個孩子,如果死了,我們將來,不會坦然的幸福,我們離婚了,至少還活著,可是我們不離婚,他就得死,愛情,不能有任何陰影,因為,幸福不了。」
因為,幸福不了……
這一句話多麼殘酷,卻又多麼現實,因為知道太過現實,她不得不緩緩的抽回手,眼睜睜的看著林悅生揮舞手裡的筆,龍鳳鳳舞的簽了自己的名字。
三份協議,一份沒有落下,全都簽了。
當他把筆遞到她的手中,她手指顫抖了半天,顧朝顏三個字寫出來很容易,從小學到大學,到工作,這麼多年,簽了無數的名字,卻從未像現在這樣,希望自己忘記,那三個字該怎麼寫。
嘟嘟虛弱的哭聲若有似無的回落在耳中,沈芊雪的催促聲回蕩在耳中,林悅生的心跳聲回蕩在耳中,自己哭泣的聲音回落在耳中,還有風聲,交通堵塞的汽車鳴笛聲,所有的聲音,全都回蕩在耳中,交織成一團亂麻,將她捆綁的無法呼吸,直到她簽下了名字后,腦中才一片空白,四周才終於安靜,一切,才終於解脫。
她,也終於倒下了,那些所有支撐她堅強下去的理由,再也沒有了。
林悅生心疼的抱起她,三十年的人生,不因情而絕望,不因愛而灰心,卻在這一刻,心灰意冷。
得到了天下,不一定能得到她,輸了天下,卻必然會輸了她。
沈芊雪達到了她的目的,她的魚沒有死網也沒有破,卻從此後,再也無法讓一個男人的心裡還有她。
林家的客廳里,氣氛一如既往的沉重,甚至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沉重。
沈芊雪抱著嘟嘟,身邊放著一個大大的行李箱,從今天開始,她就要搬到這個家裡,取代朝顏的位置。
林老爺坐在輪椅上被傭人推過來,他面無表情的停在沈芊雪面前,在眾人沒有反應的情況下,揚手就是一巴掌落下去,力道之大,沈芊雪白皙的半邊臉上,赫然出現五根手指印。
今天發生的事,他已經知道了。
「拿我的孫子換得你想要的一切,沈芊雪,你簡直讓人覺得骯髒!」
「我不臟!我才不臟!」沈芊雪激動的站起身,臉瞬間白的像一張紙,朝顏看著她失控,冷笑,原來,她也怕別人說她臟。
林老爺打了她之後,又轉向朝顏,痛心的說了句:「委屈你了。」
朝顏沒有慷慨的說:「不委屈。」因為事實上,她確實很委屈,委屈透了。
黯然的起身,她到樓上去收拾行李,一個人身邊的位置只有那麼多,有的人要進來,有些人,就不得不離開。
林悅生跟著她上了樓,朝顏知道他來了,卻並沒有回頭,她一語不發的收拾柜子里的衣服,除了結婚前帶的衣物外,婚後林悅生給她的買的衣服,她一件也沒有拿走。
不是她的東西,她不會留戀,她留戀的,她卻帶不走……
「朝顏,你會恨我嗎?」
林悅生走到她身後,輕聲詢問。
「事到如今,恨與不恨又如何?我們已經離婚了不是嗎。」
他久久無言,看著她收拾屬於她的東西,直到她全部收拾好,他才說一句:「以後,照顧好自己。」
朝顏的鼻子酸的厲害,眼淚在眼圈裡打轉,她點頭:「知道了。」
手裡拎著行李箱,她帶走的東西真的很少,面無表情的從他身邊走過,卻被他一把拉住:「朝顏,委屈你了。」
「其實可以不委屈我的。」
她聲音哽咽,努力抑制的眼淚落了下來,倔強的用手擦乾:「如果你利用法律的手段把孩子爭過來,我們不一定要離婚!」
「我知道,可是有一件事你卻不知道。」
「什麼事?」
「沈芊雪,三年前,可能並沒有乘飛機,因為我讓人查了很久,也沒有查到當天她乘班機的記錄。」
朝顏震驚的睨向他:「那你為什麼不揭穿她?」
「我現在問她,她會說嗎?讓她留在這裡,或許就可以查出,她當年是不是真的乘了飛機,如果沒有乘,這三年,她又去了哪裡?孩子的事,又是如何一回事。」
「那你的意思,為了查明真相,連我也可以犧牲是嗎?」
林悅生痛心的搖頭:「你怎麼可以這樣想?犧牲你,只是為了保住孩子,沈芊雪現在心理已經扭曲,你不是沒看到,如果一味的激怒她,她很可能會做出更加偏激的事。」
「說來說去,反正離婚是事實,以後,我們就沒有關係了……」
「不會,離婚的協議我會動一些手腳,只要我查明了芊雪的秘密,這個家,依然是你的家!」
朝顏凄然一笑,環顧著四周,落寞的說:「這個家,我從來都不稀罕,我在乎的,就只有你。」
「屬於你的家,永遠都有我。」
林悅生的篤定並未給朝顏太多的期待,經歷了重重的打擊,她已經對人生不再寄予過多的希望,以後的事誰也無法預料,林悅生可以在相片的過程中愛上她,那麼,也有可能再相處的過程中愛上芊雪,況且,他原本就曾愛過她,現在,他們又有了共同的孩子,這,也是她輸掉幸福的原因。
不是不相信他,只是不相信,不靠譜的人生。
她掙脫了他的手,帶著滿心的傷,決然的下了樓。
竇華月見朝顏拎著行李下了樓,終於露出了釋然的笑容,從此以後,林家,終於可以太平了。
朝顏撇了一眼客廳里的每個人,沒有說一句再見,頭也不回的奔了出去,剛出了客廳的大門,突然身後傳來哭喊聲:「朝顏,你不要走,朝顏……不要走。」
原來是大姐追了出來,沈芊雪是第一次見到林悅生的大姐,嚇得尖叫一聲,跌坐在沙發上。
「死丫頭,誰讓你出來的,給我回去!」
竇華月死死的抓住林楚馨的手,憤怒的要攆她上樓。
大姐見朝顏已經走了,急得俯身在母親手背上狠狠的咬了一口,林夫人痛的嗷一聲鬆開手,夢馨迅速跑了出去。
「朝顏,不要走,我不讓你走……」
迴轉頭的朝顏,看到大姐向她奔來,突然淚流滿面,原來她嫁到林家大半年,竟然還有一個人,這樣捨不得她。
「大姐……」
放下行李,她和大姐抱頭痛哭,以後她走了,就再也沒有人像她一樣關心大姐了,可憐的大姐,永遠得不到別人長久的愛。
「朝顏,你要去哪裡?為什麼你要走,是楚馨不乖嗎?你不要走,以後夢馨會很乖,你不要走,嗚嗚……」
大姐哭的很傷心,雖然她腦子不正常,可她也知道,誰她對好,誰對她不好。
「我不去哪裡,我只是回家過幾天,大姐不要哭,朝顏會回來看你的。」
兩人的難捨難分,刺激到了沈芊雪,她一直都知道林悅生有一個瘋大姐,只是沒見過面,如今第一次見面,被她驚悚的外形嚇得要死,卻沒想到,朝顏和悅生的大姐關係這樣好,她嫉妒,瘋狂的嫉妒……
竇華月衝過來,扯住大女兒的胳膊,咆哮道:「趕緊給我回房間去,跟這個狐狸精有什麼好哭的,她走了才好!走了這個家才能太平!」
朝顏沒想到大姐竟然會反駁:「朝顏不是狐狸精,朝顏是好人,她對我很好,我就是不讓她走!」
「也只有你這個傻子才會說她好!」
竇華月氣極,對著一旁的小女兒喊道:「快過來幫忙,一起把她給我弄回去!」
林夢瑤已經被家裡連續幾天發生的事,弄得暈頭轉向了,她這幾天也沒心思跟朝顏作對了,因為這個沈芊雪,看上去也不是啥好貨色,這個鬱悶啊。
「大姐,跟我上樓吧,我有好東西要給你哦。」
林夢瑤哄騙的攬著她的肩膀,企圖把她騙進屋裡。
「我不要,除了朝顏,我什麼也不要!」
林老爺緩緩的從屋裡滑著輪椅出現了,他已經很久沒有看到大女兒,看著她緊緊的抓著朝顏的胳膊,不禁老淚縱橫,他心裡的苦,除了朝顏,誰也不知道。
「馨兒,朝顏出去辦事,過些日子會回來的。」
他哽咽著勸阻,顯然效果卻並不明顯,大姐根本不吃他這套,仍然死死的抓著朝顏的手,想把她拉回房間。
當林家所有的人都拿這個傻大姐沒辦法時,林悅生走了過來,他身上有淡淡的煙草味,顯然,他剛才抽煙了。
「大姐,我和朝顏出去有事,你先回房間,等事情解決了,我就把她帶回來好嗎?」
如果說朝顏是大姐喜歡的人,那麼,林悅生同樣也是,在林家,除了他們倆,沒有一個人可以讓大姐聽話。
「好,阿生,記得一定要帶朝顏回來哦。」
「恩。」
林悅生重重的點頭,撿起地上朝顏的行李,緩緩的朝大門的方向走去。
出了林家的大宅門,朝顏奪過他的行李,他卻說:「我送你。」
「你知道我要去哪嗎?你送我。」
「知道。」
林悅生不由分說的把行李放進後備箱,拉開車門,等朝顏進去后,他叮囑一句:「等我一下,我進去拿個東西。」
他的身影閃進大宅門,朝顏靜靜的坐在車裡,明明想要瀟洒一點離開,卻又貪戀和他在一起的時光,哪怕是一分一秒,也好。
林悅生剛走沒多久,從宅門裡又出現一個身影,只是那個身影坐在輪椅上,被傭人們推著出來的。
朝顏知道是誰,她趕緊下車,向那抹黑影走近,站在黑暗中,輕輕喚一聲:「爸。」
「你先進去。」林老爺對身後的傭人吩咐,傭人頷首,轉身走了。
「爸,你出來有事嗎?」朝顏雖然是被離婚的棄婦,可是她不怨任何人,因為她知道,公公也不希望事情發展成這樣。
「朝顏,你要相信悅生,他會有辦法解決掉芊雪的問題,林家的大門,永遠是為你敞開的!」
朝顏黯然:「這個以後再說,世事難料,還是不要想將來的好,想的多了,只會徒增煩惱……」
林國安愧疚的低下頭:「那你……保重。」
「爸,你也要保重,一定要保重,我答應你的事,一直放在心裡。」
「好,好……」
林悅生已經出來了,他手裡不知拿了什麼,喊了一名家佣把父親推進去,隨後和朝顏一道上了車。
引擎發動,他輕聲問:「你答應爸什麼事了?」
朝顏手指輕顫,回答:「沒什麼事。」
兩人都不再說話,林悅生一直把車開到一處陌生的地方,指著一套別墅說:「你以後就住這裡。」
「我沒有要說來這裡。」朝顏淡淡的說。
「那你能去哪裡?」林悅生反問:「這是我當初以你的名義買的房子,本來是準備搬出來和你一起住,爸身體不好,我們沒能搬出來,這房子就一直空著。」
「那你什麼意思?想金屋藏嬌嗎?」
朝顏有些接受不了,如果不是林悅生名正言順的妻子,她不會再和他有任何感情上的牽扯。
「不是,只是希望我不在你身邊,你可以好好的生活。」
「我會好好的生活,但你不需要把你的房子借給我住。」
林悅生蹩眉:「不是送給你住,我已經說了,這是以你的名義買的,它就是你的。」
「你這是變相的給我離婚的補償嗎?」
「朝顏!」他有些生氣:「你不要這樣諷刺我好嗎?」他抓住她的手,放在自己胸前:「感覺到沒有,這裡,很痛。」
她抽回手,倔強的說:「讓我住這裡也可以,但是你必須答應我,從今往後,不踏入這裡一步,我不想讓別人指指點點,離婚後還和前夫糾纏不清!」
林悅生沒想到她會提出這樣的要求,雖然有點難,可是他,還是同意了。
「好。」
朝顏推開車門走了下去,他把鑰匙遞給她,想要送她進去,卻被她拒絕了:「我自己來就行。」
他看著她一步步的消失在自己眼前,從結婚後到現在,他倆幾乎沒有分開過,此刻,那種無法走近的心情,像被千萬隻螞蟻撕咬了一般,疼痛難忍。
朝顏走進陌生的環境,環顧著屋裡的裝飾,果然他沒有騙她,這裡的一切,都是她喜歡的格調。
只是,太過於冷清。
要說她其實一點也不喜歡這個房子,不如說她一點也不喜歡一個人的感覺,可是不喜歡又怎樣?從今晚開始,她就要適應和習慣,沒有林悅生在身邊。
她放下行李,走上二樓,今晚的月光很好,很明亮,即使不開燈也可以看清眼前的一切,她走到卧室的窗前,掀開窗帘的一角,果然,那輛車還停在那裡,那個人,也還站在那裡,只是她可以看得見他,他,卻未必能看她。
林悅生見二樓一直沒有燈亮,以為朝顏還沒有上樓,他想到她這個時候,可能正一個人待在陌生冰冷的客廳,就心疼的控制不了,正準備進去看看,手機響了,他嘆口氣,轉過身,坐進了車裡。
車子停在家門口,他面無表情的走進去,以後這個沒有朝顏的家裡,他不會再對任何人笑。
剛才電話是沈芊雪打過來的,若不是怕她一時激動,又拿孩子出氣,他才不屑趕回來。
推開卧室的門,他憤怒的發現,芊雪什麼時候已經住進來,正把她的衣服往柜子里塞。
「你不要住這個房間。」他冷冷的說。
「為什麼?」
「因為,這是朝顏住過的。」
林悅生指了指床頭邊的大幅婚紗照,諷刺道:「這屋裡所有的一切都是屬於朝顏的,你住這間屋子,不會覺得彆扭嗎?」
「那你住哪裡?」沈芊雪比較關心這個問題。
「我當然是住這裡。」
「那你的意思,我不能跟你住一個房間?」
他點頭:「是的,孩子有專門的保姆會照顧,你住的房間我也安排傭人收拾好了,現在就搬過去吧!」
沈芊雪沒想到林悅生所謂的接納,就是這樣一個結果,她恨恨的說:「我是不會住別的地方的,我是你的妻子,你住哪裡,我就住哪裡!」
「你是我妻子?誰能證明?」
「我們明天不就去辦手續了,現在還不算妻子嗎?!」
「誰說明天去辦手續了?」林悅生冷笑:「芊雪,你可能有些事沒弄清楚,現在,讓我跟你講清楚吧。」
他直視著她,無比篤定不容質疑的說:「首先,我和朝顏是離婚了,但是,不代表我就會和你結婚,我這一生雖然稱不上完美,但也不想染上二婚的瑕疵,所以,民政局我只會去一次,和朝顏已經去過了,鐵定是不會再去了。其次,你想留在林家可以,但是你不許踏進我的房間半步,你可以做我孩子的媽媽,但是你不可以稱自己是少奶奶,因為,你沒有這個名分。最後,你別想再動不動拿孩子威脅我,我肯讓步到這裡,是不忍心看著你尋死,如果你執意觸犯我的底線,到時候我讓你看不到孩子,你是死是活,我自然不會再管。」
林悅生把話說的很清楚,也很明白,但同樣的,也很無情,最起碼,對沈芊雪來說,太過無情。
「難道你離婚,同意我搬到林家,就是這樣的一個待遇嗎?難道你根本就沒想過給我名分?那我在你家算什麼?我現在站在這裡算什麼?!」
沈芊雪氣得渾身顫抖,她放手一搏,最後想要的,不是這樣的結果。
「你在我家算客人,在我眼裡,什麼也不算。」
林悅生突然間變得冷酷無情:「沈芊雪,你費盡心機想要住到這裡,現在我成全了你,朝顏也走了,但是同樣的,你會慢慢發現,你的固執到底有多愚蠢。」
漆黑冰冷的客房裡,沈芊雪癱坐在地上,她的腮邊掛滿了屈辱的淚水,費盡心機的想要嫁到林家,想要嫁給這個男人,到頭來,比一無所有更可悲。
心理漸漸的扭曲,她恨,非常恨,恨所有的人,恨這個世界,她的心裡,此刻除了恨,什麼也沒有……
既然林悅生不讓她好過,那麼從今往後,她也不會讓任何人好過。
清晨林家的餐桌上,竇華月,林夢瑤,還有林老爺,以及沈芊雪,四個人圍著餐桌吃飯,林悅生西裝革履的下樓,經過餐桌時,連正眼都沒有瞧一下,直接邁出出了客廳。
啪……沈芊雪把筷子往桌上一摔,騰一聲站了起來。